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四君·蛊惑-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看不见,但我认得你身上的气息。”安自修又补充到。
我长揖一礼,说:“既是重逢,不知端亲王可否为后生解惑?”
“你说。”安自修的语调十分温柔。
“沉昙琴里真的有龙吗?”我问。
安自修微笑着,渐渐陷入沉思,双手摩挲着他膝前的石琴,最后,竟握紧了拳头,瑟瑟发抖,可他的声音却依旧极尽温柔:“有的,那是一条非常漂亮的龙……”
若果然是龙,那么五色蛟行与峰侧,追逐相望的不可能是沉昙琴。
“打扰了!”玉留声说罢,拉着我便走。
行至远处,我才开口问:“怎么了?”
玉留声答:“他已在鬼欲深渊待了几百年,再良善的人也不可能保全本心,你没看他说起沉昙琴里那条龙的时候是什么神情吗?”
的确是我疏忽了,我当时一直在想五色蛟在逐什么琴,于是我玉留声问:“你看清了?”
“求而不得。”玉留声答,“一旦发狂,我们必受波及,何苦去受那无端的罪!”
不错,尽管第四层的鬼怪妖邪相对少一些,但他瞎了眼在此处几百年还平安无事,自不可等闲视之。
“看来,我们还会遇见会说话的。”之前我一直以为,鬼欲深渊的鬼怪妖邪都如领我去第五层的那群一般,只会乱叫,说的什么也听不太清。
临近第四层与第三层交界处,有不少鬼怪在此聚集。
玉留声说,生祭台的地气会绵延十数里,唯有交界处所受地气最小,所以它们大多聚于此。
说罢,他已拔出兵刃。
有些认得四君的自然退散,不认得的,妄图以生人果腹的却扑了上来。
当然,包括我这里。
都说阎王易斗小鬼难缠,这些小东西根本不管不顾,即便被扯断了腿、砍掉了半个身子或是踩烂了头,尤未停歇。
我并没有带兵刃,或者说,我根本没有常用的兵刃,只能徒手了吗?
玉留声在界碑处斩杀大部分不知死活的鬼怪妖邪,我则丢出几张网去将其网住,限其作为,它们只得纠缠在一起朝着我嘶鸣吼叫。
毕竟,要杀死它们是一件很恶心的事。
好一会儿功夫,这里才安静下来。
我丢给玉留声一张帕子,示意他清理一下剑上所沾的污秽。
跨过界碑,便是第三层。
据说,第三层的中心有一座悬空囚塔,塔下是翻腾的熔岩,塔身受九条少年腰一般粗的铁链牵制,塔里时时发出低吼。
可惜我上一次未曾见过。
此时,腹中传来几声抗议,玉留声回头看着我,又看了看周围,摇头表示他也没有吃的。
还好我带了一些临妆做的点心,只是太少,两个人怕不够分,但总比没有要好的多。
“她比梁知强些!”玉留声说着。
梁知是玉留声的厨子,自玉留声承四君位,便一直照顾着他的饮食。
往日我从不曾留玉留声吃饭,他也就没有尝过临妆的手艺。
“我原不想带,反正也饿不死。”我说,当初我为寻君兰在此待了七天,何尝吃过什么?不一样活着,“临妆非塞给我,我也不好弗她一番好意。”
“她待你倒是真心。”玉留声叹到,说罢,他欲言又止,我狐疑地盯着他,他见我不肯罢休,才慢慢开口,“你年岁也不小了,想过像你兄长那样吗?我看临妆……很不错。”
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勉强。
何况,我不过比他大一岁,他尚且如此,替我瞎操什么心!
不过我倒是没有点破,有人关心的感觉还是很受用的。
“何苦带累好好的姑娘?”我笑答,“我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若不行,总须有别人,临妆待你再好,却不能一辈子伺候你,一旦嫁了人,便不能对你全心全意。”玉留声难得如此平缓,“上次那个小孩,却又被你送给了你侄子。”
可我总觉得,他在试探我。
我则一笑,讥诮地看着他:“从前你不是最厌恶我找他们吗?我记得,有几个模样格外标志,身段也好,很会看我眼色、讨我开心,都死在你手上了!”
“他们别有居心。”玉留声脱口而出,仿佛被算计的是他自己一般,厌恶鄙夷之色从心而起。
我若有若无地点头,然后不说话,玉留声却看着我,不知他还要再说什么。
我想了想,觉得应该推己及人,也关心一下他,便说:“楼鸩还喜欢缠着你吧?”
玉留声没有否认。
我便结合了他方才之言,继续说道:“从前我以为你觉得我玩男人恶心,行事往往避着你;如今,你怕是受了楼鸩影响,也觉得这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所以,竟也不顾我身边究竟男女,劝我寻一人安身,是吗?”
“我从没觉得你恶心。”玉留声看着前方,若有所思,“只怕你耽于声色、得意忘形会害了自己。”
“倒是我多心了,你可得见谅!”我轻笑道,“不过近来我可是清心寡欲地很。”
玉留声听罢,并没有作何反应。我猜他害羞,不愿多谈这个话题。
“对了,等出去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我岔开话题,“也带兰哥儿去见见世面。”
“什么地方?”玉留声问。
“有美人的地方,我保证你这辈子绝没有见过比他更美的美人!”我故作神秘,玉留声却一哂。
原本,我只打算带君兰去,我断定,君兰必然喜欢那里。
我要给君兰一个向往、一个希望,这样他才会更加听话,更加珍惜生命。
而如今,我忽然觉得,或许玉留声的内心也存在着一份向往,只是他不自知。而我,或许可以替他挖掘出来。
如果日后他能与君兰有着相同的精神信仰,会比我干瘪地托付要好很多。
而我从前一直担心玉留声的好心会坏我的事,处处将他排除在外,唯需借力时方利用一二,虽说心里惭愧,却也无可奈何。往后,若再如此,倒是没用必要了。有些事,也是可以将玉留声考虑在内的,也算是我对玉留声的补偿。
我看着前方那片破败的恶鬼雕像,发现此处其实与鬼欲章台别无二致。
四处掉落的恶鬼头颅上缠着妖邪藤蔓,狰狞的面孔在藤蔓的攀爬中仿佛是恶鬼脸上的疤,恐怖又阴森。
嶙峋入兽牙的石柱错落斜插在地上,几乎填满了恶鬼雕像空余的地方。
根本没有路。
第17章 羚羊与女妖
越过界碑,便能看见一只巨型白色羚羊与一只瘦弱的白发红衣女妖。
此时,女妖与她的羚羊正在沉睡。
羚羊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木牌串成的项链,上面的花纹,与我想要探查的“文字”很像。
玉留声自然也看见了,可此时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传说羚羊背上的女妖原是元熙皇朝的一位公主所化,因在人间作恶,还曾被人间的阴阳师收服镇压。不过为了收服它,赔上了当时阴阳师全脉。一直后来天下七分的两百多年以后,阴阳师一脉才恢复元气,重新振兴。
按记载,她的弱点是箜篌之音。
而玉留声从前在乐器上颇有造诣,可惜此刻也是无用。
且不说我们根本没有人带箜篌,便是现搬一个放在我们面前,也无人会弹。
因为自元熙皇朝最后一位国公主死后,她最爱的箜篌成了诸国禁物,就连与外界隔绝的鬼欲章台也很少有人见过真正的箜篌。
女妖与它的羚羊挡在唯一的通道之上,想要从它上空越过而不惊动它,根本不可能。
我低声与玉留声商量,决定分头行动。
只是玉留声不同意我去引开它。
我也不与他拗,其实谁去都一样。
玉留声拔出剑,一步一步谨慎地靠近女妖,一丝风动,吹得它白发轻舞。
先睁眼的是那只巨型白羚羊,随即,羚羊的双眼忽然闪出金光,它的脚下亦缓缓升起一阵金色的雾气。女妖轻轻抬手捋好长发,又伸手抚摸着羚羊的头,好似在安抚。
女妖有着与羚羊一般的双眼,只是颜色更暗些。它小巧玲珑的脸上五官清秀婉转,想来生前是个美人。
“这一代的四君可不如以往。”女妖开口,声如珠落,清脆空灵。
玉留声冷言说:“既然认得,便请让路。”
女妖妖媚地笑了几声,摇头道:“我跟它们不一样!我才不管什么鬼主、什么四君。你扰了我的清梦,便留下性命赔偿吧!”
女妖仿佛在说一句玩笑话,因为她自信,没有谁可以逃逃过她的捕杀。
当然,这得在她清醒的时候。
“只要你有本事留!”玉留声说罢,挥剑直取女妖。
女妖则抬手,便有无数金色薄纱如茧般缚上玉留声,玉留声灵巧地避过又挥剑斩断黄纱,女妖却不疾不徐跳下羚羊背,羚羊脚下的金色雾气转移到女妖脚下,且越来越浓,蔓延越来越广,玉留声脚下沾染了些许,便已如灼烧,玉留声不得不一掌打在地上,震退了靠近的雾气。
女妖非但不怒,反倒笑得更浓,眨眼之间,已化影为三,预备围攻玉留声。
每一个女妖手上都凝着金色的火光,它手指修长,指甲尖锐,仿若逗弄困兽般好整以暇地看着玉留声。这应当是它惯用的对敌手法。
化影之说,凡人几乎很难练就;所以便有传说,鬼怪妖魔化影是虚实相交,只要找到它的本体,便可轻易攻破化影的副体。
玉留声久久不动,难不成是在找女妖的本体?
我慢慢从岩石后走出来,其中一只女妖看见了我,对其它两个说:“我早说了,还有一个!”
玉留声回头看我一眼,十分担心。
我停在金色雾气之外,毕竟,我可不愿意被它灼烧。
可事与愿违,那只首先看到我的女妖缓缓朝我走来,连带着它脚下的雾也离我越来越近。我无奈,只能丢几颗幽夜蔷薇制成的香丸,雾气遇香丸而稍退,我勉强留有一点立锥之地。
“你不是四君,却不受地气所扰,我倒从未见过。”女妖生地小巧,站在我面前不足我肩头的高度,它微微仰头,好似打量一件新奇的玩意儿,又好似一个无知单纯的少女,竟有几分惹人怜爱。
我则垂眸迎上它暗金色的双瞳,轻轻笑起来,说:“凭什么她可以封为国公主?”
女妖秀眉一蹙,方才的无知单纯瞬间消失,如今神色愤怒,仿佛要立刻吞了我,我又说道:“你是皇后所出,她的生母只是妃妾,可世人只知华阳公主,却不知玉阳公主。”
女妖双唇翕张,右手抓着胸前羚羊角形状的项链颤抖不已,而她暗金色的双瞳已经变亮,与羚羊一般。
“你让她成了千古罪人、成了覆灭元熙皇朝的罪魁祸首,到头来,你还是敌不过她。”我接着说,“你死在她手上,她却成了雍国公主。”
“你求了无数次的国公主之尊,她却轻而易举便得到了!”
“你死了入不了宗庙,只能徘徊在荒野之地与低贱的小鬼为伴!你的生母皇后娘娘不但不为你报仇,还认为你死有余辜!”
“你最疼爱的胞弟把她当做一生的依靠来仰望,她把持朝堂,受臣民朝拜的时候,你在何处顾影自怜呢?”
“玉阳公主!”
女妖仰天嘶吼,吼着它压抑数百年的委屈,她的瞳孔变得极大,已经填满了整个眼眶。原本小巧的身子骤然拉得很长,甚至高过我的头顶,连同双手也拉长如蜘蛛一般,它秀美的朱唇内骤然长出尖刺般的牙齿,玲珑润玉般的脸扭曲地异常恐怖。
我对玉留声喊了一声:“杀!”
随即,我抬手化气刃与眼前的变得丑陋可怖的女妖搏斗。变化之后的女妖动作明显迟缓了几分,因为此时的它已经渐渐失去了心智。
可即便如此,它的凶猛依然不减。
它张牙舞爪几欲将我撕裂吞食,我趁它迟缓之际用折扇戳瞎它的双眼,接着便是断它肩骨与腰骨,最后一掌震碎它的胸口。
我来不及看玉留声那边的情况,在我停歇之时,玉留声脚下已躺着两具女妖尸骨。三具尸骨没有合一,说明方才女妖化影并非如传言中虚实相交,而是实实在在地能够化影为三,并且三者都是独立存在的。
我们相视一笑,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瞬间,我原本放松的身体忽然紧绷起来。
因为那只巨型羚羊就站在原处,丝毫不动。
“终于醒过神了!”羚羊开口说话,那没有任何变化的头颅仿佛透着一股狡黠的笑意。
是了!
我来之前查过这里所有有记载的鬼怪妖邪的资料,并想好应对之策。
方才的女妖在失智情况下更容易攻击,所以我选择扰乱它的心智。
从最初见到女妖与羚羊之时,我一直以为,羚羊是女妖的附属。
直到羚羊开口,我才知道,我错了。
或许,就连女妖自己也不知道,它其实才是羚羊的附属。
玉留声连忙退到我身边,我才看清,他的手臂被方才的女妖抓伤了。
“你想做什么?”我问。
羚羊却发出笑声:“你想做什么呢?”
我拿出怀里的纸,说:“奉命调查这些图案表达的意思。”
“你查不到。”羚羊摇头,“上天不允许它们存在。”
“你要放我们过去吗?”我问。
“可以。”羚羊答,“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好。”
我慢慢走到羚羊身前,它比我高得多,羊角却老地掉皮缺口,它伏在我耳边,说:“我在这里等你。”
说罢,羚羊消失在通道之中,而此时,那三具女妖尸骨化作红色的光点,也消失了。玉留声立刻跑过来问我:“它说什么?”
我回过神,笑道:“它什么都没说,我还在奇怪呢,它就不见了!”
玉留声明显不信,但我又说:“你的手臂要包一下,若再染了其他污秽可就麻烦大了!抬手!”
我解了玉留声的束腕,将他的衣袖捋上去,玉留声手臂外侧四条又长又深的抓痕正留着。
我抓着他的手臂,将那些污血逼出来,又把自己的衣袖扯成布条,先擦干净,再重新扯了一些布条,尽量用干净的部分包裹玉留声的伤口。
包好后,我还将他的束腕绑好,只是不论是包伤口还是绑束腕,我都生疏地很,看上去难看极了。
好在,玉留声没说什么话,也没有表现出嫌弃的神色。
“走吧,前面是冷焰塔了。”我说道。
玉留声却拦着我:“你要去招惹别的东西我陪你,冷焰塔不行!”
“为什么?”我疑惑。
“《四君慎事录》所言,鬼欲深渊第三层冷焰塔不可近。”玉留声严肃地说。
难怪我不知道,《四君慎事录》只有四君才能看。
只是我心中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仿佛非要入冷焰塔才能解。
第18章 冷焰塔
冷焰塔在鬼欲深渊第三层中心。
此地有一处极大的熔岩池,池上有一座悬空囚塔,名冷焰塔。
我们站在熔岩五十步之外就能感受到熔岩所带来的强烈灼烧感,熔岩池边缘有九座土地庙一般的小神龛,神龛之中并未供奉任何神鬼。每个神龛之中都有一条少年腰一般粗的铁链,它们缠在悬空囚塔上,时时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而冷焰塔中,如囚困着一个巨大的异兽一般,时时有低吼之音传来。
玉留声仿佛看穿了我心中想要进去的念头,告诫我说:“鬼欲章台关于冷焰塔的记载,唯《四君慎事录》里一句‘不可近’的告诫,除此之外,根本无人知晓里面关的究竟是什么。一个连四君都不可近的地方,其危险可想而知,你可不要想着进去!”
“或许并非因它危险呢?”我猜测道。
“那是因为什么!”玉留声十分不同意我的观点。
我说:“或许,里面藏着某些秘密,不敢让人知道。”
唯一一句“不可近”,或许是为了营造一种可怕的神秘感。
我看着在熔岩上空上下浮动的冷焰塔,心头生出一种渴望。
一种忘记生死的渴望。
随后,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玉留声,朝他笑道:“不去就不去!走吧!”
玉留声担忧之色稍减,预备伸手拉我走,生怕我变卦。
我却猛然捂着他的口鼻,他瞪着双眼,很快便没了知觉,瘫倒在我怀里。
放好玉留声,并在他身边洒满了幽夜蔷薇制成的香丸,还把云鸾给我的符纸放在他身上,我才转身往冷焰塔走去。
离熔岩越近,行得越艰难。尽管只有短短几十步,却仿佛走了数十里之久。
汗水已经将我的衣裳浸湿了,我拼尽力气,飞身上塔。
上塔后,我抓着塔边的围栏喘息,一阵凉入骨髓的寒意从掌心传入心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赶紧放手。
塔有九层,唯第一层有一道打开的窗户。
我翻窗户进去,却没有见到什么异兽,反而灯火通明,如白昼日下。
我仰头往上看,并没有看到塔层隔板,反而一眼望到了塔顶。原来所谓九层塔不过是外形如塔,内里空为一体。
在我踌躇之际,所有的门窗忽然变作一面面镜子,我四下望去,全是我的身影。
忽然,一个声音出现在头顶,我抬头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只听见它说:“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君忘笑,来寻一个答案。”我答。
“什么答案?”它又问,语气玩味戏谑。
我迟疑了。
它却低低地笑了几声,说:“你真的是君忘笑吗?你看看,自己究竟是谁?”
我看向离我最近的镜子,镜子里却出现了君兰的面孔,我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兰哥儿……”
“兰哥儿?哈哈哈……真的有兰哥儿吗?”它拖长了音调说着,“你再仔细看看!”
有一半的镜子忽然变成了我的面孔,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这两个面孔重合,变成了一个人;忽然,它们又分离,成了我和君兰。
“真的有兰哥儿吗?”它又问。
不知为何,我的脑子忽然变得很乱,乱到无法回答它的问题。
镜子里,我和君兰的面孔不断地重合,又不断地分离……
“你真的有兄长吗?”它说道,“你真的有父母吗?你真的有侄子吗?”
我努力地回想,竟然想不起兄长和父母的样貌,我只感觉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没有君兰、没有兄长、甚至没有父母……那么,我从何来?
“你来做什么?”它问。
我来做什么?
我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猛然大叫一声。
随即,我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浑身瘫软。
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有人说话。
“老白羊送错了人,他不是逐琴。”
“逐琴是仙子,即便转世为人,也不会有不知好歹的东西敢附在她身上。”
我醒来的时候,玉留声正在替我擦脸。
我正要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而四肢也酸软得紧,提不起劲来。
玉留声说:“你被丢出来的。”
我的脑中不断回想在冷焰塔中的事。
那个一直与我说话,企图误导我、逼疯我的是谁?
在我昏厥之前说话的又是谁?
是谁把我丢出来的?
我为何无法说话?
所有的疑问,停留在两个字上——逐琴。
我忽然明白,或许那群小妖喊的,不是朱漆,而是逐琴。
那只羚羊消失后,我心中一直有上冷焰塔的念头,越靠近冷焰塔,这个念头越强烈;我如此惜命,在毫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怎会不听玉留声的劝告?
我拿出嫂嫂给我的玉璧,就是因为它,那群小妖引我入第五层;因为它,沉昙琴主说认得我的气息;因为它,羚羊迷惑我心智,送我上冷焰塔……
蛟行峰侧逐琴相望,原来说的不是五色蛟追逐什么琴吗?
那个人说,逐琴是仙子。
一个仙子,怎会有如此多的小妖认得,且对她如此亲近?
一个仙子,竟然能与鬼主战骑和睦相望?
一个仙子,好好地在天上待着,为何会有人以为她转世为人了呢?
我忽然抬头看向玉留声,他向来不许我冒险,为何羚羊叫我过去的时候,他没有拦我?
我无法说话,只能在他掌心写字。
他答:“当时我无法行动,更不能发声。”
“我们走吧。”玉留声的意思,是离开鬼欲深渊。
我望着不远处只有一个被熔岩映得通红的冷焰塔,终究还是点了头。
我俩刚起身,便听见熔岩里有动静,不一会儿便看见几只人头蝎身的怪物从熔岩里爬出来,它们身上还有残留的熔岩岩浆。
它们扬着尾刺,手里各自拿了一双熔岩包裹的武器,看不清形态,只知那武器长长地,不时有岩浆滴在地上,烫地土地冒泡生烟。
玉留声立刻将我往后推,我四肢无力,摔倒在地上。
它们相互看了看,举着手里的武器冲玉留声攻去,玉留声提剑格挡,岩浆四溅,几乎烫坏了玉留声的衣裳,烫进了皮肉。
一只怪物趁玉留声与其他怪物酣战之际,用它蝎体脚戳在玉留声腿上,玉留声吃痛跪地。
我的心头亦是一紧。
有一只怪物看到摔在地上的我,正向我爬来。
而此时,玉留声与其他怪物缠斗,分身乏术。
我身上仅有几张网,对这样的怪物应该无用。此时,玉留声忽然扑过来,一剑刺穿了那怪物的头颅,可他的后背亦在此时遭到重创,登时呕出一口鲜血来,失了力气,再握不住手中的剑,重重地摔在我面前。
我连忙爬过去,他的后背已经被熔岩灼伤,肺腑受怪物重创才会呕血,现下已毫无意识,仿佛死了一般。
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微弱如游丝。
玉留声要死了吗?
是我害死他的?
我的脑子里不断有人跟我说“玉留声要死了”,它一直说,一直说……
它说的越来越快,我的手越来越抖。
云鸾说要走的时候,我就该把玉留声打晕,让云鸾带走。
玉留声说冷焰塔不可近的时候,我不该心智不坚,受羚羊迷惑失了本心,不听玉留声的警告。
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这么明目张胆地进鬼欲深渊。
如果我悄悄地进来,玉留声不会知道。
他也不会跟着进来。
我慢慢抬头头来,看着将我们团团围住的怪物正垂头看着我。
它们面无表情,只有眼神的交流,可惜我看不懂。
我抱着玉留声,胸口憋着一口气,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胸口撕裂般地疼痛着,仅仅一会儿,我便看见血浸湿了衣裳,地上一片腥红,并且不断蔓延。
怪物手里举着武器,忽然齐齐向我的头顶砸下来。
第19章 骨焱
我顾不得许多,捡起玉留声的剑,拼劲一身力气妄图与之搏斗,可我虚弱得紧,终究难伤它们分毫,而胸口,越来越痛。
我看见一只怪物举着手里的武器朝躺在地上的玉留声刺去,想也没想便先扑到他身上,企图护着他。
可忽然间,我却听到几声惨叫,而死亡,并没有来。
我猛然抬头,看见一个红色的虚影双手拿着一对刺镰,它的刀尖正在滴血,刀一侧似有花。
而那些围住我们的怪物,统统没了头颅。
虚影吹了吹它的刀,血迹立刻消失无踪,随后,它朝我走来,越变越小,最后化作一束光,钻进了我的胸口。
而我,觉得胸口的撕裂感越来越强烈,于是我扯开衣襟,发现自己的左胸及肩骨的皮肉已经腐烂。
可奇迹的是,我竟然没有从前那般疼痛。
我的力气渐渐恢复,于是我背着玉留声离开鬼欲深渊。
半途,玉留声醒了。
“君忘笑……”玉留声在我耳边虚弱地喊道,“你还活着。”
“是。”我沙哑地答,“我们都活着。”
玉留声忽然抓着我的左肩,我吃痛倒在地上,连带着他也滚落在地,玉留声急问:“你怎么了?”
“没事。”我答,“一点小伤。”
玉留声不信,看见我胸口满是血迹,便一把扯开我的衣襟,最后,楞在原处。
我心里一叹,拉好衣襟。
他终于还是看见了。
此刻,我的皮肉正在生长。
兴许是因为身在鬼欲深渊的缘故,痛楚倒是轻了很多,皮肉腐烂的速度极快,恢复也快。
只是按往常情况,这个月本不会复发。
如果玉留声晚些醒来,或许就看不见我的肋骨了。
不过幸好,他没有看见我皮肉腐烂的时候。
“你如何?”玉留声问。
我笑了笑,说:“是有些疼,不过还能忍,而且我发现我的肉长的很快,应该没多久就能复原,你别担心。”
玉留声“嗯”了一声,久久不开口,也不知怎么了,我背着他也确实累,不想多说话,干脆休息休息。
“我们如何活命的?”好久,玉留声才问。
我便回答道:“我以为我们都会死在那里,岂止不晓得从何处来了一个红色的虚影救了我们,我没来得及抬头看,它便斩落了那群怪物的头颅。你知道,当时我说不出话来,自然也无法问什么。后来它忽然就消失了。”
我隐瞒了虚影钻进我胸口的事实。
“虚影?”
“是,我看不清它的样貌,只能勉强分辨,兴许是个人型,它的武器十分有特点,是镰形的双刺,刃上有火,一面有花。”
玉留声沉思了一会儿,说:“那便说得通了,救我们的可能是骨焱,喜食人胸骨腐肉,最早诞生的骨焱持双刺,带火,双刺单面开花。”
我从未听过什么骨焱,于是我问他:“什么是骨焱?”
“《摄魔论》言,骨焱起源于鬼主被封印之前,曾经是鬼主部下,后来因其族能力不足又数量凋敝,便被鬼主免了职,后来封印之时,便没有与其他部众封印在一起。”
《摄魔论》只有历代欲主才能看,里面讲述了鬼欲深渊内九成的鬼怪妖邪生平及弱点,供欲主掌控。
“你读过《摄魔论》?”我问,心想,楼断对玉留声的信任还没到将《摄魔论》这么重要的东西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