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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君·蛊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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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丢了酒杯站在他身前,捏起他的下巴俯下身去,我满口的酒气打在他脸颊上,熏得他微微红了脸,矿山旁看到的灰暗的双瞳也变得清澈,如一双灰色的宝石。
“你……”他轻轻吐出一个字,脸上的肌肉绷紧,十分可爱。
我俩对视了良久,他的双眼渐渐失去焦距,我淡淡一笑,放开了他的下巴,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肚子饿就吃,不饿就去楼下左手第四间房睡觉。”
他愣愣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喝了口汤,补充道:“晚上不要乱跑,小心又被抓回去采矿!”
不知是不是临妆今晚心情不好,整桌子的菜只有一两个好吃,随便吃了点,我便走了,那个少年在我离开之后坐到了桌子边开始吃饭。
第4章 好孩子
第三天,玉留声和楼鸩回来了。
他们一回来,楼断便召集四君议会。
我坐在阁楼窗边的摇椅上,看着临妆侍弄花草。
我的花圃里可不止染瓷一种花,只是染瓷比较特殊,也是临妆最用心侍弄的花罢了。
不一会儿,我的线人进来回报,说矿山在这三天里都无法点燃□□,司官正准备向四君请罪,也是求援。
线人刚报告一半,阁楼走廊上便传来打斗声,我一挥手示意他下去,起身开门,看见伤痕累累的少年。
“想见我,可以叫他们通报。”我让临妆去叫来芸绮给少年包扎,芸绮十分嫌弃地数落着少年不知好歹,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
芸绮走后,少年才说:“我想回去。”
我戏谑道:“回矿山?”
“别装傻!”少年有点生气。
“不行!”不论是谁,进了鬼欲章台,一生都是鬼欲章台的人,除非有任务,才可以出去,这一条规矩,谁也不例外。
“为什么?”他问,眼睛里除了疑问,好像还看到了一点期待。外面那些干净的孩子眼睛里总会出现这种东西,干净的期待并不适合鬼欲章台。
不过,我并不打算毁灭他的所有期待。
“矿山和这里,你选吧!”
少年沉默,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阁楼下迎来沉稳的气息。
依旧是那身黑色的衣袍。
“换口味了!”玉留声不屑地看着我身边的少年,仿佛看见了十分厌恶的虫子。有时候,我想不明白,他既然讨厌这些,为何还要受楼鸩的讨好。
“我最近,茹素。”这么快结束议会,我倒是有些讶异。
只见玉留声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血红色的琉璃吊坠扔在我身上:“坏了一角,捡到的时候就是这样。”像是在解释,这是玉留声么?
我既然没有同他进去,他又有什么理由给我“报酬”呢?
还是,他觉得自己默认了楼断的暗示,对我心生愧疚?
我抬眼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反而显得我多小家子气似的。
那天他和楼鸩走得很急,我并没有告诉他我要去找的是这样一个坠子,反正都是借口,不是么?
“多谢!”我将坠子攥在手心,忽的想起来,这个坠子是一对。身为四君之首,若是连这点情报都拿不到,便该无地自容了。玉留声是除了薄情和临妆之外,唯一一个知道我从鬼欲深渊归来的人。他没有承诺过要替我保密,而我也没有听到一丝风声,我们仿佛说好了一般。
“我看你的染瓷活的好好的。”玉留声说道,阁楼下生机勃勃的染瓷绿莹莹地,十分引人注目,今早临妆还说,恍惚看见了一个花苞,可她要去确认的时候,却找不到了。
“那是它们还没有到死期。”我轻笑着,答,“喜欢看绿叶枯萎么?等到了那一天,便让临妆去请你。”
染瓷确实死了大半,只是它们表面上还活的好好的。它是一种骄傲的植物,没有耗尽所有,是绝对不会枯萎的。等到它们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枯萎不过是眨眼一瞬而已。
“不用!”他说罢,看着我身边的少年,“外面的?”
“怎样!”倒是少年理直气壮地正面迎上玉留声冷毅的眸光,不但没有一丝害怕,反倒生出几分敌意。不错的孩子,在鬼欲章台,很少有人敢这样。而这种勇气,绝对不是来源于无知。
“这里比矿山舒坦。”看出少年之前身处矿山,是玉留声的强项。
“你也想留下?”少年面露狡黠。
玉留声不意,怒目看着少年:“荒唐。”
少年有了几分得意,朝我说道:“我想要那个坠子。”
“坏的。”我捏着绳子轻轻的摇,这原本是我兄长送的。
“我喜欢。”少年眸光明媚,看着坠子,好似看着猎物,势在必得。
玉留声却在此刻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说了一句:“好,给你。”我看见玉留声的脚步似有若无地顿了一下,离开的背影依旧威严,看上去,他并没有在鬼欲深渊吃多大的亏。
可既然进去了,岂会如此轻易出来?
玉留声为了自己的颜面,向来掩饰的很好。
少年提着坠子,眸光飘到了窗外阁楼下,看着玉留声越走越远。
而后,将坠子扔在我怀里,说:“我可是帮你演了一场好戏!”
“我要多谢你么?”我淡笑,“小小年纪,自信过头可是要吃亏的。”
“难道不是?”少年反问。
“好孩子,你能有我了解他么?”我说道,随后又补充一句,“这里的人都没有心。”
“总有例外!”少年斩钉截铁。
自负,轻狂,这是年少啊!
“你从前,很荒淫?”少年问,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我微笑:“词错了,你该说,我很多情。”
“太假了,我才不信!我看你就是无情!”这个孩子,比我预计的还要敏锐呢!
我选的孩子,怎么会有错呢?
“好孩子,我会生气的。”吊着额角,我缓缓闭上眼睛,总觉得眼睛涩地疼;许是近日没休息好。
少年半晌没有说话,可我听见了他稍显急促的呼吸,是在紧张什么?
“我叫薛无涯,你呢?”原来是想问名字,这有什么可紧张的?
“君忘笑。”我依旧闭着眼睛。
“这个名字,不好。”薛无涯说。
这句话,好耳熟。
我是在哪里听过呢?
思绪从一片迷茫的灰白飞快的回溯,停留在一个模糊的时间。
“这个名字起的不好。”
“哪里不好?”
“人若忘笑,不就是悲苦一生么?我看你倒不是蠢笨之人,如何不自知呢?”
“人生是要自己掌握的,一个名字罢了,岂能左右我的人生?”
其实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出生后总是哭,怎么哄都哄不好,险些丢了嗓子。家里认为小孩既然爱哭,或许是要哭走成年后的烦恼,于是就取这个名字,以希望长大后能一切顺遂。但对于男孩子而言,多数都会在长大后忘记如何流泪。
“跟随自己一生的名字,总会多多少少影响到自己,别人叫多了,兴许哪一天,你就真成了那样的人,哭都来不及!”
是什么时候呢?脑子里模模糊糊地对白在不断重放,也许时间真的过得太远,我只记得那人说的大概意思。
我不会让回忆扰乱当下,那些回忆,好坏不论,没有用,就该忘记。
“你生气了?”薛无涯紧张地问。
我睁开眼睛冲他一笑:“怎会?我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薛无涯却微微皱眉:“我看未必!”
“拆我的台,我会生气的。”笑地更深,心里却忘记了笑的感觉。
也许,真的被那个人说中了吧?
真是,乌鸦嘴。
不过没关系,在鬼欲章台,喜怒哀乐都不过是表象,是谋得利益的手段,真不真心,本就无所谓。
“别笑了!”薛无涯低声吼了一句,“说说……你准备如何处置我吧!”
“你想如何?”我问,敛起笑容。
“既然不放我,不如找点事做!”薛无涯说道,“我可不想像个大姑娘关在金丝笼里。”
“那一会儿你随便找个人带你去你能去的地方转转,等熟悉了环境,再考虑让你做什么。”关了他三天,也是时候烦闷了。
“好。”
好孩子,你没有发现,你正一点一点地被鬼欲章台同化么?
至于你的名字,甚至在外面的身份,在你住进浣魂苑第二天,我已了然。只是我尚未明白,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会连问别人名字也会紧张?我长得又不可怕。
不过无关紧要。
第5章 深渊生变
晚间,我的线人来报,说这次玉留声和楼鸩同去鬼欲深渊收获不大,俩人意料之内的各自受了不同的伤,楼断斥责了自己不懂事的儿子,不该贸然进去,也不该拖玉留声后腿。楼鸩被骂着骂着吐了一口血,楼断才没有继续。
四君一致认为,还需要再进去一次。
因为这一次玉留声在里面已经发现了异样。
原本在第二层的血色栅栏被推移到了第一层,原本属于第二层的恶鬼也在第一层出现过几只,这一次丢进去承受天界禁咒的高手死亡速度在加快,说明底层鬼主冥宵的反抗力量正在增强。
如果有一天,鬼主冥宵的力量将那些恶鬼逼出鬼欲深渊,对鬼欲章台来说,必然是一场浩劫,当然,楼断心里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
楼断最重要的疑虑,并没有在这次议会中提及,而我却知道,他在怕什么。
临妆侍弄完花草端着刚沏好的茶进来,清淡的茶香不一会儿便溢满了屋子,明媚的双眼盯着桌子上的琉璃坠子,说:“雨楼公子特意来一趟,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之前进去过?”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必在意。”我端起临妆倒的茶闻了闻,很香,有一种可以澄澈心境的感觉,与鬼欲章台阴晦截然不同的风骨,也是临妆一直渴望的东西。
只可惜,她永远也得不到。
临妆随便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他不愧是四君之首,在里面待了三天,虽说受了伤,可我倒什么都看不出来,好像他根本没有进去过似的。”
“你最近怎么了?”我放下瓷杯,“在紧张什么?”
“我不知道!”临妆微微低下头,她在说谎,“也许是我多心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远的秘密。
临妆或许猜到了什么,但是她不敢说。
不是不敢告诉我,而是害怕面对真相,害怕认清自己不是表面上那样纯洁无暇,害怕承认自己的愧疚。
她花了很大的精力来培育染瓷,其实不是为了我,也不是真的爱极了它。
只是为了那段污秽之中乍然出现的一抹丽色,干干净净,如梦如幻,带她品尝过的一生中至极的美好,让她选择忘记真正的自己,忘记污秽的本源。
当然,在浣魂苑除了我,谁也不知道她那段美好的回忆,更没有人知道她污秽的过往。
临妆在其他人眼中,是一个性格开朗,贪玩儿爱花偶尔哭鼻子的姑娘。
是鬼欲章台难得地一束明媚阳光。
“是因为那个孩子么?”我替她找了一个借口。
临妆愣了楞,木然点头,说:“或许吧!”
窗外忽来一阵鸦蹄,借着外头的烛火之光,我看见一群乌鸦从上空飞过。
“我去看看。”说罢,丢下临妆一个人在屋子里,自己追着那群乌鸦而去。
乌鸦结成一对,却是从欲主的瀚则大殿方向往冥宵大殿方向飞,我追着它们,经过矿山,它们转而飞进了矿洞,又乌压压一片飞出来,飞回冥宵大殿后山,便再没有出来。
我站在冥宵大殿之外,烛火照着大殿台阶上狰狞地的鬼怪浮雕,透着可怖的气息。
身后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烛火之下,他的身影更加疏离,就好像不属于这样的地方。
“你也来了!”他说道。
“看看热闹。”我答。
“可有收获?”他问。
“矿洞。”我说,“近几日矿洞依旧无法引燃□□,司官担心这个月矿量不够,向你们请罪了吧?”
“有人在里面放了漫浆藤制成的药粉。”他朝我走近了两步,黑色的衣摆与我的衣摆被风吹得摩擦出沙沙的声音,他离我极近,我的脸上还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温热的气。
“是么?”我微笑。
有了漫浆藤,乌鸦竟然还敢飞过去,说明矿山下压着的鬼主气脉在反抗吗?
玉留声把头埋下来一点,在我的耳边低低的说:“你的目的。”
漫浆藤并非浣魂苑独有,他却怀疑我。
“你不知道?”我反问,玉留声没有走开,挡住了夜风,我的胸前竟觉得有些暖和。
“小心引火自焚。”似乎是提醒,如此近的距离,近到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脖子上,低低的雄厚的声音被风吹地软软的,好似寒夜被窝里的棉花。
“刚好,我怕冷。”从鬼欲深渊出来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些“火”又算得了什么呢?
玉留声慢慢后退了两步,站在我的正前方,他披着宽大的锦缎披风,依然将前方的风挡去大半,我俩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们只去了第二层,简直满目疮痍,那些人扭曲挣扎、嘶吼哀嚎,却根本无济于事。第二层西角堆满了指骨,我还看见了细小的裂纹。”
我的情报里没有这一条,便问:“欲主怎么说?”
“我没告诉他们。”
说实话,有一点点小意外。
“原来是我独一份的?”带着笑声,我故意加重了语气。
可玉留声却依旧沉稳:“信不信随你,只是一点,不要再阻碍矿山的进程,你既然存了那份心,就不该只有一条路。”
有时候玉留声总是能一阵见血,比如现在,我都怀疑他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看不见的暗桩,竟将我的事调查地如此细致,果然是鬼欲章台忠诚的典范!
“被你发现,我如何敢再作为?”我答,对于玉留声这样的人,我若一直费心思拐弯抹角,欲盖弥彰,反而显得累赘,“不过那里可是鬼主冥宵的气脉,若是被那些奴隶弄坏了,就是欲主的罪过了。”
“鬼欲章台与鬼主相辅相生,是你多虑了。”玉留声答。
鬼主冥宵是被天界封印于人间的恶魔,他的鬼魄被封印在鬼欲深渊,他的气脉被压在矿山之下,他的心成了鬼欲章台权利地象征。
虽然在鬼欲章台,鬼主是最高的信仰,但是四君和欲主都知道的一个秘密就是,欲主并不是臣服于鬼主,而是掌握着鬼主的心,然后向鬼主未被完全封印的残存旧部换取权利和实力。
是一种双向的依托关系。
一旦欲主无法掌握鬼主的心,平衡就会被打破,鬼欲章台就会大乱,就如同二十多年前,我的父亲失去了鬼主的心——谛命乌契,鬼欲章台就此混乱了九年,直到楼断的父亲与谛命乌契谛命,成为新的欲主才渐渐平息,只是楼断的父亲坐上那个位置不足一年,便死了。
这些时日,矿山突然大片奴隶死亡,便是因为开矿之时震动了鬼主的气脉,旁人不知,但楼断十分清楚,一旦鬼主有了反应,他便有可能再也无法完全掌握鬼主的心。
所以,他派玉留声前去鬼欲深渊探虚实,第二层的血色栅栏出现在第一层,便是鬼魄异动的象征。
楼断迫切地想要将鬼主气脉封印或毁灭,因为失去了任何一样,鬼主都只能继续被历代欲主所利用掌控,鬼主的旧部统统被封印在鬼欲深渊,对欲主威胁最大的嫡系部众随鬼主一同沉睡,与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鬼主不动,它们就不会动。至于其他部众,由于欲主掌控了鬼主的心,也就掌握了它们,凭欲主驱使。
我猜,楼断对玉留声说的策略仅仅是封印,因为他懂得如何利用身边任何有用的人。
如果裂缝的消息是真的,我不得不承认,玉留声多留了心眼。
“乌鸦会更加肯定欲主的猜测,日后你可有的忙了。”因为乌鸦是冥宵大殿的乌鸦,它们往往追寻着鬼欲章台任何有鬼主气息的地方。
“哪里比得你。”玉留声冷笑,“你的新宠今日真是自作聪明!”
“不过是个孩子的把戏。”我说道,“雨楼公子何时开始和一个孩子计较了?”
“他是普通的孩子么!”
“当然不是,他可是我的新宠呐!”风转了方向,朝着我俩的左侧吹来。
“哼!就算是个普通的孩子,跟你君忘笑沾在一起的,总是会特别惹人厌!”玉留声对薛无涯的评价一如往常对其他的人,我亲眼看见玉留声拍死了三个,他说,耽于男色,有失体统。
当初的玉留声岂会想到,如今此风大盛,凡有地位者,争相效仿。
可笑!
第6章 规矩
半个月后,矿山的奴隶基本补足了事故之前的数量,但入矿洞的却不再仅仅是奴隶和司官。
楼断派遣了好几个善于秘术勘察封印的长老进去,按着他们测算的位置开采矿石。
每日子时,奴隶们都离开的时候,长老们还要多留一个时辰。外面的人自是不知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但半个月来,长老们的面色一日不如一日,下属们都不敢多问一句,唯恐被迁怒。
薛无涯喘着粗气跑进来,怀里抱着一大束幽夜蔷薇。
幽夜蔷薇也是鬼欲章□□有的花卉之一,它的祖宗其实就是外面的普通蔷薇。
对于许多植物而言,鬼欲章台的生存环境异常艰难。正因如此,活下来并不是靠全幸运。经过长年累月的变换,普通的蔷薇植株变得又矮又硬,不再依附攀爬,反而像灌木。叶子不再伸展,反而蜷缩一团,约莫半个指甲盖大小,像一颗颗缀在枝干上的宝石。待这些“宝石”干枯坠落,枝头便会慢慢长出婴儿拳头大小的花苞,花苞外围有一层核桃纸一般的外壳,花朵成熟后便会脱落。
幽夜蔷薇的花瓣也是有褶皱的,但在鬼欲章台,是除却染瓷外最好看的花朵了。
当然,这也隐隐成了地位的象征。
毕竟,若谁都能采撷,怕是不够的。
“果然与你说的分毫不差!”薛无涯兴致勃勃地在我屋里找花瓶,想要插起来,可是没找到,便喊了临妆。如今他在我这里不再拘束,倒是随意的很。
临妆一早知道我让他去采,便备了好几个青瓷广口瓶,看着薛无涯回来了,她也进来,接过幽夜蔷薇后,让他去下面搬瓶子。
插好花,薛无涯便将印鉴交还临妆,临妆总管着我的生活起居,这些东西自是她去整理收拾存放的。
临妆走后,薛无涯说:“你说一年只能采一次,我便多采了好多。跟我一起采的,好些都只敢采三四株。不就是花么,也值得你们这样小气?”
“物依稀为贵。”我用指尖碰了碰花瓣,上头还有露珠,“何况,这不仅仅是花。”
“怎么讲?”薛无涯不解。
我重新坐到窗边,慢慢解释道:“鬼欲章台从来没有安生日子,就算人人相安无事,也会没来由地蹿出些邪祟,幽夜蔷薇能在这样的环境活下来,是因为它经过长久的历练,对那些邪祟有着天然的抵抗。许多人将它做成香囊,以求自己多一层保障。不过,像你说的只采三四株是没用的,最少十株才能起到抵挡邪祟的作用。你今日见到的那些人将花带回去后,必然不会自己用,而是卖给别人。”
薛无涯微微颔首:“既然自己得不到好处,不如卖掉,至少能换点有价值的东西,不算太亏,是吗?”
我微笑看着他:“没错。”
随后,我重新带他到坤舆图下,指着冥宵大殿,说:“这里你还没有去过,不过我希望你到死也不要过去。”
这些天,我时而带着薛无涯亲自去看鬼欲章台,时而指着坤舆图,与他讲解一番,让他自己去看,他倒也不负我望。
“禁地?”薛无涯猜测道。
“差不多吧。”我答,“冥宵大殿供奉着鬼欲章台的信仰——鬼主冥宵,里面住着历代四君师;绕过鬼主金尊,是另外一处殿门,名‘鬼欲深渊’,鬼欲深渊往下数有九层,每一层都关着不同等级的鬼怪,当然,也有犯错受罚的罪人,甚至外头一些武林高手。”
薛无涯惊诧又疑惑,问:“为什么会有武林高手?”
“为了替鬼主减轻天罚。”我解释道,“像你这样的武功修为,单只对付鬼怪的话,第一层勉强还会有一口气,若意志坚定,恐怕能强撑着爬到第二层,不过决计进不了第三层,因为你在第二层就会被鬼怪吞噬,只剩白骨。对了,里面有一群喜欢啃人手的鬼怪,上回玉留声与我说,通道里堆了不少指骨。”
“若是你,能进第几层?”薛无涯问。
我并不想回答,只说:“这里地位最高的是欲主楼断,当年楼断为了让谛命乌契承认地位,曾去过第四层,回来后修养了将近一年。”
楼断当初因手里拿着谛命乌契,鬼欲深渊中的鬼怪都惧怕,故并未受到鬼怪袭击,让他修养将近一年的,是鬼欲深渊中的地气。
故而,前四层鬼怪都不算可怕,即便没有谛命乌契护卫,只要方法得当,准备得当,活着不成问题。至于剩下的几层,鬼欲章台四百余年历史所载,从未有谁进去过。
地气认人,楼断只能生受。
除非他有曜灵璧。
“可是,玉留声也进去了,他怎么没事?”薛无涯大概受我耳濡目染,也直呼玉留声的名字,在这儿就罢了,在外面可不好。
于是我提醒他:“玉留声不是你可以叫的,他是四君之首,地位仅次于楼鸩,若叫人听了去,我不救你!”
薛无涯面服心不服地叹了口气,说:“我记住了。”
“玉留声位属四君,四君有罢免欲主权利,所以寻常鬼怪不会近他的身,玉留声自己武功修为极高,打发一些没眼色的小鬼不成问题,若有它们的群起攻之,玉留声也还能招架,不过是要吃点亏的。”
况且,四君与欲主不同,鬼欲深渊的地气对四君几乎没有伤害。
“那楼鸩呢?”薛无涯脱口而出,随即想起我方才提醒过他,改口道,“是少主。”
“楼鸩年纪轻,天赋欠缺,又不肯用功,自然比不上玉留声。只是谛命乌契既然承认了楼断,对于楼断的血脉自是要回护一二,所以当年见过楼断的鬼怪不会攻击楼鸩,新生鬼怪就不一定了,那一次,楼鸩应是极为狼狈的,若非有玉留声,怕也出不来。”
“你为何如此清楚?”薛无涯疑惑,忽然,他靠近盯着我,问,“楼鸩是少主,你什么职位都没有,为何仿佛你比他地位还要高些?”
我合了扇子将他推远些,说:“在鬼欲章台,少主算个什么东西!楼鸩比不得四君,比不得我,甚至比不得四君之下的诸长老。少主二字,不过是叫着好听,给欲主薄面罢了。再者,我君氏出了两代欲主,即便主位易姓,君氏之后的两代欲主更要善待君氏后人。楼鸩想要我这样的待遇,还得舍弃欲主之位。他不傻,等到楼断死后,只要谛命乌契承认了他,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杀我,如果不承认,他会变成现在的我,杀我也比此刻方便;如今,他只是不甘而已。”
薛无涯想了想,说:“如此说来,如今的欲主就是在等他的儿子将来继承欲主之位后杀你,是吗?”
“是。”我答。
“那……你能重新做欲主么?”薛无涯眼中冒出一种期盼的光芒。
我笑了笑,说:“不能,若欲主子嗣不堪用,便要在四君中选一位,这也是四君地位超然的原由。”
薛无涯神色骤变,好似很焦急担忧的样子,我便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薛无涯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跟我讲过,有人为了躲避罪令逃出鬼欲深渊,欲主可以通过谛命乌契轻易找到他的位置,然后派人捉回来处置;若往后楼鸩要杀你,你是不是必死无疑?”
“对。”我忽然明白,原来这个孩子在担心我以后会被楼鸩杀死。
他真是多虑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杀我。
薛无涯忽然不说话了,或许,他在考虑我这个靠山稳不稳,但细看,又不像。
我不愿多说这些,也不关心薛无涯此刻在想什么,便接着跟他说鬼欲深渊的事,最后再三警告,一定不可靠近,他听得倒比方才认真,眼中亦多了几分坚定。
随后,我让临妆去请君兰。
薛无涯没有见过君兰,我也没有提过,他便问我:“兰哥儿是谁?”
我答:“他是我大哥的儿子,单名兰,十三岁,长得可好看了。我有意让你去他那边,今日你们先见见。对了,你去挑一瓶花,一会儿让他带走。”
薛无涯眸色一沉,问:“你不喜欢我?”
“好孩子,我当然喜欢你。”我拍了拍他的头,尽量慈爱地说,“若非如此,怎能让你接近我最亲的侄子?”
君兰身边的人,都是我千挑万选、亲自调/教的。
不一会儿,君兰便来了。
“叔叔!”君兰穿着雪白的衣衫朝我一鞠,我瞥见薛无涯在打量着他。
君兰皮相极好,眼中更有鬼欲章台鲜有的纯粹,我想薛无涯会喜欢跟着他。
“这是他给你挑的花,你去看看,合不合意。”我指着花瓶,眼镜看着薛无涯,君兰自然会意。
只见君兰也打量起薛无涯,神色如常,想来不讨厌薛无涯
“花倒是好花,插的太差,乍一看,过于庸俗,失了风雅,还是我来修剪一番,换个瓶子,应当勉强能做个摆设。”君兰朝我一笑,随后向薛无涯微微颔首致意。
君兰是个挑剔的孩子,我明知花插的不好,还任由薛无涯挑那瓶,也是想看看薛无涯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倒是意料之中,薛无涯没有不满。
因君兰来了,席面上大半是君兰爱吃的,临妆不时给君兰夹菜,薛无涯则时不时的抬头看我,我却忽然想起了过世多年的兄嫂。他们若见到君兰被我养成这样,究竟是欢喜还是忧心呢?
君兰如今已有十三岁,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不过很快,我的念头被我自己压下去,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在鬼欲章台,君兰又如何能同外面的少年一样呢!
饭后,我让君兰休息了一会儿,便检查他的功课武功。
薛无涯旁观,我也有意让他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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