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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命-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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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别这么说,张老弟。”
  黄云飞拿下了他的烟,往烟灰缸里按灭了,语气变得正经了一些。
  “我说你能得到你所有的答案,不是讹你。这件事,只有你去做,你才能知道。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就永远不知道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张灯觉得自己脑子都快炸了,哭笑不得地看着黄云飞。
  黄云飞却在此时闭上了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逐渐的,这一抹笑容也消失了,他站在原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
  “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只是,要付出的代价就不是一次冒险这么简单了。”黄云飞捋了捋胡子。
  张灯一听说他能告诉自己来龙去脉,不由得眼睛都亮了。
  他正想询问,这时兜里的手机却抖动了起来,于是他只好拿出手机查看。
  居然是刘白的电话。
  张灯心觉不妙,便接了起来。
  “喂?刘白?”
  “张灯……你干了什么?”
  “啊?”张灯听他的语气里带有七分焦急,三分惊讶,自己也不由得愣了。
  “你是不是去坐那班飞机了?”
  “是,是啊。”张灯老老实实地回答。
  刘白安静了几秒,随后又焦急地问:“你还救下了那班飞机上的人?”
  “嗯……算是吧。消息这么快的吗?”张灯挠了挠鼻子,心想不会有人发现了自己的计策了吧?
  他满以为刘白接下来会夸奖他两句,没想到对方却哑然了。
  接着,刘白竟然在那头难受地喘了两声,像是说不出话,又像是要哭了,只让人觉得他沉郁无比。
  “……怎么了?”张灯听着他难受的声音,自己的心也揪了起来,内心重重的沉了下去,沉到了海底。
  “……你是不是傻?!我都说了不要去坐那班飞机,你为什么还要去坐……?”刘白忍了好久,这才没有吼他,“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怎么还是少一根筋呢?”
  “千百年来,你就没有一点长进吗?”
  刘白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把电话撂了。任凭张灯怎么拨打他的手机,他都不再接了。
  糟透了。
  真的糟透了。
  他的手机从手上滑到了沙发上。他毫无了气力。
  能让刘白生气,那必然是非常严重的事态了。
  可是他又能去责备谁呢?是他自己要去听黄云飞的话,要去登机的,是他自己不要听刘白的话的。
  但是如果他不去登机,两架飞机,五百多人会在爆炸的火树银花中成为亡灵。
  如今爆炸被阻止,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
  那么他即使被坑,也不会太难过。
  可为什么刘白要这么痛苦?
  “千百年来,你就没有一点长进”,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
  他再没心情去询问黄云飞了,带着失落而痛苦的表情回了客房,把吃瓜的周悠和黄云飞留在了客厅。
  周悠:“师父。”
  黄云飞:“哎。”
  周悠:“原来我这坑人的本领,是从你那儿学来的啊。”
  黄云飞:“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周悠:“说真的。你这回真的做过了。”
  黄云飞沉默了一会儿。
  他把烟灰缸里他的那截烟蒂拿起,看了一小会儿,又叹了一声。
  “我不想解释了。”他平静地说,“这是让他得到答案的最快途径,也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他现在可能会痛苦一阵,但也只有一阵。他一直都是个贪婪好奇的人,我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尽量满足他。”
  周悠看着黄云飞,没有说话,眼中有锥刺,好似利箭。
  “周悠,你也太年轻。我们做的孽,想偿还就只能用新债补上。”
  “于是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哪家都没法善终。”周悠说。
  黄云飞把烟丢了回去,拍了拍手。
  “不。”
  他说:“这一回,与前面不再一样。这一回,我会尽力帮忙的。即便你看来,我是在帮倒忙,是在坑人,是在做离散人心的事情,但我可以告诉你,不是。”
  “我便是那无法司掌人命的星官,就算变得面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也会想尽办法把自己做的错事弥补回去,就算用了局内所有人都无法明白的办法。”
  黄云飞用力抓下了一缕自己花白的胡子。
  “轮回啊,我第一次发现它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第三十六回 罗刹有言(一)

  临走仓皇,余留下琐碎杂难问题。本想着等结束手头的问题后再回来解决,可没想到小小的问题却像食物一样容易变质。
  回来的时候,这些小问题都变成了难以下手的大失误。
  不能任凭时间独自溜走,溜走的还有无数机会。
  张灯与周悠一前一后走出了飞机,迎面对上热情而无情的烈阳,两人却不为所动,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像心里有比被烈日焦灼更难熬的问题。
  事实上两个人的确有,只是在旁人看来他俩更像是一对貌合神离的情侣,仿佛出自什么狗血而沉闷的言情小说。
  张灯从履带上拿过两人的行李,和周悠一起出了关口,立马就看到了来接人的李栎。
  李栎就像一块望妻石,牢牢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看到周悠之后,眼睛开始有了神,逐渐脸上才有了表情。
  张灯清楚地听到了身边的周悠出了口气。
  李栎直直地走了过来,还不大会说话,嘴里结结巴巴地::“周,周悠,你没事了吧?伤口要不要紧?”
  周悠看了他两眼,顿了两秒,这才淡淡地舒展了一个笑容:“没事了,皮肉伤。”
  李栎立马拿过她的行李,眼睛紧紧粘在她的脸上:“那就好,那就好。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我定了你喜欢吃的菜,带回去还是直接去饭店吃?”
  她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张灯。
  张灯知趣,立刻摆手:“你们去吃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去躺躺。”
  周悠完全没有挽留他,点了点头就和李栎一块儿离开了。
  两人走远了,张灯拎着自己黑色的行李包,站在熙熙攘攘的机场中。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缺失了什么。
  而愿意填补这一部分空缺的人,却让他现在不知如何是好。
  ※※※
  说实话,张灯自己也明白,在滨海,在这片机场新区,甚至就在此时此刻,整座机场上下,都有能填补他内心空缺的人在。
  不止一个,是数十个,成百上千个。
  不止上千个,世界上有太多男女,都和他拥有无限可能。
  他一直知道,寻找伴侣这回事,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和要求,大可以放宽了眼界出去看。因为这并不止是寻找,这还是观察人,发现人,深入了解人的一个大好机会。
  永远不可能出现完全一样的人,那么便没有完全一样的故事。每个人的一生里,都多少带有那么一次两次有意思的经历,串连起来就是一部宏伟庞大的世界之书。
  从古到今有多少人想要探究人类的内心,想要看看深藏在这之后的秘密,但这背后并没有秘密。
  只有无止尽的人,和人,和人。
  就像恋爱,喜欢的可能并不是独独一个人,而是一种类型,甚至是多种类型,而生命中的另一半,只是恰好在某个时机到达了对方的生命中。
  看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就越知道爱恋这种东西,是多需要天时地利与人和。就像所有的故事一样,时间地点与人物,缺一不可,个中极其精妙凑巧,不是一个简单的说书人可以讲明白的。
  可是这回他却好像认了死理,想知道,想了解,想看清的念头太深了。
  ※※※
  不是说他非刘白不可,只是刘白从一个普通的“可能对象”,变成了一个“特殊”的人物。
  对象千万个,即便他们各有不同,但都只是“对象”。就像路人有千万个,但他们都只是路人。
  父母只有两个,挚友只有寥寥。
  庭前最爱的桃花只有一棵,而世界上任何桃花都比不上它,因为它们都不是它。
  张灯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他和刘白一定有着什么过往。说来可笑,他也觉得说不定两人的缘分是可以从“前世”,“轮回”,诸如此类玄云雾里的古老言论中摸索到的。
  他突然也想知道了,于是他越来越想知道了。
  掺杂上了几分喜欢,连好奇也变得盲目起来,偶尔回过神来,他还觉得自己可笑。
  只是他发觉自己是越来越想知道刘白的事情,他控制不了。
  开始想,于是便一直在想,一直在想,一直在想了。
  ※※※
  直到他回到了已经被李栎好心收拾好的出租屋,他还在思考。
  本来过几天他就可以结束《永夜》最新的一个章节了,他们俩人的游戏视频做得挺有反响,相柳打算在完结之后再打一笔钱给张灯,但此时这件好事却也陷入了阻滞之中。
  首先,他得想办法和刘白和好。但这个和好不是轻易就能和上的。
  他还不知道刘白到底指的是什么,所以必须先找刘白问清楚,为什么他也知道飞机的事情。
  吃了晚饭,洗了澡,他扒拉了一条沙滩裤和黑T穿好,坐在床上打了刘白的电话。
  等了几十秒,刘白还是接了电话。
  “喂?”
  张灯镇定自己的精神,冷静地说:“刘白?”
  “我是。”
  “你现在方不方便说话?”张灯听不出他的心情,只好先询问道。
  刘白在电话那头安静了三五秒,并没急着回答,而是好像在外走路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他:“你想问我问题是吗?”
  “是。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明天再打给你吧。”
  “我的确有点不方便。”他说道,“但大可不必明天再找我了。”
  张灯心中“咯噔”了一下。
  “什么?你,你不想我打电话给你吗?”
  张灯感受到了一阵巨大的失落与挫败感,虽然刘白的确是个冷面娇心郎,但不至于会明确地,正面地表示厌恶与疏离。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什……?”
  忽然之间,张灯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重心,往后仰倒,直接摔进了床里。
  ※※※
  就像是突然变成了没有能力掌控自己身体的木偶,张灯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摔倒了。
  还不仅如此,五感也在瞬间完全消失,张灯的面前一下就变成了完全的黑暗。
  ……诶?
  张灯还来不及惊呼,就发现五感又慢慢回来了。
  这次,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出租屋内。
  “醒了哦,那直接带走吧。”
  有人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就拉动了类似铁链一般的东西,张灯只听得“刷拉”一声脆响,他整个人就被扯到了地板上。
  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张灯就看到了一张,正对着他的,青面獠牙的巨脸。
  那张脸双目圆瞪,嘴中有獠牙伸出,虽然不像是要攻击人的样子,可也着实吓了张灯一跳。
  “哟!小英雄胆子倒不是很大。”
  那青面鬼原本就是这面相,像是见惯了常人害怕的模样,不是非常在意,反倒低下头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张灯。
  “长得倒还挺好看。”他嘀咕了一句,随后便扯动了手里的铁链,张灯只觉得身上一紧,这才发现臂膀上绑着一根小孩臂膀粗细的链条。
  “我看他精神还行,也没被吓坏,就这么直接带下去吧。”青面鬼又说了一句,却不是向着张灯说的,而是把脸转向另一边。
  青面鬼的身后一侧,站着一位白衣白袍穿着的人。袖子略宽,下摆略长,虽是古人装束,却像个方便行脚的打扮。
  他面上覆着一块白布,上书四个大字:“一见生财”。
  这是白无常!
  张灯记得上次去接引赵奕寻的时候,见到一白衣人士接走了苏文。正是这位穿白袍覆白布的白无常。
  白无常对青面点点头,转身推开了出租屋的门,先出去了。
  青面挠了挠头,像是有些无奈:“真冷淡啊。”
  “犯事者张灯,我以冥司十殿阎王的第十左护法无归罗刹身份,令你随我去一趟冥界,接受审判!”
  青面鬼像模像样地说了这段话,思考了一下,觉得没问题了,便转头拉着张灯往外头走。
  等下。
  他犯了什么事了?
  张灯诧异,跟着青面鬼无归罗刹走出了门。
  走了数百步,周围的场景开始慢慢变化,张灯发现,景色逐渐像上次开阴阳桥时看到的样子了。
  周围雾气渐浓,声响重重叠叠,耳朵上像是罩着一层毛玻璃,脚步声像是在耳边,又像是只有回声。
  “那个……罗刹先生?”张灯忍不住了,开口想叫走在前面的无归罗刹。
  对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笑了一声:“什么称呼。叫我无归就好。你想干啥?这条路上可没有厕所啊。”
  “不是。没有。”张灯心想罗刹居然这么活泼的吗?
  “我只是想问一下,我的罪名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抓我。”
  青面鬼转过脸来,狰狞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讶,看起来很滑稽:“看来你胆子还是挺大的,这个罪呢,我定不了的。”
  “薛王殿下会审判你的,不用急。”无归将脸转了回去,“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你保了两架飞机上人的性命,算改了大命,但咱薛王人一向公平公正,不会刻意为难你的。”
  张灯半信半疑:“不会为难我……那大概会有什么审判结果呢?”
  “呵呵,你怕了吗?”无归干笑了两声,“大概就是判进畜生道和饿鬼道轮回个百多次罢了,不重的,不重的。”
  张灯在他背后露出看到了鬼一样的表情。
  这尼玛还不重,那什么刑罚算重的?
  无归好似听到了他的心声,停下了脚步,回头扯扯张灯的链子,低声对他说:“真的,你用不着怕。那啥,小英雄你的名声在外,大家都有目共睹,你做的不是坏事,薛王也不会为难你。对了,你看那前面白无常头上的字,是哪四个?”
  张灯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他:“一见生财。”
  无归点点头,像是放了心。
  “你应该是不知道的黑白无常勾魂使者脑门上的汗巾有什么讲究。”无归看前面的白无常还在走着,便偷偷放慢了脚步,把自己那张大脸凑过来和张灯咬小耳朵。
  “于心有愧和鬼祟的人,看到的四个字就是‘你也来了’。但如果你内心敞亮,那么看到的四个字就是‘一见生财’。”无归故作玄虚,一脸“想不到吧”的样子。
  张灯惊愕地看了看白无常的后脑勺,想再去读他脸上的四个字,却只能看到扎着长马尾的后脑勺。于是他复又看了一会儿,想再看出点什么东西。
  不得不承认,这白无常的耳朵很好看。


  第三十七回 罗刹有言(二)

  也不知那罗刹和白无常使了什么法子,三万八千里的酆都路,三人脚底乘风,从空中遁形,掠过一众死鬼,在浓雾中穿梭。
  “哦,忘了一点。”
  罗刹回过身来,往张灯身上捏了一个诀:“下头阴气太重了,生魂会伤到,给你加一点保护措施。”
  张灯只觉得寒冷逼人,这一个诀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总觉得身上慢慢暖和了。
  “准确来说也不是真的往下走,只是酆都城深处都是浓浓的死人气息,你身上阳气可不够他们分的。”
  罗刹拧了拧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好闻的味道。
  “薛王要亲自审你,你且准备一下说辞吧。”原本行在前方的白无常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阿白你嗓子哑了?”无归突然奇怪地问了一声,对方并没有回答。
  无归见他没有反应,挥手“切”了一声,转过来和张灯说话。
  “别担心啊,薛王人很好,不会多为难你的。顶多就是轮回个百来次,不过我估计也犯不着那么费事。”无归轻飘飘地和他说。
  姥姥诶,轮回百来次还只能算费事?哦天哪,神圣的阴曹地府啊。
  张灯脖子上的如何精不知为何一直在发烫,似乎是也想凭借一己之力温暖他。但毕竟物件小巧,顶多能让他觉得脖子不凉而已。
  进了鬼城,张灯往下张望着,发觉这里与上面并无差别。到处都是现代混古风的建筑,稍比现实中更有古代气息,然而四处都是有霓虹灯、广告牌的,城市规划也是咋咋呼呼,想到怎么划区就怎么划区。
  “哟,感兴趣呀?等你归西了再好好逛吧。”无归打趣道,接着便带他飞向了酆都城的中央地带。
  入城之后,空气不像城外那么混沌了,张灯感觉自己像是在三伏天中,从烈日下进入了空调间。
  不是温度有差距,而是空气的氛围,好像一下就舒展了,不那么闷堵了。
  这也是自然,酆都城城墙千丈高,上有结界加持,除公职人员外其余孤魂野鬼都不得入内,俨然一派闭关锁国的作风。
  酆都城内也有通天塔,在一排极高的庙宇楼房中直指向天,可这天也是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许多雾霾,被现实侵染。
  张灯迷迷糊糊地看着四处的景象,什么都思考不了,只得一路被带去了高楼间。
  本以为会往下飞行,但无归罗刹却直直地冲高楼上飞去了。可又不像是要飞去顶楼,那也太高了。
  这一飞,竟然是停在了一处高台上。
  高台没有围栏,看上去更像是个延展出来的平台,但又比停机坪要小,张灯并不能看出高台的作用,只是被白无常和无归带到了平台上。
  这时候,从尽头的小门中走出了两位黑衣蒙面使者,径直来到了无归和白无常身前。
  “通关牒。”
  这两位穿着倒是很现代,黑色的常服,有点中西夹杂的意味。发型都是很普通的路人发型,应该也是公职人员。
  张灯看着白无常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玉笏,在两人面前展示了些什么,他们便点点头,给无归等人让出了路来。
  无归便扯动手里的锁链,和白无常一起,领着张灯进了小门内。
  张灯眼见着小门内黑咕隆咚的,通道狭长,却只能瞎子摸象般被两人牵着鼻子走。他能听到自己的双足踩在空洞的石板上的声音。
  无归知道他看不清四下的场景,便安慰她说道:“你还是不要看清比较好,这可不是什么极乐天堂,到处都有你可能惧怕的东西。”
  就算是极乐天堂,想必到处也是这些东西吧。
  不是说一者来自天堂,一者来自地狱,而是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人类无法理解的事物。自然会将其归为一类。
  他们来到了“电梯”口,唤开应客梯后,三人进入了一个五面黝黑,宛如箱匣的巨大“电梯”中,无归将挂在一面墙上的楼层小牌翻转过来。
  “哎呀,上头就喜欢搞这种中西兼并的调调。搞也搞不好,总感觉像四不像。”无归在“电梯”中嘀嘀咕咕,“怎么还不动呢?”
  言毕,他拉了拉一边的挂绳,见似乎没有反应,便狠力一拽。
  只听从梯井深处,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哀鸣。接着,木板后就有东西“咕咚”地撞了一下:“勿急,就来——”
  电梯猛地一震,接着就被“提”了起来,并缓慢的往下层移动而去。
  不对。
  电梯并不是竖直向下的,而是以一个平缓的速度,往斜下方运动。
  张灯从来没坐过这种“电梯”,不由得僵在当场。他看着站在自己边上的两人,想从他们脸上得到一点提示。
  两人并未理睬他,而是正襟危立,似乎站在一个很严肃的场合里。
  无归瞥见了他的神情,便压低了嗓音对他说:“下去跟你讲。”
  这还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了?
  ※※※
  一段时间之后,三人总算从“电梯”中出来了。
  这一层上的工作人员颇多,周围也点有灯火,较之上层竟是亮堂了不少。
  无归的脚步因为人流而慢了下来,于是他悄悄放慢脚步,与张灯并排,并低下头来和他说:“那是相柳。”
  嗯?张灯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很熟的名字。
  “你没听说过相柳?就‘雄虺九首,鯈忽焉在’的那个?”
  张灯摇摇头:“《诗经》吗?”
  无归一时语塞。
  “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文化水平那么差。”他挠了挠头,“相柳是蛇身九首人面的妖物,冥司这只可是个几千年的老妖精,为了修为自愿为冥司干活的。”
  无归摆摆手:“不过他太大了,这里也没什么特别适合他的活,于是就让他当了楼层搬运工。平时他就用脖子下的挂钩把有人的盒子拎起来,带到别的地方去。”
  整个冥司高楼原本是一座巨山,整体使用溶洞构成,并在内部中空的基础上引入了生物电梯,不得不说是个很有意思的设计思路,张灯默默地想。
  张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但并没有看到什么九首蛇身的妖怪。
  三人又走了百十来步,前方层顶陡然升空,眼前豁然开朗。这便是进入了一处大殿内。
  张登远以为自己会看到重重叠叠的审判员居高临下地看自己,但没想到大殿内也是一派鸡飞狗跳的场景。
  判官们头戴一顶小官帽,上有一个“判”字,正在各自的文件中上下翻飞,忙的不可开交。
  这些人脸色苍白,各有不同的面相,但无一例外看上去都很疲惫。
  无归解释道:“第十殿是掌管生死轮回投胎转世的,所以自然比上面几殿都要忙些。你看,每天都有人出生,不仅仅是人,还有阿猫阿狗,天上的飞鸟地上的昆虫,这些都多少需要经过判官和阎王的审理。虽然现在有了筛选标准,可以粗略归档,但详细工作还是需要工作人员亲力亲为的,特别忙,几乎都没有休息时间。”
  张灯从脚边捡起了一张文书,看了两眼,疑惑地问道:“就算你这么说,这上面的时间也不是死亡了立刻投胎的啊。”
  无归凑过来看了一眼,对他说:“对的,毕竟出生率是要控制好的,所以不是所有死人会在死后立刻得到审判并前往奈何桥。大部分人还是要留下来一段时间,等待投胎指标的分配。有时候一纸判决要等很久,这取决于此人生前的品德。”
  张灯想到了什么,忽然恍然大悟。
  “所以那么多人会在生前捐款拼命做善事!他们是不是都相信这一点?”
  无归点点头:“是的,你说的那些所谓的善男信女大多都相信这一套理论。但很可惜,这套理论不是这么运作的。不同信仰中对人品德的判断标准都不一样,我们也有不同方向的判官。以及做善事,如果是为了福报去做,往往收效甚微,因为大部分人都是有所求,而做真正的善事是需要动恻隐之心的,大到为家国牺牲,小到为路边的动物哭泣,都可以算进去。”
  张灯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又觉得他根本是在鬼扯。
  然后他想到,无归本来就是鬼,再怎么扯也不为过吧。
  善良到底是什么,张灯他非常清楚,但又非常不想清楚。
  就是他的这份原始的善良,害过他不少次,也让他被不少人坑过。可是善人一旦做成,想要更改行为模式哪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舍弃良知好比扒皮割肉,人最后会痛到麻木,同时也就不像人了。
  三人穿过了几座文件大山,又绕过了几位急冲冲的判官,终于到了一处相对开阔高大的办公桌边。
  无归恭敬地往前走了两步,说道:“薛王,张灯已经带到。”
  办公桌的文件山后并没动静。
  无归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声。
  后头还是没动静。
  无归:“薛王!劫机小英雄带过来啦!!”
  后头有人:“诶”了一声,随后一座文件山便坍了下来。
  无归看着地上的一堆文件夹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只好抓过身边路过的一个工作人员:“那什么,你把地上的文件收拾一下。那堆是今年九月份投胎者的名单,可别和死亡名单搞错了,死亡名单是红色的那沓。”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混在地上的蓝色和红色文书,又看了看无归的獠牙,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整理生死文件大家都经历过,但不知为何九月份的投胎名单和死亡名单这次放到了一块儿,想必是阎王的手下开了小差,还没整理好。
  “诶你那什么眼神,明明红色的就比蓝色的多很多,不是很好整理嘛。”无归看着遍地的文件睁眼说瞎话,“很快就能弄好的啦,登记好了录入系统就行的啦。”
  那人强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趴在地上开始拾取文件。
  张灯觉得他可怜,不由得问道:“你们有录入系统?为什么不干脆全部搞无纸化办公呢?”
  无归摊摊手:“不是我不想啊。而是这些投胎的和死亡的事情,必须要有负责人的签字。所有死鬼都要带着证明文书才能进来,走的时候也得带着许可文书才能走。当初想搞无纸化的,结果某次突击检查,发现了不少冒名顶替的死鬼跑去投胎了,这些投胎名额连追都追不回来。你说好端端一个活人,总不能让他说死就死了。”
  张灯想想也是,点点头,若有所思。
  这时候,终于有个人从文件后把自己拔。出来了。
  此人有着一头稍稍蜷曲的银灰色短发,浓眉大眼,看起来有点外国血统。张灯看不出他的具体年龄,只觉得不年轻了,但也没那么老。
  他顶着一对发青的黑眼圈冲三人打了个呵欠,随后便接过旁边人递来了一大杯茶水灌了下去。
  “这水是不是隔夜的……”他嘀咕了一句,随后便从文件堆里挤出身来,险些又带倒了一摞文件。
  “张灯到啦。那好啊,我抽个空,咱们来审理一下你的这个劫机问题吧。”他忽然换了一副老江湖官腔,听得张灯头皮发麻。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做的事情要牵扯到不止五百个人性命?你以为救人就一定是好事吗?”薛王说道。


  第三十八回 罗刹有言(三)

  张灯被他问懵了。
  怎么,救人还不是好事了?这样的概念在他认知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抬起头,盯着正在看自己的薛王。
  薛王知道他并不明白这中间的来去,叹了口气,对无归说:“你和他解释解释。我坐一会儿。”
  无归领命,从一边的坐席上起身,走到张灯旁边,清清嗓子说:“该次航班中有五人属于政治经济逃犯,已间接害死了二十余人。另有两人罹患绝症,一人已知一人未知,此外还有数人即将或已经犯罪。”
  这便明了了,原来这两趟航班是所谓的“罪恶航班”,集齐了不少恶人。
  张灯知道了他的意思,但却完全不为所动:“我反对,问题不应该是这样看的。殿下,您不能因为个别人的罪恶而否定其他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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