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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宣传,骗我修仙-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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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高亮:虚假宣传,害人不浅!
沈梧被忽悠进了一个号称“第一仙门”的修真门派。
据说里面大佬无数——
沈梧:假的!
据说里面资源超好——
沈梧:假的!
据说里面美人如云——
假的!都是假的!
就连“第一仙门”这个称号都是假的!
师父:拯救师门就交给你与你师兄了。
沈梧:……我觉得我需要重新拜个师。
师兄:?去哪?
沈梧(沉默片刻):请问,去师兄心里的路怎么走?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梧,周敛 ┃ 配角:长梧子,云谢尘,阮玉 ┃ 其它:
修行有期
第1章 少年游(一)
初见长梧子道人,是在城破之日的谶都。兵戈之祸似乎能被坚固的城墙永远隔绝在外。
今天夫子放学早,巳时三刻,便叫他放下了书,说是家里来了客人,爹爹让他去见一见。
一进庭院便看见了那个客人。
不高大也不魁梧的壮年男子,胡子拉碴的,正坐在庭院里慢悠悠地饮茶。他有些驼背,但远远看着却不显得猥琐难看,反而还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他穿了一身白的缘故。
沈家的庭院,小而精,专门请了花匠来打理,眼下是四月份,正是姹紫嫣红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时候。在这样一片万紫千红中忽然插入了一片面积不小的朴素的白,就很有些扎眼了。
沈梧还没见过这样的人物,想到夫子为了这个人特意让他早点出来,心里先就升起了一点模糊的敬畏,小身板不由得挺得更直了。
他庄重地走过去,一脸严肃地给坐在那人对面的爹爹见礼,沈父拉着他,道:
“这位是长梧子道长。”
沈梧怀着十分敬意,向他作揖行礼,目光落在对方的衣袖上,一不小心就看得仔细了些。
这一看就觉得不对:道长的衣服怎么还掺着别的颜色,莫不是蹭到了哪里弄脏了?
沈梧奇怪,眼睛盯着那一块衣袖,琢磨了许久,才发现,道长的衣服上的杂色根本不是蹭到脏东西了,那才是这身道袍的本来颜色。
也不知是穿了多久,洗了多少回,还是当初这块衣料染色的时候就染得不用心,竟然褪色到了这个地步。
沈父拍拍他的脑袋:“沈梧。”
沈梧意识到不妥,垂下手,低眉顺眼地现在父亲身后,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一下一下地往道人的衣服上瞟。
长梧子道人浑无知觉,还在仙风道骨地跟沈父打太极,偶尔看向沈梧,眼神就会变得格外和蔼。沈梧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听见他说:
“……门派内灵石遍地,能人辈出,资源无数……”
好像是在夸他家很富有的样子。沈梧关切地又瞅了一眼那片衣袖,有点揪心:怎么不知道给自己换身衣服呐。
沈父问:“那道长看,我儿资质如何?”
沈梧听见叫自己,下意识地抬起头。他满心都装着长梧子的那块衣袖,眼睛便不免有点失了神采,显出了几分憨气,正好跟长梧子望过来的视线对上。
长梧子从他的额头看起,差不多把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才回沈父的话:
“我观令郎颧骨平滑,下巴圆润饱满,脸型标致,而目光清正,资质奇佳,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修道奇才啊。”
这位道长脸型也很标致,奈何眼距实在有些近,眼窝也深了些,天然的就有忧郁严肃之感。沈梧叫他这么忧郁地望了一阵,没把持住,神情也跟着忧郁了一下,眼睛更是无神。
这一幕恰好被长梧子瞧见了,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想必沈小郎君也是聪颖过人的。”
沈梧双目失神地回想了一下他方才说的话,不知为何总有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沈父笑呵呵道:“哪里哪里,这孩子打小就笨,以后要劳道长多多费心了。”
沈梧冥思苦想,余光瞥到一簇粉色的牡丹花,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他曾在何处听过这话:是东街的那个算命先生!
他还记得算命先生是同一个穿粉衣的姐姐说的,原话与道长所言略有出入:“小姐我观你颧骨平滑,下巴圆润饱满,脸型标致,你这是旺夫相。见你眉宇间桃花隐现……嗯?你这是已经开始交桃花运的征兆啊!”
沈梧简直大吃一惊,心道失敬失敬,原来道长竟然是跟算命先生同出一脉的么!
长梧子面有难色:“这个,宗门收徒皆有定制,道人委实不敢擅自做主。”
沈父解下钱袋,放至他跟前:“劳道长费心了。”
长梧子手上动作却极麻利地把钱袋收入了袖中,继续为难:“入宗门倒还有法子,可若要成为内门弟子,就……”
沈父沉吟片刻,起身道:“道长且随我去府库,若有所需,但凡沈某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又看了一眼沈梧,道:“阿梧,你也过来。”
沈梧站在府库内,眼睁睁地看着长梧子几乎把库房搬空了一半,才心满意足地停止搜刮,就连那张天生含愁的脸,此时也透出了遮不住的喜色。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这个道长,是过来打秋风的!
沈父在谶都算是个颇有名气的善人,不少江湖人士路过此地,都会过来打一打秋风,这本没什么。可人家打秋风,大多也就是在沈府住上几天,蹭几顿饭,走的时候讨要一些盘缠。
没见过有谁打秋风是像长梧子这样的!把整个府库都搬了一半走!
偏偏沈父视而不见,甚至脸上还挂了个难得一见的笑,与他热络地交谈。
那长梧子道人的袖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装了那么多东西,愣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广袖飘飘,潇洒极了。
长梧子又改了口风,只差拍着胸脯保证了:“道人便是拼得一身剐,也要保沈小郎君入我烟萝派的内门!”
沈梧迷茫又迟疑地想,这个人,真的是个骗子吧?
什么烟萝派,听都没听过。
没准连方才夸他的那一番话,都是剽窃的东街算命先生的台词。
可是,爹爹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对自家父亲的敬爱和崇拜生来就有,随着年深日久的相处,更是刻入了骨子里。他挣扎了片刻,对父亲的信任占了上风,于是决定静观其变。
然而……并没有什么变化了。
沈父开口留长梧子一起用饭,长梧子摆摆手拒绝,道:“沈郎君好意,道人心领,不过道人已辟谷,怕是没那个福气,尝到贵府的佳肴了。”
顿了顿,又道:“且道人此次出门已有一段时间,再拖延一二,恐会遭到惩罚。”
沈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怔了一瞬,怅然道:“这便要走了么?”
长梧子道:“宜早不宜迟,何况,谶都眼下是个什么情形,沈郎君心里应该明白才是。”
沈父默然片刻,苦笑:“也是。”
转而把沈梧招呼到跟前,蹲下去,摸着他的头,道:“阿梧,这位道长欲引你入他宗门修行,你看可好?”
沈梧惊异地看了一眼长梧子,天地良心,他可没有从这位道长的脸上看出一点点“想”的意思。
他此刻已有九分确定,这个道长八成是个骗子。爹爹今天怎么这么缺心眼,就不怕他被人家卖了吗。
他不忍心当着外人的面折了父亲的颜面,便道:“爹爹去我就去。”
沈父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道:“爹爹也想,可这不是不能么。阿梧乖,爹爹近日事忙,顾不上你,你就当,就当给爹爹一个面子,可好?”
真的不会把我卖给人家做两脚羊么。沈梧又开始在自己的判断和对父亲的信任中左右为难。
沈父又说:“阿梧不是总爱听爹爹给你讲蓬莱仙岛的故事么,道长就住在仙山上,那仙山还有个别称,叫蓬莱小洞天。”
沈梧迟疑地望着父亲:“当真?”
“当真。”沈父看出他已心动,起身,牵着孩子的手,把他领到长梧子跟前,第三次道:“劳道长费心了。”
长梧子端着他那生来便严肃忧郁的脸,道:“拿人钱财,□□,应该的。时辰不早了,道人就先告辞了。”
说毕,拉着沈梧的手,转身就走。
他看起来尽管不高大,还有些驼背,却也是普通壮年男子的模样,任谁从哪个角度瞧,都不至于认为他体虚。一双手不知为何,在这样天气回暖的暮春时节,却比体虚的人还上冷上几分。沈梧被他一握,感觉就像是沾上了一坨冰,忍不住一个激灵,回头又看向沈父:“爹爹。”
他敏感地抓住了长梧子话里的“消灾”二字,心里就想,这是什么意思,谁是灾?
沈父往前疾行几步:“等等。”
他声音大,距离又这么近,长梧子不好强行装作没听见,只好回转过身,忧愁地看着他:“沈郎君还有何事吩咐?”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透着几分急促,沈梧更怀疑他是个骗子,心说,爹爹肯定会拆穿你的,你休想骗走我们家的一针一线。
然而沈父只是道:“道长稍坐片刻,沈某想给我儿带上几身换洗的衣服。”
沈梧顿时大失所望。
长梧子一口回绝:“路上买些也就是了。”说完,掉头就走,再不回头。
真的很像个江湖骗子啊。
沈梧堵着一口气,也不再试图把昏庸的沈父叫醒,闷闷地跟着他一路出了城门,仰着脸问他:“你要带我去何处?”
长梧子道:“回道人的家。”
“是烟萝派么?”
又说:“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出城不远有个小酒馆,长梧子一声不吭地领着他进去,点了壶最便宜的茶,然后从袖子里摸啊摸,摸出一本年代久远的书,小心翼翼地翻开,招呼沈梧:“小郎君且看。”
沈梧定睛一看,见上面是“烟萝派”三个大字,底下则是一首小诗:
花霭松薰逗午烟,轻风不散碧萝悬。一声归鹤重门静,人在蓬壶小洞天。①
天下第一仙门。
竟然是真的!
他立即为自己一厢情愿的偏见和揣测而惭愧,心说,果然爹爹才是对的,他怎能因为道长异于常人的举止就对他产生这样大的误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古耽《我一人分饰全部反派》
幻耽《你是我的掌上明猪》正在连载,求收藏!!!
作者跪在这里了嗷!
第2章 少年游(二)
沈梧也不扭捏,当下就怀着仅针对烟萝派的敬畏之心向长梧子作揖认错,又道:
“那我们何时回仙山呢?”
长梧子轻咳一声,慈眉善目道:“不急,道人还有件正事要处理。”
所谓正事……
沈梧眼里是布置一新的道场,耳边是村民们热情洋溢的嗡嗡声,鼻子里还被灌了满满的燃香味,这香是如此的劣质而浓郁,四面八方地笼过来,直接把沈小郎君熏晕了。
头晕目眩间,他被人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长梧子放开他,边与一个年青小伙子寒暄边脱下了那身泛白的衣衫,除去头冠,代之以黄褐,玄冠,又拎上了一把桃木剑。
这一身打扮真是太眼熟了,眼熟到沈梧一时间甚至不敢认,好半天才神情恍惚地想,原来第一仙门还管给人做法事驱邪么。
可真是……平易近人。
就是不知为何要换上道士的衣服。
长梧子换装完毕,提着桃木剑就出去了,沈梧眼尖地瞧见一个村民要捡起他散落在地的衣衫,连忙挤过去,抢先把衣服抱入怀里。
他还记得长梧子往这衣袖里装了多少财物,虽然仙家手段,理应不会出什么纰漏,可万一,被抖出来了呢。
沈梧抱着这一堆累赘,磕磕绊绊地去瞻仰长梧子做法了。
那廂,长梧子已准备停当,在一阵杂乱无序的乐器大合唱中开场了。
只见他一手持剑,剑尖朝天,一手食中二指贴于剑身,肃容闭目,嘴里快速念着什么。
乐声一停,他便庄重而……缓慢地动了起来。
他拿着那把剑,左一指,右一晃,辅以同样缓慢的腾挪跳跃,像个年老体弱的大马猴。
大马猴道长跳了一会,手腕子就开始发抖,脸上也显出吃力的神色,围观群众揪心不已,窃窃私语。沈梧听不懂他们的话,索性不听,只茫然而认真地看着前方,眼见着他的动作愈来愈慢,鬓边淌下汗来,一时也忍不住担忧:
道长的身体不太行的样子,可别倒下来。
好在,长梧子撑到了最后,一个起跳,剑尖直指香坛,随着他一声轻叱,冒出一蓬火来。
村民们惊叹不已,齐声道:“嚯!”
长梧子收剑,抱拳向四周见礼,朗声道:“此次邪祟来头甚大,幸而有各位父老乡亲的阳气加持,道人这才不辱使命,将其消灭。”
村民们纷纷鼓掌。
长梧子虚弱地被一个同样着道袍的男人扶下去了,临行前对沈梧使了个眼色,沈梧一头雾水地跟上。
那人把长梧子安顿好就很体贴地关门出去了,他前脚走,长梧子后脚就卸掉了满脸的疲惫,一双总是透着忧郁的眼睛眯起来,竟然有几分狐狸般的狡诈。
沈梧:“?”这是在装虚弱吗?意义何在?
很快他就知道长梧子此举的意义在哪里了。
主人家敲门进来,长梧子立刻恢复虚弱,额角也配合地挂上了几滴汗,强撑着要站起身。
主人连忙让他坐着,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沈梧听懂了关键句:“我给道长加香火钱。”
长梧子就露出了浅淡的笑,忧郁地说:“这怎么好意思……”
沈梧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堪堪升起的对长梧子的一丁点敬意开始摇摇欲坠:这就是在行骗吧?
主人关切了几句就出去了,长梧子招手把他叫到身边,咳了几声,说话时轻得只剩气声儿:“我看你资质不错,不如就入我门下罢。”
这是装虚弱装上瘾了。
沈梧迅速在脑海里把他骗取自家财物时的嘴脸和他做法时大马猴般上窜下跳的样子扒拉了一下,权衡利弊,决定也骗一回人。
他装作没听见,睁大了眼睛,天真无邪地问:“道长,这世上真的有鬼么?”
长梧子也不知是因为一心扑在他招摇撞骗的事业上,以致无暇他顾还是怎么的,真被他拙劣的一句话转移了注意力:“自然是有的。”
沈梧继续问:“那鬼是什么样的呀?”
长梧子道:“真正的鬼是很少的,凡人死了,也就魂归天地了。只有个别厉害的修士,躯体消亡了,魂魄还可存于天地,转修阴邪之术,便是鬼修。跟鬼还是不一样的。”
沈梧听得懵懵懂懂,但这不要紧,他把这段话囫囵记下,追问:“那真正的鬼是什么样子的?”
长梧子沉默了一下,仿佛是有些尴尬:“我也不知道,道人并未见过真正的鬼。”
他说毕便不再多言,闭上了眼睛休息,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做戏还做得蛮全套的。
沈梧见一时是不用被他抓去当徒弟了,悄悄松了口气,找了个小矮板凳坐下,托着下巴,鼓起腮帮子,吐一口气,又鼓起来,又吐。
无聊地自娱自乐了半天,他垂下眼,开始想爹爹。
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去。
还有修仙……仙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会有很多仙人么?他的师父,会很厉害么?
这人号称来自第一仙门,却连鬼都没见过,可见是个假把式,也不知那个第一仙门是个什么光景。
收到香火钱后,长梧子挥别了依依不舍十八里相送的村民,带着被塞了一个荷包的沈梧踏上了新的征程。
沈梧还以为他们就要这样走走停停,行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到,然而出了村子,长梧子便一拍脑袋,愁容满面道:“坏了,竟已过了这些时日!”
说着,把沈梧往怀里一搂,手掐诀,口念咒,刹那间景物变换起来,模糊成一片。
沈梧想起他之前所说,回去晚了,会受罚,心知十有八九是因为自己才会如此,不免又是愧疚又是激动,暗自期待着一堵仙山真容的时候,对于长梧子格外低的体温,也能忍受了。
此去距离甚远,沈梧激动了不多久,便渐渐觉得困意上涌,脑袋一歪,缩在长梧子的怀里,睡着了。
被长梧子唤醒时,天色已然不早。沈梧揉了揉眼睛,扭头看看四周,入目所及,是一座远比谶都要雄伟得得多的,陌生的城池。
沈梧迷迷糊糊地道:“道长,这是哪里?您在此地也有正事要做吗?”
长梧子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头,道:“此乃古庾国都胐明,我们到了。”
又见他冻得唇色泛紫,才想起什么,道:“糟糕,我竟然忘了!你这孩子,冻着了怎么也不说?”
一边念叨着,一边把沈梧的手笼入掌中。
——这时才想起来,好险没把人给冻死。
沈梧不想再挨冻,本能地躲了一下,荷包掉了下去,袋口没锁牢,里面装着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是村民自己做的花生酥。
长梧子先一步把荷包捡起来,瞅了瞅:“还有两个。”
说着将荷包递给他,并借机捉住了他的双手。
沈梧心说我要花生酥做什么,手又往背后缩。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他还是不幸落入了魔掌中。
幸而道人的手不再是冷冰冰的了,而是散发着融融的热意。
沈梧残留的困意被这暖意一蒸,接煮成了一团浆糊,愈发昏昏欲睡。
可是……
等等,什么叫,“我们到了”?
一阵风吹过,沈梧打了一个喷嚏,彻底清醒了。
他看了看沉默高耸的城墙,瞧了瞧城门两边持枪而立的守卫,以他凡胎俗眼,愣是没在其中捕捉到一丝跟“仙”或“山”有关的影子。
他不由得扭过头,在更远处,看到了群山影影绰绰蜿蜒起伏的线条,猜测:莫不是在那边?
长梧子迈步进城。
沈梧抱着三分侥幸,问:“这便是仙山么?”
传言仙人妙法层出不穷,没准这仙山被施了障眼法,专用来迷惑凡人的呢。
长梧子平生未曾修习读心术,不懂身边的孩子陷入了怎样痛苦的挣扎,很是随意地说:“自然不是。”
短暂相处带来的微薄信任咔嚓一声,碎成了渣渣。
骗子!
沈梧记着爹爹的教诲,紧抿着嘴把这两个字死死地封在肚子里,对所谓“第一仙门”,再也不抱任何期待。
长梧子无知无觉,牵着他径直到了住处,沈梧的心又抖了一下。
是在冠盖满京华的胐明里最不起眼的民居,房屋三椽加巴掌大小的院子一片,角落种了一棵又细又弱还七歪八扭的石榴树,零星散落着几朵干瘪的花。院子里牵了一根绳子,上面晾晒着衣物。既无仙气缭绕,也无琼浆灵果。
庭院里还见缝插针地长着许多杂草。
蓬莱小洞天?
灵石遍地?
回宗门晚了会受罚?
沈梧想到这个牵着自己的骗子骗走了自家半个府库的财物,心痛得都走不动道了。
长梧子感受到阻力,回首瞧了他一眼,这才意识到不妥似的,放了个马后炮:“小郎君不知,我辈修行,须先入世,方可出世。”
沈梧冷漠地想,哦,是吗。
他低着头不吭声,长梧子还不走了,定力十足地立在原地。沈梧没那个天赋在头顶上开一双眼睛,不知他在做什么,低头低得脖子都酸了,他还是没动静。沈梧终于绷不住,抬头看他。
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忧郁的眼睛。
沈梧登时没出息地心一软,道:“道长?”
长梧子这才满意,道:“待你与你师兄修行有成,我们便可以回宗门了。”
沈梧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也懒得再去计较,他并未拜他为师这件事了。
长梧子领着他到了右边的屋子前,礼数周到地屈指叩门:
“乖徒儿,师父回来了。”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门开了,从里走出一个满脸不高兴的少年。
第3章 少年游(三)
这小小的少年估计只有十二三岁,着一身清爽短打,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不比沈梧见过一两面的公主殿下差,可惜站没站相,身不正影子斜地倚着门框,活像个没骨头的人。
但就算他只是一团肉,那也是一团赏心悦目的肉。
对比长梧子,这少年勉强能算是跟沈梧在同一年龄阶段的人,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沈梧心底深处潜藏的一丝对于“被当作两脚羊卖了”的不安,终于消弥于无形。
那少年歪着头,扫了沈梧一眼,拖长了尾音懒洋洋道:“师父,这就是你新拐来的关门弟子吗?”
长梧子斩钉截铁地否认了,他道:“这怎么会是为师的关门弟子?”
言下之意,以后还会有不知多少个徒弟。
少年收回目光,嘴里不轻不重地挖苦了一句:“你收那么多徒弟做什么,你又没钱,养不起。”
长梧子似是对这个弟子极为宠爱,浑不在意他当着个小孩的面削他面子,反而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微笑,态度自然得仿佛那少年是他师父似的:“话不可这样说。我辈修行之人,钱财乃身外之物——”
“那是,”那少年打断他的话,还未长开的眼睛沾了点凉凉的笑意,“又吃不进肚里去,不是身外之物是什么。”
长梧子遭他抢白一下,没声了。
沈梧想到先前长梧子曾言,我辈修行,须先入世,方可出世,再瞧瞧对峙的师徒俩,也默然了。
果然是个骗子吧。
我可没答应要拜这位道长为师呀。
他在心里小声反驳,又听那少年道: “你,过来。”
然后他便被长梧子牵到少年跟前,少年心情不太好,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转身进了屋。
沈梧却因他之前对长梧子的一番毫不遮掩的“奚落”而对他颇有好感,尽管有些怕他这副冷脸,也还是跟上了。
长梧子在后头殷殷叮嘱道:“周敛,好生待你师弟。”
沈梧:……
那名叫周敛的少年领他进了自己的屋子,道: “师父挣不到什么钱,暂时置办不了更好的住处,你便先跟我挤一挤吧。”
他此时虽已将不高兴的神情收敛了一二,却也摆不出温柔和煦的样子,浑身上下都透着疏离。沈梧便有点怕他,琢磨了一下,才觑着他的面色道: “大哥哥……”
周敛打断他: “别叫我哥。”
沈梧噎了一下,思及方才发生的种种,恍惚了一下,想,莫非真要他拜那位长梧子道长为师么?
当着人家弟子的面,他不愿表现得太过,好容易才及时把要亲近彼此的眉舒展开,他艰难地在心里取舍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大师兄?”
大师兄脸色一青。
看来这位也不愿意做他师兄,如此一来,这事多半就成不了了。沈梧把悬着的心放回腔子里,客客气气地,开始打听他未来的师父:
“这位……师兄,请问此处可还有其他前辈?”
周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好凶。生气了?
沈梧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又是苦恼又是欣慰地想,这位周师兄是真的不乐意同他做师兄弟呀。
可同为烟萝派弟子,不以师兄弟相称,又该如何?
这毕竟是周敛居住了不知多少年的卧房,处处是另一个人留下的痕迹,沈梧待不了多时便觉得不自在,急急忙忙地也出去了。
一出去就被长梧子逮了个正着,带到了书房。
长梧子正襟危坐,先抿一口茶,在热气氤氲中垂目看他,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沈梧,你可愿入我门下做我第二个弟子?”
眼下这书房内并无他人,长梧子说话时又跟他先前体虚的样子大不相同,竟然是中气十足的。一时半会的沈梧也不好直接让自己聋了,只好尽量委婉道:
“阿梧并无不愿,只是先前道长亲口对家父所言,会保我入内门,此事……”
长梧子道:“哦,此事你不必忧心,入我门下,你自然便是我烟萝派的内门弟子了。”
沈梧:“……”什么意思??
沈梧顶着一头雾水,作垂死挣扎:“道长……”
长梧子看出他的难处,倒也不勉强,和蔼可亲道:“收徒一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沈小郎君如不愿意,我也可以为你引荐一下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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