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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镜穿越灵异事件簿-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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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他便是拿着那把在石像上偷偷拿到的榔头,与各个地方的恶鬼做斗争。
可最后,他还是死在了,死在各种意外中,死在比百年千年的厉鬼手上,最长的那一世他也不过是活到了三十九岁。
他曾经也到达过宴阳陵,却是连入口都没找到就已经凄惨地死去了。
那些画面一幕接着一幕地在乔乐庭的眼前切换,直到画面中出现了十八岁的乔乐庭,他从睡梦中醒来,茫茫然地看着周围阴暗的环境,还有自己的脚边的那把小榔头,他捡起榔头,向着黑暗中走了过去。
两行泪从乔乐庭眼角滑下,落在了下面银色的水面上,嘀嗒、嘀嗒,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姬钺低下头看了一眼水面,然后将放在乔乐庭头顶的右手握成拳头,似乎攥住了什么东西,他将自己的右手向上缓慢地抬起,乔乐庭哼了一声,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但并没有阻止姬钺的动作。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被抽离出来,乔乐庭的眉头微微蹙起,那样东西终于从他的身体里彻底脱离了,他好像是在盛夏中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浑身清凉,什么舒坦。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他听见姬钺在自己的耳边说道。
乔乐庭睁开眼,眼前的铜镜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雾,只能隐约着看到他和姬钺的身影。
乔乐庭从石墩上站起身,他大概明白了姬钺刚才对他做了什么,姬钺会带他来擘山也多半是为了此事吧。
巫族究竟是怎么被灭族的没有人知道,这个擅长占卜与控鬼的种族在一夕之间全部覆灭,只剩下一个姬晏虞被姬钺所救,这才保下了一条小命。
可虽然保住了命,但身上背负的诅咒让他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
当年若是让姬钺知道了他身上还有这个诅咒必然会想法设法带他来擘山,可是姬晏虞没有成年便已经死去,诅咒就跟着他一起转世。
姬钺看他在发呆,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好了,回去吧。”
说着,他环顾了一眼四周,从池子中跳了出来,向着铜镜后面的那具黑色棺椁走了过去。
乔乐庭哦了一声,跟在姬钺的身后,他望着周围的墙壁,墙壁上隐约地浮现出一些诡异的文字,那些文字从墙壁上飞了下来,绕着乔乐庭开始转圈。
乔乐庭的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响个不停,仔细辨认似乎是念经的声音,他抬手按住自己的额角,在后面小声叫着姬钺:“姬钺……”
姬钺正在棺椁盖子上摸索着寻找出口的机关,听到乔乐庭的声音转过头来,发现乔乐庭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担忧地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乔乐庭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姬钺的眼睛,他忍着耳朵里越来越大的轰鸣声,严肃地指责姬钺说:“你骗人。”
姬钺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乔乐庭说的是什么,便问他:“怎么了?”
乔乐庭觉得自己都要哭出来了,他还站在水面上,低声问姬钺:“第七重宫在哪里?”
乔乐庭这话一出口,姬钺便知道乔乐庭是怎么回事了,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对晏晏故意装傻好,还是骗他好,他不是不想把这个死劫度过去,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把姬晏虞平安送出擘山,他反问乔乐庭:“问这个干什么?”
“……”乔乐庭又不是个傻子,他当即便质问道:“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想找第七重宫。”
姬钺觉得乔乐庭的情绪有些激动了,他向着乔乐庭走了过去,“晏晏,第七重宫其实——”
乔乐庭对着姬钺轻轻笑了一下,他打断姬钺的话,“不过我找到了。”
姬钺心下一颤,隐约觉得不妙,立刻向着乔乐庭冲了过去,口中喊着他的名字:“姬晏虞!”
乔乐庭弯下腰,在水面上轻轻画了一个像“田”字的符号,水面骤然间白光大盛,姬钺被拦在了外面,再进不去半步。
乔乐庭对着他的眯眼笑了起来,还与他挥了挥手,动了动唇,然后就消失在了白光中。
姬钺读懂了他的口型,他说的是,“等我啊。”
姬钺一下子瘫坐在地面上,过了好一会儿,水面上的白光消退,姬钺从地上爬起,跪倒在银色的水面,水中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倒影,姬钺心里十分清楚,他必须立刻马上去找姬晏虞。
乔乐庭在第七重宫倒没有姬钺想象中的那么危险,甚至暂时过得还不错,第七重宫看起来有些像是电视剧中的天宫,云层堆叠之上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很难想象出在那个年代是用什么的材料与工具才能造出如此恢弘气派的宫殿来。
宫殿前是一道长长的白色石阶,乔乐庭仰起头望着石阶上的宫殿,那宫殿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过去,想来巫族的传承了便在那里了。
四周无风,乔乐庭一步步地踏上石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起他的名字来,这种地方回头多半不会也什么好事,乔乐庭只稍作停顿,便捂住了双耳,闷头向着上面走去。
他来到了最上面,面对着眼前个巨大的宫殿放下了捂住耳朵的双手,耳边的声音消失了。他终于回头望去,那些白云变成了白骨,在石阶的底部不断翻涌着,好像挣扎着也要上来。
乔乐庭收回目光,转过身伸手推开宫殿的大门。
宫殿中烛光昏暗,四周摆放着各种怪模怪样的神像,个个是青黑色的脸,圆瞪的双眼,还有红色嘴唇中露出的巨大獠牙,而在最上面供奉的则是他曾在第三重宫外看到那位不知名神明。
第82章 擘山
章鱼的头;布满鳞片的身体;还有扭曲的四肢;头上布满三角形的眼睛;乔乐庭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浑身发凉;好像什么东西潜入了他的脑海中;在里面不断地浮游。
他按了按自己右边有些发疼的额角;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这座巨大的宫殿中好像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暗处观察着他,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黑暗中一丝声音也没有,好像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乔乐庭睁开眼睛把直播打开;他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身后;用手机关注着自己身后的风吹草动。
粉丝们也算是被乔乐庭训练出来了;丝毫不介意他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断就断的直播方式;再加上大白那边的直播已经结束了;所以更多的粉丝涌进了乔乐庭的直播间。
——我草草草这是什么地方?发财你为什么总能在鸟不拉屎的地方挖出宝藏来
——爸爸呢?我的爸爸呢?我要爸爸!
——发财注意安全啊,我觉得这里有点诡异
——呦;前边的还会看风水啦
……
乔乐庭大致扫了一眼后将弹幕屏蔽,他现在没有时间跟粉丝们交流;只想找一点拿到巫族的传承。
可他现在连巫族的传承是个什么样的东西都不知道;更遑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了。
乔乐庭从口袋里掏出便利贴;叠了两只纸鸟在手中放飞,纸鸟扑腾着翅膀;可是刚飞了不远便突然从半空中急急坠下,刚一落到地面上便燃烧了起来,化成了一滩灰烬。
乔乐庭垂眸看着地面上的灰烬,动了动唇,最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到了与他最近的那座神像前边。
神像瞪着溜圆的眼睛,对他怒目而视,乔乐庭抬起手在神像的肩膀上摸了一下,触感有些像是上好的白釉,只是冰了一点,有些刺骨,乔乐庭赶紧收回了手。
这些神像造型虽是千奇百怪,但是却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不管乔乐庭从哪个方向看,那些神像的眼睛都是在望着他,他们或悲或喜,或愤怒,或冷漠。
乔乐庭终于明白那种被人在暗中观察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脚下猩红色的地面仿佛是用鲜血染就的一般,宫殿中的光亮越来越稀少了,暗色笼罩了这座宫殿。
乔乐庭正要往前走继续走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一侧神像的手中举着一面方形的镜子,他有些好奇便凑过去看了一眼,镜子正对着宫殿的出口。
可当乔乐庭走到镜子前的时候,去在镜中看到自己的身后跟着一道巨大的黑色影子,那影子一步步向他接近,乔乐庭回头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再回头看向镜中的时候,就见镜中有无数的黑色影子从地上钻了出来,这些黑影围绕他的身边,恍惚间乔乐庭似乎又听见了那些念经的声音。
黑影倏的一下全部窜进了乔乐庭的身体里,镜中的他脑袋开始膨胀,四肢伸长,脸上五官逐渐扭曲,他好像越来越像宫殿里的这些神像了,乔乐庭连忙移开视线。
他的时间大概不多了,巫族的传承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得放到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他抬起头,再次看向了最上边的那尊神像。
额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发出刺痛,这回乔乐庭没有再回避,他直直地望着那尊神像,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近他。
走近了,乔乐庭才发现这尊神像的右手里捧着一个暗红色的盒子,盒子大概只有泥猴桃那么大小,上面镶嵌着红色与绿色的宝石,乔乐庭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巫族的传承应该在这盒子里面。
他忍着脑袋中的刺痛走到神像的面前,这尊神像十分的高大,乔乐庭踮起脚,努力伸长了手臂才将将能碰到神像右手的手背,不过还在他口袋里还有一堆工具,他掏出小榔头并不是要把神像的那只右手敲下来,而是希望能把他手掌中的小盒子怼下来。
经过他的努力奋斗,小盒子咚的一下从神像的手中掉落下来,乔乐庭还愣了一下,他不敢相信竟然这么简单就能把传承拿到手。
他等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有任何的机关,这才松了一口气弯下腰要将地上的盒子捡起来,可当他的手指碰到盒子的一瞬间,头顶上神像脑袋的眼睛全部睁开,冷冰的又带着一丝悲悯看着脚下的乔乐庭,紧接着咣的一声,宫殿的门突然合上,整个宫殿陷进了一片黑暗中,不见一点光亮。
乔乐庭心知不好转身就向着出口跑去,可他刚跑了没几步就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小腿,透过薄薄的布料,他感觉到那样东西冰冷且黏腻,好像刚刚从河里捞出来的泥鳅,一点点从他的小腿缠到大腿。渐渐的乔乐庭耳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那些呼吸声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了,很多很多的人在他身边拥挤着,推攘着,可是他又碰不到他们。
无边无际的黑暗增添了他的恐惧,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乔乐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打开手机,结果却发现手机根本就打不开了。
神像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白色光亮,而在那白色光亮中又隐藏着一点微弱的红色,乔乐庭借着这点光亮总算是看清他周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了,那是他之前在镜子中看到黑色影子。
乔乐庭将口袋里的符纸洒向这些黑影,但是没有任何的作用,他此时开始意识到眼前的这些不是鬼,不是魔,他跟姬钺所学的那些东西都奈何不了他们,他必须得想点其他的办法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乔乐庭始终认为,巫族的传承虽然十分宝贵,但他们也不至于一点活路也不给人留,待他找一找,一定可以找到出口的。
黑影将乔乐庭整个人都缠绕住,黑暗中,章鱼头的眼睛也愈加的亮了,墙壁上浮现出他之前在楼梯道里看到的怪异字符,那些画面再一次从乔乐庭的脑海中闪过,只不过这一回他终于可以把这些画面和文字串联起来了。
这些文字记录得正是巫族覆灭的秘密。
巫族每年的六月都会在擘山举行一场大型的祭祀,被祭祀的对象就是乔乐庭在宫殿里看到的那个最上面的章鱼头神明,巫族的人叫他乩神。
每次祭祀时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要将两对童男童女推进天坑中献给乩神,如果堆在坑外的五彩土会滑到天坑中将四个孩子淹没,就代表着乩神很满意这回的极品,如此祭祀才算完成。若是祭祀途中出现差池惹得乩神不满,便会降下天罚。
巫族的人本就不多,在最后一次祭祀的时候,原本准备的两对童男童女突然发了急病,死了一个,巫族一时间也找不到年龄合适的孩子,只能把刚刚满月的姬晏虞一起送了下去。
于是乩神大怒,降下天罚,巫族一夕之间覆没,只生下来姬晏虞一个人幸被姬钺救下。
乔乐庭看完了整个事情的始末,只能说这乩神的脾气也太差劲了,巫族也太冤了点。
可乩神的脾气要是不暴躁点,姬晏虞可就不知道死在哪儿了。
当乔乐庭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正倒在地上,一根根树藤从神像的脚下蔓延出来,将他的手脚捆绑住,树藤的尖端是一根尖锐的木刺,木刺扎入乔乐庭的皮肤,抽去着他的鲜血。
疼倒是不怎么疼的,反而心跳有点加快,乔乐庭一动不动,若不是两个眼珠子还能转一转,几乎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再等会儿他大概真的要变成死人了,他好像一头被麻醉了的猪,全身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只能任人宰割。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不能回去见姬钺了。
红色的血液将藤蔓也染出了几分红色,乔乐庭觉得累极了,困极了,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那盒子还在他的手边,可是他不能把它带出去送给姬钺了,姬钺的死劫也过不去了,说不好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在下面看到他。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灵魂却好像异常的轻盈,马上就要脱离出这副躯体。乔乐庭的眼皮一跳,他又忽然想起来,姬钺当年为了去找他,早已经没有了转生的机会,他若是死了,便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在这世间出现了。
乔乐庭目光空洞地望着穹顶上,思绪穿过这座密封着的宫殿,飞到山川与河流,来到了他们初遇时的宴阳陵中,那人从棺椁中坐起,向自己缓缓走来,叫自己一声晏晏。
他悲哀地想到,他才刚刚和姬钺拜堂成亲,连洞房都还没入呢,而如今更是死都死不到一块去了。
许久许久,乔乐庭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被抽空了,他的呼吸渐渐微弱,脸色惨白,嘴唇发紫。
这一世,他依旧要活不到四十岁。
他安慰着自己想着,等到下一世,他喝过孟婆汤,走过忘川水,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姬钺,什么爸爸,就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从此,他再也遇不见姬钺,再也寻不见他。
想着想着,乔乐庭的眼泪顺着眼角又一次地滑落了下来,
他真的好想再看姬钺一眼。
可惜看不到了。
……
这座宫殿从此又多了一尊怪模怪样的神像,神像的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红盒子,眼睛是月牙形的,脚下的枝蔓绕着他的小腿向上生长着,在他的胸膛前开出一朵红色的花来。
只是与别的神像不同,这尊神像是个小哭包,他的脸颊上,还带着一滴泪。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剩下明天一章就能完结啦,冲鸭!!!
第83章 擘山
白骨翻涌恍若滔天巨浪;巨大的宫殿在暮光中若隐若现;那道长长的白玉石阶上有鲜血从缝隙渗了出来;将石阶的踏面全部浸染;如血的残阳映着天际重重叠叠的云层,云层间似有孤雁掠过;留下一道黑色残影。
远方的薄雾中;一个人影正缓缓走来;晚风将薄雾吹散;那人影逐渐清晰,正是姬钺。
他的脸色发白,隐隐泛着青色,额头上缠着一团死气;他的身上穿着玄色的长袍;袍子上用金色与银色的丝线绣着精致的花纹;随着他的动作;衣服的花纹不断变幻。
随着他走来;云堆的白骨分列到两侧,他踏上覆着厚厚的鲜血的石阶;一步一步地向着宫殿走去,黑色的袍子拖在血泊中;竟然将石阶上的血吸了个干干净净。
姬钺走到石阶的最上头停了下来;他抬起手;推开眼前沉重的宫门,吱的一声;宫门向两侧打开,姬钺踏进了这座宫殿中。
宫殿中光线昏暗,上百尊石像摆放得整整齐齐,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姬钺,这里没有任何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好像乔乐庭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姬钺抬起头,看着最上边的那尊乩神像,乩神脑袋上的眼睛已经全部闭上了,姬钺在自己的右手手掌上划了一道五公分长的口子,将血滴在地面上,散开的血聚在一起凝成一个玻璃珠大小的血珠,在地上打着旋儿,姬钺口中低声喃喃了几句咒语,血珠似有了生命一般,在地上乱窜了两下,然后向着西南方向的一个角落飞快地滚了过去。
姬钺跟在这颗血珠的后面,向着西南方向走了过去,最后血珠停在了一尊稍微瘦弱一些的石像前边。
两条藤蔓绕着石像的小腿缠到他的胸口开出一朵红色的小花,石像的怀里抱着个小盒子,两只眼睛弯弯的,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白的小牙,可是他的脸颊上却挂着泪。
可能是姬钺对乔乐庭自带的滤镜,他觉得眼前的这尊石像要比其他的可爱许多。
他拍了拍神像的肩膀,确认了乔乐庭还有救回来的可能,他轻声叫道:“晏晏,别睡了,该醒醒了。”
石像却是一动不动,姬钺只能收回手,他的视线落在石像胸口的红色花朵上,然后他抬起头,望着最上边的那尊乩神。
姬钺虽说是一介凡人,要对抗神明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事。可是也不是所有的神明都是至高无上不可亵渎的,像乩神这种也不过是靠着众生的信仰才成为神明的,本质上与现在的筷仙笔仙并没有什么区别。如今千百年过去了,最虔诚的巫族已经在他的手上覆灭,他能收到的信仰之力寥寥无几,未尝不能有一拼之力。
乔乐庭胸前红色的花朵是用他的鲜血滋养浇灌而成的,姬钺抬手按在上面,花朵瞬间枯萎,鲜血顺着藤蔓倒流进乔乐庭的身体中,可是乔乐庭的身体依旧冰冷坚硬,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姬钺将藤蔓划开,取了一点鲜血,然后在乔乐庭的周围画了一个圆圈,将他圈在了里面,然后转身向着最上边的乩神像走了过去,在这段路途中,他同样看到了巫族覆没的始末,只是姬钺想的比他更多一些。
当年乩神为什么不能接受姬晏虞做祭品,虽然姬晏虞的年龄小一些,但是在从前的祭祀中不是没有出现过差错,用其他的孩子来替代,为什么偏偏晏晏不行呢?
他究竟是厌恶姬晏虞,还是在惧怕姬晏虞呢?
姬钺从那些石像前一一路过,他发现只有乔乐庭的小腿上被缠着藤蔓,只有他的胸口开着花,那花好像是活的一般,是整个宫殿中唯一的生机。
姬钺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乩神的眼睛突然全部睁开,姬钺与他对视,毫不退却,突然乩神的脑袋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那些眼睛冒着红色的光,似乎要从上面冲下来,可他动不了。
姬钺冷笑了一声,若他还是个活人,现在应该也变成了一尊石像了。可他已经不是了,为了能够进入到擘山宫的第七层,他将自己最后的一点生机也给断绝,也就是说现在即使找到巫族的传承也救不了他了,他现在如同一具僵尸,连呼吸都是冷的。
平地起风,吹得姬钺袍子猎猎作响,他的手指捏着法决,腾地而起升到半空。那愤怒的乩神似乎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还没有变成石头,瞪着十几双眼睛望着姬钺。
姬钺猛地伸出手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插进了乩神的两只眼睛中,整个乩神像再次开始颤抖,一双双的眼睛红光大盛,附在姬钺身上的诅咒也越来越恶毒,可他并不怕,他只低头垂眸专心地捅着乩神的眼睛,直到有一滴红色的血珠从他破碎的眼珠中淌了出来。
姬钺将这滴血珠收集好,回到乔乐庭的身边,将血珠滴在乔乐庭的额头上,然后盘腿坐下,口中默念着经文。
乔乐庭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被困在一片漆黑无比的深渊中,仿佛被人点住了穴道,连头发丝都不能动一下。
而现在他身上的束缚正渐渐化开,他开始回忆起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好一会儿他撑着眼皮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昏暗的宫殿与千奇百怪的石像,他垂下眼帘看了一样手中的盒子刚刚松了一口气,便看见了坐在眼前的姬钺,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地扬了扬唇角,结果笑得比哭都难看,他问姬钺:“我是不是在做梦?”
姬钺见他醒过来了,踉跄了一下扶着一旁的石像从地上站了起来,缓了好一会儿走上前来扶着他的腰侧,一边带着他往宫殿外走去,一边安慰着他说:“不是啊,要不要我掐你一下?”
乔乐庭的腿还有点软,几乎整个人都挂在姬钺的身上,他嘿嘿傻乐一声,将手里的小盒子推到了姬钺的怀里,“我拿到了。”
姬钺夸了他一句,收下了这只盒子,可心底却明白即使有这样东西,他恐怕也不能再陪着晏晏了。
乔乐庭只走了几步就连呼带喘的,像个古代的大家小姐,他抓着姬钺的胳膊,撒着娇说:“我走不动啦。”
姬钺在乔乐庭的面前半蹲下身,“上来,我背着你。”
乔乐庭一点也不客气,他搂着姬钺的脖子,好像在一瞬间又回到了小时候,姬钺背着他走过那条长长的山路。
走出宫殿的时候,乔乐庭回头看了一眼,那上面原本威严的乩神此时看起来竟有点可怜兮兮的,也不知道姬钺对他做了什么。
走下白玉石阶,穿过层云堆叠的骨堆,踏上了一条窄窄的小路,小路两旁覆满了枯草和发着幽光的骷髅头,而路的尽头是一片枯死的树林。
树林中四处弥漫着白色的障雾,树干上挂着半腐烂的尸体,或者森森的白骨,地上有腐朽的干尸坐在枯叶上,鬼怪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姬钺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想到这擘山宫的外面竟是连着这里,不过倒也不算一件坏事。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啊?”乔乐庭摸着姬钺的耳朵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啊,我下来自己走吧。”
“不用,”姬钺轻轻笑了一声,对他说:“我再背你一会儿。”
树上的枯叶被晚风吹拂着沙沙作响,乔乐庭趴在姬钺的后背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他问姬钺:“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尸陀林,”姬钺走得越来越慢了,眼睛中的光彩也逐渐消散了,他停了下来,将乔乐庭放下,靠着树干缓缓地坐下,黑夜中他青白的脸庞看起来有些骇人,他气息不均地同乔乐庭解释说,“僧人的墓地,《西游记》里的狮驼岭就是这儿。”
乔乐庭看着姬钺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尸陀林狮驼岭的,他跪在姬钺的面前,无措地望着他,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死劫到了,我给你的盒子呢?打开快点呀!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乔乐庭声音中带了哭腔,眼睛很快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没用了晏晏,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姬钺轻轻叹气,抬起手揉了揉乔乐庭的头发,嘱咐他说,“等会儿记得不要回头,也不要停下,一直向东走,天亮之后便可以看到出去的路了。”
乔乐庭摇头,一边哭一边叫道:“我不走!”
姬钺哄着他说:“听话啊晏晏,一直向东,不要回头。”
乔乐庭靠着姬钺坐在,他说:“我说了我不走,我要一直在这儿陪你。”
姬钺仰头望着天空,那夜幕上无星无月,只有一片沉沉的墨色,许久之后,他推了推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乔乐庭,低声说道:“我不能一直陪着你的,这是爸爸最后一个愿望了,你也不愿意答应我吗?”
乔乐庭不做声,姬钺拨了拨他额前的发丝,在他的额前轻轻落下一吻:“走吧晏晏。”
乔乐庭恍恍惚惚地明白,这一回,他真的留不下姬钺了,他扯着嘴角露出一点笑容,抱住姬钺,“我爱你。”
姬钺嗯了一声,却是没有回复他。
乔乐庭从地上爬起来,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像个小可怜,姬钺挥了挥手,“走吧。”
他木木地应了一声,转过身向着东边走去,像是姬钺叮嘱的那样,一直向东,不要回头。
一直向东,不要回头。
他走了很久很久,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天空中飘下绵绵雨丝,乔乐庭像是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他抱着头哭的不能自已。
他没有爸爸了。
什么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乔乐庭从地上爬起来,他还得回去,他要把他的爸爸带出来,就算他们生不能同寝,死总得同穴吧,他也想好了,百年之后把他们两个的骨灰装进同一个小罐子里,他不要什么转世来生了,就在墓园子里守着他们的小罐子。
他哭得鼻子都疼了,可眼泪鼻涕还是不听话地往下涌着,他垂着头踏上了回去的路,可是没走几步,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闯进的他的耳朵里,他说:“又不听话。”
乔乐庭抬起头,只见姬钺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有些不敢相信,甚至以为是幻觉,连忙抬起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姬钺没有消失,此时确确实实是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的身上穿着那件被血浸染过袍子,脸色依旧惨白,没有半点血色,眼睛中却发着耀眼的光亮。
他活过来了。
“不会吧,才分开这么点时间就不认得爸爸了?”姬钺走过去,伸手擦了擦乔乐庭眼睛下面的泪珠。
乔乐庭呆呆地看着姬钺,咧着嘴又哭又笑着,他怕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梦,他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迟钝地通过神经传进大脑,他的眼泪刷的一下落得更加凶猛了。
良久后他抬起手抱住姬钺,靠着他的肩膀,小声说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姬钺拍了拍他的后背,又听着他小声问自己:“不会又是骗我的吧?过两天还要离开?”
“不会了,”姬钺牵着乔乐庭的手一边带着他往外走,一边讲述自己刚才在尸陀林中的奇遇。
这尸陀林虽看着鬼气森森,但却是修行者们的圣地,树上挂着的枯尸也不是什么厉鬼,而是罗汉菩萨们生前的肉身,不过姬钺已经成了僵尸,即使这些肉身能够生死人肉白骨也与他没有半分关系。可到底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姬钺静静等死的时候,尸林怙主过来找到他,这位怙主的修行圆满,即将要去往西方极乐,他需要在走之前找一个人来继承他的工作,而当时尸陀林中就只剩下了姬钺这一个还有自我意识,并且不追求解脱的人。
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姬钺便成为新的尸林怙主。
乔乐庭捂着眼睛哭了半晌,又乐了半晌,然后追问姬钺:“那我们以后是要守在这里吗?”
姬钺答:“不用啊,装个监控就行了。”
“还能这样吗”
“为什么不可以?”
“这么大的林子得装几个监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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