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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荣-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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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寂的眼睛里看出了不悦,付波连忙低了头,再一次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听不看不问方才是明智之举。
晏海在不远处也停了下来; 在看着那棵被剑气剖开的古柏。
“怎么了?”云寂走到他身后,朝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我当时被那个孩子的幻术迷惑,只当是砍了她的脖子; 却没想到不过是划断了一根树枝。”
“没什么; ”晏海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 若非有你在; 我恐怕连这个孩子都应付不了。”
“我不觉得。”云寂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要不是你提醒我关于她的头发; 我恐怕还要费不少的时间才能看破她的把戏。不过……我没有来得及问你; 她的头发是整个幻术的破绽吗?就好比阵眼,一旦割断就能破解?”
“并不是,千莲岛的幻术没有破绽一说,识破幻术全凭这里。”晏海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眼角,但又像是在指自己的头脑:“你只要能够看破眼前皆是虚影,就已经占得先机,这也是我觉得幻术不当大用之处。”
“如果一切都是幻象,那幻术究竟有何意义?”
“要是她有本事诱你走到绝壁,你却当行走在坦途,一脚踏空也是要粉身碎骨的。而且真要将幻术练到炉火纯青,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那孩子只是学会了一点皮毛。”晏海向湖边走去,边走边说:“我说要割她的头发,是看她一直在摸自己的头发,猜想她对头发很是宝贝,所以故意吓唬她一下,让她自行放弃。不然如果硬破,只怕真要重伤她才可以。”
这时游船已经靠在岸边,付波的下属们在那里牵着绳索拼命往岸上拉拽。
就算都是好手,奈何人数不多湖里的东西又重,拉起来也是有些吃力。
云寂跨上几步,从其中一人手里接过了粗绳,在手掌上缠了一圈。
在他的帮助下,很快的那样庞然巨物就被拖拽到了岸上。
在场不是见多识广,就是受过严苛的训练,但眼前所见依然让人为之瞠目。
大家都掩住口鼻,往后退了一些。
就和昨日半夜所见的一样,一条硕大无朋的怪鱼躺在岸边,因为死去多时,所以那鲜红的眼睛已经浑浊发乌,散发着腥臭的气味。
云寂自然也闻到了,但是这种有形的气味跟昨晚上他从这条鱼身上闻到的那种有着微妙的不同。
“这是……鱼?”付波吃惊的问道:“怎的还有脚?”
非但有脚,还不止昨晚看到的两只,在靠近尾鳍的地方,还有两只略小一些的。这四只脚不论大小,形状都如鹰爪一般,虽然只有三根爪子,却都长着尖利的指甲。
云寂转过头看着晏海。
晏海走到鱼旁,绕着走了一圈。
“模样倒像是鲤鱼,不过长了脚还这么大,我从来没听说过……”付波也仔细看了一看,不确定的问:“阁主,你不知道湖里有这东西?”
云寂摇头,目光须弥不离晏海的身上。
“怎么了?”他看到晏海停下来就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这东西长了脚,不过和大鲵那样的相差很大……以前在岛上的时候,我也没有见过海兽之中有这样的。”晏海略作思索。“你找一把剑给我,我要剖开它看一下里面。”
万物都是应势而生,水中不需用脚,鱼儿们便不需要长出脚来。就算如大鲵那般有脚,也是为在地上能够行走,不应该是长成飞禽脚爪的形状。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谁也说不上来。
云寂还没有说话,付波就把自己腰上的剑给递了过来。
云寂怎么可能让晏海去剖鱼,接过剑来之后,就走到那里和晏海并肩站着。
“我来,这鱼皮肉坚硬,不用内力是剖不动的。”他说:“你跟我说怎么剖就可以了。”
“侧切鱼腹,就如杀鱼一般。”晏海倒是没有阻着云寂,不过对他解释了一下:“我想看看它内里的构造,是不是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云寂当然是没有杀过鱼的,不过晏海说得清楚,他便踩到那怪鱼身上,提着剑将鱼腹剖开。
发黑的内脏倾斜而出流淌一地,恶臭的气味让人无法忍受,就连晏海都捂住口鼻往后退了一些。
云寂用长剑挑开那些鱼肠鱼鳔,居然还在其中发现了几截白骨。
“这东西还吃人?”他皱起了眉头,从满地污秽血肉之中,挑出了一截白森森的臂骨。
“如果这东西是鲤鱼,那应该也是吃肉的。”付波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小时候去厨下玩耍,经常看到厨子们把不要下水喂给鲤鱼,说它们什么都吃,尤其喜欢内脏。”
转眼看到那截白骨,他立刻又想到另一件可能会有联系的事情:“去年冬天的时候这片湖结了冰,有顽皮的孩子偷偷进来玩耍,其中有一个掉进了冰窟窿,后来尸体也一直就没找着,瞧这骨头的大小倒正好,说不定就是那个失踪孩子的。”
那段臂骨比寻常人纤细许多,的确像是孩童的。
这怪鱼长得极大,内里之物也是很多,付波便喊了其他人一起找了工具在里头继续翻看起来。
陆陆续续又看到有不少的骨头,像人的有,其他动物的似乎是猫狗一类的也有,想来是血肉被消化光了,骨植便留在体内没有排出。
大家翻找了一阵,将寻常鱼类的内脏都找到了,除了比普通鲤鱼大了太多,也并没有看到其他特别的东西。
晏海正要让他们停手,突然在那一堆腌臜之物中,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反射出了光亮,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云寂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他跳到了鱼头之上,脚下就是那个闪光的地方。
“慢着。”他刚刚挑开鱼头之下的那层膜,晏海就阻止了他。“好像有东西在动。”
接着大家都看到了,在那层白色厚膜下头,真有东西在轻微有律的搏动。
云寂示意众人后退,然后自己也退了几步,用剑气完全切开了那层膈膜。
“是它的心脏。”付波咦了一声:“怎的还在动?”
怪鱼是昨日半夜被杀死的,到现在也有四五个时辰了,但那颗鱼心居然还在轻微的搏动。
众人帮忙把那颗比一头牛还要大的鱼心勾了出来,拖到了开阔的地方。
云寂鼻子动了一动,确定自己又闻到了昨天晚上那股恶臭。
“怎么回事?”付波不确定的问:“怎么突然就有股香味?”
他旁边的人附和说闻到了香味。
只有晏海依然捂着口鼻,他看了一眼来到身边的云寂。
云寂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提着剑将那颗鱼心从中间剖开了。
被剖开的鱼心依然在微微跳动,中间的地方有一颗五彩斑斓的珠子。
那珠子足有孩童拳头大小,被紫红的血管缠绕其中,就像是……
“它自己长的?”云寂挑开那些血肉经脉,发现居然还真有连在珠子上的。
“我只听说过蚌壳里会有贝珠。”付波觉得今天自己还真是大开眼界:“鱼肚子里还能长出珠子来吗?这东西怎么这么邪门?”
云寂手起剑落,将那珠子上头最粗的一条血脉给割断了。
那颗珠子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迅速的从五彩斑斓,变成了一颗暗沉的灰色珠子,然后是那些紫红的经脉慢慢变色,接着整颗鱼心都变作了灰黑。
确定再没有变化之后,云寂想要将那颗珠子用剑剜出来,可剑尖一碰上去,那珠子便彻底碎裂,化作了一片齑粉。
“这真是……邪性了……”付波话都快说不出来了。“阁主,你看这该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云寂看着晏海。
“奇形怪状还吃人肉,这种鱼都很难吃。”晏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我不想吃。”
“好。”云寂对付波说:“先弄到冰窖里去,我觉得不易会喜欢的。”
裴先生居然喜欢吃……不对!阁主肯定不是要留给裴先生吃的!
付波用力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招呼人想办法把怪鱼弄到冰窖里去。
晏海走到湖边,举目望着宽阔的湖面。
“这湖……是人工造的?”。
“不是,据说上京建都的时候,城里有一处很大的湖泊,占了将近一半的地方,当时就顺势隔成了几块,中间也填了一部分地。”云寂补充道:“就是承王府的那座湖,原本和这里也是同一片湖水隔出来的。”
“你说这湖水下面,是不是还有这种东西?”晏海看了一眼那条怪鱼。“你小时候,就没有听说过这湖里有吃人的大鱼?”
“没有,那些年好像挺太平的。”云寂的目光盯着那处水榭。
“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个人之中,我离这些吃人的恶兽更近。”晏海微微扬起嘴角:“如今看来,好歹我知道水底下有什么,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那怪鱼要长得这么大,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知在这水下蛰伏了多少年。
只待有一天你落到水面,它张开巨口……
“就算知道了,也称不上可怕。”云寂浑不在意的说:“那时候住在这些屋子里的活人,远比水底下的恶兽可怕多了。”
第121章
可能就是因为云寂的这句话; 晏海当夜做了噩梦。
他梦到自己和云寂都是孩子的时候; 一起掉进了那个很深的海边洞窟里面。
洞里又黑又冷; 他们又累又饿; 开始还等着涨潮能够逃出去,后来海水却一直没有涨起来。
再后来; 云寂就饿了。
他看到云寂饿得在啃自己的手; 心痛的不得了; 就对他说,你把我吃了吧!
云寂抬起头; 一双眼睛鲜红鲜红。
然后他就惊醒了。
窗户开着,月光洒落在屋子里,为一切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色光芒。
晏海拥着被子坐了一会; 有种陷在梦境之中醒不过来的感觉。
直到一阵扑簌声让他渐渐回过了神。
他下了床,走到了书桌旁。
桌上放着木盒,木盒里面有一些蓝色的萤光不停闪耀。
他呼了口气,从墙上取下了一把短剑; 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从镂空处滴落到了木盒里,煽动翅膀的声音猛然剧烈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正挤着手指头往木盒里滴血的晏海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回过头,赫然在阴影处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云寂。
那个位置; 刚才躺在床上是看不到的……
云寂起身; 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晏海慢慢地后退; 有些心虚的将手藏到了背后。
“什么时辰了;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不是说好等我睡了就走的?为什么没有去睡?”
“丑时刚过。”云寂只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 人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给我。”
晏海把短剑递给了他。
云寂显然是在压抑怒气; 他面色不善的接过那把剑,分毫不差的丢回它原本该在的地方。
“另一只手。”
“你这是做什么?夜半三更也不睡觉,一声不响的坐在那里,这种行为……”
“把手给我!”
晏海不太情愿地把另一只手拿了出来。
云寂抓到了手里,看着指尖上那道颇深的伤口,倒是不怒反笑了。
“你三更半夜的不睡,又是什么道理?”他用力一拉,将晏海扯到了自己怀里。“割自己的手指玩吗?”
“不是,我……”
“我不想听什么借口。”伤口被他拉扯之中,又渗出了几滴鲜血来,云寂眼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喉头都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晏海以为他下一刻就要凑过来舔掉那些血珠,但却不想被拉着走到了床边。接着伤口被好好的包扎了起来。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云寂抬起眼睛看着他:“我和你说过了,我非恶兽,不会食人。”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我说出口的承诺,是不会反悔的。”
晏海愣住了。
他看着指尖被包好的伤口,回味着这一句话。
什么叫做……不会反悔……
晏海差点问出声来,但还是强忍住了,但是那双眼睛,在黑暗里像是发着光。
云寂抓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许是夏夜闷热,他的手心里渐渐有些发汗。
“云、云寂……”他咽了口口水。“你放开我。”
“我说的话不会反悔,你呢?你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吧!”
云寂离他太近,浓密的睫毛在月色投影之中长的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来,他脑子里一团混乱,加之想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很好。”云寂眸色更深了一些。“从此刻起,你不会背着我做任何会有危险的事情,是不是?”
晏海愣了一下,眼角那边看到木盒里头,正隐约渗出了一丝红色的光来。
“如果你不愿意,那这一次我就要封住你的穴道,锁住你的手脚,把你关在一个就算有万般本领也逃不出去的地方。”云寂捏住了他的下巴:“你应该知道的,我这个人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有耐心,何况你已经骗了我太多次,如果你再骗我一次……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晏海愣愣的看着他,仔细地想了想他话中的意思,然后支支吾吾的问:“那……如果我答应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能够原谅我?”
“做人千万不要得寸进尺,我刚刚坐在那里,起码有十几次想要把你这个骗子杀了算数。”云寂用拇指抚过用他蜃衣遮盖住的那半边脸颊,为他突然惨白的面色感到愉悦:“你装作女子欺骗我,然后一转身又扮成下人接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盘算,你不过就想着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然后就算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再追究从前的事情。”
眼前这个人好像突然长出了獠牙,生生撕扯开了自己的胸膛,让那些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心思暴露到了光天化日之下……晏海畏缩着想要往后退,却被他牢牢抓着无法动弹。
“我说不会喜欢你,你就委屈上了,可又咬着牙不肯告诉我,如果这么些年,有你中间病了死了……”云寂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他吸了口气,放松了对他的钳制:“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会被你蒙在鼓里?晏海,你这个骗子!”
他骗子骗子的喊,终于惹得晏海心头火起。
“够了吧!”他一把挥开了云寂的手。“你终究是不喜欢我,我说了又有什么用?”
“你不说,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屋子里突然静默下来。
晏海嘴张了几次,才磕磕巴巴的说:“有、有用吗?”
“当然没有用。”云寂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还好你没有说。”
晏海一颗心跟着他忽上忽下,方才还在云霄之上,此时如同浸到了冰水之中。
“你拉长了脸做什么?”也许是他面色太过难看了,云寂终究说了一句:“如果你那个时候说了,我恐怕一剑就把你杀了,连犹豫的念头都不会有。”
晏海一颗心再一次提到了喉咙口,却只会傻傻的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论立意如何,我总是受了你的欺骗,如果换了是你,也会生气难受的对不对?”
晏海不知他的用意,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为了补偿我,你往后必须要听我的话。”最后,云寂强调:“所有的话。”
第122章
云寂这句话说得就好像是两个孩童之间的戏言; 但是晏海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
他不是开玩笑; 而是真的在警告自己; 如果不照着他的话去做; 必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云寂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早些年他性情是有些固执没错; 但惹恼了他; 顶多就是生个闷气不理人什么的; 等后来当了阁主,他就开始对每一个人都客客气气; 十分讲究分寸和规矩。
好像现在这样,面不改色的说这种不知真假的话,根本就不像他了……
“云寂; 你到底在说什么?”晏海有些担心:“我们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对,倒是把从前那些事说得七七八八了,可是……最重要的呢?”云寂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好像没有告诉我,从今往后; 你又有什么打算?”
“我……”晏海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角:“说到底,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和千莲岛脱不了关系,但和你其实并没有什么相干的; 我不太希望你卷进来……”
“所以; 你觉得和我撕破了脸……”说到这里; 云寂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情; 弯了下嘴角:“你取掉了脸上属于晏海的面具; 就变成了‘月翠微’; 可以把过去的那些事情,统统抛到脑后去了?”
“不。”晏海小心翼翼的说:“我有愧于你,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不会推辞,当然了,是要我能够做到的,好比……好比……”
“好比什么?”
晏海想了一想,实在想不出能为云寂做什么。
“我只是要求你往后不能骗我,要听我的话,难道这些你不能做到吗?”
“不骗你倒是可以,但是什么都听你的……”这种可笑的要求,晏海都有些说不出口:“我又不是三岁稚儿……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说就是了,这种儿戏之言……”
云寂笑了,还笑出了声。
在黑暗的房间里,这笑声怎么听都有些渗人。
“孩童倒是容易闯祸,不过训一顿多半乖了,再不济打上几次就行,可你呢?”云寂凑近了一些:“我要是骂你几句打你几次,你就能乖乖的不要生事,我倒也能省心,又何必大半夜的不睡,要留在这里看着你。”
“我没有……”
“你没有想要生事?”云寂示意他转过头去,看桌子那一边:“你特意避开我,半夜用自己的血去喂那些蛊蝶,是为了什么?”
晏海顿时语塞。
云寂也没有逼他立刻回答,而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他上次就已经觉得,晏海的长相和谢梦非其实有颇多不同,如今仔仔细细的看,果然又找出了很多差异之处。也许少年时他们极为相似,但是现在只留下了几分轮廓上的相同。
谢家这和血脉一同传承下来的容貌,若是要用言语形容的话,可能得用上“飞扬跋扈”这四个字。
轮廓优美,眉眼浓丽。
谢家的人,往往第一眼望去,便会惊为天人,这应该也是之前好几位帝王,都对谢氏女格外钟爱的缘由。
殷云霓当年不也是因为一眼生情,对那个器宇轩昂的谢满庭念念不忘,后来才生出了那么多的事端?
殷云霓……若不是殷云霓,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晏莹娘可能会变成谢满庭的妾室,晏海会出生在谢家,会衣食无忧的长大,不会流落到那个可怕的岛上,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所有的根源,依然归结到了殷云霓的身上。
如果她当年不是一念贪生,而是选择带着腹中的孩子赴死,又怎么需要自己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
一切,都是殷云霓的错,但是殷云霓已经死了。
晏海可能会将一切算到他的头上,晏海也许会觉得,他必须承担殷云霓所做下的错事蠢事,可能还会生出恨意……
所以这些事,他是永远不会让晏海知道的!
晏海只要觉得亏欠着他,就可以了。
这样,他就能把晏海……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找出那些人躲在哪里。”晏海被他看得心浮气躁:“血蝶成形之后,需要寻找同类交尾,不论多少阻隔,它们都能寻到对方,我只需要跟着它,就能找到血蝶汇聚之处。”
“你只需要跟着它,然后呢?深入虎穴,直捣黄龙?”云寂的笑容一点一点凝固在嘴角:“晏海,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凭什么敢以身涉险?”
晏海这一次却没有因为他的不悦感到慌乱,而是缓缓地站起身来。
“我觉得,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他抬眼望着云寂:“我如今确实受身体所限,不能善用内力,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成了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不能用武功,你要一个人跑到危险的地方去,所以……你是有什么倚仗吗?”云寂眯起了眼睛:“有人能够帮你?”
晏海闭上了嘴。
“殷玉堂……不对!这种事情寻常人帮不上忙!”云寂站在那里想了一想:“是月留衣?你们又见过了?”
晏海没想到自己什么话都没说,他居然能猜到了月留衣的身上。
“你们出身千莲岛,自然有一套联系的办法,是我疏忽了。”云寂反省了一下:“你放心吧!不会有下一次了。”
什么叫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这是想做什么?
联想到之前那些叫人不舒服的言论,晏海心里打起了鼓。
不过,云寂接下去的一句话,又让他呆住了。
“月留衣会的那些旁门左道我是不会,但单论武功,十个月留衣都比不上我。”云寂将书桌上的盒子摄来手中:“你为什么不开口,要求我和你一起去呢?”
他打开了木盒。
盒子里此刻已是一片狼藉,蝴蝶残碎的翅膀到处都是。
唯一活着的那只飞了出来,拼命扇动着带着红色印记的翅膀,却怎么都飞不出云寂的掌控之外。
“我让你听我的话,并没有说你不能对我提出要求。”云寂看着那只形貌诡谲的蝴蝶在半空翻飞,语气平静的说道:“一切等明天不易到了,为你诊断之后再说,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晏海还想说话。
“这府里有一间密室,除了我以外,知道它在哪里的人都已经死了,你要是再敢不声不响一个人跑走,那么我就只能把你关在那里面去了。”云寂看向他,黑色的眼中泛着红色的光亮:“晏海,你乖乖听话,什么事都能商量,一意孤行的事情就不要再去做了,好不好?”
第123章
裴不易冒着午时强烈的阳光; 被快马载着狂奔进了上京城。
被扶下马的时候; 他的眼前都有重影; 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裴先生; 我们到了。”负责带他来的年轻人对他说。
“喔!”他应了一声,差点撞到门柱上。
等磕磕绊绊的进了府里; 又被人带去后院; 这么一路下来; 他晕得更厉害。
以至于第一眼看到屋里那个大美人的时候,他一下子就看傻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他只觉此刻眼前繁花盛开; 星辰闪耀,之前的二十几年都白活了。“我、我、我是……”
“裴先生。”大美人原本靠在窗前,逗弄着金制笼子里的一只蝴蝶; 看到他之后笑了一笑,一时百媚横生,周遭再无其他颜色:“一路赶过来,实在是辛苦了。”
“不、不苦!”裴不易只觉脚下有些虚浮; 整个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大美人脸上露出疑惑,举步朝他走了过来。
裴不易的眼睛盯着那张在他看来一点瑕疵也没有的脸蛋,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胸口一直冲到了脑门。
“这是怎么了?”大美人在他面前站定; 露出了担忧之色; 甚至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脸怎么这么红?”
那微凉的手; 把裴不易直接给摸晕了过去。
“没什么大碍; 就是被暑气冲着了; 休息一下就会好的。”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传进了裴不易的耳朵里。“裴先生是个实在人; 你让他赶过来,他半刻也没有耽误,一路上把身体都给虚耗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让他好好练功就伺机偷懒,到如今身子才会这般孱弱。”一个更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等回了山上,不能再纵着他,一定得让他认真习武。”
不知怎么的,这声音和这些话让裴不易觉得从脚底就有些发冷,顿时那种晕眩的感觉好了大半。
他张开眼睛,果然见到了自家师兄的脸。
“我去找些冰来给他消消暑。”先前说话的另一个人还没等到他的视线转过去就走了,只留给他一个清瘦的背影。
不过裴不易根本没有在意,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迫切想要知道的疑问。
“我刚进来看、看到个姑娘……”他从床上爬起来,十分腼腆的问自家师兄:“是谁?”
“姑娘?”他师兄很疑惑的重复了一下。“哪来的姑娘?”
“就是……”裴不易慎重考虑了一下,试图用自己贫瘠的语言,形容一下那位天仙一样的姑娘:“好看、很好看的……那么高……白衣服……”
他说到一半,反应过来那位姑娘还真是挺高的,可能比自己都要高上一些。
但是……没有关系!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遇到一个那么合心意的姑娘,高一点就高一点了。
“特别好看。”最后他憋了半天,还是只憋出了这四个字来。
师兄脸上疑惑的表情,突然就有些变了。
“你是说,你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姑娘,穿着白衣服在这屋子里?”师兄眯着眼睛,很关心的问他:“你要找他……做什么?”
“她、摸了我……”裴不易咬了咬嘴唇:“要负责。”
他看到师兄抬起手,屋子里突然就变凉爽了,然后师兄又舒了口气,用那只抬起的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不易。”师兄的手放下来的时候,表情非常认真的告诉他:“你方才被暑气冲昏了头,所以才看错了,你看到的那个,并不是什么姑娘。”
“什、什么?”裴不易难得的失态了,声音都提高了几度:“她、她成亲了吗?”
不是姑娘的意思,难道她已经是别人的娘子了,那、那我可怎么办……
“好了,别说胡话了!”云寂终于失去了耐心:“你看到的就是晏海,哪来的什么姑娘!”
“晏、晏海?”裴不易呆呆的看着他,然后下意识的摇头:“不!她……她好看的,肯定是姑娘……”
云寂知道自己这个师弟有些时候固执到令人头痛,也懒得和他争辩,但是心里头终究不太舒服。
晏海此时取了一盆碎冰回来,看到他面露不虞,正想问是出了什么事。
“啊!”
裴不易突然大叫了一声,吓得他差点打翻了手里的盘子。
“你、你、你、你……”裴不易用手指着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
“裴先生?”晏海无措的站住了,去看身旁的云寂:“怎么了这是?”
“你刚刚看到的是他吧!”云寂面无表情的告诉自己愚蠢的师弟:“我跟你说了,你是暑热上脑。”
裴不易目光呆滞,张张合合着嘴唇,跟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
晏海其实认识了裴不易挺久,虽然在朝暮阁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直并没有什么密切的交往,但晏海一直觉得他为人单纯,心里倒是颇有好感,如今看到他这副难受的样子,连忙把装着碎冰的盆子放到了床边,还从里头拧了块帕子递过去。
裴不易僵硬的接过了帕子,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一路从他手里跑到了心里。
“裴先生?”晏海看他呆呆的没反应,关心的问:“你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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