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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男主总是怀疑我出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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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阳一愣:“什么?”
  戚观澜两只手伏在他的肩膀上,抬眼看着他:“我想跟着你。”
  街上人声嘈杂,布衣荆钗行走在商贩中间,正午的菜蔫了一点,带着一点零星露水;负剑的修士阔气交谈,背后剑芒偶尔铮鸣作响,也都像是凡人一样混迹市井。
  邢阳没有走出多远,勾栏街就在身后二十米,小孩儿两只手扣的死紧,他睁着圆润的眼睛看着他,恐惧着被抛弃。
  “不是不让你跟着我。”邢阳跟他平视:“你想不想要自由的生活?我送你去终南紫府,你会遇到更好的人,你可以学御剑、在天上飞,你也会变得很强大,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
  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里真的是《神墟》。
  他如今踏足的世界中,他们没有大多数主角的呼风唤雨、幸运加持,能够预知的未来只有痛不欲生的灾难。翻身开杀戒、复仇金手指,统统都在邢星偶尔的闲谈中,连被写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谁会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走到邢星最新一更那里就戛然而止?
  邢阳抱紧了怀中的小孩儿。他其实也很迷茫,十几分钟前他还在家中跟他弟讨论今天的午饭,这会儿就在被迫面对着未知的世界跟未知的人。
  可是又不能丢下不管。邢星造出来的孽,他有责任承担一部分。
  小孩儿伸出小手摸摸他的脸:“你也不要我了么?”
  邢阳一愣,摇摇头:“没有不要你。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跟你一起去。”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们先去找你弟弟好不好?”
  小孩儿嗯了一声,趴回了他的肩膀。邢阳心态好得很,刚才那几分不自在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他乐观的想反正来也来了,万一有修仙的天赋呢?将来回去也能给邢星看几眼。
  “吃饭了么?”邢阳抬头看看太阳:“现在是中午吧?哥哥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这里有什么?蜜饯点心小孩子都喜欢吃,再加几道大菜好不好?”他抱着小孩儿往外走了几步,想要找个酒肆吃点东西,忽然听到身后喧哗一阵,勾栏街冲出个旧衣姑娘来——
  “救我!公子救我!”
  她衣衫凌乱,眉眼清秀,眼中泪珠盈盈一点,推开几个临近街口的雅客,直奔邢阳这边,踉踉跄跄的扑了上来。
  戚观澜抓紧了他的袖子。
  隐约中寒芒一闪,那姑娘露出纤细小臂,手腕处赫然绑着一把利匕,手起袖遮,阴影中直奔邢阳咽喉!
  邢阳下意识往后一撤,抬脚踢中了那姑娘的大腿,他动作也不慢,只是怀中抱着个孩子,一脚下去顿时失了平衡,摇摇晃晃后退几步险些摔倒,这时候他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双修长如玉的白皙手掌,轻轻扶住了他的腰。
  “公子小心。”清亮的声音响起,邢阳眼角余光匆匆,只隐约见到两个少年的身影,再抬头就对上了那姑娘怨毒的一眼,她抬手对着他小腹就是一掌!
  嗡——
  旁里蓦然伸出一把通体乌黑的剑,黑衣少年眼神凛冽,一剑就将那姑娘的手臂捅了个对穿!他动作干脆,顿也没顿,顺着插进胳膊中的走势一挑,剑锋就直接顺着胳膊的纹理一路捅穿了胸口。
  那姑娘痛的满地打滚,嘴中叫出了几个含糊的词语,不消一刻便化成了一只尖嘴猴腮的黄毛狐狸,长着毛的肚皮上血迹斑斑,躺在一堆衣物上,一动也不动了。
  邢阳:“……”
  想通是一回事儿,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儿——邢阳觉得自己二十多年来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收到了极大的冲击。
  黑衣少年干脆的收了剑。
  刚刚扶了邢阳一把的是个白衣少年,眉眼清秀,仪容不俗,身负长剑,腰间悬着缀了红穗子的笛子,笑道:“公子受惊了。”
  邢阳赶忙道:“多谢多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忽然就窜出个姑娘来……”他一停,心想莫不是最欢楼反悔想下黑手?
  旁边有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敲着他的破碗插嘴道:“是藏春阁里的头牌点春姑娘,小模样长得可倒是俊俏,谁知道真是只狐狸。”
  不是最欢楼的人?
  邢阳疑惑道:“她捅我做什么?我又没招她。”他忽然想到自己怀中小孩儿,心道莫不是这狐狸精知道了些什么东西?
  老乞丐白他一眼:“我咋知道。”
  这老乞丐一身褴褛,抱着破碗大大咧咧的坐在墙角,随后又道:“说不定是跟你怀里这小孩儿有什么仇?勾栏街上的女子抢生意,人后撕扯起来不是一两回了,最欢楼跟藏春阁一向势不两立,这会儿瞅着人要走了,可能就想就抽冷子想捅上几刀吧。”
  老乞丐抬头闷一口酒,靠着墙角卓捉虱子,话说到最后已经是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了。
  “……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那白衣少年眼神从老乞丐上掠过,笑容谦和,态度和蔼,冲着邢阳怀中的戚观澜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在下终南紫府太清峰弟子代鲤,这位是太清峰大师兄陆炼南。公子怀中的这位小兄弟天资极佳,可愿拜入终南紫府?”
  邢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小孩儿。
  《神墟》的地理设定做的很清楚。修真界与人间界中间有一道庞大的结界,由界袅一族的仙子亲手勾勒,来往极其困难。但是灵脉却是相同的,人间界几座大城,几乎都是依靠着修真界中的名门繁衍生息。
  他们现在脚下的洛城,就是靠着终南紫府的灵脉,才有了如今这等繁华的样子。
  邢阳心想真是正可好儿的事儿,献宝一样的把小孩儿转过来给他看,道:“我弟弟,戚观澜。”
  代鲤笑着喊了一声:“观澜。”
  他身后的黑衣少年名为陆炼南,眉眼冷硬,五官阳刚,像是块硬邦邦的黑石头,低头厌恶的看了一眼小孩儿,冷淡道:“喊这么亲热做什么?太清峰不收人了。”
  代鲤面不改色:“收,怎么不收?这是太清峰的信物,师尊他老人家近日刚好出关,公子若是不介意,三日后可与观澜一起前往终南紫府悬天梯参加试炼。观澜天资卓越,若是能拜入太清峰,他日必前途无量。”
  “我说不收就不收!”陆炼南冷笑一声。
  代鲤无奈道:“师兄!”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是陆炼南退让一步,扭过头去不肯讲话了。代鲤无奈道:“让公子见笑了,师兄他不喜与旁人往来……”
  他话音未落,陆炼南冷哼道:“怎么不喜欢?见面礼我都准备好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抬脚勾起狐狸,往空中一抛再伸手接住,径直递到了邢阳面前。
  那狐狸皮毛上血迹斑斑,瞧着骇人。邢阳倒是没什么,就怕戚观澜还小受不了这些,连忙拍打他的后背,小声道:“别看。”
  戚观澜乖乖的把头扭过去,身子止不住的发抖。给邢阳心疼坏了,这么血腥的画面,他一个成年人都有些不舒服,更何况一个小孩子?
  代鲤责道:“师兄!”
  陆炼南手腕一甩就把狐狸扔到了地上,血肉落地,血花四溅,那狐狸好像是还没死透,吱吱叫唤了两声。
  邢阳:“……”
  代鲤冷静道:“公子莫怕,陆师兄只是太欢喜了些。”
  邢阳:“……”并不觉得。
  代鲤为人耐心温和,又嘱咐了几句需要注意事项,邢阳一一记下。陆炼南冷着一张脸,隔上一段时间就拽一下代鲤的袖子,像只警惕的藏獒,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戚观澜。邢阳有些心惊胆战,没一会儿就跟代鲤匆匆告了别。
  师兄弟二人御剑离去,离远了还能听到陆炼南幼稚的抱怨声,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些‘那小孩儿不是什么好人’‘我没有吃飞醋’‘你又不信我’这种话。
  邢阳松了一口气。
  他抬手拍拍小孩儿的脸,笑道:“运气真好,说什么什么就有,也不用担心能不能进到终南紫府了,到时候直接送你上去。”
  戚观澜问道:“你不是说我父亲在终南紫府么?为什么进不去?”
  邢阳:“……这、这个……”
  戚观澜拍拍他的后背:“你不要紧张,我不问了。”
  邢阳干咳一声,把小孩儿放了下来。陆炼南的险恶用心简直都没想隐藏一下,那狐狸还躺在地上,小孩儿落地一眼扫过去,皱着眉躲在了邢阳身后。
  老乞丐捉完了虱子,嘿嘿笑了两声。
  戚观澜站起来刚到他的腰,缩在他身后,伸出两只细瘦的胳膊搂住他的腰,跟个挂件似的挂在了上面。邢阳走了两步觉得不太舒服,一扭头就看见小孩儿乌黑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顿时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这么拖拉着走。
  老乞丐在他身后吆喝了一声:“小兄弟!这狐狸你不要就归我了?”
  邢阳赶忙挥手:“拿走拿走!”
  那老乞丐趿拉着步子走过去,把狐狸抱在了怀中,脸上露出了满是褶子的笑容。
  “哎,等等!”
  邢阳疑惑的看过去。那老乞丐佝偻着腰走过来,满是疤痕的手径直伸进了邢阳口袋中。邢阳反应过来迅速往后退,谁知道那老乞丐动作快得吓人,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把邢阳口袋中的卖身契抽了出来。
  老乞丐笑出满口黄牙,手指一撮,那卖身契就成了一堆灰,“一物换一物,不用谢。”老乞丐挥挥手,抱着狐狸走了。
  邢阳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老乞丐,竟然就是《神墟》原文中提到过的能抽人魂魄的‘老乞丐’。
  他五味嘈杂,好歹没忘了正事儿,先带着小孩儿找了家酒肆要了房间。
  这家酒肆连个招牌都没有,坐落在一个阴森的角落。店里青石板擦得干净,只有一个愁眉苦脸的店小二在里边,慢悠悠的擦着桌子。
  邢阳付了钱,跟店小二打了招呼,上楼梯的时候又把小孩儿抱了起来,两个人进了房间。邢阳还是见这种古香古色的客栈房间,好奇得很,左摸摸右看看。
  戚观澜不一样,小孩儿安静极了,邢阳把他放到床上坐着,他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邢阳。
  像是块雕塑一样。
  邢阳无意间一回头,跟小孩儿对视上了。他不躲闪,眼睛眨也不眨,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邢阳不服输,也回盯了半天,过了会儿觉得眼睛酸涩,又觉得自己幼稚,这时候刚好有店小二敲门问道:“客官?您的饭菜到了,给您送进去么?”
  邢阳随口道:“送进来吧。”
  店小二应了一声,托着一个托盘,手脚利索的放下了几道点心。
  邢阳坐下来道:“饿了么?来,先吃点东西垫一下。”
  他要的都是这家酒肆的招牌点心。水晶饼金面银帮,酥酥软软的一小块,起皮掉渣,晶莹透黄,缀着一点红润;绿豆糕酥松绵软,包有红豆沙馅儿,薄薄的露了一层起沙红来;另有几样也是玲珑剔透,精致又勾人。
  邢阳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口水险些流出来。
  小孩儿坐过来,把点心往他那边推了推:“你吃。”
  邢阳一哂,道:“你先吃你先吃。”总不能跟个小孩儿抢东西吧?
  戚观澜也不跟他争,伸出手来拿了一块塞到他嘴里,看着青年从一开始的蛮不情愿到眯着眼睛满足的嚼碎咽下去,这才用两只手捧起一块水晶饼,慢腾腾的啃了起来。
  小孩儿胃口小,吃的文雅也快。到了最后反倒是邢阳吃的多,点心渣子掉了一领口。戚观澜跳下凳子走过去,给他收拾干净,然后拽着他的衣服爬到了他的腿上。
  邢阳看他眼睛眯缝了起来,问道:“困了?”
  小孩儿不吱声。邢阳一想现在刚好是现代小熊崽子们午休的时间,就当他是困了。捎带着他到了床上,把两个人的鞋子脱下来,然后躺到了床上。
  短手短脚的小孩儿整个人都叠在他的胸膛上,小下巴搁在他锁骨处的窝窝里,脚丫刚好到他的大腿。
  戚观澜两只胳膊圈住他,轻声问道:“我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您给我讲讲,好不好?”
  邢阳摸摸他的头,道:“你父亲是个很乐观的人,他很聪明,我需要学很长时间的东西他一学就会。”他闭上眼睛,“他一直都有比我更多的选择,走哪一条路都会有非常好的结局,可是……”
  他本来是想着把小孩儿哄睡了再爬起来看看邢星的本子,谁想讲着讲着就迷迷糊糊的闭了眼,不一会儿就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戚观澜耳朵贴在他松垮的衬衫上,像是一块木雕,动也不动。
  许久之后他呼吸一滞,慢慢抬起了头。
  他两只手顺着青年的脖颈往上走,缱绻暧昧的一路划过他的嘴唇跟鼻尖,轻轻浅浅揉弄了一会儿他的眼窝,又往下滑,最后停在了咽喉处。他指骨修长,外边包了一层皮,看起来像是骨骼一样可怕惊悚,这会儿这双恶心的手停留在青年小麦色的皮肤上,做的是个要把人生生扼死的动作。
  他背对着午时正烈的日光,投下阴暗的影子,小孩儿脸上再也没了乖顺温柔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毫不掩饰的杀机。


第4章 银杏树下
  小孩儿保持这个动作很久没有动。
  他手底下青年眉眼无辜,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偶尔嘟囔一句听不清的话,或者砸吧几下嘴巴,他嘴角还带着一点点心的碎屑。
  戚观澜心想怎么会有这种人呢,他手臂微微弯曲,放松了力道,然后弯下腰,伸出粉嫩的舌尖,把青年嘴角的碎屑舔干净。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
  戚观水冒充他在勾栏街上行骗,他背地里干着更恶心的勾当。青年觉得他常年生在鸨儿毒手下,却不曾想过他凭借着自己的血,是如何八面玲珑、耍的那群女人反目成仇、大动干戈的。
  戚观澜手下微微用了一点力气。青年的咽喉被扼住,有些难受的别了别头。
  现在就杀了他。
  小孩儿稚嫩平静的脸像是恶鬼,他做梦都是逼仄的黑暗,娇艳欲滴的脸蛋密密麻麻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雪白娇嫩的手臂交缠重叠,鲜艳粉嫩的裙摆铺满了地面。
  谁给过他这样单纯的心疼?
  他最终还是放了手。
  青年嘴角天生带着一点弧度,睡着的时候也在笑,凌乱的短发刺在被子上,将柔软的锦缎戳出来了无数凹陷。
  戚观澜看的太入神了。
  从正午到华灯初上,他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不得了的东西,把青年细细打量了个遍。邢阳被盯得梦里边也不舒服,难受了大半天,热出了一身的汗。
  小孩儿蹭了一手他胸膛上热出来的汗水,推了他两下:“起床啦,睡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
  邢阳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嗯了一声继续睡。
  戚观澜忍住没去舔他的汗水,爬起来穿鞋。邢阳迷糊道:“别乱跑……你要去哪?”
  戚观澜边穿鞋边道:“去烧洗澡水。”他伸出手指摸了摸邢阳脖颈,把蹭在上面的汗水给他看。指尖上一点汗水,透着光泽。
  邢阳眼睛都睁不开,又是糊弄的嗯了一声。
  门打开又被轻轻的关上了。
  邢阳又迷糊了一会儿。刚才戚观澜已经把他弄醒了,这会儿房间中安静下来,他反而越来越清醒,支起身子来打了个哈欠,往后挪了两下倚到墙上,翻开了邢星的本子。
  本子首页写的神墟两个字,邢阳随手往后翻,却发现这本子后边竟然是一片空白。他往后蹭了蹭,坐得更直了一些,正想要再仔细看看,却骇然发现,那本子的第二页,竟然凭空出现了一行字体!
  不见形迹的笔尖锐锋利,在本子上缓慢的刻字——
  ‘杀了他。’
  邢阳后背冷汗涔涔,耳边只听到‘咔哒’一声,木窗竟然忽然响了一声!他被吓得一个机灵,刷的一下就把本子扣上,警觉的看过去。
  不知道是哪家小孩儿调皮扔着石头玩,窗纸破了一个洞,一块黑色的石头孤零零的躺在窗沿上。
  “谁呀?”邢阳打开窗户,向外探出脑袋,四周环顾了一遍。
  夜晚的潮气逐渐透了一点出来,二层高的小酒肆就这么几家客房,窗外一颗三人环抱粗的银杏,透着几点零星的灯光,树影婆娑照在地上。
  没人。
  不久之后木窗被关上,人影消失。
  戚观水从树根下露出了脸。他一只干瘦的手扶着树干,湿润的黑眼睛盯着那一点光亮,像是只被抛弃的小奶狗,无声无息的流露出来一点委屈。
  老银杏枝繁叶茂,盘虬的老根冒出地面,有些微不可见的颤抖,连带着青涩的白果也乱颤,一家老小险些吓得魂飞魄散。戚观水想着刚才青年那无辜迷茫的几眼,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个颇为恶毒的微笑,随后转身跑进了黑暗中。
  谁也别想好过。


第5章 酒肆小二
  邢阳刚关上木窗,就听见楼下接连传来一阵掀桌摔碗的声响,他想起来戚观澜还没回来,当即打开门从木梯那里望过去,引入眼帘的场景让他气得火冒三丈——
  桌椅板凳掀了一地,戚观澜垂着眼坐在地上,捂住胳膊的手指缝中不断的冒出血来。他前面站着个趾高气昂的红衣小姑娘,扎了个小辫,浓眉大眼,养尊处优的傲气,手中拿着把坏了剑柄的小长剑,上面淅淅沥沥的滴着几滴血。
  店小二搓着手打圆场,焦急的劝说着什么。
  戚观澜垂着眼坐在地上,捂住胳膊的手指缝中不断的冒出血来。
  邢阳二话不说跑下楼,把歪倒在地的小孩儿扶了起来。
  小姑娘见邢阳把戚观澜护在身后,当即瞪眼道:“你做什么?”
  邢阳怼回去:“你做什么?这么危险的东西是小孩子能乱动的么?!”流血了啊喂!主角的血那是能随便流的么?这要是戚观水早就死一片了,还轮得你横眉竖眼问我做什么?!
  小姑娘冷哼一声,手指隔空点着戚观澜的额头:“小偷!不要脸!偷我的东西!”
  “谁小偷?证据呢?”邢阳根本就不信,把小孩儿护得死紧,对店小二道:“怎么回事?”
  店小二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啊,小公子去了趟厨房要了热水,刚到大堂就被这位小姑娘隔空打了一掌,也没听见说几句话就又是一剑,店里的桌椅掀了个底儿朝天,客官全都跑了……”
  小姑娘截口道:“就是他!大街上偷我的东西!终南紫府的信物也是你能乱拿的?!”
  代鲤当时留下信物,邢阳直接拴在了小孩儿的腰带上,权当给他当个护身的东西,好歹也能震慑一些不长眼的精怪妖孽,哪能想到现在招致了这等麻烦?
  邢阳气极反笑,“终南紫府的信物只能你有?一口一个小偷,证据呢?你讲不讲理?跟你一样大的年纪,说刺就刺,小小年纪如此狠毒,将来长大了不得变成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小姑娘道:“穷酸刁民,也能进终南紫府?笑话!”
  这时候门外又跑进来个粉衣小姑娘,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她一张脸粉嫩圆润,八字眉显得有些略微的哀气。两个小姑娘差不多大的年纪,气势倒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跑过来,告饶道:“宝儿,您饶了我吧,若是再丢下我一个人跑没了影,兄长又得罚我。”
  红衣小姑娘抓着她,拽得她踉跄了两步:“陀从枫你跟他讲,是不是这个小贼偷了我的信物?”
  陀从枫仔细打量了几眼戚观澜,细声细气道:“是他。”
  红衣小姑娘顿时得意了起来:“喏,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邢阳没什么好狡辩的。
  这事儿实在是太赶巧了。那粉衣小姑娘的名字一出来,他就差不多把事儿摸透了。这刁蛮的红衣小姑娘名为陀幼琳,也算是个重要的配角,身份来历《神墟》中还没有写出来,却已经被确定是戚观水的后宫预备役了。
  原文中陀幼琳先遇到的是戚观水,纠缠几分后小姑娘乖乖认了错,对戚观水产生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好感。
  邢阳看书的时候还笑了半天,心想这么点的小孩子知道什么是好感?评论区里倒是一片喜气洋洋,被虐的身心俱疲的读者停下撕/逼手牵手欢呼,庆祝主角总算有了点主角的样子,后宫好歹出了个雏形。
  而这件事从头到尾跟戚观澜都没什么关系。
  现在这么一掌一剑飞来横祸,倒也不能说冤枉得紧——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戚观澜一直跟在他身边,终南紫府的信物也是他看着代鲤给的,肯定不是他招惹了这小姑娘。
  而如今本该遇到戚观水的小姑娘忽然冲上门来说戚观澜偷了他的东西,十有八九是戚观水抢东西跑路,她咬牙切齿追上去结果认错了人。
  邢阳顿了一下,心想这该怎么办?
  小孩儿见他沉默,也不辩驳,就乖乖的站在那,半响才扯扯他的衣角,道:“我没出酒肆,信物不是我拿的。”
  邢阳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语气缓和了些,干咳一声道:“你也听见了,他连酒肆都没有出,怎么能偷你东西?他的信物是太清峰代鲤给的,可以拿过去给你看看清楚。现在正好是终南紫府招收弟子的时候,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变幻模样挑拨离间,想趁机抢个信物?”
  陀幼琳道:“万一他撒谎呢?”
  店小二赶忙道:“没有没有,这位小公子从楼上下来就进了厨房,哪都没去。”
  陀幼琳哼了一声,没说话。
  邢阳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戚观澜戚观水他一视同仁,如今为了给戚观水开脱去骗一个半大的小姑娘,实在不是什么厚道的事儿。他放轻了声音:“看,我们这边有证据,你也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刚才我说话有点过分,我道歉。”
  陀从枫细声道:“宝儿,他说的在理。”
  “那我的剑柄呢?剑柄可是他弄坏的!”陀幼琳娇蛮的一跺脚,颐指气使道:“我的剑柄坏了!就是要你们赔!你赔不赔?!”她掐着腰,抬手指向酒肆门口正对着的那面墙:“我要那颗银杏!剥皮拆叶,取树干灵心,再塑剑柄!”
  邢阳跟着她的手看过去,只看到了一堵墙,倒是店小二为难道:“那棵老银杏长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哪能说砍就砍?再者说了,毁了您剑柄的又不是我们店里的人,怎么说得好好的就要砍我们的树?”
  陀幼琳也没想真砍了人家的树,陀从枫在旁边慢吞吞的劝解几句她就作了罢,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上了楼,上到一半陀幼琳扭过头来,插着腰道:“我就住你们隔壁,那人借着他的样子偷了我东西,你们也要担半分错,若是我进不了终南紫府,定要唯你是问!”
  邢阳无奈拱手道:“成,三日后一起走,一定把你送进去。”
  小姑娘傲娇的一扭头,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的爬完楼梯,哐当一声甩上了门。
  戚观澜抬起头来,搂着邢阳的腰往上爬,邢阳一伸手托住他,送进了自个儿怀中。小孩儿把下巴放到了他颈窝里,“我真的没有偷。”
  “我知道,应该是你弟捅出来的篓子。”邢阳叹了一口气,道:“我帮你记着账,等找到你弟先揍一顿再说。”
  这都是什么事儿?先前冒充他哥这事儿不提,今天又去抢人家小姑娘的东西,陀幼琳身上很明显有点底子,也不知道小孩儿是怎么得的手。
  赔钱赔笑,好歹是牵着小孩儿上了楼。店小二一个人在楼下清理碎片残渣,扶起一个凳子叹一口气,小身板瘦弱的像是根筷子,颤颤巍巍的不稳当。
  邢阳往上走了两阶,店小二眉头就皱成了一团抹布。
  邢阳走不上去了,推着小孩儿又往上走了几步:“洗澡水烧好了么?把自己洗干净先上床睡着。我睡了一下午了,精神头太大,在下边坐会儿再上去。”
  戚观澜比他多上了三阶,木质的地板轻飘飘的托着瘦骨伶仃的小孩儿,都是干枯的木头,这样了他还是比邢阳看着稳重一点。小孩儿点点头,也不问什么,有意无意的亮了一下自己流血的手臂。
  邢阳犹豫:“自己包一下成么?”
  店小二吱声道:“得了您,上去给小公子包扎包扎吧,完了洗个澡唠个嗑,这儿用不着您。”他机灵,一眼就看出来邢阳是想留下来帮他收拾。
  邢阳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小孩儿,牵着他往上走了。
  大堂门槛垂着两块布,外边是乌漆嘛黑的暗,透出去的灯光照亮了门口手掌大小的一片地儿,一人高的酒缸旁边坐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
  店小二手里提溜着馒头咸菜往门口走,悲悯喏喏道:“老爷子又过来了,今个儿让人把店砸了,就剩了这一点东西,凑活着吃吧。……怎么还牵了只狗?……”
  邢阳没注意,戚观澜轻轻的扫了一眼过去。
  门外那老乞丐在捉虱子。
  •;
  卧房里备着药物绷带,邢阳把小孩儿的衣服脱下来搁到一边,抬着他的胳膊给他擦药。小孩儿意外的有些怕痒,躲闪了两下,又用手按一下上了药的伤口。
  邢阳笑道:“别躲,陀幼琳手里有剑的时候你怎么不躲?结疤的时候还会痒,不要用手挠,以后我每天都给你检查。”
  跟邢星真像。
  邢星小时候出去打了架揍了人,都是邢阳给他收拾烂摊子。
  邢阳也是这样威胁他,只是邢星是照犯不误,非得跟别人分出上下三六九等来,打出了满身的伤痕,又管不住自己的手,结疤的时候挠个不停,满身都是浅淡的旧伤痕。
  邢阳就想了个法儿,兄弟俩睡一张床上,他把邢星的两只手都抱住,一个睡姿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醒来俩人的手都是麻的。
  邢星心疼他,又劝不动,最后只能改了文战,说什么也不去打架了。
  戚观澜偏头问道:“伤口都要用这种药粉么?”
  他语气好奇,是没涂过药粉的样子。
  邢阳心里更不舒服。邢星好歹还有他,眼前这小孩儿打满月睁开眼就住在最欢楼,鸨儿们吵架这档子龌龊事儿闹起来的时候,就权当他是个传话筒,传完了话还能泄气的揣上两脚。小孩儿身上大伤小伤不断,也没人想着给他上药。
  “也不是都要上,看伤口的大小吧。但是不管你以后有什么伤口,都一定要跟我讲一下。”邢阳他心想以前的事儿就都过去吧,以后小孩儿跟着他可不能再受什么委屈。
  邢阳乐观的想,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成功把戚观澜从最欢楼中带了出来,小孩儿乖顺温柔,一点黑化的迹象都没有,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邢阳一只手托着戚观澜的屁股,另一只手拢在他的腰上,把小孩儿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那被陀幼琳划出来的伤痕还不算重,戚观澜身上的伤疤密集成一片,唯独脸是干净平滑的。
  “下手真狠。”他压低声音,怒道:“蛇蝎心肠。”
  墙壁被砸的震了两下,隔壁传过来陀幼琳中气十足的声音:“你才蛇蝎心肠!臭不要脸诬陷我!”随后就是陀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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