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游戏场-第3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莉莉眉毛一挑，意有所指地说道。
　　　　见莉莉和顺子、汉子说起了闲话，杨津也将注意力从他们身上收了回来，转而关注起车窗外的景色。
　　　　他记得刚出中央区广场的时候，路边还是有一些建筑的，和广场里面的商铺一样都是三层以下的低矮建筑。但这会儿转头再看，车窗外却再看不到什么房子，一望无际的全是麦田菜地。杨津对农产品的认知只限于超市半成品的程度，这会儿远距离观望更看不出外面到底种的什么，只觉得光是有人在种田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惊奇了。
　　　　“外面种的什么？”杨津拍了拍林雨，让他也一起观看。
　　　　林雨转头瞥了一眼就兴趣寥寥地说道：“这种事还是别问我这种从学会走路那天就没离开过水泥石和柏油路的人了，我连油菜和菠菜都分不清，更别说什么小麦、水稻了。”
　　　　“不是吧？”一旁的海螺惊讶地接言，“小麦一熟就全黄了，水稻只有稻穗是黄的，而且要种在水田里，怎么可能会分不清？油菜和菠菜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怎么可能混淆？”
　　　　“问题是我干嘛要知道？”林雨反问，“我又不会去种田，”
　　　　“何不食肉糜？”正和顺子闲聊的莉莉回头插了一句。
　　　　“过去，何不食肉糜确实是一句蠢话，因为过去的人根本没肉可吃。但现在，如果谁告诉你他没饭吃了，你真可以反问他一句：何不食肉糜？”林雨明显把莉莉的话当成了调侃，回答也很是随意。
　　　　但海螺却一脸严肃地接言，“因为买不起，没得吃！”
　　　　一句话把周围人全说愣了，而海螺自己却像想起了什么，低下头，不再开口说话。
　　　　杨津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只是想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人种地。”
　　　　“为了获取食物。”汉子接过话题，沉声答道，“内城的智能商店只出售营养胶囊，想吃其他的食物就得自己动手。生物定制区那边倒是可以定制各种食物原材，但一来买回去之后还得自己动手处理，二来定制的东西就没便宜的，外城需要500生存点的生物，到了内城就翻倍成1000，这还是最便宜的那种。”
　　　　“所以，我们就只能自己培育食物。”顺子接着说道，“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农田大多属于美味饭庄所有，再往前还有一些畜牧场，里面养着猪、牛、羊、兔子之类的动物。”
　　　　“谁负责照顾它们？”莉莉疑惑地问道，“还有，这里连个稻草人都没有，就不怕有人偷窃吗？”
　　　　“莉莉姐，这里是游戏场，不是地球。”顺子笑嘻嘻地答道，“这些农田都是做过真名绑定的，就跟我们居住的房子一样，除非获得农田的所有者允可，否则根本没办法走进去半步。至于照顾什么的……基本上，只要把种子埋进地里就可以等待收获，就算急着要收成，还可以使用催化类的化肥，让作物提前收获，只是这样一来成本就会增加。”
　　　　“简直就是开心农场嘛！”莉莉眨了眨眼。
　　　　“比那种无脑游戏还是要难一些的。”黑米插言道，“田里的土地得经常补充养分，用来灌溉的水是从海水里过滤出来的，使用的过滤机需要人手操作，还有铺设在这里的灌溉系统也要人定期过来养护。而牧场那边就更忙了，每天都得有人过去喂食，还得安排兽医帮它们检查身体，屠夫什么的当然也必不可少。”
　　　　“内城没有大逃杀，就算从此以后再不进游戏场也没有哪个管理员会把你强塞进去，一些人就干脆转行做了农民、牧民或者手工业者。”顺子感慨地说道。
　　　　“哎，这样也行？”莉莉诧异地睁大眼睛，坐在后排的海螺也抬起头，一脸好奇地倾听起来。
　　　　“有什么不行的？E区没有正经的公会帮派，但开店做生意还是可以的，变相地也形成了不少势力，像珍宝阁、锦衣阁、美味饭庄……这些店的老板就是咱们E区的老大。”顺子挑眉说道，“你们要是不想进游戏场里玩命，大可去这些店里找份工作，既安逸又安全。”
　　　　顺子话音未落，乔就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嘲弄地笑了起来。
　　　　杨津不明白乔的冷笑因何而来，但顺子的话也让他难以相信。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与E先生签下的那份契约——契约里既没有安全、安逸这样的字眼，也没有类似的选项供他们选择，有的只是如何成为一个玩具，一个让E先生满意的玩具。
　　　　如果他们不再进游戏场，那他们还能算是玩具吗？如果他们不再是玩具，那E先生又有什么必要再让他们活着呢？
　　　　杨津暗暗疑惑，但略一思索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E先生之所以没有对这种事做出惩罚，就是因为这种事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种惩罚。
　　　　放弃游戏场的人不再是E先生的玩具，但他们却会成为别人的玩具，玩具的玩具。放弃游戏场就等于放弃了变强，用乔经常挂在嘴边的说法就是从食物链的上层坠落到了最底层，只能变成猪狗牛羊一样的家畜，任由生物链上层的人类压榨、啃食。
　　　　——这也是乔冷笑的原因。
　　　　杨津心下一凛，再看向顺子和黑米的时候，就觉得他们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友善。
　　　　
　　第90章　内城初见闻
　　
　　半个多小时后；杨津等人的视野里再一次出现了建筑物，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小型城镇；只是格局太过混乱，既有十几层高的现代化建筑，也有红墙绿柳的四合院；相互之间混杂在一起；完全没有规划可言。
　　他们乘坐的客车没有进入镇子，在最外围的一幢建筑物前停了下来。一群装扮各异的男女正等在那里，就好像前来接机的亲友一样把车上的大部分人接走。
　　杨津他们自然是不会有人来接的，但包括三和尚、荞麦等人在内的旧识都向他们发出了邀约，要他们安顿下来之后就和自己联系。
　　这种应酬一向由乔和莉莉负责，杨津照旧站在林雨身边；充当无人在意的路人甲。海螺也和他站在一起，双手插兜，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
　　当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杨津他们也打算离开的时候，顺子和汉子走了过来，向莉莉问道：“住的地方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的。”莉莉微微一笑，肯定地答道。
　　“那我们也不耽误你了，反正你们当中有‘二进宫’的熟客，用不着我们再啰嗦什么。”顺子也用笑容告别。
　　“这就说再见了啊？”莉莉却撅起嘴巴，“我还以为你会拉拢我一下呢！”
　　“你知道的，咱们合不来。”顺子耸了耸肩，坦诚地说道。
　　“至少做个样子嘛！”莉莉哼了一声。
　　“就算我邀请你，你也不会加入吧？”汉子说道，“反正你知道我们的真名，有事就找我们——顺便说一句，我觉得你以前的样子更好一些。”
　　莉莉笑容一僵，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汉子几眼，狐疑地问道：“原来你这么重口？”
　　汉子面色一窘，没有接言。
　　顺子马上插言缓和了一下气氛，而乔那边也开始催促，双方很快就挥手告别，各奔东西。
　　镇子里面看不到多少路人，只比杨津他们早几分钟进入镇子的三和尚等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井字形的街道上。
　　乔也没在街道上闲逛，领着杨津等人一路向东。
　　走了二十多分钟之后，建筑物越来越少，空地和草坪却是越来越多。终于，一座明显带有巴洛克风格的三层建筑出现在杨津等人面前，他们的耳朵里也听到了波涛与海岸撞击时特有的澎湃之声。
　　“这附近有海？”莉莉疑惑地问道。
　　“再往前走个一两公里就可以看到大海了。”乔说道，“内城其实是一个孤岛，周围都是汪洋，就好像曾经的恶魔岛一样。”
　　“难道我们又回到地球了？”莉莉眼睛一亮，“或许我们可以造艘船去外面看看哦！”
　　“别做梦了。”林雨泼了她一盆冷水，“如果坐船就可以离开，你觉得这里还会有人在？”
　　“芋头说的没错。”乔点了点头，“有人开船出去过，结果只能在两百米左右的海域里转圈，再往前就好像撞到空气墙一样，怎么都开不出去。”
　　“这样啊。”莉莉失望地撇了撇嘴。
　　“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去看看吧。”乔率先走向大门，伸手将其推开。
　　这里就是杨津他们的新住所，乔刚刚在中央区定制的房子。一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一片空地，但当乔支付了5000生存点的定制费用后，一座全新的建筑就拔地而起，屹立在了E街区的外围。
　　按照事先的约定，莉莉独占了最顶层以及上面的阁楼，林雨和杨津分享最底层以及地下室，位于中间的第二层归乔和海螺所有。
　　刚建好的房子空空荡荡，除了交易屏之类的必备品外，其他的家具一概皆无，连床都没有一张，五个人只能再一次拿出生存点，从布置房间做起。
　　林雨对这种事兴趣缺缺，直接把权利下放给了杨津，自己则一头钻进了地下室。正好杨津对林雨的品味也不放心，乐不得地接了过来，拿出自己新买的平板电脑，下载了系统提供的设计软件，为几个房间做起了装潢设计。
　　在这里装修房子可不需要像地球那样亲力亲为，只要用系统提供的软件做出与房间格局相对应的实景设计图，再与交易系统连通，然后点一下“购买”选项，设计图上的影像就会具现化到房间。
　　杨津把包括大客厅在内的一楼全部装修成自己喜欢的风格，尽力做到简洁而不简单。等他忙得差不多了，莉莉的女仆也从楼上走了下来，通知他们去三楼吃午饭。
　　杨津去地下室寻找林雨，却发现这里已经被他分割成了两部分，面积较小的那部分成了浴室，大的这边变成了游泳池。杨津进来的时候，林雨正光着身子飘在泳池里仰游，肤白，貌美，长腿，翘臀，一切迷人之处都在一池碧水的映衬下尽显无遗。
　　杨津站在泳池边上观赏了一会儿，有心跳下去来一场鸳鸯戏水，却又担心莉莉他们等得不耐烦，下来寻找，最后终是恋恋不舍地把林雨叫了上来，将莉莉的通知转告给他。
　　杨津和林雨来到三楼的时候，其他人都已在餐桌前落座，女仆百合正打开一瓶香槟酒，给每个人的酒杯斟满。
　　根据五个人达成的协议，莉莉可以独占一个楼层，但她的女仆却要贡献出来，充当房子里的公用厨娘。莉莉本想再多买几个女仆伺候自己以及大家，但乔却不希望房子里的人口继续增加。莉莉转念一想，也觉得新房子已经够拥挤了，再买女仆也只会占据她的空间，终是没再坚持，只把百合带了过来。
　　“咱们这也算是乔迁之喜，应该干一杯才对！”莉莉举起酒杯，示意大家起身干杯。
　　“乔迁是真的，喜就算了吧。”林雨随口说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莉莉狠狠瞪了林雨一眼，大有他再说难听话就用胶布把他封口的架势
　　其他人并不像林雨这样喜欢破坏气氛，林雨也没再多言，起身碰杯，与莉莉一起饮尽了杯中酒水。
　　五个人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一杯酒下肚，大家就边吃边聊地说起了今天上午的遭遇，很快就聊到了最后一名黑人的死亡。
　　“话说，到底是谁把那家伙杀了？”莉莉疑惑地问道，“先声明，绝对不是我干的。”
　　“是我。”林雨主动承认，“如果那家伙活着，这件事就是我们和他之间的私仇，顶多给我们平添一个死敌，波及不到其他人；但如果他也死掉，整个W区和E区就都会被牵扯进来，毕竟两个区的大佬已经达成和平协议，即使那些人是擅自行动，全灭这样的结局也太不给他们面子。你认识的那几个人不让我们杀他，就是想把麻烦控制在我们和他之间。”
　　“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莉莉撇嘴冷哼。
　　“是啊，我也很不爽，所以才会忍不住动手。”林雨耸了耸肩，“至于具体过程，很抱歉，无可奉告。”
　　“小气！”莉莉继续撇嘴，但也没有追问，转而说起自己与顺子、汉子的关系。
　　顺子、汉子以及顺子的弟弟——一个绰号叫影子的人在活着的时候就是一起合作的三人组，之后死也死在了一起，被E先生同时复活，丢进了E区。他们三个是同生共死过的，彼此间的信任程度自然和其他人不同。试炼任务一完成，三个人就凑了一笔生存点，由汉子出面雇佣一个引导者，帮他们熟悉环境，而莉莉就是被他们选中的“幸运儿”。
　　这三个亡命徒可不像杨津那样安分守己好看顾，尤其顺子，极其热爱冒险，没事也要搞出点事来。偏偏其他两个人对他言听计从，把莉莉也拖累得欲＇仙＇欲＇死＇，好几次都恨不得把这几个家伙掐死了事。
　　好不容易熬到24小时的引导时间结束，生存点到手，莉莉终于愤而暴起，把三个人狠揍了一顿，然后扬长而去。
　　“你都这么欺负他们了，怎么他们还对你这么……这么……”海螺哼唧了半天，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因为男人都是贱骨头，不收拾就不老实！”莉莉直接给出了答复。
　　乔皱了皱眉，正想让莉莉闭嘴，林雨已抢先开口，“你的前半句话我承认，但后半句就是必要非充分了，要知道，不是每个男人都会任由你收拾的，也不是每个男人都是你想收拾就收拾得了的。”
　　“所以遇到那个愿意被你收拾的男人就痛快嫁了吧。”杨津随口接了一句。
　　“靠，你们还说上相声了？”莉莉翻了个白眼。
　　“好了，扯淡的事以后再说。”乔不耐烦地打断，“如果饭吃完了，就把存储器的光屏打开，你们应该都收到了一个任务。”
　　杨津只吃了七分饱，但还是放下筷子，打开存储器，调出光屏寻找乔所说的任务。
　　一进入任务界面，一行正在闪烁的醒目提示就映入眼帘。
　　系列任务：二次试炼
　　任务目标：进入E先生、S先生、W先生以及N小姐开设的青铜游戏场，并在每个游戏场中获得至少一枚青铜奖章。
　　任务进度：E先生的游戏场（未完成），S先生的游戏场（未完成），W先生的游戏场（未完成），N小姐的游戏场（未完成）。
　　任务奖励：选择未来的权利——开启声望系统或者功勋系统。

　　　　第91章　内城初见闻
　　　　
　　　　“我想咱们当中应该不会有人拒绝这个任务吧？”乔问道。
　　　　“我觉得这是一句废话。”林雨一边盯着光屏一边说道，“不过，我很好奇，如果不完成这个任务，我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倒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只是拿不到正式的身份，得不到完成任务的人能够得到的权利和福利。”乔说道，“把光屏页面调到角色资料那一页，你会看到一个‘身份’标注。”
　　　　杨津按乔说的继续操作，果然，在姓名和绰号下面多了一个身份——新移民。
　　　　“完成这个任务，新移民就会变成公民或者士兵，可以进入中央区的一些特殊场所，比如公民超市、战利品交易厅什么的。”乔继续说道，“当然，还有一系列特别的权利，比如商品购买折扣，生存点借贷额度，以及我们的最终目标——自由赎买。”
　　　　“就是说，又要进游戏场了？”海螺问道。
　　　　“必然的嘛！”莉莉点了点头，随即注意到海螺的情绪有些不对，“怎么了，难道你不想进游戏场？”
　　　　“我觉得……”海螺顿了一下，明显有些迟疑，“我或许可以去种田。”
　　　　“哎？！”莉莉一下子愣住，杨津和林雨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杨津一直觉得海螺这家伙很喜欢打架，属于那种天生的暴力分子，这会儿却听到他想去种田，那感觉就好像恐怖片里的妖魔鬼怪突然对着屏幕大喊：我们爱和平，突然扭转的画风简直让人风中凌乱。
　　　　“如果你去种田，你就不可能再有机会离开这里。”乔皱了皱眉，对海螺的反应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看起来并不是多么惊讶。
　　　　“反正我也没想过离开。”海螺低下头，避开乔的注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就算回去……也……没地方可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辈子留在这里？”乔沉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来内城，留在外城不是更好？”
　　　　“我会帮你们离开的！”海螺马上抬头。
　　　　“就像你自以为是地帮我报仇一样？”乔面沉似水。
　　　　“我……”海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容我插一句。”林雨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乔和海螺的争执，“海螺，你说你会帮我们，但我们唯一会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就是让你和我们一起进入游戏场。可你又说你想去种田，不想再进游戏场——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想怎么帮我们，又能帮我们什么？”
　　　　“我……”
　　　　“我和他谈谈。”乔站起身，把海螺从座位上拎了起来，转身离开餐厅。
　　　　看着他们两个消失在餐厅门外，莉莉满头雾水地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会知道。”林雨耸了耸肩，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杨津也没吃饱，有样学样地重新开吃。
　　　　莉莉却完全没了食欲，让百合给她倒了一杯香槟酒，心不在焉地饮了起来。
　　　　这时候，林雨却忽然问道：“莉莉，像汉子、顺子、影子这种因为死在一起而同时进入游戏场的情况很多吗？”
　　　　“算不上多，但也不是个例。”莉莉答道，“你也知道，E区没什么正经人，这里的好与坏也就是杀不杀人以及杀多少人的区别，现在集团犯罪又那么普遍，很多人都是某个犯罪团伙里的成员，遇到警方围剿或者内讧、黑吃黑之类的情况，一起赴死也是常有的事。”
　　　　“那么，两个恶棍明明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死去，E先生却只从他们当中选了一个复活，这会是因为什么？”林雨一脸认真地问道。
　　　　“这个……”莉莉捧着酒杯想了想，很快说道，“或许是另一个人不愿意接受复活的条件，不想给E先生当玩具？”
　　　　“宁可死也要拒绝复活？”林雨皱起眉头。
　　　　“不是有句话叫‘不自由，毋宁死’吗？”莉莉说道。
　　　　林雨沉默了，手里的筷子却不自觉地在已经没剩多少饭粒的饭碗里胡乱搅拌。
　　　　杨津也一下子没了食欲。莉莉不知道林雨的过去，对林雨的疑问自然不会多想，但杨津却知道林雨是以一种近似于殉情的方式和另一个男人一起自杀身亡，而那个人却没和林雨一起进入游戏场，没有被E先生复活。
　　　　——你还在想着他吗？即使被我抱在怀里，也依然想着他？
　　　　杨津放下筷子，一股无名火自丹田烧到了心肺。虽然他一直觉得嫉妒是一种无聊又无意义的情绪，只有女人才会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但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他嫉妒了，嫉妒得甚至也想陪林雨死上一次。
　　　　这时候，餐厅的门被人推开，乔独自走了进来。
　　　　“海螺呢？”莉莉马上问道。
　　　　“我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乔面无表情地答道。
　　　　“你确定这样好吗？”林雨意外地插言，“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独自面对困惑的能力，而海螺现在就明显钻了牛角尖，你把他一个人丢在那儿，跟把他推进死胡同有什么区别？你觉得他能一个人走出来吗？”
　　　　乔不由一愣，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去和他聊聊？”
　　　　“和我聊完，他估计会自杀。”林雨直言不讳地说道，“你不在乎的话，我就去试一试。”
　　　　“都别说了，我去陪他！”莉莉拍案而起，几步就冲出了餐厅。
　　　　见莉莉离开，林雨转头问道：“海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就闹出厌战情绪了？”
　　　　“他本来就不是你这种天生的坏胚子。”乔伸手从衣兜里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放在嘴上，“如果不是命运作祟，他原可以当一辈子忠厚纯良的好孩子。”
　　　　“真抱歉，我更相信善恶天定，对人之初性本善这一套不感冒。”林雨撇嘴说道。
　　　　杨津却忍不住伸出手，向乔讨要香烟，“不好意思，能分我一根吗？”
　　　　“最好别抽，叼一根在嘴上过过瘾就好。”乔把整盒香烟都给杨津扔了过去，自己也果然没有把嘴上的香烟点着。
　　　　杨津拿出一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顿时让他神清气爽，连之前冒出的火气都消了大半。但瞥了眼正斜眸看他的林雨，还有仪态端庄地站在一旁的百合，杨津终是没有点燃手中的香烟，只效仿乔，把香烟的过滤嘴含在了嘴里。
　　　　见杨津没有抽，林雨收回目光，继续和乔说道：“介意说说海螺的事吗？”
　　　　“说什么？”乔反问。
　　　　“说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林雨说道，“总得让我知道他的G点，省得以后不小心把他这个炸药桶点着，或是反过来，在关键时刻熄火。”
　　　　“他……”乔叹了口气，但终是继续说了下去。
　　　　海螺出生在普普通通的农民家庭，一家四口，海螺是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家里不算富裕，但也能供得起孩子读书。只是海螺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磕磕绊绊地读完小学就没再继续念下去，倒是弟弟十分聪明，被家里人寄予厚望。海螺并不嫉妒弟弟的天分，反而很乐意做一个土里刨食的农民，和父母一起供养弟弟成才。
　　　　然而命运弄人，村子里突然来了一对有钱的夫妻，称自家祖父也是村子里的村民，外出打拼多年，终于功成名就，本想回村探望乡亲，然而身体欠佳无法成行，只能让他们这些小辈回来一趟，替自己了却宿愿。
　　　　村人虽然感觉蹊跷，但这对夫妻并没有做贼行骗，反而给村里捐了一笔钱修缮校舍，还自掏腰包请城里的医生来给全村人检查身体。村长也悄悄请村里的宿老仔细回忆，发现早年确实有几个外出闯荡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和夫妻俩的祖父正好相符。
　　　　很快，体检结果也出来了，医院那边也传来小道消息，说这对夫妻和他们确实是远亲。这时候，这对夫妻终于也露出了一点口风，说他们家的孩子身体不好，很难活到成年，而他们夫妻却已经无法生育，不可能再生养一个孩子。但两人感情很好，并不想因为孩子的问题各奔东西，于是就想到老家收养一个远亲的孩子，给自己养老送终，传宗接代。
　　　　村子里立刻炸开了锅，好多父母主动把孩子送上门去，让那对夫妻挑选。海螺的父母也一咬牙，一狠心，把自家聪明伶俐的小儿子送了过去。
　　　　但选来选去，那对夫妻却偏偏看中了海螺。
　　　　“那对夫妻的孩子不会是得了心脏病、白血病之类的吧？”听到这儿，林雨敏感地发问。
　　　　“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乔嘲弄地笑了笑，“他们不是要海螺当儿子，而是要海螺身体里的骨髓。体检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选定了海螺，再之后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把海螺带走以及节省开支而做的表演。”
　　　　“后来呢，手术没成功？”林雨好奇地问道。
　　　　“成功了，但白血病很容易复发，手术之后，他们还是把海螺留了下来，继续充当移动骨髓库。”乔漠然说道，“抽取骨髓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从配型、准备到正式移植，遭的罪不次于女人生一次孩子。海螺那时候还只是个孩子，对医学方面的事也不了解，一听说骨髓移植就以为自己要被抽筋扒皮，壮起胆子想要逃跑。但他一个小孩子，跑又能跑到哪儿去，好不容易跑出去两回都被很快抓了回来，还挨了一顿毒打，被养父母用铁链子锁了起来。”
　　　　乔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海螺看不得小动物受苦也和这件事有关，正因为亲身体验过那种痛，所以一看到弱小的动物被欺凌，马上就感同身受。”
　　　　“就是说，他是在为那些弱小的动物充当救世主？将心比心，显然，他自己也有着同样的期待。”林雨若有所思地看向乔，“他的救世主——是你吗？”
　　　　
　　　　第92章　内城初见闻
　　　　
　　　　“不，如果非要做比喻的话，我应该是他的撒旦。”乔笑了笑，语气里夹杂了些许自嘲，“手术成功后，海螺被养父母送到一所所谓的贵族高中念书，其实是把他撵出家门，让他别在面前碍眼，顺便利用那里的封闭式管理把他看管起来。但他们并没注意到，在他们的摧残下，海螺的精神已经出了问题，而那样的学校也不是可以抚育人的地方……终于，物极必反，忠厚善良的好孩子消失了，一个只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小恶魔浴血重生。”
　　　　“然后他就被送到了你所在的精神病院？”林雨饶有兴趣地问道。
　　　　“海螺当时已经年满18周岁，以他杀掉的人数，肯定是要判死刑的。但他一死，他的养父母就得重新给自己的孩子寻找相匹配的骨髓。为了省却重新寻找的麻烦，海螺的养父母就找人给他做了精神鉴定，把他从监狱转移到了精神病院。”乔勾起嘴角，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海螺入院的时候，我正好听到他的养父母抱怨，说是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把他送进精神病院，既可以免去现在的这些麻烦，还可以省下供他念书的费用。”
　　　　“他的亲生父母呢？”林雨疑惑地插言，“我记得这事闹得很大，当时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他的新闻，难道他的父母就没看到，或者没想到那上面的主角是他们儿子？”
　　　　“海螺不愿意说，他们也没过来探望。”乔耸了耸肩，“我倒是见过海螺给他们打电话，但说了没几句就被挂断，然后……他就蹲地上哭了整整半个小时。”
　　　　“他的父母……应该已经放弃他了吧。”杨津下意识地说道，“毕竟他不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又已经过继到了别人家里。”
　　　　林雨疑惑地看了杨津一眼，见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马上话音一转，打断道：“关于父母的话题就别到此为止吧，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乔是如何成为撒旦的——说吧，你做了什么？”
　　　　“我教他杀人。”乔微微一笑，“然后，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养父母以及他们的孩子拆散——不是妻离子散的那种空间性分离，而是散落一地的那种分割。”
　　　　“恶趣味。”林雨撇了撇嘴。
　　　　杨津却是愣了一下才明白乔的意思，立刻想起了乔在污浊之地里把活死人拆成零碎的事，不由嘴角一抽，对林雨的评价生出了深深的认同。
　　　　“不过就是以牙还牙罢了。”乔淡然答道，“海螺的表现也很不错，起码没做出为那几个人渣求情的蠢事。”
　　　　“但还是有地方出了问题吧？”林雨手指交叉，放在胸前，“海螺被送进精神病院是18岁，死亡的时间也是18岁。就一点来看，你们的相处时间其实很短。也就是说，你在杀掉海螺的养父母后不久就被警方干掉了，而海螺明显认为你的死是他的责任，不然也不会跑到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