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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御弟血泪录-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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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未曾说起离别,但早有默契。
  原以为,至少,今日醒来可以说一句:保重。
  日上三竿,楼越终于起身。
  原本散在床头的发,垂散下来。
  他手往后一捞,发现少了发带。
  原地怔了怔,屋子里有新的发带,他却不取来束发,长发流云泻背,他的神情一片淡漠。
  楼越拉开房门的刹那,心口一滞,免不了期待。
  在镇海崖上走了一圈。
  又巡了一遍山。
  整个越风山走遍,再回到镇海崖。
  解下腰间的剑饰,放大,镇海剑在手。
  摆出起手式,手起剑舞。
  行云流水,流光溢彩的镇海剑招自剑下流出。
  第一招,第二招,第三招……第八十一招!
  镇海剑九九八十一式,楼越板板正正演了一遍,每一招标准到位,典范精湛。
  剑收光凝,第八十一招收式,越风山漫山遍野百花尽放。
  楼越转身,淡漠地扫过极致的花海,坐上风动石。
  一坐就是一整天。
  除了被风扬起的发,他一动不动,像雕塑一般。
  他身后的花海整整绚烂地开了一日,亲手舞出花海的楼越却不置一眼。
  取次花丛懒回顾……
  夜幕降下时,楼越去半山,挖出一坛酒,抱回镇海楼。
  初一的夜,无月。
  星光亦黯淡。
  镇海楼前寂静漆黑,楼越顿了顿,到屋子里点了一掌灯。
  又回到楼外。
  屋子里没有人,却掌了灯,也不知为谁而掌。
  楼越开了酒封,坐在昨夜坐的位置上面,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海水。
  饮尽杯中水。
  再倒满杯酒。
  对面举杯,一饮而尽。
  动作漂亮又利落。
  浅浅咂巴一下,如昨夜般意犹未尽。
  再自勘一满杯。
  目光沉沉地定在酒杯上。
  缓缓举起酒杯。
  送到唇边停住。
  手指僵硬,已饮不下,垂头低眸,僵硬地将水杯妥放到桌子上。
  闭上眼,坐得笔直。
  酒品一如继往好得无可挑剔,醉了坐着就睡。
  所有的情节,和昨夜一模一样。
  惊悚的重复。
  如果不是少了对桌而饮的勾陈,就像重播了昨夜的画面一样。
  镇海楼里未像往日有灯,漆黑的镇海崖,伸手不见五指。
  楼前一个黑影雕塑般坐着,未几动了一动。
  先是绕着镇海崖走了几圈,姿势有点奇怪,横着飘竖着走都不得劲似的,摇摇摆摆。再别扭地晃进镇海楼,稍倾,突然冲出来,笔直掠往后山温泉。
  从温泉的这头涉水到那头,楼越在水里静立了很久。
  忽然他的眼睁开,酒醒了,眼里一片凄楚。
  脑袋的记忆可以洗,但身体的忘记、惯性和潜意识洗不掉。楼越聪明至极,他把自己灌醉一次,靠身体的意识把昨天晚上的过程走了一遍。
  酒醒后的楼越枯木一般站在温泉里。
  叹道:“再多的,想不起来了。”
  正月初一里做过的事,楼越执拗地重复了三天。
  那掌灯,夜夜亮至天明。
  从小未肯休息的楼越,第一次什么都没做,就那么懒懒地起,呆呆地坐,重复了三天。
  第三天,正月初三。
  第三次酒醒,他发现自己还是站在温泉的这头。
  他所站人位置并没有靠到温泉的石壁上,中间空留半步距离……这种不尴不尬的距离,走半步就能上岸,往前俯半句就能靠上石壁,他当时为何偏偏停在这里?
  这种距离,看起来正好能隔着一个人。
  颓然叹道:“我到底做了什么?”
  楼越上了岸,缓缓穿好衣裳。坐在自己三天都停在的温泉边石头上面,叫了一声:“山神。”
  声音不算大,却带着天然的威压。
  山神瞬间赶至,停在温泉外不敢进来。
  楼越道:“这是你的山,哪里你不能进?进罢。”
  山神战战兢兢地进来。
  停在楼越身后。
  楼越:“除夕晚上,我在哪里?”
  经年的威慑,让山神一听到楼越的声音就害怕,他颤抖地道:“除夕……哪个时辰?”
  楼越:“我醉了以后。”
  山神小心翼翼:“在崖上……”
  楼越眼睛眯了一眯。
  山神赶忙补道:“还有楼里。”
  楼越眼皮掀了掀。
  山神吓破了胆:“还去了温泉。”
  楼越眼一闭,半晌道:“和谁?”
  山神支支吾吾地不敢说,他在心里才默数到三,已害怕到快要崩溃地供出了:“和陈武上仙!”
  楼越再问:“如何进的温泉?”
  山神吓得要站不住:“镇海灵……”
  楼越沉声道:“你说。”
  山神声音连不成线:“……抱……抱着……陈武……上仙。”
  楼越闻言,半晌无语,目光一直望着温泉的某个点。
  山神畏畏缩缩地在他身后。
  像要验证什么的语气,楼越深沉地再问:“我醉了以后,是自己进了楼,还是?”
  山神眼都不敢抬了:“陈……武上仙抱……抱……”
  楼越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剩下温泉里的事,不必再问,山神不可能会知道。从前紫华在温泉里沐浴,在温泉下的禁制能屏所有神识,连山神的神识都看不到里面,虽然山神能进得去,但山神从不敢踏足。楼越小时候一则喜他师傅沐浴谁都看不见,一则忧他师傅沐浴不肯让他一起,现在又多了一忧——他和陈武在温泉里究竟做了什么?
  楼越又陷入沉默。
  背后的山神连口大气都不敢喘,楼越没让他走,他只好原地站着,垂头缩脑地尽量弱化自己存在感。
  良久,楼越慢慢地讲起来。
  此处只有他和山神两个人,他像是在和山神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又被人洗了记忆。”
  “这是第二次。”
  “他说他和紫华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却连手法都如此相像……”
  “紫华不肯让我记住什么?陈武又不肯让我记住什么?”
  “是我做了如何不堪的事?”
  “三岁以前的孩童做出什么?而那天夜里,我……又做了什么?”
  “我想不明白,于紫华而言,我与镇海剑孰轻孰重……,而于陈武而言,他又为何平白费十年在越风山?”
  “陈武口口声声看上越风山的山水,他这十年,哪里像看上了越风山?”
  “当年紫华教会我镇海剑,多一刻都不肯留。如今陈武走……”楼越惨然,他不让我醒来。
  “他们神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越风山当游戏么?”
  ……
  山神等了许久,不见楼越言语,正以为楼越不会再说之时,忽听楼越道:“他说过会再回来,我便等他。”
  那掌灯会一直留着。
  山神听完僵在原地,他没想到会是这一句。
  山神见过楼越曾对紫华上仙如何执着热烈,之后又如何刚烈顽固。陈武上仙留了十年,他以为陈武上仙这一走,越风山至少得腥风血雨一段,没想到楼越最终的反应竟是如此一句。
  他亲眼目睹楼越用镇海剑向紫华上仙表白的漫天花海,当时他旁观羞得几天不敢现身。眼下楼越不过平常的一句话,语气含义不明,莫名,山神听得竟有些尴尬。
  自楼越出生以来,山神便被混世魔王小楼越镇压得十分凄惨,苦等楼越长大能稳重些,却又因楼越几度撞山,他作为山神被撞得鼻青脸肿去掉半条命,日子阴暗的看不到头。
  也就陈武上仙来的这十年,楼越渐渐安宁下来,越风山风调雨顺草畜兴旺,凡事又有楼越顶着,他这个山神好日子过得无比幸福美满。
  山神一直十分忧虑陈武上仙离开,然而预料中楼越的暴烈没有出现,竟能如此……安宁。
  谁不想过几天好日子,一时的热烈或许尽兴,但总是热烈便如在火上常烤,耗心费神。山神真心佩服陈武上仙,能将楼越影响至此。
  楼越的安宁,让山神稍稍放松了些。
  楼越最后一句话,听得他心头一卷,很想再听楼越说点什么。
  却不想,楼越默坐半晌之后,突然掉转话锋。
  楼越道:“自我这座楼落成起,一百零八年,除我之外,越风山再无一灵成育,连你这个山神在百年间修为未有寸进。皆应我吸尽越风山灵力。”
  楼越顿了顿道:“山神,你怨我吧?”
  山神一惊,吓得摊在地上。
  楼越起身对山神落下一道灵光。
  山神渐渐安宁下来,不再那么害怕,说话利索起了,认真答道:“镇海灵不可如此说,若非镇海灵,这百年间频发的灾难不知要葬送多少生灵,越风山并越海一带百年来物种繁盛,前所未有的繁荣,越风山生灵万物感念镇海灵不已。”
  楼越:“楼宗在时你多大?”
  山神:“小神比楼宗早在越风山二百多年。”
  楼越:“楼宗在时,可有吸尽越风山灵力?”
  山神一惊:“未……有。”
  楼越:“楼宗灵灭时,建楼多少年?”
  山神:“一百……又七十九年。”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安宁等待'

  楼越闻言默了默,淡淡道:“我楼越自成灵以来,夙夜忧叹,恐灵职不效,未敢有所懈怠,楼宗创镇海灵脉、镇海剑之功,终我此生难及,我楼越身无寸功,平白占尽越风山灵力,自知越风山予我岁月不会太多。”
  山神忙摆手:“镇海灵莫妄自菲薄,在小神看来,镇海灵比楼宗当年灵力更高,想必能千秋万代!”
  “千秋万代?”楼越冷笑:“事到如今,我既敢绑上山基,便不求岁月。越风山一不能容我占尽灵力,二不能容我裹胁山基。楼宗一百七十九年楼龄,我只怕到不了。山神,我化灵的这一百多年,多有得罪。”
  山神惊吓过度,张口结舌道:“镇海灵莫如此说!小神……小神……”
  楼越又落了一道灵光安抚山神,他继续道:“越风山不能容一灵长久霸占灵力,百年未有新灵尚可,几百年几千年不出新灵,越风山若不灭我,邻山邻海的灵妖必会虎视眈眈,我楼越在一日能管一日,我若一旦灵灭,越风山必成众矢之的鱼肉之地。”
  山神一时哑口无言。
  楼越:“万物相生相克,物极必妖,越风山不可只有一灵,我占尽的灵力,终有一日会还给越风山。”
  山神想拒理宽慰,但楼越句句在理,山神心下凄然,竟不知如何驳楼越。
  楼越:“我于岁月无所求,后事已有安排。到时会留一物助你守山。山神,我有一事相求。”
  楼越话锋转的太快,山神前一秒还在诧异楼越为何突然说后事,猛一听听楼越有事求他,连忙抬头。
  楼越:“若我有意外,到时请替我送一物与陈武。”
  山神:“何物。”
  楼越:“到那一日再说罢。”
  楼越说到这里,便更加沉默了。
  山神很想安慰楼越,想破了脑袋才想道:“镇海灵……若真有那么一日,还可以再建镇海楼,只要传承还在,镇海灵便一直都在。”
  楼越苦笑:“新镇海灵?何必连累后人受苦……再者,楼宗当年有楼明和紫华守楼,我化灵亦承楼宗的情份才有人守楼,后人……哪里会有新的守楼人。”
  山神吞吞吐吐道:“我的岁月长,我可以守楼!”
  楼越道:“你竟真不怨镇海楼与你争抢灵力么?”
  山神支支吾吾道:“我没什么出息,若非镇海楼,我哪里守得住这越风山,早被海啸淹了……我其实一直很感谢镇海灵的照顾……我身为山神,从未尽过守山之责,总躲在镇海灵的庇护之下,我胆小怕事,偷闲躲静,让我守山真是不行,镇海灵,你一定要长长久久的守着越风山。”
  楼越深看了山神一眼:“以后叫我楼越。”
  翌日,楼越准时醒来。
  多年的刻苦已经深入骨髓,每日卯时必醒。
  拉开房门的时,仍免不了期待,左右看看,自嘲地摇头。
  上午练剑,下午出山,赶在日落之前回越风山,雷打不动。
  楼越出山步步凶险,从前有勾陈守着,楼越会走的急些远些,盖因知有陈武在,他即便出了分寸脱力,陈武也会将他带回越风山。
  如今他独自出山界,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谨慎,稍有不适便停下,量力而行,很有分寸。
  很有分寸地算好路程,很有分寸地赶在日落前到镇海楼点一掌灯。
  日复一日,一成不变。
  日日艰苦卓绝,回到越风山时常常累至筋疲力尽双脚打颤,但那一贯笔挺体面的腰背从未曾弯过。
  很多次,楼越倒在刚点亮的灯下,直接睡去。第二日醒来,从地上,爬起来熄了灯,出楼,练剑,再前行。
  循环往复,近乎刻板的规律。
  诺大的越风山,静到没有半点人声。
  自楼越出化灵以来,虽一直只有楼越一个灵,但前面十七年有青华守着,中间楼越休眠那三年,有半年是龙云骄守着,剩下的日子有勾陈守着,论起来,越风山只有现在是唯有一座镇海楼的。
  静,实在太静,静得让人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楼越小时候话多嗓门亮,总缠着青华说话,加上鼎盛的香火,越风山十分热闹。未曾想,成年后的楼越沉默寡言,有人守着的时候还好,再空的山也有人语响;不若现在,空山寂静,只剩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这种静,连一向羞赧少言的山神,都有些受不了,日日去找老树精话话家常,周围太静,不自觉就放小了声,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山神自从那夜听楼越说一席话,不再如之前那般畏惧楼越,开始试着靠近楼越,想找话说,却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楼越在越风山要么在练剑,要么在睡觉,要么在沐浴。前两者,山神不敢搅扰,最后一者,他不敢进温泉。
  有时山神守在温泉外,想装作偶遇和楼越寒喧两句,每每久候不见楼越出来。
  在紫华上仙离开越风山后,楼越沐浴外并不逗留温泉,不知为何,陈武上仙离开后,楼越一进温泉总是半晌不出。
  每每山神好不容易守到楼越出来,满腹话在见到楼越那副“不要和我说话”的神情时,便噤若寒蝉了。
  一连几个月,楼越静得未发一言。
  是个人也受不了如此沉默,再无人交谈,也会自言自语一番。从前陈武上仙守楼时,楼越在休眠,陈武上仙也是一个人,陈武上仙便日日自言自语,谈笑风声地给一座楼讲话本故事,讲的妙语连珠,活灵活现,引人入胜。若是看官多,必定语惊四座,山神几乎一次一落全偷蹲着听了,听得荡气回肠不已。
  而楼越这样,成日成日不置一言,山神担心得紧,老树精也快受不了了。
  山神一直在观察楼越的神色,楼越那副神色似乎又不像他担心的那样,楼越看起来并不觉得不可忍受。
  但楼越如此,肯定不是长期之计,山神和老树精一商量,决定去请龙云骄来越风山。
  其实勾陈走的时候,已托话给东海让龙云骄来。
  却不知为何,一向热衷于赖在越风山的龙云骄竟未如期来山。
  山神和老树精给东海捎去口信,盼星星盼月亮,亦不见龙云骄来。
  山神和老树精快要愁死了,救兵搬不来,自己又不敢上,楼越再如冷安静下去,会不会疯掉?
  楼越一旦发起疯来,越风山又要血雨腥风!
  山神快要忧虑成疾了:楼越说会等陈武上仙来,难道就是这种等法?
  好在夏天到了。
  夏天一到,楼越便不再日日出山。
  夏秋季,是风暴季,镇海灵司职的季节。
  终于又见到踩在浪头上剑指浩海的英雄少年狂。
  山神和老树精渐渐有些理解,楼越似乎是真的并不觉得那般的安静不可忍受。
  有了这点理解,山神和老树精便掰着手指算陈武回山的日子。
  夏天已到,中秋便不远。
  山神不知是不是错觉,觉得楼越脸上的寒霜淡了些。
  入秋之后,日日出山楼越愈发少的出山了。
  山神总觉得,一向急于走出山界的楼越出山少,不全是因为秋季风暴频发,以楼越镇海的经验,早能预知风暴,以楼越出山半日来论,半日功夫绝对能预知到,就算预有误,半日也赶得回来,实在不必成日成日守在越风山。
  那么楼越是在等什么他无法预知的事么?
  譬如陈武上仙突然回来?
  天庭,南天,神霄府。
  勾陈天帝没有回自己的西天降霄宫,而是赖在了长生的神霄府。
  因之前和长生的约定,天庭的帝务从五日前皆送往神霄府,勾陈只能在天庭呆大半日,再折腾回降霄宫,得耽搁不少时间。
  然而他殚精竭虑的抓紧一分一毫,在看到那一成山的仙帖时,却如蚍蜉撼树。
  勾陈天帝万万没想到,长生那个天杀的天帝,竟能无耻到这种程度,连收人钱财□□这种起码的江湖道义都不讲。
  勾陈天帝在看到那堆得比山高的仙帖时,真起了卸了长生那只老乌龟的杀心。
  然而那个无耻的长生天帝丝毫不以为耻,他懒散地指着分出来的一堆文帖道:“喏,那边那堆,今日辰时不批出去,耽误仙务,不关我事。”
  勾陈震惊道:“那么高一堆,得有五天的仙帖吧,你白收我半副身家啥都没干,讲不讲理,要不要脸?”
  长生幽幽往另一边寥寥落落三五本文书一指,道:“这边这堆文帖,截止昨天,若非我替你办了,你以为现在你还能潇洒地站在这里要打我吗?”
  勾陈大怒:“南极长生,我错信了你!”
  长生天帝没正形地扶着门框出殿:“错,你除了信我,已无人能信。”
  勾陈步形一展,拦到长生面前,满面寒肃,动手着的表情。
  长生天帝不以为惧,斜飞着眼睛悠哉道:“要打架,我随时奉陪,别怪我没提醒你,辰时还有三刻,最上面那几本再不批出去,人间战乱,天庭军祸皆是你武帝之司,怨不得我。”
  长生天帝说完,见勾陈仍黑着脸不肯放行,便抛了杀手锏出来:“出了事,你我都脱不了干系是小,误了你回越风山时间是大,勾陈天帝,你看眼下咱俩是打还是不打?”
  勾陈天帝并非打不过长生天帝,二人修为相差无几,他虽然略胜一筹,但真要动手,非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他在天庭只有大半日时间,这点时间只够他和长生打个开头,真要分出胜负没有十天半月不可。
  长生天帝是拿准了勾陈有所顾忌不会动手才如此怅狂。
  勾陈气得手攥成铁拳,忍了又忍,心中默念几遍越风山,稍顷,竟奇迹般冷静下来。
  长生开帝得意得魅眼斜飞,颇有些夸张的迈着懒洋洋的步子昂首出殿。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君子一诺'

  凝神焕照宫是神霄府主殿,勾陈所在的是文书阁,诺大的文书阁被长生那懒汉料理得只有寥落几本书籍,唯一有点文书阁样子的帝案上摆的还都是等他勾陈天帝批的仙帖。
  勾陈走向那堆山高的仙帖,翻开两本,果真每件都是火烧眉毛的仙务,火速提笔批了两本。
  忽然某种猜想闪过,他恨恨一甩,目光盯住长生天帝批完的那三五本,心浮气躁地按捺了一会,忍不住,两步跨过去,挑起一本扫一眼。
  好么!
  果不出他所料,长生挑出来批的仙帖急是真,但顺带占便宜也是真。诸如香火送往哪里,宝贝呈到哪里,一个不落地全批到他长生的神霄府。
  勾陈狠狠摔了文书。
  长生!你行!
  紧赶慢赶,最急的仙帖批完,勾陈抬头已是黄昏。
  一个白天就过去了?勾陈有一刹那的晃神,他直了直腰,“楼越”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胸口。
  最急的既已批完,剩下的明日再赶,一向今日事今日毕的勾陈,第一次今日只毕最急事,留待余事明日急,明日急事再明日批。
  酉时已至,酉时过半时太阳星将落回太阳宫,日夜交替之时,是勾陈混水摸鱼回凡间的最佳时机。
  卯日星君准点落日。
  余晖星光交错之际,南天门红光一闪,勾陈下了天界。
  君子一诺,言出必行。
  勾陈驷马难追要回越风山过中秋。
  长生天帝倚着门框扫一眼空荡荡的凝视焕照宫文书阁,意味深长地“嗞嗞”了两声,摇了摇头。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对勾陈而言,离开不过一日。
  然而,真到了越风山,那长高了的新树,爬藤了的平壁,齐腰的青草,无一不昭示着凡间已近一年。
  时光的沉淀像尘蒙在勾陈心头,他未开春便走,中秋了才回,独留楼越一个人在越风山,顿时心头大痛。
  落在越风山的第一时间,勾陈就知,楼越在。
  同时,他亦知道,楼越必定也知他到了。
  越风山,每一寸土、每一颗石上都逃不出楼越的神识。
  他就落在镇海崖上,崖那头就是镇海楼,楼越就在镇海楼里。
  他在天庭崩了一整天的脸,自然放松。
  近楼情怯,他急走了几步,忽尔停下来。
  “这个时辰他应在回越风山的路上,怎在楼里?”
  “是哪里不舒服?”
  虽然明知楼越若有不适,他联着本命仙契必有感应,但事关楼越,勾陈还是难以抑制地怀疑这怀疑那。
  勾陈停在楼前,紧张莫名。
  楼里转出一角玄袍,勾东目光一紧,猝不及防对上楼越望过来的眼。
  这一刹那,那分离的时间历历在目,整整八个半月。
  时间恍如静止,勾陈深深陷进楼越墨玉的剪水瞳里,细细描着楼越每一根睫毛。
  他想念楼越。非常想念,无比想念。
  他批仙帖的时候多次把字错写成楼越的名字。
  那面观尘镜他特地让降霄宫的仙者送到神霄府摆在凝神焕照宫文书阁的案前,可镜中仍是一片漆黑,当年青华设下的屏蔽仍未撤去,有关青华、楼越、以及越风山的一切,在观尘镜中皆看不到。
  越是看不到,越是担忧惶然。
  唯有此刻,楼越毫发无损地站在他眼前,他才把彷徨了一天的心放回原处。
  几次启唇,勾陈先叫了一句:“小越。”
  见楼越两唇轻启,正要应他。
  忽见楼越青眉微微扬起,继而远海一声高亢的龙吟。
  该死的,龙云骄早不来晚不来,该他来的时不来,不该他来时,他偏偏来了!
  勾陈顿时拉下脸。
  楼越见此,嘴角勾了勾,说了一句:“陈武,吃节饭罢。”
  这一句十分日常,就像勾陈从未离开过。
  勾陈不可自抑地勾出大大的笑,乐呵呵地到楼前摆碗。
  日入之时,撑灯时分,楼越在镇海楼前挂了两掌风灯,把往日漆黑的镇海楼崖照亮了一块。
  楼越挑了勾陈邻坐的位置坐下。
  勾陈眨眨眼,楼越向来是与他对桌而坐,怎改了位置?
  龙云骄掐点落在镇海崖。
  吸溜着鼻子摸到楼前,见到桌边两人,叫道:“楼越!”
  楼越轻轻点了点头,勾陈暗暗拉脸,招呼龙云骄落座。
  坐下之后,龙云骄挪了挪櫈子,觉得哪里不对,一抬头对上楼越的眼睛,终于意识到自己从邻座被调到了对座。
  龙云骄的脸色立刻就更苦了。
  龙云骄这次到越风山,不像往次,欢快笑闹地,他从落崖到上桌诡异到只说过一句话,那句话还简单到只有楼越两个字,连陈武上仙都忘了叫。
  勾陈倒不介意这个,他单纯地介意龙云骄来的不是时候。当楼越给龙云骄夹了一块鱼之后,勾陈就更介意了。
  楼越眼帘轻轻掀起,对着勾陈道:“要酒么?”
  勾陈立马点头,正站起来准备去挖酒,单肩受力,楼越的掌心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意思是:你别动,我来。
  勾陈受宠若惊地缓缓坐下。
  楼越风清云淡地站起来,侧身扭头问勾陈:“陈酒还是新酒?”
  勾陈:“都行啊!”
  楼越脸色一肃,回身重新落坐,正襟危坐。
  我哪里惹他不高兴了么?勾陈想,连忙又道:“真的,我不挑,你上回那四坛,十年陈酿,香醇可口,人间佳酿啊,随便来一坛我都喜欢。”
  说完一看,楼越坐的更直了,脸上泛了一层浅浅的霜,嘴唇紧闭,一副不打算说出地名也不去挖的意思。
  勾陈以为楼越舍不得陈酒,赶忙松口:“新酒也可以啊,清香新鲜嘛,若是开春酿的,现在喝正好……”
  忽然“嗷”的一声叫起来:“小越,前面十年我没见你酿酒,忽然有了新酒,那酒大约是新近酿的,你不能喝……该不会是……专酿给我的!”
  楼越脸偏过去,耳朵尖上升起一点点红,坐的还是笔直,脸上的霜倒是降了一层。
  勾陈心头像被无数只猫爪子在挠一样,欣喜地笑道:“新酒,我要新酒,最爱新酒了!”
  楼越闻言,利落起身。
  旁边的龙云骄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半晌茫然问勾陈:“我才离开一年,你最多比我多呆四个月,不至于忽然差别这么大吧?”落音之后眼里蒙了一层雾,又道:“我错过了什么?”
  后面这句话是脸朝着陈武说的,但目光落在桌子上,倒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勾陈正高兴呢,他的目光一直追着楼越,龙云骄望向他的时候,他敷衍地错个目,压根没发现龙云骄情绪有异。
  楼越抱着酒坛回来,勾陈眼睛看直了。
  比起他从前抱着酒回来楼越坐在桌边等他,此刻楼越抱着酒坛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又是另一种满足感。
  勾陈一时痴住。
  朝他走来的楼越,在余晖之下,标致得眩目。
  旁边的龙云骄目无焦距地望着楼越抱着的那坛酒,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心酸。
  楼越的酒是抱来给勾陈喝的,结果才放在桌上,就被龙云骄一把抱了过去。
  龙云骄不知哪吃了熊心豹子胆,抱过酒,也不用碗,拍开酒封,对口就喝。
  这种喝法,勾陈就一滴都没份了。勾陈“哎哎”地要抢,被楼越轻轻按一下手臂止住。
  勾陈直接愣住。
  这是楼越第二次碰他!
  他在越风山那十年,除了温泉醉酒那次,楼越连他衣角都没主动碰过,突然对他这样……勾陈真是有点受宠若惊,怎么了这是?
  那边龙云骄咕咕地已经喝下去半坛。
  放下坛子眼睛红了。
  论理,才喝下去,不至于立马就红了眼,哭的不成?
  勾陈终于注意到龙云骄的不对劲。
  楼越沉静地望着龙云骄,看神情应该是一早就发现了,所以当龙云骄抢走他专门抱给勾陈的酒时,楼越不过是微微蹙了蹙眉。
  龙云骄愣愣的,楼越往他碗里又添了块红烧鱼肉。
  龙云骄勉强挤出一个笑,慢吞吞吃完。
  随即又举起坛子,大口喝酒,把剩下半坛也灌下去了。
  终于把自己灌醉的龙云骄醉了就开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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