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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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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还真是……”张灯把嘴里的一口雪糕咽下,“那你高中大学一定很辛苦吧,喝提神饮料却提不了神,人应该会很累。”
“还好。读书识字都是先生带我的,并不吃力。最近我也没什么要紧事,空下来就报个班学习充电,倒也能跟上时代的潮流。”
张灯不由得想给他比个拇指,这种老年人一般的学习精神,现代人中可是少有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现代人都忙着讨生活,没有多少空闲时间忙自己的学习计划。大家在空闲时间内,都宁愿放空自我,看点不需要脑子的东西,做点不需要脑子的事情。活着本来就很累了,大多人都不喜欢为难自己。
“你还真有闲心,平时我忙完回家早就不想思考了,更别说学习。我能大学毕业都谢天谢地。”张灯把最后一块巧克力皮撤下来,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唉。年轻人,得有点生活激情。未来的机会还有很多,怎么现在就放弃奋斗了呢?学习也是完善自我的一个环节,你不优秀,谁会要你呢?”
“嗯……你是说恋爱还是工作?”张灯漫不经心地问。
“当然是工作了。工作能力上你还欠缺,恋爱方面你肯定不缺对象吧。”
张灯“呵呵”一笑:“这你倒是反了。工作现在已经有了,恋人还没个着落。上次还是我被甩的呢,明明分手前一周才给她买过了生日礼物,然而说翻脸还是翻脸了。唉,反正恋爱上我好像没有哪次是甩的别人,都是别人甩我。”
刘白把脸从糯米糍的袋子中抬起来,嘴角粘了一圈白色奶油,一脸严肃地问:“这么严重?”
张灯忍不住“嗤”地笑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拿了一张往他嘴上抹:“擦擦。说话老气横秋的,怎么吃甜食就退化成三岁小孩了。”
刘白被他塞了一嘴纸巾,连忙举手接过,顺便抗议:“胡说什么,我还比你大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退化了?”
“是吗?那你几岁啊?”张灯揶揄他。
“二B……二十八。是不是比你大?”
张灯看着比自己矮了三五厘米的刘白,感到非常惊讶。他真没想到刘白已经二十八了,光看脸,刘白看起来怎么都只有二十一二岁。
可他的确是二十八的老油条了,刘白把自己的身份证举到张灯面前,贴着他的鼻尖,张灯顿时变成了个斗鸡眼。
“……你这照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哼哼哈哈!!!”张灯突然发出猪叫。刘白一看不对,突然想起来自己拍照的时候正好把留海完全梳了上去,形成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大背头。
这可把刘白恼得呀,脸都红到耳根子后面,他一巴掌拍到了张灯背上:“不许笑!”
这一掌下去张灯可能会死,他赶紧借力往旁边偏去,正好撞到了桌子边角,顿时猪叫变成了鸡叫,尖叫鸡叫。
刘白看他“叽叽叽叽”了半天忍不住笑成了傻逼。张灯气急败坏,冲过去就是……一顿挠咯吱窝。
没想到刘白还特别怕痒,嘴里连连叫着“我错了我错了”,一边哭一边笑躲他。等两人闹完了,都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脸红脖子粗的,还觉得特不好意思。
张灯忍不住偷偷看刘白,只觉得他脸红起来,比平时好看数十倍。他原本就冷淡,脸上飞了红,可就生动多了。
刘白:“看什么看?我脸上又没有花。”他捂了捂脸。
哎哟可爱死了。张灯觉得有一支箭BIU地射进了他的心里。
不想了不想了,赶紧去洗洗澡。张灯摆摆手,说自己去洗澡了,让刘白先在外头水池里刷个牙。
张灯比较懒,里外两个水池边上都有牙刷水杯,想用哪个用哪个,营造出了他很有钱的一种假象。
其实他就是个自嗨的逗比罢了,虽然在刘白看来,也是足够搞笑。当然,也非常可爱。
※※※
互相觉得可爱,你们怎么不上床啊。
※※※
张灯蜷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他努力不去回头看床上的小可爱,并劝说自己今晚不会做“噩梦”。
……妈的他现在就想飞上床去抱住刘白色色发抖。不对,是瑟瑟发抖。他在脑内纠正了错别字,然后爬起来吃了颗安神药,翻了个白眼睡了过去。
安眠药剂量很小,作用很大。
吃完之后,张灯觉得似乎一下被卷入了漩涡中,身体中的力气顿时被抽干了,他在这漩涡中不知所措,竟然像一团废纸一样飞来飞去,几乎不成人形。
迷糊中,他好像从地铺上坐了起来。往床上看去,刘白这次好好地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张灯飘飘忽忽地起身了,想去看一看他。但就在起身的瞬间,一只白猫从他脸上一跃而过,那根粗大的尾巴狠狠扫了他一脸。
“哎哟这谁家倒霉孩子……!”
猫猫落在地上,对着张灯挑衅地甩了甩脑袋。
这猫……
张灯连忙站起身,朝它走去。
猫看了他一眼,径直出了张灯家门。
这只猫,可不就是小米的那只?!
张灯觉得脑中多了三分清明,脚下旋风,竟立刻迈开腿飞奔着追了上去。
好似真的在飞一样,他觉得足下轻巧,瞬间就到了猫身后。
街道上黑漆漆的,只有猫在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不知为何,外面的天空是墨黑的,四周没有一丝光线,就算有,也瞬间被黑暗吸了个干净。
周围混沌如水,张灯看着前方的猫猫,一步也不敢拉下,快速跟它走街串巷,不知去往何处。
就这么走着走着,他感觉走了很久很久,眼前突然一亮,猫猫穿过了小米家小区的大门。
似乎事情有些微妙。张灯三两步窜上楼去,尽量不跟丢它。
到了小米家门口,白猫轻轻叫了一声,就钻进了门。
张灯也想跟进去看看,但刚敲了敲门,就被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撞开了。
这股力太大,一下就把张灯往来处掀,一直掀,掀得他眼冒金星,直接掀回了他的出租屋去。
一分钟后,他就被刘白叫醒了。
只见刘白正趴在他的床沿上,用一只手大力拍他的脸颊,拍得“啪啪啪”直响,还说:“喂,醒醒啊,你做了什么梦?怎么一直在学猫叫?”
张灯打开了他的手,摸摸自己红肿的脸颊。鼓着腮帮子,有点生气,但又有点惊喜。喜怒交织,他不晓得说什么。
喜自然是喜刘白对自己的亲近,怒则是怒刘白打他的脸。
真疼呢,张灯气鼓鼓的,恨不得立刻翻身上床喵了刘白,使出那九阴白骨爪的绝学,挠得他只会求饶。
第十八回 猫言兔语(七)
相安无事,早上两人对付着吃了楼下的馄饨,就此分别。
至于那只猫,张灯还是怀疑他昨晚只是做了个梦。
毕竟生活里也不见得那么巧,梦到的就是真实的。他不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不过,这个猜测,可以和周悠说一说。
“喂,周悠?”他拨通了周悠的电话。
对方懒散地打了个嗝,算作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那只猫已经……去世的可能性?”张灯顿了顿,选择换了一种措辞。
电话那头的周悠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安静了一小会儿。
接着,她便兴奋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的也是,你这个无神论还比我想得多,聪明,孺子可教!”
张灯:“哈哈。”
撂了电话,他开电脑回复了一点粉丝和熟人的邮件消息,拿了包就去小米家了。
这次周悠并没有找他一起去,但出勤总是要出的,说不定老板一高兴就给奖金了呢。
※※※
今日的周悠,穿着一件丝绸吊带上衣与大裤衩,上衣扎进了裤衩里,腰上围着两圈花花绿绿的腰带,依旧扎着个冲天的道士髻,咧着红唇正在看手机。
她点开了一条语音。
“悠悠啊,你下午想吃什么?老阿姨说今天有芋圆红豆莲子汤,要不要给你带点过去,你是要加冰的吧?”
李栎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她左右看看,把手机贴到了耳朵上,不一会儿耳朵就红了,她忍不住笑了笑。
然后她点开了另一条语音。
“话你后生你就係后生,奇门遁甲係咁样用嘅?你都系老实滴用咒用诀,行下罡步啦!唔好话我成日唔教你乜嘢,之前叫你修炼嘅嘢你记住左几多?仲想要御剑飞行?你先学识御拖把先啦!”
【说你嫩你真嫩,奇门遁甲哪是这样用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用咒用诀,走走罡步吧!别说我老不教你东西,之前让你修炼的你记住了多少?还想要御剑飞行?你先学会御拖把拖地吧!】
哎哟这一口浓重的粤式中文,把周悠的眉头都给听出来了,她没听完就点掉了语音,并又左看看又看看,确认没人注意她,这才朝手机翻了个白眼。
手机:MMP我干了什么?
※※※
等张灯见到周悠的时候,她正蹲在地上,垂头丧气地夹着根烟,看手机上的消息。
“周老板看什么呢?”张灯狗腿兮兮地凑过去,作苍蝇搓手状。
张老板把烟往地上按,熄了火,叹了口气:“张灯啊。”
张灯点头哈腰:“咋了老板。”
“我刚算了算,这猫可能真死了。”
张灯一脸不可思议,夸张地抖了抖眉毛:“不会吧我猜对了?我的天呐,周老板这~可~怎~么~办~呐~”
周悠把烟头往他身上弹:“尼玛的能不能好好说话,尾音还带什么声调?有什么毛病?”
张灯只好回了声:“那怎么办,猫都死了,还能做什么?和小米说猫死了?”
这样肯定不行。周悠摇晃着脑袋,思考应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又响了。
周悠不耐烦地拿起手机,正要按语音开骂,突然看到了消息的内容。
“咦。这老秃驴倒还有点本事。”她把手抬高,仔细看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她便狠狠拍了一把张灯:“走,我有办法了。”
周悠走到小米家楼下,拨了一通电话,拎起来就对着手机说:“老头儿,你派两个人过来!我得帮人送只猫。”
只听得电话那头一个粤语味儿很重的人再说:“什么?你还没搞完?现在又要人手了?我就说你嫩吧还不信了?”
“废话少说,下次见面送你软中华,一条行不行?”
那人啧了啧嘴:“那你可欠我三条了,别忘记哦。”
“知道了知道了。”周悠一脸不耐烦,撂了电话又给小米去了一个。
她在家里,周悠告诉她自己马上上楼,让她准备开门。
结束对话之后,张灯眼看着周悠点起一根烟,站在楼下抽了起来。
“不急着上去吗?”他问。
“不急。”周悠说,“人手过来还要点时间。”
原来是要等人。
张灯以为周悠还雇佣了其他人,于是也老老实点了根烟,等人来。
可抽了大半根,周悠却打了个响指,对张灯点点头:“人来了,我们上去。”
诶?
哪里有人?张灯四下张望,半个人影都没有。
周悠却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自言自语:“是莫先生啊。劳烦您大老远过来了。”
张灯觉得诡异无比,吓得打了个激灵,赶紧跟了上去。
进门之后,周悠先问了小米一句:“一会儿要点一支香烟,你介意吗?”
小米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周悠是要做什么。
周悠挠了挠头,说道:“不是我抽,那什么,就算是上香。同行的一位喜欢抽烟。”
小米狐疑地看了张灯一眼。他赶忙摆手:“不是我,我没有。”
周悠掏出了一根烟,让小米坐在饭桌的南侧,自己坐在她的对面,点了香烟,竖直放在了桌子中间的米碗里。
张灯站在旁边,只看着她把眼睛闭起来,默默动着嘴,两人却什么都听不到。
过了一会儿,周悠张开眼睛,看了一眼小米。
她有些犹豫,接着笑了笑,说了一句话。
“小米,她叫你姐姐。”
坐在桌子对面的小米睁大了眼睛,然后眼泪就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你五岁的时候,对她说,要当她的姐姐,以后照顾她。她听了,就一直叫你姐姐。”
“她说,每次半夜她想上卫生间,都会到你的枕头边,扒你的头发。”周悠眯着眼睛,似乎在听人说话。
小米点点头,抽出一张纸巾,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我曾经在晚上,听见过她叫我姐姐。”
“这孩子挺幸福的。”周悠继续说道,“小美——是这个名字吧?你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她差点要在脏水池边淹死了。”
“她一直很爱你,现在还一直在说你给她买的玩具,买的小衣服和罐头,”周悠像是看到了一个喋喋不休的小孩,忍不住挤眉笑了,“她好喜欢上次的粉色蝴蝶结,你记得晚上放到门外信箱上去。”
叹了口气,周悠闭上眼,继续听了一会儿。
“别熬夜。”
“别不吃早饭。”
“别老是吃垃圾食品。”
周悠说了这三句话,张灯怀疑这是小米妈妈偷偷说的了,没想到她直接说道:“你身体不好,之前一直是小美在保护你,现在她不在了,你不照顾好自己,三年内就要生重病。”
“她非常担心你,所以一直不肯走。”
小米忍住不大声喘气,擦掉了脸上的眼泪,缓了好一会儿,才问周悠:“那她,到底是去了哪里?”
“你是说之前还是现在?”
“都是。”
周悠说:“她现在还在家里。之前是为你挡灾去了。上周,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米仔细想了想,好像记起了什么。
“上周张公桥那边发生了车祸你还记得吗?”
两人点点头。
“没错了,是小米公司的车子。”张灯也记了起来,“我记得那辆追尾的卡车好惨啊,车头都陷了进去,司机卡在车里,拉都拉不出来。”
上周张灯还从朋友圈里看到了小视频,惨不忍睹。
周悠点了点头:“你当时应该也在,如果不在那也是临时有事走开了。但这一劫得有解决的方法,于是你家的小美就去给你挡灾了。”
小米越听越难受,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她,她怎么知道……我宁愿她不要去啊……”
“猫有时候可比人要聪明。再说,你以为她什么都没想过?”周悠看了一眼桌上的米碗,“她很爱你的。”
这一句“她很爱你的”,让张灯也忍不住酸了鼻子。
周悠看小米已经濒临崩溃,于是悄悄掏出了一张小卡片。
“你要是还想和她再道一次别,可以打电话给这家店。”她递过来的小卡片上印着一家餐厅的名字。
“‘哈子食堂’?”张灯念出了声音,“这是干什么的?”
“他们家除了每日营业外,店主也很会做猫饭。你可以让他教你做一碗,晚上给小美留着,送行饭之后她就知道你的心意了,可以安心离开。”
“毕竟动物是没有头七的,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周悠说,“不过,她这辈子对你这么执着,说不定日后你们还能相见。”
小米拿起卡片,抬头问:“真的吗?”
周悠看着她,只笑了笑。
※※※
任何生离死别都是带有浓重情感的。
张灯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外婆揽在怀里看过的男男女女。
他们都在哭,即便没有哭,脸上也没有笑容。
他便问外婆,为什么大家要哭得这么难受。
在他的记忆里,父母只是出去旅游了,要玩得久一点。
外婆没有说话,此后也没有说过。
他的生死概念,是在别人的风言风语中建立起来的。
如果真的有鬼魂,为什么他的父母从来没找过他?
张灯叹了口气,送周悠上了公交。
他去便利店里买了半打啤酒,又买了点冷菜,拎着,晃荡着,回了自己小小的出租屋。
这么沉重的话题,他一直避开不谈。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逃避一辈子。
可是他自己迟早也是要死的,总归会面对。
想来这就是他人生的苦恼了,面对不知何时会降临,不知会将他怎么样的死亡,张灯能做的只有一步一步走过去。
人生里一定会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他害怕的并不是遇不到,而是一定会破坏一切美好的最后一刻。
如果可以,开一场永不结束的筵席该有多好。
他喝完了四罐啤酒,洗了个澡,往床上倒去,模模糊糊进入了梦乡。
※※※
后半夜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听到了三两声猫叫。
半梦半醒中,他以为自己是听到了楼下野猫的声音。
但那猫叫逐渐靠近,最后停留在了他的耳朵边。
似乎有一只小猫,悄悄蹭了蹭他的脑袋。然后,旁边有个年轻的男子蹲下来对她说:“走了哦。”
小猫“喵”了一声,便跟着男子走远了。
第十九回 猫言兔语(八)【长佩版】
其实张灯一直都很好奇李栎和周悠是怎么在一起的。表面上两人说着说着就在一起了,但他根本不肯相信。
怎么会有没有任何苦痛,任何起伏,任何泪水,任何欢喜就成功的爱情呢?
周悠说,还真有。
张灯就想起来,自己的父母,好像也是这样的一对。
外婆曾和他说过,他自己的父母就是大学同学,在一起四年,相安无事,遂成连理。他对自己父母的记忆很疏浅,不大记得他们的模样,只是感到好奇。
他见过了不少男男女女,大多带有善意接近他,却因为一言不合,或是彼此无法忍受缺点,于是为了自保,选择了其他关系,甚至用借口远离他。
这点应该要责怪他的个性了,是个平凡人,却总比平凡人敏感。是个废柴,却总比废柴有心。是个年轻人,却总比年轻人少点积极性。
于是他,甘于普通却想博彩,疏于努力却总自责,愚于交谈却很敏感。
他没有朋友了。准确来说没有亲近的朋友。
就连在滨海的几位,也只是在兴趣爱好上偶尔有交流的,不会太见面的朋友。他在大学里,直播间发过不止一次疯,就为了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不想直播,不想交谈,甚至不想再见上午还聊得非常开心的朋友。
真是奇怪的个性,也正是这样奇怪的个性,让他这辈子一事无成。
除非……有人知道如何引导他。
没有。
他没有碰到这样的人。
一个也没有。
他太失败了。
※※※
六月下旬,李栎的团子店算是装修得差不多了,张灯发现好巧不巧,团子店用的店面正是上回倒闭的咖啡店店面,于是李栎便三天两头喊张灯过去坐坐,一边帮忙干活,一边和几位固定员工熟络熟络。
张灯是不进后厨的,因为面皮不错,李栎琢磨着让他干收银。早上九点到下午两点,一个月两千三,也还算说得过去。
梅雨天的人总是有点烦躁。这日大雨,张灯很早就醒了。
隔夜他并没接到李栎要他过去的短信,这天也是周六,周悠也没收到什么委托,于是他懒懒散散地起床了。
李栎是个很勤劳的人,张灯每次起床都比对方要晚,给他发信息永远是秒回。
这大概是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能当老板的原因之一吧。
和李栎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总让人也不知不觉地想要认真生活。九点还没到,张灯就打着伞,赤着脚准备去店里了。
张灯所在的兰灯区是滨海市的新旧交界处,二分之一是商圈,二分之一是居民握手楼。李栎的店正好就在最新开出来的购物大厦周边,再远一点还有两三处名人故居,修道院什么的。
虽然地段不算出彩,但李栎的运道至少比上一位咖啡店老板要好不少。
大街上都是水,开门的店主们都闲散地坐在店中玩手机,少数几位店铺位置太低,正拼命往外舀水。
阴沟水也在不断倒泛,张灯走着走着,竟然发现面前窜过一小群草鱼。
……哪个饭店的鱼跑出来了?张灯目瞪口呆,只得等鱼跑干净再走过去。
李栎的店铺前门紧闭,大概是为了防止前门进水,连卷帘门都没拉起来。张灯绕到后门,在信箱上掏了掏,把藏在铁盒夹缝里的钥匙拿出来开了门,再把钥匙放了回去。
时间还没过九点,他轻手轻脚地进了门,想先看看店里的漏水情况。
店里黑咕隆咚的,只有厨房里亮着灯。
张灯发现墙纸有一处在渗水,便往厨房走去,想看看是不是李栎。
他刚推开后门,就听见李老板嚎了一嗓子:“赵阿姨!我爪子湿了!”
爪子?张灯看不见李栎,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团子店的厨房门有两扇,通向后门的那一扇,开门正好对着转角,所以进厨房还要再拐个弯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李栎又嚎道:“梅雨天好讨厌啊!毛里面湿乎乎的,好难受,都不能好好舔毛了。”
赵阿姨在远处说:“你还是先把毛烘烘干吧,烘完了赶紧穿衣服,别着凉了。”说完,赵阿姨就推开前门去了店里。
张灯便走到厨房内,大声说道:“李栎,我看到前面有墙纸……”
厨房里没人。
“漏……水……”
不对,厨房里是没有人。
但是烘手机上有一只兔子!
一只短毛的,长耳朵的,雪白雪白的兔叽!!!
兔子像是吓傻了,一动不动,趴在烘干机上。底下还不断有风从他的屁股尖上吹过。
张灯:“……怎么回事?人呢?”
他走过去,试探性地碰了碰兔子,兔子没反应。
于是,他一把拎起了兔子耳朵,哟,还挺沉的,这兔子看起来也精壮,大概是只种兔。
被拎起的兔子双脚拼命扑腾,张灯觉得好玩,于是拎着往前门走去。
兔子:“妈的张灯你放开我!”
兔子:“老子耳朵要断了!!”
卧槽。
兔子会说话!!
张灯吓得一松手,把兔子甩到了桌子后面。
只听得兔子撞上了烤箱,“唧”地一声惨叫,又是“砰”地一声,兔子竟然就变身了!
变成了一个光不溜秋的李栎!!!
李栎:“……”
张灯:“……”
李栎:“下次你再敢抓我耳朵,我一定开除你。”
张灯:“……”
李栎:“还有你对小动物不能温柔点吗……我的耳朵和背好痛QAQ”
张灯:“(勉强没昏过去)”
※※※
李栎像个小姑娘一样捂着身子,张灯也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于是背过去让他穿衣服。
李栎:“我只是冷而已,你不要怕我不喜欢男人。虽然光着身子的确有点羞耻而已。”
张灯忍不住吐槽:“李老板,不是那个意思。我的确对性别没什么要求,但起码的尊重也是要有的。”
李栎便反吐槽他:“哦,那麻烦你下次给还是兔子的我一点尊重。不要碰我的耳朵。那里是敏感带。”
张灯:“……”
这伶牙俐齿的哪像兔子了?!
等李栎穿好了衣服,张灯也姑且整理清楚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李栎拉过来一张板凳,坐在料理台边,摸了摸自己还有点湿的头发:“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暴露身份。张灯,你和周悠也算跑过几次了,应该能接受这样的设定吧。”
什么设定啊?我不知道啊!张灯在心里说。
“我是只白兔,修为不深,也就三五百年,十年前修成了人形,于是大师父就给了我下凡的名额。”
大师父?名额?哇,难道下凡还要摇号?
李栎看张灯一脸不解,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大师父就是天上捣药捣年糕的那位。上头现在人口控制得还算好,多余的兔子,没灵根的直接丢下来,有点灵力的都给小姐姐们抱走当宠物了。我当年运气好,出生时正值人口下滑,就一直留着干活了。”
张灯听他解释,一愣一愣的。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总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但是,这并不是做梦。
他的现实生活中,的确有过去他从没碰上的东西存在,李栎也确确实实是个活人,“活人”。
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心中对李栎的肯定和好感掰倒了他的疑虑和恐惧,让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李栎是兔子变的事实。
这一天下来,张灯一直都在思考自己过去的生活。
他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虽然接受也为时不晚,但已经不能像小时候一样顺理成章地纳入生活了。
宛如在梦中,张灯过完了这一天,回到出租屋去做了点菜,默默坐到了五点半。
刘白准时到了。
他还是一样少言,坐下吃饭,和张灯打游戏。
只是今日打得异常顺利,一章很快就推完了。
刘白似乎发觉了张灯的情绪,于是提出要买点夜宵吃。
张灯没有拒绝他,拿了钱包就下楼去了。刘白没跟下来,这让他内心更觉郁闷。
在老板娘那边点了些烧烤,又往便利店走去,准备买点饮料。
没想到他又碰到了那个一脸困意的便利店员工。
张灯:“……”
店员:“套子……”
张灯:“知道了我买还不成吗!”他随便拿了个草莓味的,一把拍在柜台上。
真是诸事不顺,不用钱还堵不住他这张嘴了。
※※※
买了安全套的张灯心里惴惴不安着。
他并没有什么想法,但现在手里拎着啤酒和烧烤,口袋里放着安全套的行为,怎么看都不纯洁。
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脸,告诉自己,只要内心纯洁,就算爬上床了也是阳光好少年。
刘白看到他买了啤酒,有点意外。但张灯并没把酒给他,而是拎出上次没喝完的,自顾自灌了起来。
今日他不胜酒力,喝了三瓶就觉得喝不下去了。还没有醉,只是没有感觉。没有平日痛快的感觉。
刘白便拿过了啤酒,倒进杯子里,帮他喝掉了剩下的大半罐。
九点到了,刘白眼看着也快到末班车发车时间了,于是收拾了一下狼藉的桌面,准备离开。
张灯洗了洗手,把垃圾提到楼下,送刘白走。
刘白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看他。
张灯不知道他怎么了,歪了歪脑袋:“嗯?”
“你……”刘白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要不要……抱一下?”
张灯一瞬间笑了出来:“哈?”
刘白立刻皱了眉,声音也低下去了:“你是不是今天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也算不上……”张灯还在笑,“就是三观被刷新了,没什么的。你快回去吧。”
“哦,好。你早点休息。”刘白似乎还有些疑虑,但还是回头走了。
“谢谢你啊!”张灯在他背后喊了一声。
上楼的时候,张灯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点。其实刚才刘白问自己要不要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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