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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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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要去。我和你两个人一起去。”她说。
张灯真是千言万语要化成一句MMP了。
“大小姐,你是不知道去香港要办港澳通行证,还要搞有效签注吗?怎么说去就去了?”张灯把勉强干净的内裤内衣套好,又往门外张望了几眼,想找刘白的身影。
“我知道啊,你不是有吗?你的有效签注也没过期,我之前本来就打算要过去一下,昨天发生了一点事,所以行程提前了。你打个电话给打工的地方请个假,买完机票后就去机场了。”
哇真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的速度。张灯呆愣愣地等她撂了电话,这才反应过来要干什么。
※※※
一年前,冉冉还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办过了港澳通行证。因为身处可以办理自由行的地域,所以想过去就没那么麻烦。
冉冉是个富家姑娘,东西几乎都自己买,订房间的钱也是她来的。张灯当时做主播才刚起步,每个月穷巴巴的,也东凑西凑搞了张机票钱,陪女朋友去看了一眼九龙湾。所以这次要去算是他的第二次香港之旅了,但他真的完全没准备。
他愣了三秒,思考了一下必须要带的旅行用具,才开始动作。
不知道刘白在不在家,先赶紧洗个澡,然后拿东西走人。本来想早上的时候和他再聊聊的,看来现在是不可能了。
张灯是那种当时事当面办的人,不喜欢用手机传消息和人确定重要事项,于是他在离开的时候写了张条子,说明自己有急事要去香港,回来后和刘白联系。
这种匆匆离去的感觉,就像是酒后乱性打了个炮后仓皇逃窜一样,他非常不喜欢。他不是这样的人,刘白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他,所以回来的时候他一定要好好找个时间和刘白说清楚了。
不管刘白到底有没有想过和自己在一起,不明不白也不是个事儿。他的外婆和他说,这性格遗传了他妈妈,而多情则来自爸爸。老太太看外孙在外也不担心,就因为她知道张灯不会搞出什么真的麻烦来。毕竟他就是个怕麻烦的人。
第三十一回 火树银华(二)
糟透了。
张灯从短暂的小憩中醒过来,接过周悠递给她的餐盒,把脸上的黑色口罩摘下来,准备吃饭。
前座有个人把脚拿出来架在座椅前面晾晒,让周围一小片人都非常不舒服。
抬手一看腕表,已经下午五点了。还有四十分钟飞机就要到达香港。张灯掀开盒子,把小面包和小蛋糕放到一边,拿出主食盒子。
牛肉意面和土豆沙拉,勉强可以了。
张灯被前座的人的臭脚熏得直皱眉头,实在是吃不下。他只好抬手向远处的空姐打招呼:“不好意思,能给我一杯苹果汁吗?”
走过来的空乘也被臭脚熏得打了个喷嚏,手一抖将苹果汁泼到了光脚的中年人身上。中年人顿时被冰冷的果汁给激醒了,大声嚷嚷道:“嘛玩意儿?你们这咋搞的?”
空姐赶紧把两杯苹果汁递给周悠,道歉说:“先生真不好意思,您要毛巾吗?给您擦一下。”
“我可没带换洗衣服!飞机上空调这么冷可得活生生冻死我喽,你们怎么搞!”
“那您是要换一件衣服还是拿条毯子呢?”空姐好声好气地问。
“先换衣服。等落地了再说。”中年人用鼻子哼了哼,跟着空姐往机舱前方走去了。
张灯只觉得糟透了。
此刻他不应该是和自己的老板在存有余臭的机舱内沉默地吃饭,而是应该和或许能和自己更进一步的刘白在一起。
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啊,挠咯吱窝都好。
酒醉之后的那一场还在他脑海里巡巡绕绕,根本就没心思陪周悠去见什么香港奇人。
特别是现下的周悠完全成了个神棍,不,中二病,左手上缠绕着一圈绷带,还画了符,也不晓得是要做什么,看起来就很可怕。
她倒像是(装作)丝毫不在意,吃完了餐盒里的所有东西,一口喝干了苹果汁,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伸了个懒腰。
张灯索然无味地吃完了面和沙拉,把甜点放下,将两个盒子推给了过来收餐盒的空乘,自己则百无聊赖地拿起面前的报纸看八卦。
他不懂港语,香港报纸标题又带有很浓厚的粤式中文风味,在一堆“海南密會作戰到底,xx与xxx深宮啜爆”,“xx飛大不列顛,妻子金婚冇人陪”中挣扎了半天。周悠看他实在无聊,于是主动说:“张灯,要不要和你介绍介绍我师父?”
张灯放下了报纸。
那感情好。
※※※
黄云飞,九命派创始人,关门人。
据他自己说生在东北,从小就是个喜欢疯言疯语的人。黄云飞小时候身体也不好,家里当傻子养的。
等到了十五岁的时候,他却疯了一般要家里买杆子,香炉,画布,上好的香料,还要父母做一桌好菜好饭,叫了个请神的疯婆子,说要做法事。
父母吓了一跳,心想自家这是出了个出马仙?以后要给人看病算命了?也不敢瞎说话,生怕得罪了黄云飞身边的大仙们。
可神婆接了单子,请完后就皱了眉头。问他这是请的哪路人?怎么都不是周围的仙儿啊?
道门里讲究五仙,天神地人鬼,而东北的五大家文化又盛行,一般出马立堂口就会请来不少狐黄白柳灰家的地仙。可请完之后来的道行都非常特别,神婆的慧眼看不穿,慌了,于是她便起疑心,这是出马立堂口呢,还是要做其他的事?
黄云飞却给了她一顿饭菜一笔钱,自己宽袖一挥,竟然和请来的众仙一道儿落座了。他没有道诸位仙家的封号外名,而是用了些内门话语,朋友的称呼在推杯换盏,场面好不诡异,父母连动也不敢动。
等吃喝完了,诸事皆毕,黄云飞到了深夜还在和一仙人夜谈。父母不敢大声喧哗,只得在门上敲三声提醒三更已至。
黄云飞和一男音道别,出门便埋怨父母,老友与他许久未见,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出来一趟,怎么这么快就赶人回去了。父母便问他,老友是什么人。黄云飞自知父母不定能懂,于是报了个普世的名字,轮转王薛王。
张灯一听,豁,这还是个大人物。
父母寻思着他可能已经是个地仙了,诚惶诚恐,但黄云飞却又逐渐恢复了原来的生活,吃吃喝喝,耍耍酒疯。
更奇怪的是,这一串闹腾下来,他也不见有多积极为人看病算命。到了二十六岁后,便云游四方去了。他到各个城市各个派系中去做短日弟子,被道人看中了,学个一两年就走人。就这么过了十几二十年,来到香港后便开始常驻生涯。
弟子周悠只是外道人士,不计入门派谱系。收周悠之后,他也没透露太多自己的过去,大概自己的经历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玩意儿,顶多带带徒弟,四处看看。
张灯心觉奇怪,便开了前座背上的小电脑谷了一下周悠提到的那名字。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得他手机立刻掉到了地上,险些把空乘招来。
“周悠,你这师父的挚友,是十殿阎王?!”张灯夸张地凑到周悠耳边,小吼小叫。
周悠表现出“我也很吃惊”的脸色来给他看:“我当时也惊呆了。不过呢,像他这种江湖人士的话,你要全信你就输了。我倒是怀疑他是个真童子,但也没听他说还过替身。现在看来,应该是个早熟的出道仙。”
张灯于是开座椅上的电脑继续查询。
这么看来黄云飞还是个很牛逼的神仙喽?张灯像玩儿似的看着手机里的百科,不由得挑嘴。
鬼嘞,标准神棍,当然要东拉拉西扯扯显示自己很有来头了。
问题是黄云飞并没有做出什么杰出贡献,说了他也不会真相信的。
※※※
香港。
是一爿奇特的城池,风水得天独厚,妖媚横生,群魔乱舞。不止鬼神,人在其中更像是妖魔,散落在大街小巷里,从黑暗处支撑着头顶的灿烂霓光。
从机场出来买了票上紫色的双层巴士,夜行香港,能从荒凉看到琳琅。四十分钟绕山环水,尖沙咀的高楼大厦就呈现在了眼前。
宛如四面巨大的闪光幕墙,一列纵队,在空中闪烁着永不日落的预示。张灯在冷风中紧紧盯着它们,有一种来到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饿死了饿死了!”周悠在他身边大喊,吃饭也才是一个多小时前的事情,她却又已经饿得不行,嚷着要去夜市吃饭。
“晚上有夜市?”张灯问她。
“有啊!不仅有,我们还要去夜市找人呢。”
“谁?”张灯隐隐觉得不妙。
“我那便宜师父啊!”周悠云淡风轻地说。
两人到了酒店,从狭窄的电梯坐到了八楼酒店大(小)堂,登记完领了钥匙卡就直接上了十六楼。对面对,单人间,无早晚,住两天。
酒店的总设计师大概是想到了空间利用率不够的问题,将淋浴棚都搭在了房间内,一个不透明的玻璃罩,还和外头共用一盏灯。整个房间不超过十平方,略有点舒展不开臂膀,但要短居是足够了。
外墙和内墙都是碧碧绿的,张灯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里的包。
他突然想起要看看手机里的信息,赶紧连了WiFi开网。
来了二十条消息,其中十七条是李栎的。这小子发骚啦?怎么给他发信息?张灯紧皱着眉头点开来看。
结果他就看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李栎哭哭啼啼抽抽搭搭(鬼知道他怎么用文字表现出来的),告诉张灯自己在周悠面前暴露了真身,结果对方怒了,完全不理睬他,手机关机,事务所关门,人间蒸发了一般。
张灯翻了个白眼,娘的你们这小情侣怎么还没坦诚相见?李栎也真是的,大老爷们这点事情都搞不定,他便发了几条语音过去,让他考虑等周悠从香港回了滨海怎么解释比较好。
剩下三条都是刘白的。他心念一动,有些期待起来。
你在哪儿?
你去香港了?
不要去,快回来!!
他从没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再怎么傲娇也只是打句号。张灯心下不妙,立刻发了消息过去问怎么了。
但就在此时,周悠却梆梆梆敲起了他的大门:“走了张灯!去吃饭!”
他只好拿着手机,摸出钱包火速出门。电梯里没WiFi,他盯着手机直着急。周悠看了他一眼,吹了声口哨:“是那个小白脸?”
“什么小白脸……是我朋友刘白!”张灯回了她一句。
周悠挑挑眉毛,又看了看他:“很急吗?”
张灯皱了皱眉,点头。
“那你先去买个电话卡吧。翠华餐厅对面有个售卖点。”她走出了电梯井,直直斜对面的小店。张灯看到之后就立刻冲出去了,也没管她在背后问“你要吃什么”。
※※※
等张灯和磨磨唧唧的老板做完生意,周悠已经吃完了一盘滑蛋牛肉饭,正在吃猪仔包,那架势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有这么好吃吗?张灯赶紧拆手机卡,给自己的手机装本地手机卡,眼睛却瞄上了面前的一盘饭。
“给李(你)的,海兰(南)gi(鸡)饭,也好吃。”周悠把最后一口猪仔包塞进嘴里,拿起来旁边的菠萝油。
“那谢谢了……”张灯看了一眼,一盘鸡旁边配了酱汁和三样小菜一样的拼盘,小菜只有一样他认得出来。
这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于是便将酱汁和小菜倒了点到饭上,另一只手还不忘把电话卡塞好。
等开机拨手机号的时候,一口饭已经在他嘴里了。
米是泰国香米,很有嚼劲,还带特有的香味。鸡肉配上酱汁也似乎带上了点独有的热带风情,爽口中带浓醇,肉也十分多汁。这边电话还在拨,他的嘴巴却也停不下来了。
“喂?”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刘白吗?发生什么事了?”张灯赶紧把嘴里的一口饭咽回去,发出了一声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吞咽声。
“你已经在香港了?”刘白声音中带着惊慌,他从来没惊慌过,就算是在床上,也没有束手无策。
“怎么了?”张灯又问了一句,还往嘴里塞了一勺饭。
电话那头反倒安静了几秒,这才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是周六早上的飞机吧。是吗周老板?”
周悠在他对面吮吸鸳鸯奶茶,老道地点了点头。
“周六吗……那还好。反正你别早回来,特别是周五,千万别回。”他压下了自己的惊慌,但语气还有点急促。
张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总觉得他在含沙射影:“周五会发生什么?你要干嘛?刘白?”
“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反正你周五,千万别回来,千万!”
周悠扑楞着假睫毛,嘴里还在吸奶茶。
她觉得自己这个小员工的情感生活也非常滑稽,和她有的一拼。一边在拼命问为什么,另一边在拼命说不为什么。不为什么就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不能说的什么。这简直就像自家那个倒霉兔子,一直不肯和自己坦白,却把她内心挖得一干二净,不生气才有鬼了。
她不等张灯和小白脸说完,一张票子拍到了桌上:“结账!”也不管找零多少,径直出店去了。
她得去找自己的师父,需要他解决一件大事。
张灯在后头糊里糊涂地撂了电话,窝囊地跟了上来。周悠在他继续询问的时间里已经看了一家MAC专柜,一间苹果专门店,一间KIKO门店。KIKO在搞活动,她跟不要钱似的从货架上拼命捞口红下来,又拿了好些美妆产品,这才往夜市最繁华的地带走。
四处都是各种小招牌,借贷,美容,接骨,传教,兴趣班。还有新开的旧开的茶餐厅,都在她的头顶熠熠生辉。
这天路上人不少,走着走着她就出了一身汗,手里捏着的塑料袋也汗津津的,让她存了几分不爽快。
但是这份份不爽快却在几秒之后变成了开怀大笑。
“你敚氵阋百挛野。磕阒仔Γ啃δ憷夏赴。坑斜臼聰{你祖宗噶八字啊,我计到你祖宗十八代噶生坟好唔好?敚愀了廊税俗仲挛易鲞阋埃宽砥鹞野。课翼滥阆涤媚愀翆畔茨愀聊岳玻穑
【你拿了个什么鬼东西给我?你还笑?笑活你个老母啦?有本事拿你老祖生辰八字来啊,我给你算到掘坟老贼是哪位英雄好汉好不好啦?拿个死人的八字给我?你看不起我?我看扁你的老二让你一辈子牙刷入茶缸啦?】
只见百步之外,一戴帽老汉生气地掀了摊子,站起来把一张纸揉成团,往对面的人身上砸去。
没了错了,这会掀自己摊的人,就是周悠的师父,九命派神棍黄云飞。
第三十二回 火树银华(三)
“老秃驴……呸,师父!!”
周悠举起手来冲着快要扑到对方身上去掐架的黄云飞大喊。
黄云飞的帽子歪到了一边,露出了地中海的一瓢光地。他慌张地抬起头来:“啊谁在叫我?”
“是我。”周悠走过去一把拽起了坐在别人身上的黄云飞,“走了走了,赶紧收拾东西。”
黄云飞被她一把拉起,嘴里还在碎碎念:“今时唔同往日……阿悠啊,食咗饭未呀?”
“吃过啦。你自己吃过没?”
“冇啊。阿悠啊,可唔可以帮下我?”黄云飞把人三两脚踹跑了,笑嘻嘻地对周悠说。
“咋?”
“Have supper!”
※※※
黄云飞拎着自己的家什,带周悠和张灯走街串巷,过了夜市,到了街边上一间店外。
周悠眼看着不对,拦住了自己的师父:“等等,这是风俗店吧?”
“呢便嘅蛋包饭好和味嘅,点心也好有名。带你嚟尝尝。”黄云飞往后一看,发现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头脑的张灯,这才说道,“原来还有内陆的小兄弟,唔好意思唔好意思,光说粤语了,来往里面走吧。”
张灯看着门上漂亮的几个粉色英文大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风俗店里是一小间一小间包厢的,再往另一个方向走还有相对较大的舞厅。黄云飞把两人带到了一个小包间,自己把往卡座里一塞,对他们说:“来吧,不要客气,要喝什么?”
周悠看了两眼桌上的酒水单,点了两杯丝袜奶茶。
“到了风俗店怎么不喝酒!老板娘,让倩倩做份蛋包饭!”黄云飞对外头喊了一声,只听得一个男子应了一声。
男子?老板娘?张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东西都上齐了,黄云飞右手持勺,吭哧吭哧地切了好几块蛋包饭,这才口齿不清地问周悠:“你这回来讨什么便宜的?”
周悠淡淡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上白色的绷带解下,把手伸到黄云飞面前给他看。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黄云飞手里的勺子不动了。
“大小姐,你这是惹上什么东西了?”黄云飞声音都变了,皱起眉头。
周悠的手臂之前被女鬼咬过,现在正在漫出黑气。不仅是黑气,女鬼口腔内有好几圈牙齿,已经把周悠手臂外侧一块皮肤咬成了八卦阵。
黄云飞立刻将自己的布包搬到了台子上,并让张灯关门,开顶灯。
“你站到门口去,别让人看到里面的情况!”黄云飞对张灯挥了挥手,随后便打开了那只看起来非常粗糙的布包,开始从里面掏东西。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止血工作倒是做了,可你倒是多贴一张除秽符啊……”黄云飞小心地将她伤口周围的符咒都揭掉,不知道是揭了哪一张符,周悠的肩膀一抖,突然吃不住痛惨叫了一声。
黄云飞神色突变,立刻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根长绳,嘴里爆喝:“惧留仙绳!听我号令!且捆住此妖灵!!”
那带金光的绳子就此从黄云飞手中飞出,迅速将周悠捆上,并还自动打了个活扣。
张灯眼睛都直了。
“后生!别站着别动,过来帮我!”黄云飞招呼张灯一起抬人。张灯把桌子上的东西放到了小台子上,接着与黄云飞一起合力将周悠抬到了桌上。
此时的周悠,黑气覆面,一言不发,像是完全昏迷了。她手臂上的黑气已经蔓延成了一个诡异的符咒,就像是活的一样,还在微微跳动。
“就这样直接用鬼门十三针还不行……得拿个东西给她驱驱邪……”黄云飞往包里胡乱抓,抓了一把,摇摇头,又抓了一把,再摇摇头,东西随便乱丢,稀里哗啦,也不怕砸碎了。
“有了!血污玉!”黄云飞抓出了一个小布包,立刻扯开袋子,将袋子里小小的一块黑色石头放到了符咒上。
张灯便这么眼见着,那石头开始将黑色的气体吸入己身,就像是在吸食一般,缓慢而平稳。
“嘿嘿,这玉啊,可是脏得不得了,是个邪门歪道想搞的宝器,什么女人经血,什么排泄排遗,怎么脏怎么炼,可没想到最后炼成了个无底洞,只吸取邪祟,倒变成了给人净化的好玩意儿。”黄云飞得意洋洋地拿出了一套银针,在桌边排开,挑选了起来。
石头吸取地差不多了,张灯觉得胸口一痛,如何精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了反应。
周悠的脸庞之上,开始浮现出另一张脸。
这张脸上并没有五官,隐隐是个女人的样子。她似乎是想从中挣脱出来,却被黄云飞一根针震可回去。
“先给少商来一针。阿悠倒是厉害,还能把鬼抑制住了。我小看了她。”
黄云飞这么说着,手上拿着针,又将她的手翻了过来:“说,你到底是哪边来的女鬼?究竟要干什么?”
那女鬼只是兀自挣扎,并不理睬黄云飞的质问。他看对方毫无悔意,又是一针送入了大陵穴:“你说不说!!”
女鬼张开血盆大口痛苦地嚎叫了两声。
但两声之后却弱了下去,并无交代的意思。
黄云飞怒目瞪立,往门上飞去一符,接着抓起一把针来,对准了周悠的侧脸、后颈、面颊唇沟处、手掌心等地飞速下针,短短十秒,便把针扎到了位置。
他举起一根三棱针靠近了女鬼的脸,并对准了人中处,再次呵斥道:“妖孽,你说还是不说!不然我就此将你封死,并用玉将你吸食干净!!”
那女鬼拼命惨叫,张灯忍不住捂上了耳朵。这架势怎么看都是在折磨人质,女鬼的叫声也太不好听了。
“手下……留情,我,我说……”
女鬼缓缓回到了周悠的面上,驱使她张开嘴,颤颤悠悠地说道。
“我叫欧拉,是……给人做事的……只抓死人,我抓鬼。”
黄云飞眉头皱了皱:“这么说来你还是个好鬼?还捉鬼?捉了之后呢?押送地府吗?”
“不……王天师会把鬼放到容器里……然后,然后他们就能升天了……”
黄云飞冷笑一声,手里的针又靠近了三分人中:“真是瞎说八道。从来没有人能用什么邪法渡人升天。人死了就是会往下走!你们这是私抓亡魂怨鬼,要下放十八层炼狱去,只把你们煎炸烹煮碾碎绞烂再扔到畜生道去!”
女鬼听了也怕了,惨叫着求饶:“不……求您饶了我……天师,天师求您放我,我也是被抓去的,不是我自愿的……!”
“我看你害我徒儿倒是自愿的!看你还有悔过的意思,我且将你收回去审问,再做定夺!”
黄云飞拿出一个通体乌黑的小钵,拔了针去,对那女鬼一声大喝:“来!!”
女鬼便像是听到了号令,一头扎进了钵中。
※※※
一通折腾之后,周悠惨白着一张脸,转醒了。
甫一醒来,她便“哎哟”了一声:“……师父,你这扎了多少针?”
黄云飞收好东西,换上一副笑嘻嘻的脸孔过来。
“不多,不多,你睡一觉就好的。”黄云飞继续嬉皮笑脸,“你看这个账单……”
周悠手上的伤口开始流出汩汩鲜血,她心情糟透了,对黄云飞说:“给你付。你那儿有止血的工具吗?我得包扎一下。”
“行,行,我们马上就去,就去。”黄云飞从她手里接过卡,非常豪气地对张灯说:“后生,劳烦你去街上打个车,我们要走了!”
这老不正经,用的还是徒弟的钱,一脸正义凛然。
张灯翻了个周悠式白眼,这便走出门去了。
这大半夜了,街道上还有不少车在跑。张灯拦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请一辆车停了下来。
黄云飞架着自己的徒弟,从风俗店里慢慢走到了出租车旁,在出租车司机异常狐疑的目光下坐了进去。
“做乜捻嗟,行啊!”黄云飞一拍那司机的前座。
张灯看司机表情不对,赶忙解释:“师傅啊,你别误会了,这位小姐是受了伤,流血了才会没力气的,现在我们是要带她回去止血。对吧黄师傅?”
“对啊。我徒儿神勇,负伤了当然是我这个师父给看。好了好了,赶紧开车吧,伤口还等着治疗呢。”黄云飞不耐烦地将周悠的伤臂往那司机门前一放,司机迅速一瞥就赶紧回了头。
乖乖这还是两个玩咬伤的抖S!
车子很快驶出了闹市区,往居民街道上跑去。这左绕绕右绕绕,竟是进了一处僻静的小区,几栋小高楼立在路边,四处都是葱葱郁郁的树木,林间偶有独栋别墅。
黄云飞让司机停在一间别墅前,给了钱,将周悠带了下车。
张灯一脸目瞪口呆,周悠也一脸目瞪口呆。
“师父,你居然这么有钱的?”她的语气都变调儿了。
黄云飞哼唧了一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开了大门,把周悠扛了进门,张灯走在最后,乖乖地给他关上了门。
进门之后,张灯彻底坐实了自己的想法。
黄云飞很有钱,但非常抠。
他的家里装修和布局都非常不错,架子上也摆着不少古董器具,但沙发上的坐垫却已经快磨秃皮了。
张灯又往厨房里瞄了两眼,厨具都是用了好些年的样子,并不是近几年的新款式样。
黄云飞把周悠放下,一溜小跑去拿医药箱,又一溜小跑回到了客厅。
他从医疗箱里拿出了纱布,清洁剂,消毒水,还有一些奇特的瓶瓶罐罐,对付起周悠手臂上的伤口来。
“后生,我家放在罩子外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看,放在罩子里的你就别动啦。其余随便看,我家摆的阵法可是很不错的。”黄云飞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洋洋得意地说。
周悠忍不住敲了他微秃的脑门一记。
“哎哟!”
这下三人都笑了,屋内一时间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气氛。
张灯四下走着,看到了走廊尽头有一扇微掩的小门。要是在平时,他肯定不会去看,谁知道门后有什么。
但这回,他知道黄云飞家里很安全,便不会怕。与此同时,他有一种预感,似乎门后立着一位旧友,一点念想,一段与他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过去或是未来。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门前,推开门,开了灯。
这是一间小室,放有许多玻璃罩,里面有千奇百怪,或旧或新的物件,还有几本古书。
正中,放着一柄长戟。
第三十三回 火树银华(四)
靠墙边的区域,用红带围了起来。一柄斑驳的长戟正立在其中。
打开门后,那种感觉顿时消散了。张灯四下看了看,都是些看起来灰扑扑的玩意儿,他的注意力很快就又回到了长戟上。
长戟像是用钢打的,又像是用铁铸的,他辨识不清。
只是它好像在冥冥中在向张灯靠近,给他一种“见过”的错觉。
许多人有过这样的经历:走在街边市集,本无意购物,却在闲庭信步时发现了一样东西。可能对他们的生活是不必要的,比如玉佩,金银饰品,佩刀,乐器,衣物。
可那个瞬间他们就觉得这样东西理当属于自己,不能让别人带走。于是便掏倒口袋,将手里的钱财全数拿出,有时候不够还需要去取去借,总算拿到了这一物件。
日夜摩挲,朝夕相对,有爱好的自然是舞枪弄剑,学习弹唱去了,玉佩等饰品就放在身边,逐渐就是一辈子。
这是一种缘分,器物和主人的缘分。可能是上辈子的肉体记忆让人一瞬间辨识出了器物的独到,与之惺惺相惜,融为一体。
张灯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长戟上青斑累累,花纹模模糊糊,他走过去仔细端详,只觉得还不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他把长戟从架子上拿起,惊讶地发现这戟只是略略发重,并不难提起。他看了看周围,用双臂左右环了环,耍了个枪花。
他也惊讶了,觉得手感很好。
“小兄弟,你要……诶?”黄云飞推门进来,正好看到张灯握着长戟比划着。
张灯被吓得个半死,手一松,长戟“咣当”一声掉到了地板上,地动山摇。
他头都不敢抬,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的长戟。料想黄老头的神情一定是青黄交加,非常不好看的,张灯内心拼命打鼓。
“小兄弟,你叫什么?”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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