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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棵小绿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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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边有个食槽,里面放着干净的饲料。
  旁边一头小毛驴,冲着黑云“嗯哼”两声,算作打了招呼。黑云瞅了它一眼,傲娇地扭开头。
  小毛驴踏踏蹄子,大概也不怎么在乎。
  门洞旁蜷着一只黑壮的狗儿,掀起眼皮瞅了楚靖一眼,又不紧不慢地闭上。
  苏篱睁圆眼睛看着,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一切都那样沉静而美好。
  “走。”
  楚靖笑笑,推开院门。
  热闹的人声,醉人的饭香,袅袅的热气,时间仿佛又流动起来。
  迎门的方面摆着一口大锅,锅内水气翻腾,散着浓浓的葱香。
  锅旁一个架子,架上摆放着肥肉相间的熟肉,还有一圈圈红的、白的,苏篱叫不出名字的吃食。
  精瘦的掌柜就着一个圆墩的木案,正“咚咚咚”切着肉。
  听到铜铃响动,他头也没抬,扯着嗓子问道:“饸饹、馄饨、驴肉火烧、焖子灌肠,兄弟来哪样?”
  楚靖笑笑,态度熟稔,“炉肉的四个,焖子、灌肠一样来俩。”
  掌柜一抬头,眼角露出笑纹,“这不是楚千户么,方才还说起你!”
  楚靖挑了挑眉,说起我?
  墨竹从东面的屋子里走出来,看到楚靖,眼睛一亮,扯着嗓子冲屋里喊:“嘿,哥几个,今儿个敞开肚皮吃,这顿有人请了!”
  木窗后面顿时探出数颗脑袋,一声高过一声地叫嚷着:
  “郭老哥,再来十个驴肉的!”
  “十个哪够,起码十五!”
  “二十二十,凑个整!”
  郭掌柜冲着楚靖笑笑,转头应下,“稍等啊!”
  墨竹朝苏篱执了执手,冲着楚靖一脸假笑,“破费啦,千~户~大~人~”
  楚靖作势要踹,墨竹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苏篱看着他们笑闹,唇边的笑一直都没放下来。
  楚靖揽住他的肩,温声道:“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
  苏篱指指架上,“这是什么?”
  “灌肠,掌柜自家做的,里面放的蛋黄、驴肉和熟粉。”
  “怎么吃?”
  “切成片,卷在火烧里。”楚靖耐心地说,“方才要了俩,若是喜欢,吃完再要。”
  苏篱弯起眼睛,指向另一边,“这个呢?”
  “驴皮冻,用蒜汁和葱碎拌了,尝尝?”
  “嗯。”苏篱乖巧点头。
  楚靖揉揉他的头,转头冲老板说:“郭子,来半斤。”
  “好嘞!”老板抬起头,笑着说,“这小哥俊俏得紧,不是您手下的兵吧?”
  “自然不是。”楚靖把苏篱往自个儿身边勾了勾,“这是内人。”
  苏篱面上不变,背地里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嘶——”楚靖呲着牙,“媳妇,当着外人呢,给点面子。”
  苏篱打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
  楚靖笑呵呵地凑过去,勾脖子。
  “真是个俊哥儿。”郭掌柜看着苏篱,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了。”
  “你小子!”楚靖隔着案子给了他一拳,“这摊子还想不想要了?”
  郭掌柜哈哈一笑,看向苏篱,“稀的吃啥?有馄饨、饸饹、面片汤。”
  “饸饹。”苏篱说了一样没吃过的。
  郭掌柜点点头,“里边坐吧!”
  坐在干净的隔间里,看着院中弯弯曲曲的大树,听着隔壁传来的笑声,苏篱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有什么在心底慢慢发酵。
  作者有话要说:  (*^__^*) 嘻嘻……


第57章 十六州 。。。
  【小绿草动心了】
  因为楚靖等人的到来,河间府尹将衙中最好的屋子让出来; 自己带着妻儿仆役暂时移居到了城内的驿馆。
  这是规矩; 楚靖并未推辞。
  晚上; 他照例把苏篱掳到自己房里,苏篱知道即使反对也没用,干脆翻到里侧; 蒙上脑袋安生睡觉。
  与此同时; 还有那么一眯眯无法面对楚靖的意味; 毕竟; 心里的小苗苗刚刚冒了个头,小绿草还在纠结呢!
  楚靖好笑戳戳卷成一团的蚕宝宝,“困成这样?”
  “昨晚没睡好。”苏篱正心虚,随口找了个理由。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关于昨晚为什么没睡好这件事,当真不该在即将同床共枕的时候提起。
  半晌; 楚靖长长地叹了口气,重重的身子压过来,“小东西;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苏篱冒出一颗头,认真地强调,“我已年满十六。”想了想又补充; “马上要十七了。”
  楚靖苦着脸捏捏他的鼻子,“要十八才行啊……”
  苏篱皱了皱眉,大楚律例; 男子年满十四即可顶门立户,所以实在不能理解楚靖的“十八”是怎么回事。
  楚靖唉声叹气地抱着小蚕茧,固执地守着心里的准线。
  半夜,苏篱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哐当”一声。
  继而是一声洪亮的呐喊:“老大!“
  楚靖翻身下床,正要去捂他的嘴,便察觉到床上之人突然停滞的呼吸声。
  楚靖看着面前的彪形大汉,生出一种久违的无力感。
  白彪睁着铜铃般的大眼,粗声粗气地问:“老大,吵醒你啦?”不等楚靖回答,他便紧接着说道,“小竹子没跟你说嘛,我今儿晚上来!”
  楚靖横了他一眼,回身拍拍缓缓鼓动的小被卷,“没事,自己人。”
  白彪这才发现床上还有一个人,嗓门拔得更高,“老大,你你你、你屋里藏人!”
  楚靖皱眉看他,“收起你那一脸捉奸的表情!”
  白彪急了,“老大,你怎么能这样?”
  楚靖挑眉,“我咋样了?”
  “我哥说了,你已经给我们找了个小嫂子,读过书,还会画画,你你、你怎么能背着他找狐狸精?”
  苏篱被这俩人的对话说得面红耳赤。
  他拢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尴尬地低着头,不经意看到榻边的军靴。
  苏篱不由地一愣,鞋子在地上,那楚靖……
  就着月色,苏篱分明看见,那双被他掐过、踹过,也执着得给他暖过小腿肚的脚,正毫无阻隔地踩在冰凉的青石板上。
  刚才的情景他看得清楚,楚靖是为了阻止白彪才突然跳下床的……
  想到这里,苏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急急地爬到床边,扯住楚靖的衣袖,“你先把鞋穿上。”
  楚靖捏捏他的手,“没事。”
  “不……”苏篱张口,刚发出一个音节,便被白彪的大嗓门盖过去,“狐狸精是男的!”
  楚靖深深地吸了口气,忍无可忍,一巴掌把他扇到墙上。
  “老大……为了狐狸精,你打我?”八尺高的汉子,一脸委屈。
  “你先给我冷静会儿!”楚靖丢下一句,便顺着苏篱的力道,坐回床上。
  苏篱伸手一摸,果然是凉的。
  楚靖抓住他的手,轻笑道:“不嫌臭了?”
  苏篱抿了抿唇,低声道:“先把鞋袜穿好。”
  楚靖坏劲儿上来了,把腿往他跟前一伸,“哎呀,站得久了,脚麻了。”
  明知他演的成分居多,苏篱还是咬了咬唇,拿着布巾要去给他擦。
  楚靖抓住他的手,“好了,逗你玩的。”低沉的声音,在错暗的夜色中更显磁性。
  苏篱隐隐的耳根发热。
  白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苦恼,“完了完了,老大被狐狸精迷了心了……”
  苏篱紧了紧手指,抬头瞪他——好想把这个家伙扔出去!
  然后,楚靖真就帮他扔了。
  ***
  事后,苏篱才知道,白彪是他和萧童的结拜兄弟,排行老二,也是白骢的亲弟弟。
  苏篱这才知道,为何楚宅的人都管萧童叫“三郎君”,原来还有这么个“二货”在。
  白彪平时都在真定,替楚靖看着封地,同时还有点不可告人的事——具体的楚靖没说,苏篱也没打听。
  这回,他一早收到消息,说楚靖会来河间府,于是便连夜赶过来,为的就是避开旁人耳目,见上一面。
  楚靖把他扔出去之后,也跟着出去了。兄弟两个在外面吹了半宿的风,这才把那个二货送走。
  临走之前,白彪终于知道苏篱就是传说中那个“读过书,会画画”的小嫂子,哭着喊着要过来看一眼。
  “我都跟兄弟们说好了,看完之后要跟他们说!”
  楚靖低吼,“就是个人,有什么好说的?”
  白彪梗着脖子,“小嫂子长得啥样,屁股大不大,面皮白不白,能不能生,还有,小嫂子同我说了什么话也要记下来,回去交差!”
  楚靖拍桌子,“我媳妇,轮你交什么差!”
  白彪哼哼,“也是兄弟们的嫂子!”
  楚靖被他气得没了脾气,只得点上灯,把苏篱叫起来。
  实际上,苏篱早就被白彪的大嗓门吵得彻底清醒了,于是便穿戴整齐,梳好头发,不紧不慢地走到中庭,红着脸回答了白彪一些千奇百怪的问题。
  等到白彪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苏篱突然僵在原地——我又不是他小嫂子,我为什么要这么配合?
  楚靖看着石化的小绿草,把人一搂,“走,媳妇,睡回笼觉去!”
  苏篱看着泛白的天色,无力地垮下肩,“不睡了,能否登上城楼看看?”
  河间府挨近燕地,城墙高大,城楼外面是深深的护城河,每日时辰一到,百姓入城,粗大的绞链缓缓放下,底下行人如织,这个时候最能感受到一城之地的威仪。
  苏篱曾经听大哥说过,却难得一见,今日刚好有郡王在侧,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楚靖捏捏他的脸,“兴致这么好,大早上去城楼上约会?”
  虽说着玩笑话,脚下已迈开了步子,带着苏篱去后衙牵马。
  楚靖在当地任过千户,城防营的兵士们都认识他。直接刷脸,二人便轻轻松松上了城楼。
  高大的城墙,并不像苏篱想象中的整饬无损,反而处处透露着岁月的沧桑。
  楚靖指着东面的一处新补的痕迹,笑着说:“当年辽军南下,我刚好带着墨竹几人守在那里,三人合抱的大木桩,哐哐地往上撞。若不是援军来得快,你现在就见不着我了。”
  若放在平时,苏篱定会回上一句“见不着岂不轻松”,然而,此时此刻,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想象着当年九死一生的场面,他什么都没说。
  苏篱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男人并非只是汴京城中那个风流的郡王,他是真正上过战场将官,他如今的财富和地位都是用命拼来的。
  楚靖揉揉他的头,温声哄道:“别这么紧张,都过去了。”
  苏篱缓缓地点点头。
  “你看那边。”楚靖指着远处连绵的青山,“那便是燕山。”
  苏篱心头一颤,嘴里不自觉地蹦出一个词——幽云十六州。
  “是啊,”楚靖一声哼笑,“幽云十六州。”
  幽云十六州,是深深地插在每一个大楚子民心中的一根刺。
  从开国皇帝起,每一任帝王都在为收复这块失地而努力,然而,几百年过去了,它依然控制在辽人手中,失地的汉人依然生活得水深火热。
  “中原屏障、盛产良马……大楚年年增加军需,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它拿下?”苏篱不自觉地呢喃出声,“没有这道屏障,汴京就像敲开硬壳的核桃,随时有可能被人吞吃入腹。”
  楚靖摇摇头,沉声道:“太过执着一样东西,结果往往是被利用。”
  历史上的大楚不就是吗,原本想要远交近攻收复失地,结果自己成了被利用的那个。
  苏篱惊讶地看着他,“殿下何出此言?”
  楚靖指了指北边,又指了指南边,缓缓说道:“铁甲、良马不在大辽,就在西夏,如今的大楚拿什么跟他们打?”
  苏篱瞠大眼睛,“可是,至少要试试,燕地的子民在受苦,十六州的子民在受苦!”
  “你以为他们的心一直向着大楚吗?”楚靖唇边划过一丝讽刺,“试,拿大楚千万兵士的命去试吗?”
  这话有些刺耳,楚靖却不是针对苏篱。
  他来自后世,学过历史,并且亲自参与过战争,比纸上谈兵的人更有发言权。
  “那……就不打了吗?”苏篱指尖微颤,“就……不要了吗?”
  楚靖沉声道:“要想对抗辽国骑兵,需先养马,只有长山大谷,有美草,有甘泉,有旷地,才能养出良马。”
  然而,这样的地方,一在蓟北,一在河套。
  楚靖望着连绵的燕山,微微勾唇,“自己养不了,那就买,赚到了钱之后悄悄地买。”
  苏篱仰头看着他,熹微的晨光中,楚靖的身形更显高大。
  这一刻,楚靖侧身而立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了苏篱的脑海里,以至于许多年后,苏篱想起来,依旧觉得此时的郡王殿下于他而言是最完美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最后一天!!!!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第58章 呱呱出事 。。。
  【猝不及防的意外】
  和楚靖接触越多,苏篱越能发现他身上的优点。
  和他在一起时; 苏篱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楚靖常常让他体会到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温暖。相比之下; 他偶尔的霸道,苏篱实际并不是太在意。
  他原本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虽然生在相府; 却没有什么大追求; 如果不是家中突然发生变故; 想来他会按照原本的打算;
  好好读书,然后在书院做个教书先生吧!
  “想什么呢?”楚靖系好腰带,头自然地靠过来,在他额头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苏篱咬咬唇,如果说从前被亲时只是气愤,经过城楼之行; 心头莫名的多了一丝悸动。
  楚靖呵呵一笑,粗大的手捏了捏他软软的耳廓,“怎么这么乖?”
  苏篱压下心头的热意; 掩饰般转移话题,“我今日去城北看花苗,晌午多半回不来了。”
  楚靖随意地点点头; “我要去河堤,没办法陪你了。马车已经安排好了,让云杉跟你去。”
  “不用你陪。”苏篱绑好头发; 果断拒绝,“云杉也不用。”
  “河间不比汴京,有个人跟着我也放心些。”楚靖先他一步拿过方巾,不甚熟练地给他戴在头上,完了还十分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
  苏篱抿着嘴,嫌弃般扯了扯。
  楚靖弹弹他的脑门,“我晚上有饭局,你若回来得早就先睡,顺利得话,最晚后日我们便能回去。”
  想到马上就能回家,苏篱不由地期盼起来,虽然外面的日子很自在,也长了许多见识,心里到底记挂着家里。
  吃过早饭,两个人各自出门。
  花庄的管事姓姚,在京城里有些门路,打听出苏篱原本不过是一个名声不显的小花农,连官身都没有,态度显得十分倨傲。
  云杉原本想给他些教训,却被苏篱拦住。
  旁人的态度他并不在意,只一心放在花苗上。
  管事不甚上心地走在前面,苏篱慢慢地跟着,时不时停下来,用手碰碰花枝,没过多久,他便选出来一些不错的品种。
  “这株,这株,还有先前那盆‘黄金甲’,姚管事可叫人好好打理,若开得好,兴许能在花宴之上作为头花。”
  姚管事原本抄着袖子站在一边,听到这话,神情顿时变了。
  别人不了解,他可是一清二楚,方才苏篱点的那几株,正是园中的极品。因着存了为难苏篱的心思,他这才将他们从护栏中搬出来,与普通花苗混在一起,没想到,竟能被苏篱一眼认出来。
  姚管事悄悄打量着苏篱,心下暗暗吃惊——看他不过十几岁的模样,竟能一眼分辨出极品秧苗?要知道,如今花蕾尚未长出,即便是老手也不一定能看得分毫不差。
  他当然不知道,苏篱根本不是靠“看”的。
  苏篱经过的时候,灵智较好的花苗都会主动同他打招呼,他将手放在花枝处,能够更好地了解到它们的年头、品种还有健康状况——这是连华先前教给他的。
  姚管事显得十分激动,“寻花使大人,您的话可当真?那几株真能被选为头花?”
  虽然是极品,但是否能成为头花,这其中还有诸多门道。
  要知道,重阳花宴,是汴京城一年一度的盛会,不仅在皇宫中举行,还有各国使节受邀参加。
  能够在花宴上被选为“头花”的植株,往往会作为国礼送于友邦,从而名扬四海,头花产出之地自然也会从中得到诸多好处。
  既然苏篱如此说,是不是说明他愿意帮忙?
  姚管事越想越觉得有门,立马凑近了苏篱,打算说些好话。
  “站住。”云杉冷着脸,将他挡在一米之外,“我家主子不喜欢陌生人靠近。”
  苏篱拍拍云杉,语气和缓地说道:“单就品相来说,是够格的,我会向官家举荐。”
  “多谢大人!”姚管事躬着身子,与先前的倨傲截然不同。
  苏篱对于他的态度变化并不在意,只是笑笑,继续看花。
  ***
  临近晌午,苏篱正想着楚靖此时在做什么,不经意一扭头,便看到他穿过花丛,朝自己走来。
  苏篱的嘴角不由地扬了起来。
  然而,他很快就注意到,楚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不,是很不好。
  苏篱的笑凝在嘴角,下意识地迎了上去,“这是怎么了?”
  楚靖一把拉住他,大踏步地往园外走,“咱们要尽快赶回汴京。”
  “出什么事了?”
  楚靖的手不自觉攥紧,声音里满是沉痛,“呱呱……出事了。”
  苏篱脚下一软,险些跌到地上。
  云杉也急了,拉着墨竹一迭声地问:“小郎君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玉柳飞鸽传书,小郎君出了痘。如今正高热不退,官家派了御医去家里……”剩下的话,不说也知道了。
  这个时代,一旦患了天花,多好的医生都无济于事,只能硬抗。高热不退,便是最坏的情况。
  苏篱只觉手脚冰凉,膝盖一阵阵发软,若不是被楚靖紧紧地拽着,他恐怕要跌到地上。
  呱呱,那么可爱的小郎君,怎么会……
  楚靖惯爱嬉笑的脸此时一片冰冷,常常勾着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从苏篱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颈侧紧绷的肌肉,几欲将牙齿咬碎。
  苏篱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得尽力让自己跑得快些,跟上楚靖的脚步。
  马匹就在园外拴着,楚靖不由分说地将苏篱抱到身前,扬鞭而去。
  从河间到汴京,上千里路程。
  四人不眠不休跑了一天一夜,换了三波马,这才将将在第二日晌午赶到家中。
  所有人都围在东侧院,南屋的门却紧紧关着。
  冬青堵在门口,眼睛哭成了桃子,“迎春姐姐,你开开门,让我进去,我要照顾小郎君……”他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不知道这样哭了多久。
  冬梅也在旁边哭,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念着:“我也要进去……我也要照顾小郎君……”
  房门哐的一声打开,夏荷皱着眉头走出来,“你们两个安静些,再哭堵上嘴扔到柴房!”
  冬青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急声问道:“小郎君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
  夏荷疲惫地闭了闭眼,眼中满是沉痛。
  冬青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希冀转为灰败,无力地坐到地上。
  冬梅哀声请求,“夏荷姐姐,放我进去吧,多一个人照顾小郎君,你和迎春姐姐也能轻松些……”
  “你们又没出过痘,进去做什么?”
  “我——”
  就在这时,院内传来一阵喧嚣,楚靖一身风尘,飞也似的跑至院门。
  墨竹和云杉飞上而上,死死地抱住他,声音近乎凄厉,“主子,您不能进去!”
  “放开!”
  墨竹、云杉二人扎着脑袋,任他踢他,就是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院子里的人都跪了一下,哭成一片。
  “哭什么哭!都给我闭嘴!”焦急、担忧、恐惧种种情绪汇聚在楚靖脸上,让他的表情近乎扭曲。
  四年来,楚靖对下人们向来宽容而和气,根本没个主子模样,这是他第一次对他们发火。
  所有人都怔住了,然而,却没有人记恨他。
  “主子,您、您终于回来了……”夏荷站在阶上,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萧童听到他的声音,从屋里走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楚靖身边,“大哥,呱呱他……”
  楚靖面容憔悴、嘴唇干裂,眼中却带着希冀的光彩,“他怎么样?他会好的,对不对?”
  萧童反手握住他的手,低敛着眉眼,一脸沉痛。
  楚靖的心一点点变凉,他用力掰着腰间的手臂,大声吼道:“放开!”
  墨竹和云杉红着眼圈,却死也不放。
  萧童也跟着劝道:“大哥,里面有迎春和夏荷照顾,还有宫中的御医坐诊,不必担心……你没出过痘,进去反而危险……”
  “我怎么能不进去?”楚靖赤红着双眼,目眦欲裂,“不亲眼看到呱呱,我怎能安心?”
  苏篱扶着房门,差点将胃都吐出来,此时,他终于找回了些力气,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
  苏小虎原本在阶上坐着,红肿着小脸,眼神空洞。此时,看到苏篱,所有的担心、惧怕一下子爆发出来。
  “爹爹,呱呱要死了!呱呱要死了!”
  被打被骂都没哭过的小汉子,此时却抱着自家爹爹的腿,嚎啕大哭。
  一个“死”字,紧紧地萦绕在人们心头,却没有人敢说出口。
  此时被苏小虎喊出来,仿佛打开了一道闸门,巨大的悲伤喷涌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


第59章 呱呱身世 。。。
  【我管特娘的天意!】
  苏小虎的话就像一块坚实的板砖,敲碎了人们最后一丝祈望。
  墨竹的胳膊不自觉松开; 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云杉也缓缓地收回手臂; 赤红的眼底闪过无法言说的悲痛。
  那个孩子; 那个他们即使上战场都带在身边的孩子……
  楚靖抬起腿,一步步朝屋内走去。
  苏篱蹲下。身,直直地对上苏小虎红肿的眼; 语气温和且坚定; “小虎别担心; 爹爹现在就进去看呱呱。”
  苏小虎怔怔地松开手; 眼中满是希冀。
  苏篱拍拍他的背,将他推到冬青跟前。
  冬青抹了把鼻涕,紧紧地把苏小虎抱住,力道大得可怕。
  苏篱紧走两步,亦步亦趋地跟在楚靖身后。
  楚靖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情绪,沙哑地开口; “你……”
  “我要进去。”苏篱主动抓住他的手,语气无比笃定,“我不会有事。”
  楚靖直直地盯着他; 苏篱迎着他的视线,毫不妥协。
  最终,楚靖抿了抿唇; 似乎默许了他的行为,抬手推开房门。
  紧闭的门窗、厚重的帷幔使得屋内十分昏暗,停滞的空气中掺杂着浓浓的药味。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 新鲜的空气从两人身后疯狂地涌入,将沉闷的气息悉数赶走。
  “主子,小郎君他……”迎春猝然起身,颤抖着双唇,极力忍隐着眼中的泪水。
  “他不会有事。”楚靖一步步走到床边,俯身将床上的小人儿抱起。
  入手的体温高得吓人,健壮的手臂狠狠一颤。
  苏篱上前,帮忙托住他怀中的小人。
  区区十几日,小郎君却足足瘦了两大圈,婴儿肥的小脸可怜地塌陷下去,原本白嫩的皮肤此时也透着一股毫无生气的灰败。
  苏篱握住楚呱呱布满红疹的小胳膊,难言的悲伤从心底涌入。
  他的身体很烫,小小的眉头皱成一团,似乎是为了防止他抓挠,两只手被白布包着,不难想想小家伙忍受了怎样的痛苦。
  神情疲惫的御医从隔间走出,对着楚靖颤颤巍巍地跪拜下去,“下官无能,请郡王殿下责罚。”
  “呱呱不会有事。”楚靖开口,低沉的声音压抑着太多东西,“呱呱出生时打过疫苗,天花、乙肝、脑炎通通打过,什么病毒都休想伤害他……”
  萧童等人站在外间,听着楚靖悲痛之下的“胡言乱语”,心里的难受劲儿一阵阵往上涌。
  楚呱呱似乎是听到了爹爹的声音,苍白的眼皮轻微地颤了颤。
  苏篱指尖一颤,急声道:“呱呱听到了!”
  “呱呱,爹爹回来了。”楚靖声音发颤,“快醒醒,看爹爹给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小郎君颤动着眼皮,似乎努力想要睁开,结果却失败了。
  “呱呱,醒了醒,看看爹爹!”悲伤的声音如同低泣,高大的男人仿若困兽般在屋内慌乱地踱着步子。
  苏篱情不自禁地红了眼圈,他在心里无声地呼唤连华。
  连华无声无悄地出现在他身边,一起来的还有潘玉。
  苏篱抓住他们的衣袖,急切地说道:“你们、你们可不可以救救呱呱?他还这么小……”
  在外人看来,苏篱的动作无比诡异,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正对着一团空气请求。然而,这个时候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实际上,此时屋内的都是楚靖心腹中的心腹,即使看出什么,也不会表现出来。
  楚靖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众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连华拍拍苏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小郎君刚病时我便出过手……”很显然,并没有用。
  潘玉歪头看向楚呱呱,皱眉说道:“如果小家伙能撑到月末,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为何是月末?月末会怎样?”苏篱仿佛抓住一棵救命的稻草。
  “你的花露水,可解百毒、治百病。”
  花露水?
  有花露水就可以吗?
  苏篱心中涌上巨大的惊喜,花露水,他有!
  然而,还没来得及宣之于口,连华便遗憾地摇了摇头,“即使有也不行,他的身子承受不住。”
  潘玉显然不这么想,“你应该能看出来,这个小家伙并非凡人。”
  “可是,他太小了,又是在这种虚弱的时候……小狐的露水即便仙体都要慢慢炼化才能吸收,更何况是他?”
  潘玉鼓了鼓脸,显然认同了他的话。不过,他还是不大服气地嘟囔道:“总要试一试,权当是……死马当活马——”
  “休得胡言。”连华抓住他的手,语气稍显严厉。
  潘玉悻悻地闭上嘴,怜悯地看向楚呱呱。
  苏篱眼睛的光亮也一点点灰败下去。
  楚靖似乎看出了什么,粗大的手如同一把铁钳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篱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
  苏篱抬头看向他,努力将眼睛里的悲伤藏好,“连华说,呱呱还太小,有可能承受不住?”
  “也有可能承受得住,对不对?”楚靖立马抓住他话里的核心。
  苏篱偏头看向连华,目光近乎哀求,哀求他说出能够说出肯定的话。
  连华轻叹,低声说:“除非他是天生仙体,否则……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苏篱咬了咬唇。
  单从他的表情里,楚靖就猜到了答案。
  他再次询问了御医的意见,以及几日来的治疗状况,最终,咬牙说道:“篱子,试一试。”
  “不管怎样,都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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