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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要渡我的和尚弯了-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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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步染声音也紧张起来,“薰姐……你看前面的大门。”
脚步声愈发接近了,池罔必须采取对措了。
虽然不知道房薰、步染为何而来,但这两个姑娘都算得上是他的小辈,素日里还有些交情,他是绝对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她们打照面,然后彼此面面相觑着进行一场“你是活了七百年的妖怪”这样的对话。
池罔拉着子安,子安一愣,大手反握回去,与他十指相扣。池罔没空理会他这些小动作,只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先躲起来。”
这里面最熟悉坟墓布置的人,必然就是池罔了。他带着身材高大的和尚躲在一片红珊瑚后的古卷箱边,以此遮掩身影行踪。
在他们躲好的同时,沉重的墓门被人从外面开启,两个姑娘走了进来。
一进来,她们就被满地随意堆砌的珠宝震惊了,过了一会,房薰才喃喃道:“始皇帝可真有钱啊,要不是进墓室的道路几乎是九死一生,这么多好东西,这些年估计早就被偷光了吧?”
步染倒是比她镇静些,指着中间的高台,“薰姐,你看那棺材。”
又要开棺了,长公主凛然不惧,甚至还有点激动。
她让步染在安全的门边带着,自己则一手持枪,一手抓了一把符,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到墓中高台上的冰棺材边。
屏住呼吸一口气冲上去,房薰看到里面空空如也的冰棺,终于放下了心,“里面是空的,没看见尸体……啧,这棺材怎么这么冷?染染站远点,你本来穿的就薄。”
步染却立刻追了上来,抓住房薰的胳膊,紧紧依偎在她的身后,声音带了点颤抖,“有尸体也就罢了,棺、棺材是空的,岂不是更可怕!”
“……有道理!染染你就跟在我身边,咱们在这里面转转,要是找到大粽子……”房薰熟练的挽了个枪花,“你就看我把他给剁了!”
房薰话落,两个姑娘真的就在墓室里走走逛逛起来,随时会停下脚步,验看满地的奇珍异宝。
就连原来害怕的步染,都被这些珍宝迷了神,“这里面的孤本、宝藏,个个价值连城,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房薰爽朗的声音传来,“还有这漫天的夜明珠,跟不要钱似的镶嵌在墓顶,这里这么深的地底,居然还有柔和的光亮,就像夜晚的星星一样洒下来,真是一种……洋溢着有钱味道的好看。”
她们马上就要转到能看到他们藏身之处的方向了,池罔捏了一下和尚的手掌,对他做了个眼色。
两人都是顶尖高手,在墓室里移动不发出一点声响。趁着房薰、步染背对他们时,池罔抓着和尚从躲藏处闪身而出,一个无声的纵跃,落在了正中的棺材处。
步染不会武功,五感不如房薰敏锐,房薰却立刻敏感的转过身,戒备的望向棺材的方向。
步染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薰姐,怎么了?”
房薰看了看墓室四周,狐疑的摇了摇头,“没什么……那是不是有一个玉雕的盒子?看着真漂亮,咱们过去看看。”
千钧一发之际才躲进棺材里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刚刚躲过一劫。
就连池罔躺在棺材里,也无声的叹了口气,但紧接着他观察着两人在棺材中的姿势,又皱起了眉。
他像往常一样躺在冰棺里,倒也不觉得这四溢的冷气如何,但这和尚为了不碰到他的身体,居然手脚撑着棺壁,让自己的身体悬在棺中,没过一会手都冻得发紫了。
外面的小姑娘正在翻看池罔的宝贝,那玉盒子里的东西多少让池罔有些挂心,但万幸的是步染识货,不允许房薰破坏,声音都激动得拔高一个调,“薰姐别乱碰!这可都是好东西!”
步染小心翼翼的查看里面的绣品,语气透露着惊叹,“你看这幅繁花绿园的刺绣,真是一件绝品啊,你不练刺绣看不懂,但我怎么觉着……”
很快,步染找到了刺绣的署名,顿时哑然,“……这是……是我仲朝两位开国皇帝的生母的绣品!那件史书上都记载过的《春日游园图》!”
她又拿起了另一幅刺绣,“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白虎下山图》的刺绣,是……是仲武帝房邬的风格,这只是百年前的刺绣,为什么会在始皇帝的墓里……”
房薰:“染染,你之前说,在调查尉迟国师生平的史书记载时,找到了什么发现?”
“尉迟国师是罗鄂国王族,历史上他是没有后人的,可是我找到了一些关于他血脉来源的记载,发现这件事可能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子安也用自己的眼神,无声的表达了同样的询问,但池罔无所谓,只要别揪出他在棺材里,那他就能抵死不认。
只是现在子安要坚持不住了。
冰棺光溜溜的没有抓手处,又如此寒冷,他要撑不住身体了,但这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他身形高大,不小心露出了一点身体在外面。
房薰突然打断了步染的话,“染染,我怎么突然觉得……那棺材有点发亮?”
听了这话,子安立刻把头往下压,池罔也配合的将手伸出,双手环抱着他的光脑壳,遮住了所有反光。
子安:“!”
冻僵的手掌再也撑不住身体,子安摔进了棺材里,正好砸在池罔的身上。
池罔:“……”怎么没了头发,他人还这么沉?
身体碰撞发出咕唧一声闷响,在墓室里尤为清晰。
房薰猛地回头望向声音来源,那正是墓穴中摆放的棺材。
她手持长枪和道符扑了过去,大声喝道:“谁!?”
第124章
那声音确确实实是从棺材里传来的; 步染吓得花容失色,而房薰已经全副武装地冲到棺材边。
但令人惊愕的是,在她再一次查看这冰棺时,里面仍然是……空的?
房薰一脸懵; “我没听错啊,刚才就是这里有声音啊?”
步染点头肯定道:“绝对有声音; 这墓里……到处都是古怪,薰姐你过来; 我们别多呆了; 陪我一起把这些能找到作者的绣品,记一份名单带回去查,咱们就赶紧离开。”
房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不由分说的披在了步染身上; 然后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是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刚刚那声音后,这墓室里又冷了好多?”
事实上; 不是错觉。
就在子安撑不住栽在池罔身上后; 七百年里头一次; 池罔才知道他这棺材里居然也是别有玄机的。
本以为实实的落在地底的棺材,棺板的另一面就是墓穴中铺好的地面,所以池罔怎么都没想到,他的背后的棺材板是空的。
棺材板突然消失; 身体骤然失重; 这让毫无准备的池罔大吃一惊; 可是还来不及他去抓什么东西稳住身体,整个人就已经直直的掉了下去。
大概和他一起摔下来的,还有和尚。可是池罔什么都看不见,在这一团湿冷的黑暗里,伸手连五指都看不见,只能在急速下坠的风声中,听到愈发清晰的水声。
精熟水性的池罔立刻闭气,果然下一刻,他的身体摔入了一团锥心刺骨的冷水中,池罔根据这个高度判断,猜测自己可能摔进了地下水积成的水池里。
谁能想到,本该是地底的墓底下,居然还被挖空,做成了这层机关?别说别人猜不透,就连在墓里住了七百多年的池罔都毫无所觉,他从未在地墓的设计图上见过这一块区域的存在。
身体被大力摔在水面上,其实是十分疼痛的,池罔无声的闷哼一声,很快沉入水中。饶是他身体常年习惯寒凉,也被这冰冷的水冻得一麻。
只是……盆儿呢?
虽然子安也会水,但是他怎样都不像池罔一样耐冷,若是以前毫无关系时,池罔或许不愿意花心思去救一个秃驴,可是在现在从他身上确定了庄衍的身份后,池罔就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他浮上水面,呼喊道:“庄——秃驴、盆儿!”
水流从他侧脸拍来,他看不见,只能通过声音和预判来猜测方位,连忙屏气闭口。
但激起水花打到他脸上的,并不是地下水的激流,而是闻声寻来的子安,他在水中摸索到池罔,一把抓住低声道:“小池,我在这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池罔心中顿时一个安定,他在黑暗中摸索,顺着他的手摸上了他的肩膀,问:“盆儿,你身体好凉。”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子安的声音在水面上响起,“……小池,你没事吧?”
“我不怕冷。”池罔伸手一摸,却发现盆儿的身体已经有些冻僵了,于是将子安的胳膊抬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颈上,替他承担一部分在水中需要踩水的力量。
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他从来都不知道,沐北熙居然在墓地还留了手脚,墓室中的棺材才是真正的通道。
他以前没发现过棺材底下的机关,这次能发现这全新的通道,似乎是因为子安意外压在了他身上后,才不知如何碰开了机关,误打误撞的掉了进来。
他自己在棺材里睡了那么多年,也从来没见到自己掉下来过。所以说……开启机关的窍要,难道就是重量?
池罔曾经对砂石说过,他不知道沐北熙死在哪里,也不知道真正埋葬他尸骨的陵墓又藏在何处,如今墓室下这个秘密通道口,其实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他替沐北熙守墓多年,池罔当然不是从来没怀疑过他的目的,沐北熙要守的既然不是身后百年的陵葬完整,那必然就是其它的秘密。
若这里是沐北熙的布置,那么这里,就必然有活路。
池罔吐出嘴里的水,勉力道:“……你撑着点,我要往边上游,看看有没有没水的地方。”
“嗯……小池。”子安的声音有一点僵硬,“趁着我现在腿还没有冻得失去知觉,我们赶快游动。”
这片水池惊人的大,池罔带着一个人,着实有些费力,而这找不到水泊边缘,把人心中的希望一点点消磨。
感觉到他身边的人力度愈发减弱,池罔出声鼓励道:“别睡,庄衍。”
“嗯,不用担心,死不了。”子安声音很轻了,若不是池罔耳力惊人,怕是会被此时劈啪作响的水声干扰得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这不是终点,我还不能离开,剩下的路……太难了,不能让你一个人走。”
池罔听清了这句话,他咬紧牙关,努力在看不清方向的水流中,凭着自己的记忆向一个方向一直靠近,又过了一会,终于让他摸到了一片无水的区域,似乎是一片光滑的石头。
池罔将子安推上石头,自己也摸索着把身子挪了上去,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视觉被剥夺,就只能靠触觉。
他摸到了和尚光滑的脑壳,和尚已经坐了起来,于是池罔也随着他坐好,等待身体慢慢回暖。
池罔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对着你这副模样,叫不出你的名字。”
“可是现在你看不见我的模样,这样能叫得出来了吗?”
子安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池罔却仔细想了想,给出了否定的回答,“我到现在,都有点不敢认你……这一切太不真实了,你又对我诸多隐瞒,在你和我说清楚前,我不敢相信你。”
子安不生气,反而低声笑了出来,他摸到池罔,问了一句,“有点冷,能抱抱你吗?”
池罔拒绝的果断,“不行,在你一五一十解释清楚前,不给抱。”
于是和尚拉着池罔站了起来,改为牵小手,摸索着身边的石头,“是钟乳石,这里地形复杂,往前面走,我们随时会一脚重新踏入水中,做好准备。”
这次池罔没有拒绝,和尚在前面探路,跌跌撞撞的踏空两次掉进水里,都被池罔拉上来,但是接下来,池罔能明显感觉到他们走离了水边,离开了滑石的范围,平平整整的走进了一个充满了空气的区域。
一片黑暗中,子安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从没来过。”池罔如实回答,“我甚至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出得去。”
池罔在心中默念道:“砂石?你能听得见吗?”
依然是一片沉默,砂石没有任何动静,这让许久没听过砂石消息的池罔,心中一沉。
耳边传来和尚的声音,他似乎在微笑着说话,“但你听起来似乎不着急。”
池罔确实很沉稳,“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这点算什么?走一步看一步,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从来就没有死路。”
“从来就没有死路。”子安轻声复述了他的话,“说得不错,小池,你一直都很坚强,我喜欢看你这幅模样。”
池罔不冷不热道:“谨言,慎行。你不是出家一心向佛吗?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多少年了,只要说到这个,池罔心中便来气,可是一想到这盆儿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告诉他,一时更生气了,于是他甩开了子安的手,被子安连抓几次,都没重新抓回手里。
他们默不作声的走了一会,池罔突然发问,“你到底是怎么进来我的墓室的?你若是从墓里而来,不可能不会惊动我。”
“从你的领域而来,一片白雪,十分惊人。”子安终于回答了这个问题,“力到极致之时枯竭,阴到极盛之时衰微,而这是你自己都不会完全使用的境界,还需要时间去领悟和掌握,但你永远不要低估它。”
“你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池罔有一瞬间的失神,“我为什么觉得……算了。”
他没有把话真的拿出来说,他一直觉得这个盆儿处处像他的庄衍,如今把话说开,反而却有了距离和陌生感。
池罔很快收起自己的迷茫,“我们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从这里出去。若是能有东西照明,看看附近身处的环境,再做决策定然方便许多。”
“……你需要光吗?”一个轻轻盈盈的奶音,突然在空旷的黑暗里响起,池罔从没觉得他的声音这样可爱过,心中涌上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欢喜,“砂石,你去哪里了?”
“小池,离那个和尚远一点。”
池罔猛然发觉,这一次砂石的声音,似乎不是在他的脑海里响起的。
微冷的奶音,在近在迟尺的地方出现,又在空荡的洞穴里回荡,“小池,你要相信我。”
池罔空着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小手紧紧拉住。
黑暗中一时没有人说话,砂石已经打了个响指,“光。”
水中洞穴被明亮的光束笼罩,光投射在洞穴外波光粼粼的水流上却更加刺眼,这样的光暗变化让池罔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他的眼睛适应了强光,就看到面前充满戒备的娃娃脸,正是许久未见的砂石。
砂石没再穿裤衩,他居然穿了一套把自己身体都盖住的白衣黑裤,正在一脸警惕的望着子安。
可是此时砂石那奇怪的服饰,都不能吸引池罔的目光。
他眯着眼,转身看向那光源来处,瞬间睁大了眼睛,几乎有一刻都忘记了呼吸。
池罔竭力保持镇定,“……砂石,这是怎么回事?”
第125章
池罔曾经猜测过; 沐北熙让自己给他守墓的种种理由。他不止一次的怀疑过,当年的沐北熙,到底是想让他做什么?是提前得知了他生命漫长,想帮他找点事干不至于让他发疯; 还是因为这墓室藏着不得了的秘密,必须要他来亲自把守。
如今这个谜题; 终于有了一些答案。
面前的场景,与这天然形成的地下水中洞穴格格不入; 起伏不平光滑湿润的石面; 在这里截然中断。
因为这里是一个深深隐藏地下洞穴里,经过人工雕琢过的、用未知材料打成的台阶向上延伸,而上面所见的景象,真的很难用语言描述。
一只发着光的白银色球面; 以难以理解的技术被镶嵌在地底石中; 只露出来冰山一角,却仍然可以让人确认这是一个巨型圆球。
而此时; 白银色的巨大球面层层自动打开; 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 无声的展露着隐藏在最里面的内核。池罔只用片刻就能确定的,这种建筑工艺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怔忪过后,却也没有过于震惊。
……与沐北熙相处多年; 他又怎能毫无所觉呢?只是眼前的一切; 都超出他想象所能及。池罔曾经以为; 他接下来即将见到的东西必然是和沐北熙有关的,更有可能,这是沐北熙多年音讯无踪的埋骨之处,可是眼前揭露的景象,却也不符合这个猜测。
这不像坟墓,看不到坟冢和碑刻,那些金属门层层打开后,里面露出来的,反而是一个敞敞亮亮的空阔区域,在空中漂浮着数不胜数的金色颗粒,像夜晚里神秘的银河密星一样的交替闪烁。
面前的一切都是池罔从来没见过的,每一个支撑的构建,每一个用到的材料,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对于眼前的景象,子安却不显惊奇,他只是极快的看了一眼仍在观察的池罔,便与砂石对视。
砂石整张娃娃脸都冷了下来,“在这三年与鸡爪子的争夺战中,池罔的势力在商业、江湖和朝廷三个领域里,都有了日渐强大的影响力,并截取了鸡爪子的世界能量,也终于让我有足够的力量去突破病毒隔离区的限制。我半个月前回了趟家,终于找到了衣服穿……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做了一些检查,有了些重要的发现,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子安走过去,把池罔从砂石胳膊里抢出来,“你只要知道我永远站在小池这边,就足够了。”
池罔已经察觉到端倪,立刻挣脱子安的接触,接连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他压抑着心底的震惊,肃容问:“……你和砂石之前就认识?你……怎么可能与砂石认识?”
“小池,因为某些程度上来说,他和我是一样的。”砂石嘟囔着嘴,神色不忿,“都是快千年的鬼,都别装人了,也不想想正常的人哪有活这么多年的?若只是成为我们的同类,倒也没什么,只是他已经被污染了,整个心都烂了,他——是鸡爪子那边的人,我查了你的源码……意思是,我已经偷看你的底裤了,不可能搞错的!”
子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态十分认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敌当前,鸡爪……薇塔即将重新联网,我们在她最强的时候,做了时间最短、最不充足的准备,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却已经是当初预料时可能遇到的最糟糕的局面了……就算我们齐心协力联手对抗,胜算都极低,在这种时候怎能内讧?”
“在决战前揪出卧底,这才叫不白白使劲,才会有更大的胜算!”砂石伶牙俐齿了一回,紧接着,他抓住了池罔的手,牵着他往上面走,“咱们进去,我杀不了这秃驴,你也不要杀人,那咱们眼不见为净就好,里面有个东西,一起研究研究。”
子安是真的急了,他恳求道:“小池,你愿意听我说两句吗?”
从子安与砂石对话开始时,池罔的心就一直在往下沉,他定定看了和尚一会,张口说话的声音比往常沙哑,“砂石刚才问的一句话,其实我也想了好久……正常的人,哪有不老不死七百余年的?我为什么能长生不老,你若是愿意解释,你就告诉我,这件事你是否知情?或者与你有关?”
沉默许久,子安面露痛苦道:“……对不起,我不能说。”
池罔点点头,平静道:“知道了。”
这和尚除了没有头发,剩下的一切,都那么、那么的像庄衍。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样一个可以挽回赎罪、去弥补那些刻骨铭心的遗憾的机会,他几乎都要以为,这是老天爷看在他七百年潜心行医不容易的份上,才破例对他行善积德的回报了。
看着面前这熟悉的面孔,他却发现自己好像还是被耍了。他从来不被老天偏爱,所以才要尝尽世间寂寥苦楚。
池罔直到现在,其实都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庄少爷……那几乎是一种直觉,可以让他认出这在他灵魂上狠狠刻出过痕迹的男人最真实的模样。
可是他也清楚记得的是,他自己早就是该死的人了,而庄衍也该在七百多年前深埋黄土,现在站在这里的他和庄衍,无论是以何种方式延续了生命,他们的存在都是不符合常理的。
池罔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他重新回归了习惯的麻木,才表现得如此镇静。漫长人生赋予了他处变不惊的涵养,仍能让他在这样狼狈的时刻里,保持着自己的尊严和体面。
他什么也没再说,也不愿再回头看和尚,只是随着砂石,走上了这从未见过的白银色球面。
若不是砂石一直扶着池罔,感受到池罔在他胳膊上的重量,及时稳住了他的身体,砂石都要以为,池罔是真的铁石心肠、无动于衷了。
砂石也有点难受,可是看到球面里面弥漫着金色星雾一样的奇景时,顿时重新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在走进这奇形怪状的建筑的那一刻,一道光幕迎面而来,飞速从池罔和砂石的身上穿过,那光束密集的光幕并没有对池罔的身体造成任何不适,但是池罔能明显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看不见的威胁,就这样无影无形的消失了。
伴随着光幕消失,在他们面前凭空出现了一行金色字样,“生物验证已通过,欢迎您的归来。”
砂石见怪不怪的拉着池罔,几乎是有些颇不可待的走到了中央,“来来来,有一个东西我自己不能拿,但是你可以帮我拿……麻烦你啦,我知道小池最好了。”
圆球球面的金属门自动关闭,将和尚的身影隔绝在外。池罔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看向砂石:“是什么?”
砂石眨了眨眼睛,空气中时而闪烁、时而隐藏的金色突然汇聚在一起,像一只无形的手在空中用金砂绘画一样,将这些金色凝聚,落在了他们面前所站的银白色地面上。
那一处地面下的东西破茧而出,被托起上升到他们面前——是一块的金色的、四四方方的金属块,池罔观察了一下,淡漠道:“非铜非金,此为何物?”
砂石神色有着无法掩饰的激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组成的,但我知道它能做什么,在这里蓄能七百多年……太好啦,有了它,我都能上天啦!”
池罔伸手拿了下来,这不知名的东西沉甸甸的,在手中倒有些分量。池罔随手抛了抛,平静的问道:“砂石,你以为我之前真的毫无所觉吗?每次我提到沐北熙、或者无正谷的时候,你的反应,都和寻常时有些些微的不同,而如今在沐北熙的墓室底下,你对这我不能理解,却可以确定是沐北熙留下来的东西该如何操作轻车驾熟。现在你既然想要我手中的这个东西,就和我好好解释一下吧。”
砂石懵了,终于意识到刚才自己实在是得意忘形,他被池罔调教过,知道池罔要解释的时候就必须诚实的解释,敢有所隐瞒的,前车之鉴还在外头呢……咦,外头?
砂石都结巴了:“淫银银银银僧!我没看见开门啊,你是怎么进来的!?”
池罔猛地转身,看见背后之人,正是神出鬼没的和尚,眯起眼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子安神色十分郑重,他一挥手,房间里空气中所有的金色都疯狂闪动起来。
“你要偷什么——给我住手!”
砂石立刻反应过来,他的身体迅速溶解在空中,化成铺天盖地蓝光,扑到了金色的空气上面。
然而为时已晚,子安从那串金光中,拎出了一串金色的数据,转瞬就在他的手中消失不见。
“20/???”的字样在他的控制台里闪耀,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最后一段的关键记忆了,现在只需要破解这段记忆的密码,就能了解七百年的一切真相。
这最重要的东西,果真被藏在了最不可能被找到的地方。
可是和尚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不得不重新深深吸一口气,心情紧绷的去面对他此时最不愿意面对的人。
池罔站在那里,看着他的眼神,终于连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靠近,越遥远。池罔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冷静过,心仿佛都冻成了一块坚冰,却能让他站得很稳,腰挺得很直。
在这样的寒冷里,池罔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如这地底的水流一般无情冷淡:“子安法师,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子安:哦哟,翻车(=°Д°=)
第126章
这个问题; 子安深觉自己没有办法回答,他明白池罔想从他这里了解什么,他不愿意欺骗,就只能保持沉默。
光沉默还不行; 小池要生气了,看样子是想动手打人的那种生气的程度。子安想了想; 手在后面的门上一碰,那些金属门仿佛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 飞快的一层层打开。
他的身体飞快向后跃去; 一转瞬就隐藏在黑黝黝的水底洞穴中不见了。
和尚居然逃了。
砂石从蓝光中剥离,重新露出了身体,一脸鄙夷道:“竟然跑了?还偷我东西,真不是个男人!”
比起砂石外露的情绪; 池罔看起来却没什么反应; 或许是他把自己藏得太深了,所以不会被轻易看出来。他没有去追和尚的; 反而将焦点对准了砂石; “别转移话题; 砂石,你和沐北熙什么关系?”
砂石脸上的轻松凝固,露出了沧桑的目光,“你不都知道了吗?”
池罔并不知道; 但他没有立刻追问。果然下一刻; 涉世未深的砂石自己就全都交代了; “我姓沐,名砂,小名叫砂石,沐北熙确实是我们家族出来的人……他和你说过我?要不你那个偷梁换柱的第七册 ,怎么那么准确的把我的名字写出来了?”
池罔:“……”
他感到了一丝抱歉,那本《醉袖桃》的主角名字真是他瞎编的,那些酸爽的情节也都是瞎写的,谁能想到砂石真叫这个名字?
“我和北熙之间,除了正常的友情与亲情外,没有任何不纯洁的男男关系。”砂石义正言辞的解释道,“我当年生了重病,所以死的很早,北熙后来都做了什么事,我知道的恐怕还不如你多。”
池罔点了点头,没有追问砂石怎么死的,他看着那些可以自动发出光亮的小装置,和眼前一切他无法理解的东西,许久才道:“沐北熙还活着的时候,有一次酒后闲聊,他曾经对我说过一些话,我当时只以为他醉中乱言……如今看来,字字句句皆另有玄机。”
砂石眼睛瞪大了,“他说了什么?”
“他那天叫人拿了一个厚纸信封,在我们饮酒的院子里,从地上抓了一只蚂蚁,放在了那个信封上。”
池罔的神色陷入了思索,“我们看着那个蚂蚁,在信封的左边爬到右边,当它终于抵达了边缘,以为自己能逃离威胁时,便迫不及待的爬到了信封的另一面。”
“可是它却不知道,沐北熙只是将那个信封翻了个面,它就又回到了原点,只能再一次从左边爬到右边的边缘,一遍遍的重复这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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