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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罗兰和荆棘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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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叫我凯兰。”蛇女抚上栏杆的手指戴着红宝石,她打量着加尔,“你要带我们离开圣弗斯,只有你?”
  “你觉得我不行吗?”加尔说。
  “你带着夏戈的儿子。”凯兰的目光落在博格蒙着他眼睛的手背上,“朋友,我们与他老爸血海深仇,你如果了解过一星半点,就不该带着你的恋人来这里……你们是恋人,气味透露了一切。”
  “我的伴侣正大光明。”加尔抬手握住了博格的手腕,“他确实是夏戈的儿子,但这不意味着我要因此隐藏。”
  “正大光明。”凯兰冷嗤,“他父亲以欺骗为生存伎俩,哪怕是精灵的血统也洗不干净他身上紫罗兰的臭味。我们不与紫罗兰合作,不仅如此,我们还将扒掉他们的皮,折断他们的芬芳,让斯托克在笼子里反省夏戈的罪恶。你最好看紧你的伴侣,我们随时……”
  “是什么给了你对我如此讲话的勇气。”加尔拉开博格的手,魔王双眼睥睨对方,他的尖牙似乎都变得更加锋利,“我要我的伴侣,谁敢异议?折断斯托克之前请先挣脱你的锁链,蛇人的尊严已经被仇恨践踏,你们连审时度势都推出脑子了吗。”
  吊灯剧烈摇动,随着加尔的声音楼梯崩裂的痕迹迅速上爬。凯兰手指下的栏杆陡然绷断,蛇人连直视都变得惶恐。她抽气后退,在那双眼睛下颤抖,尊称卡在喉咙,发不出一声质疑。
  “准备好就动身吧。”加尔飞快地盖回博格的手,“时间不多,你知道这里有多少蛇人正在等待转移。”
  “非同一般的霸道。”博格偏头低声,“我感觉自己像被包养。”
  等他们再出来时已经是凌晨,前方的战斗停止了,理查德已经策马赶回王宫。从尸体的数量上看,玫瑰守卫军遭遇了历史重创。当然,这得益于后方游走的蛇人,不明不白消失的后备支援,恐怕是罗珊娜也没有料到的事情。
  加尔在与梵妮碰面的途中被吸引了目光,他看见火光燃烧在另一头。博格的传声正好打开,梵妮的声音传递过来,她正气喘吁吁。
  “我们无法阻拦,博格,他们烧掉了西边的屋舍,差一点拖走人类的孩子。”梵妮调整着呼吸,“必须让能够管住他们的人来,否则混战无法避免……他们正在预备屠杀!”
  西格抱着卡萝,血在雪中拖出长痕。他拍打卡萝的脸颊,骇人的伤口在对方的身上,鳞片被碾过的地方暴露着红肉。
  “醒醒!拜托!卡萝,卡萝!”西格俯身贴在卡萝胸口,心跳微弱,呼吸已经快要停止了。
  “西……”卡萝扒拽住西格的衣袖,瞪大眼残喘,“……好多……人……”
  “没事了。”西格抬高卡萝的头部,“没事了!好姑娘!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回来了!不要死,我带你找医生!”他在雪中奔跑起来。
  时间已经到了早上,可是圣弗斯全然没有天亮的迹象。赤红色旋转在天空,似乎连太阳都一并吞咽下去,这里已经被封死了。
  “蛇……”卡萝口鼻间涌出的血掺杂血块,她猛地拉长声音,“……蛇人……来……了吗……”
  西格撞开木门,碰翻了一众杂物。医生已经离开了,这里没人。西格将卡萝放在桌子上,在混乱的杂物中翻找着绷带和药物。血滴答下桌面,西格的手被浸泡得通红。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西格一直念着。他撕断绷带,压在对方的伤口上企图止血,“求你,求你求你!我还能抱你去找医生!在这里,一定还有医生在这里!不要死,卡萝,卡萝!听我的话!好吗,求求你,听听我的话!”
  西格颤抖的手摸到卡萝的脸颊,他顺着桌子跪下去,捧着卡萝的脸,红色沾染上女孩儿的面颊。西格突然哽咽起来,他的眼泪奔涌,这一刻的无力感比他过去所有的时间都要真实,他只能颓唐地乞求她再坚持一下。
  蛇人袭击了贫民窟,烧掉了房屋,甚至拖走了人类。人类寻找到理查德的护卫队,他们搜寻所有地方,卡萝暴露在了人类之中,她受了致命的伤。
  西格垂头抵着她的额,“别抛下我!好吗?卡萝,别闭上眼睛!求你,求你……”
  “他们……说……蛇人……来……”卡萝拽紧西格,望着他期待道,“来……了……”
  “他们来接你了。”西格握住她的手,红着眼道,“他们来接你回家,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家去。万智森林复活了,它在找你。”
  “回……”卡萝被血哽住了声音,她淌着眼泪,“……家……不……行……人类的……孩……”
  “可以,可以,可以的。”西格拉着她,“傻女孩,不是你的错,这都不是你的错,没有人能不让你回家,谁都不行。”
  卡萝突然叹出气,她眼珠转动,想要望出去,“家……”
  西格抱起她,走出去。红色的雪掉落满身,北方被一座一座的屋舍顶遮挡,什么也看不到。西格觉得自己也望不到家,在这扭曲之地,他也只是个孤魂野鬼。
  “我带你去找他们。”西格踩着雪,“送你回家……”
  马蹄和脚步声阻挡,巷口挤满了人。理查德用了几秒才辨认出西格,他抬手制止拔剑的队伍,挡住了鼎沸的人群。
  “佐顿特。”理查德认出西格的重剑,“放下这个女孩儿。”
  西格瘦弱的肩臂被雪覆盖,他望着巷口。
  “人类盾牌应该站在这一边。”理查德招手,“你的祖先光荣照耀,佐顿特是人类不可缺失的盾牌。”
  卡萝枕在西格肩头,她小声地断续道,“……盾……盾牌……”
  “我不是。”西格抱紧她,在哽咽中摇头,对卡萝说,“我不是啊,卡萝。我的错永远也还不清,我应该在那一天就杀掉伦道夫,可是我没有。”他触摸着卡萝的短发,“那天你的长发滑过肩头,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孩儿。我该带女孩儿走,看她游走在森林间,阳光才配得上她的笑容。可是我没有。我这么愚蠢,我没有让你开心过一瞬间,我的虚伪比任何人都要可怕。”他看着卡萝,眼泪掉在她的耳边,“我用残忍又愚蠢的善良伤害你,不断地不断地……”
  卡萝手滑到腹部,她的眼睛已经失神,呢喃道,“我不想……要……我们……一起走……吧……”
  “那就不要他。”西格沙哑的声音疲惫,“别留下我,好吗。”
  “背叛!”人群中唾骂,“佐顿特私藏了蛇人,这是对人类的背叛!”
  “佐顿特。”理查德放下了手,“你还有机会。”
  卡萝靠在他肩头,尾巴下淌的血让脚边变得恍若黑暗。西格站在这里,像是潮水中的孤岛。他忽然觉得胸口一直的捆绑随着卡萝的闭眼消失不见,可那并非生存的窒息,而是良心。他所痛苦的源头是他那一天的无动于衷,不论再做多少事情,再说多少次善良,他都无法原谅那一天的麻木。
  想要成为一个骑士。
  善良正直,坚守底线,忠诚守护的骑士。
  可他看不到“善良”的存身之处,“正直”也变成了虚假的玩笑。他直到这一刻,都不明白“盾牌”为何而起。自私的善良比恶意更加尖锐,他残忍地弥补着自己的愧疚,可那仅仅是妄想。
  “你想要背叛佐顿特的誓言吗?”理查德说,“你们的誓言是守卫人类,而你今日却保护了一个蛇人。”
  激愤的人群从剑圣马边涌出,他看着那个男孩儿……那个青年,想要给予对方最后一次保护。
  西格他抬眸看着前方,“不,我不会背叛家族誓言。”
  重剑猛地砸在身前,雪地凹陷。屹立守卫笨重的身躯被陈旧的布条包裹,风雪吹动它的外衣。
  “因为佐顿特的誓言将不再是守卫人类。”西格踏出一步,他一手握住剑柄,沉重地拔出重剑,从未如此嘶哑地咆哮过,“从现在开始,佐顿特只为守卫生命而战,人类盾牌不复存在。”
  “你背叛人类。”理查德拔剑,“带着家族背叛了人类,你想要怎样抵抗?年轻人。”
  “用我的剑,我的身,我的心。”西格沉身,“堵上佐顿特的骑士荣耀!我,一意孤行。”
  布条刹那腾开,挣脱的重剑抖动地面,隔了很多年再见天日的“屹立守卫”仿佛随着主人一同咆哮。暴风雪翻腾在这座城市,转动缓慢的天空咒阵凝聚强风,从西格脚底爆开。
  屹立守卫锋芒毕露。
  咒阵忽然逆向扭转,教皇的声音穿透所有。
  “佐顿特……”他沉声。
  然而没有等教皇继续,火焰轰然炸开在地面。重剑倾斜,西格再睁眼时,剑尾之上蹲着一个背影。
  “闭上你的嘴。”加尔掐断了教皇的声音,站起来,一脚踩在剑柄,阴沉地盯着西格,“把卡萝给我。”
  “吓唬人”的咒阵中电流激荡,连暴雪都戛然而止。


第68章 不同寻常
  重剑被踩住; 西格抱紧怀中的卡萝; 退后一步。他还记得这张脸,在冰湖城外; 那个从天而降的年轻人。
  加尔的影子像是即将会匍匐下身躯来凶恶撕咬的野兽; 他对西格再一次说道; “把卡萝给我。”
  “不……”西格扳着重剑,剑身逐渐直立。
  西格陡然被提起来; 是真的“提”起来。加尔背后的理查德策马奔来; 剑锋正擦破狂风直削加尔的后颈,西格一手几乎要环不住卡萝; 他扯着衣领; 艰难地喘息; 看向加尔后方的理查德。加尔跃了起来,他落地时雪被一扫而空,紧接着西格的重剑轻易脱手,落入加尔的掌心; 那看似笨重的大剑被他单手拎了起来; 猛砸向后方。
  盾牌一般的大剑钉入地面; 与理查德的剑锋嘭声相撞。以重剑为界,崩裂刹那形成,理查德必须转身拖出滑掉入缝隙的人类,这让他被拖住了后腿。
  加尔根本没有停留,他就提着西格,凭靠惊人的臂力攀跃上高屋顶; 迅速消失。
  理查德愕然地看着崩裂的地面,天空电流的碰撞声震耳欲聋,他的马已经颤栗不止。他的目光紧追加尔而去,突然强行勒马,直奔王宫。
  “连通教皇。”理查德在疾策中命令,“让骑士团今晚就进入王宫。”
  西格被冷风刮得闭上眼睛和嘴巴,放弃了挣扎,用力地抱住卡萝。湿滑的血在寒冷中变得异常黏稠冰凉,他紧紧环住卡萝。但这速度依然快到令他震惊,仅仅是几个深呼吸,他就被摔在门上。
  卡萝已经被接走,西格撞得木门破裂,他滚在地上,有一瞬间喘不上气,可他的眼睛立刻追上了对方。加尔一脚踹在他的腰腹,西格张口呛血,他反手紧扒住加尔的腿,粗声道,“把她还给我、给我!”
  加尔卡住西格的后颈,将他猛掼在地面。西格抵挡的肘臂被撞得青肿,他觉得脖颈被卡紧,手臂撑滑在地面,话语都被窒息感阻断。
  “加、加尔……”梵妮的椅子被摔翻在地,她抱着身迅速退到墙边。
  “你最好现在开始祈祷。”加尔拇指抵转过西格的脸,他目光阴冷。
  西格被砸出的鼻血淌下去,加尔松开他,抱着卡萝踹开烂门。梵妮难得一见地手忙脚乱,她抱着药箱,追了进去。
  “伤在脖子,后背也有击打痕迹,还有尾巴。冷静点加尔,现在让开,我用药剂……我的天!她怀孕了……”
  西格趴在地上,手臂撑起身,垂头失声痛哭。
  “我不能松开她。”加尔握住卡萝已经冰凉的手,“听着梵妮,我不能松开她!她只有靠近我才能再次呼吸!”
  “如果你是指你的治愈能力,我得告诉你那没用。”梵妮扒开卡萝的衣物,脖颈上的伤口已经淌红了她半身,“还记得上一次吗?博格靠近你都没有用!它只会修补你一个人。”
  “是树人眼泪。”加尔一把扣住梵妮的手,拽向自己的胸口,“它能治愈蛇人!它原本就是为了蛇人而诞生!”
  “噢惊人。”梵妮挣脱手,从药箱里抽取药剂,“但我说了那没用,加尔。”她低着头飞快道,“它修补你已经临近枯竭,根本没办法再帮助别人。就算把它从你胸口挖出来也没用!”她被药剂瓶割烂了手指,暴躁地踹了脚一旁的桌子,忽然抬头对加尔,骂道,“妈的,你好好看看她!加尔!她已经死了。”
  “那就挖出来。”加尔说,“从我胸口把它挖出来!”
  藤蔓从地面冲出,紧勒住了加尔的手臂。梵妮拽过加尔的领口,拖到眼前,“蠢货!她已经死了,死在这里的蛇人太多了,你每一个都能救吗?你做不到!”她狠狠推开加尔,“拿热水来!两个人我总要拉回一个。”
  梵妮绑起了头发,散发温度的灯花从地面长出来,为她照明。卡萝苍白的脸颊上还有西格抚过时留下的血迹,女孩儿的睡颜透露着不安,她已经停止了呼吸。梵妮额头的汗被绸带一般的卷宽叶擦掉,她镇静地动作,努力保证不让手指颤抖。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当梵妮停下时,房间寂静一片。血腥味太厚重,像铁锈攀生在胸腔,让人也变得迟钝。
  “……收拾一下。”梵妮在臂推高眼镜,疲倦地低声,“你得想办法保证温度,让他们活下来。”
  两颗蛇蛋躺在绒布中。
  加尔一直握着女孩儿的手,他俯下首,颓唐地埋进双臂间。
  西格是被踹醒的。他头昏脑涨,眼睛酸痛,趴在地上不知什么时候昏过去了。背上被扔下绒毯,一杯热水放在了身边。
  梵妮翻了好久,才找出被压断的烟。她双腿收到椅子上,头发重新散下来,跃动之火擦了几下才亮起来。她深深吸了一口,垂眸看向西格。
  “那个女孩儿是你什么人。”
  西格贴着地面,喉咙干涩,过了好久才回答,“……朋友。”
  “是吗。”梵妮后仰头,看烟雾向上挥散,“我以为是伴侣。你最好对加尔说明白,否则死亡将远离你,他被怒气吞食时与博格如出一辙,他们的惩罚永远不是‘死亡’这么简单。”
  “……卡萝去了哪里。”西格眼睛肿胀,看不清地面。
  “永生之地。”梵妮声音微哑,她缓慢地吐出烟雾,“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她离开这里,去往真正的永生之地。不要担心,那儿有她的父亲。她会重新留长漂亮的银发,恢复细嫩的肌肤,甩动着她色泽完美的尾巴,在森林中被男孩儿们爱慕,在阳光下寻找她丢失的水晶扣。”
  西格的眼泪敲在地面,一颗一颗,流淌成伤痕。
  “你一定觉得不公平。”梵妮说,“多么不公平啊,这垃圾场一样的世界。今天离开的是一个女孩儿,因为她和你有过交集,所以令你心痛哭泣。可从夏戈离开深渊起,北端每天都在丧失女孩儿,不仅是女孩儿,还有男孩儿、女人、男人,每一天。我记得你,小子。那一天你救下了伦道夫,用你夸张的重剑。”梵妮呛笑,她拿下烟,脸枕在膝头,“可笑的家伙,你当时想要得到什么,人们的称赞还是他的感激淋涕?你这个虚伪、自私的家伙。你被他欺辱过吧?有反抗吗?懦弱的男孩儿。现在喝掉那杯水,爬起来吃东西,去拿回你的剑,然后找事情做。”
  梵妮掐灭烟,别开头发,起身往外走,“我果然不喜欢抽烟,对嗓子不好。虽然我不会唱歌,但嗓子依然重要。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做完,如果因为死人而停下脚步,那么不如一起死掉。留下的人总要战斗,这些麻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下了楼梯,西格听见了她哼着断续的曲调。梵妮的声音并不柔美,但在这断续的无名调里,西格喝掉了热水,爬起了身。桌子上还留着面包,他眼泪还没有擦掉,只能恍惚地全部塞进嘴里。
  身体里空缺掉的部分,在呼吸间刺痛难忍。想要闭上眼睡一觉,再也醒不过来也无所谓。想要去永生的地方,将这些纷争和仇恨都抛开,把家族传承和持剑誓言都丢掉,让身体和灵魂都变得轻飘飘,再也没有困扰和痛苦……但不能。
  人总要为某些独特的信念而继续前行。
  博格踩住了蛇人的尾巴,他拖起对方强壮身躯,撞在铁网。
  “屠杀是你下的命令。”博格说,“领导者?肖恩恐怕也没有提过这种建议,你的自觉将蛇人暴露无遗。”
  “你们屠杀了我们。”蛇人舔过鲜血,对博格露出毒牙,“我们为什么不能给予相同的礼物?蛇人的惨叫彻夜不息,而这里的人类仅仅只经历了一瞬间,与我们承受的痛苦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你在害怕吗?”他伸颈,“人类。”
  博格的手指抵在了他的咽喉,将他抵高了头。冰凉的触感压迫着呼吸,蛇人咳出声。博格微仰头,黑发让他的笑容更显凶狠,他说,“怕到双手发抖,感受到了吗?你该叫我‘朋友’。”
  蛇人逐渐无法呼吸,他的尾巴被火焰碾压在地。博格打量着他的神色,“刺激吗?被释放出笼的野兽,奔跑在这无人抵挡的乐园,尽情发泄你的怨恨。但你应该时刻铭记‘朋友’的劝告。我希望你能听话。”火焰在鳞片上烫出细烟,博格说,“起码在这里,管好你无处不在的仇恨。”
  “……听话。”蛇人嘶声,“我们将不再逆来顺受!”
  “随你便。”博格松开他,脚踩在铁网,“我怎么会管你的想法?朋友,我只负责让你在我面前老实收起毒牙。别给我添麻烦,也别给真正的行动派添麻烦。你要知道,你‘将不再逆来顺受’,源自于别人的负重坚持。”
  火焰撤离时,博格再次看了他一眼。
  “……暂时。”蛇人拽着领口,看着他,生硬道,“……好的,朋友。”
  博格进入房间时有些暗,加尔躺在床上。夜晚又来了,博格脱掉了沾染血腥的大衣,滑进了被子,从后笼住了加尔的眼睛。
  加尔抱着两颗蛋,贝儿就趴在床头。谁也没说话,他似乎在难过时反而会变得不善言辞,表达痛苦对于加尔而言是件不存在的事情。
  他没有人能说。
  他也不能说。
  魔王在心脏被挖掉后,也只会对肖恩说“看好家”,而不是“我他妈快死了好痛”。
  加尔的背部贴在博格的胸膛,温度正好。他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像是很认真地在睡觉。但博格知道他没有睡着,那种难过消沉的心情让他的尾巴都消失不见。味道中的甜腻淡了不少,他的手握起来也有一些冰凉。
  天快亮的时候加尔反握住了博格的手,环形物被无声地推到了中指。他握着博格的手,起身吻在博格的鼻尖。博格的蓝眸在黑发下看着他,加尔深呼吸,一如既往地露出笑容。
  “早上好亲爱的,今天是个好天气。过了今天,我们都能回家了。”他猛拍了双颊,将蛇蛋装进绒兜里,挂在了贝儿的脖颈下。贝儿绒毛遮挡,那里很温暖。
  “看好他们。”加尔拍了把贝儿的脑袋,“你是个姐姐了。”
  “王宫是你的专场。”加尔穿上外衣,转头对博格说,“带我进去吧,博格,我们去拿回东西。”
  “报酬。”博格撩开额前的头发,从后压在加尔身上,“佣兵不免费。”
  加尔偏头和他接了个吻。
  博格抬手扶住加尔的后脑,指间的戒指蔚蓝亮眼。
  蛇人分为两部分,从荒野而来的强壮者组成先前的突袭队,要在波动中潜去草地毁掉格林人的堡垒,从妓院出来的情报者由肖恩特制的马车带离这里,随同保护的是游离佣兵团,负责通信的是洋葱球,后方鼠人正在荒野建立新的防御工事。撤离的这部分不是问题,偏偏留下来的成为了难题。恐怕经过这一次不仅是理查德,就连普通民众也会察觉蛇人正在做某些事情。加尔一直避免正面冲突并非没有考虑,人类的任何纷争都有可能在面临同一威胁时握手言和,这会让已经没有多余战斗力的北端深陷困境。
  时间已经不能再拖,加尔必须拿回心脏,这也是这一趟旅途的最终目的。心脏就在王宫,还有博格的烈火中烧。但犄角迟迟没有消息,仅仅只能知道它离开了草地。拿回心脏就需要拖住寂静冰脉的教皇,肖恩为此停留在北端。
  蛇人的撤离做得很隐蔽,得益于罗珊娜被关押,格林人被掐断住喉咙,失去了王室的关注,又有洋葱球堵塞消息,让这一趟王国大撤离非常快速。圣弗斯上空的咒阵已经停留了许多天,它吸引了神殿的全部目光,而现在,巫师也该来了。
  凯兰留了下来,成为连通加尔与突袭队的中枢。她在一早就和突袭队一起离开了圣弗斯,由梵妮的蘑菇送往草地。如今罗珊娜被困圣弗斯,伦道夫不见踪影,草地正是空虚之时。蛇人不擅长应对巫师,接下来圣弗斯的问题全部交给加尔
  一直以来混乱无序的北端正在连接成网,每个种族都在尽其所能。没什么用处的肖恩和魔王也逐步显露核心的重要性,这并非一朝一夕,而是坚持铺就的道路。
  在去往王宫前加尔又经过前几天的推车铺,不过这次没有热饮。他放在这里的金币还在,他又放了一个。
  “我有点紧张。”加尔吹了吹金币,“理查德应该察觉到了什么,他当时的目光真是复杂,当然,崇拜居多。”
  “他没有参加远征。”博格照常一支烟,“魔王对他而言像童话故事里的反派。”
  “超可怕。”加尔做出张牙舞爪状,“我去吓老头一跳。”
  博格跟他往前走。今天很安静,就算头顶电流乱窜,街道上也很安静。坍塌处依然没扶起来,王室似乎把精力都投在了对付格林人,这里乱七八糟。但现在罗珊娜已经不再重要,从蛇人暴露的那一刻起,神殿的警告就到达了王宫。
  博格的印记今天也很安静,这让他嗅出一些不安。加尔今天和他穿着一样,同样的黑发并肩而行,却少了前几天的安逸感。但博格不会说,实际从早上加尔给他套上了戒指开始,他就觉得到处都不同寻常。
  包括加尔。
  烟灭掉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王宫前,四处空荡荡,守门人也不见踪影。
  加尔吹着口哨。
  博格踏上了台阶。
  王宫的大门被火焰缓缓推开,神殿的星阵仿佛是红色中的星辉,一个一个连缀亮起,在金色与蓝色交错的地面上铺出一条熟悉的路。窥世之眼们隐约亮起光芒,它们转动着,注视着这里。
  “你们好。我是否该说,”阿瑟站在重重铠甲之后,头戴王冠,对博格微微一笑。
  “欢迎回来,博格。”


第69章 老友到访
  “阿瑟。”博格将跃动之火收进兜里; 剑鞘在大衣翻动间若隐若现;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这得益于格林人无时无刻的关爱,活着的念头支撑我穿越风雪。”阿瑟的目光移向加尔; “你带了搭档回来。”
  “你好。”加尔双手插在大衣兜; 脚步轻快地上了台阶; “很高兴见到你。”
  “我曾想你到底会让怎样的人停留在你身边。”阿瑟对博格淡淡地说,“他太不起眼了。”
  “你的眼光一如既往。”博格说道。
  “是吗。”阿瑟抬手拢了斗篷; “也许剥开他的皮囊; 能够看见不一样的东西,但我的耐心已经到此为止。博格; 你来拿回烈火中烧; 这意味着你将重拾骑士荣誉。回到我身边吧; 博格,我是你唯一的主人。”
  “一条荒野的流浪狗。”博格似乎笑了笑,“从来没有主人。”
  “那只是还未遇见。”阿瑟缓张开手臂,“王座上只有雄狮能够踱步; 你不想扯掉玫瑰的纠缠吗?到我这里来; 博格; 我将赋予你全部,包括紫罗兰。如果没有守护之物,烈火中烧也将成为废物,这是斯托克的宿命,你只能为我而战。”
  “王座旁太过拥挤,伦道夫和理查德共同持剑守卫着你; 而我不想成为谁的‘之一’。”博格手握住了剑鞘,“很遗憾。”
  火焰从两侧蓬勃怒涨,理查德对骑士团高声呵斥道,“退后!”
  铠甲齐齐后退,只有理查德站在原地,他拔出了佩剑。博格已经到了他的身前,剑鞘带着强风猛扫在理查德的脸上,理查德的钢剑陡然竖挡。博格在半空中转身,一脚踹在理查德的右肩,大叔被踹撞在墙壁。雪雾被极快的速度撞破,理查德的钢剑反挡在身前,博格的剑鞘上挑,理查德身后的墙壁被砸出裂纹。
  “不记得多少年前。”博格压着剑鞘,“我在这里狼狈不堪,而你却连剑都没有拔出。理查德,”他剑鞘转于刁钻,直插向理查德的胸口,“你已经老了。”
  理查德的钢剑颤栗,他大喝一声反击回去。两个人在空地间碰声不断,博格的火焰甚至将窥世之眼都推挤了出去,他的印记浇满上半身,后颈烫到让雾气都退却几分。圣石间的烈火中烧陡然亮起,长剑正在震动发抖。
  窥世之眼高速旋转,神殿被各方传递而来的声音挤满。教皇就坐在嘈杂之中,可他的声音却无法传递过去。圣弗斯上空的咒阵惊起电花,“刺啦”地爆出声音,让窥世之眼光芒被压制到黯淡,转动的速度都减缓下去。
  心脏。
  心脏在哪里。
  魔王双眼快速寻找着,视线穿透一个个房间,仔细搜寻心脏的踪迹。在王宫最深处的地方,突然传出跳动的声音。一个匣子,被密密麻麻的星阵包裹,正在传来心脏的鼓动声。
  找到了。
  加尔深呼吸,他的匕首翻落掌心,身形从原地倏地暴出,眨眼就到了骑士的眼前。手掌按撑在骑士的头顶,加尔灵活地翻起身,匕首轻“咔”过骑士的铠甲,对方就栽倒在地,血从头盔中漫出来。加尔在骑士中行走不快,但步伐流畅,他的黑发在风中飘动着发梢,匕首如同短蛇游走,倒地的死人随着他的脚步不断增多。
  “借道。”几秒钟后,加尔已经停在了阿瑟面前,“让一让小朋友,我只烦挡路的人。”
  身后的血泊流淌,他却没有沾染半分血迹。
  “陌生的面孔。”阿瑟却并不害怕,他与加尔面对面,“来自北端的猎手,你有恃无恐的依靠是谁,恶龙骑士肖恩还是深渊魔王?手法如此漂亮,一直碌碌无名实在太委屈,不如就趁此机会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加尔倾身在他耳边,“博格的伴侣哦。”
  阿瑟半敛眼眸,露出笑,他也偏头轻声回答加尔,“人类无聊的情感……你觉得我会嫉妒吗?”他目光滑出去,缓慢道,“王冠之下无需情感,博格于我也只是一把好用的剑。他既然不肯回头,那就已经丧失了所有价值。不需要再存在。”
  咏唱立刻回荡而起,王宫巫师们汇集一处。天空中的咒阵噼啪地爆着电光,王宫却形成了力量勃发的星阵。这力量与之前大有不同,那种交聚着生命力的浩瀚感甚至让加尔的咒阵出现扭曲。
  “溪流的力量。”梵妮拖着贝儿,她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塔伯派来的人是弥森……飞起来!你这个懒姑娘!带着我飞起来!我们得赶去王宫,你老爸们要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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