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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要渡我的和尚弯了-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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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且慢,我有办法将这玉复原。”
  小池立刻停住动作,猛地回头看他,“你刚刚不是说……”
  “我又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行。”玉匠眼神直直的,脸上的神色也与刚才有了无法形容的不同,他似乎有些呆滞,偏偏又字句清晰,“公子可愿一试?”
  与玉匠对视片刻,小池重新将手中的锦盒推给了他。
  那匠人告了声罪,说自己要去自己的巧玉坊里,借助些器具才能修复,便独自一人带着装玉的锦盒,走进了作坊。
  巧玉坊里灯火通明,只照出了匠人一人的身影,他的徒弟见亮了灯,纷纷赶到作坊,本想像往常那样帮师父打下手,却见作坊大门反锁,玉匠竟是不让任何人进去帮忙的意思。
  他的徒弟在外面叫道:“师父?师父?”
  他一声不吭,若不是能从窗上看到玉匠的身影,这些徒弟都要怀疑他们年岁已高的师父是不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小池回想刚刚的短暂接触,越想越不对劲。那玉匠突然改口说自己可以修复玉佩,态度转变得十分突兀,那个时候,小池便隐隐有一种微妙的不匹配感。
  他开始觉得这件事不对了,他拍门道:“让我进去。”
  玉匠终于说话了,声音隔着门边传出来,有些怪异的刻板,“公子,还请稍等。”
  想到里面的玉佩,小池顿时不能再等,他用柔劲震断另一边的门栓,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玉匠他手上却什么都没有,就像中了邪似的在原地微微走动,似乎竟然没有察觉小池已经进来。
  而玉佩就放在旁边的工具台上,小池立刻抢上前去,托在手心里拿了起来。
  那多少能工巧匠都说绝无可能修复的玉佩,此时已然恢复成完整的一块完璧。除了表面有几条几不可见的细纹外,竟然完全看不出它曾经碎裂到看不出模样。
  小池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猛然发觉了这作坊里另一个人的存在。
  站在角落里的人,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影子。
  小池眯着眼看着他,想起了沐北熙给他描述过的特征,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时桓?”


第116章 
  江北诸侯时桓其人极为神秘; 每当他出现时,必有大事发生。
  沐北熙当年与小池提起这个人时,神色间的郑重,足以昭示他对这个人的戒备和关注; “即使你从来没见过时桓,当你看到他时也能把他认出来——只一眼; 你就会知道是他,他就像一件匠人打造出来的石雕; 从头到脚都是完美的; 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几乎不像一个活人。”
  所以当小池看到他的那一刻时,便想起来沐北熙说过的这段话。时桓只是站在角落里; 他存在在于此; 却又像完全不存在一样,屋内的烛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打在墙壁上; 诡异的连一片影子都没有留下。
  明明屋外有玉匠的徒弟和自己的下属; 可进来这么半天了; 小池不仅没看见有人进来,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眼前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不能用常理理解。小池沉声问:“你是人是鬼?”
  时桓的眼神空空的,没有看向小池的脸; 他的眼光落在小池手里那块玉佩上。
  那被玉匠断言“要大罗神仙下凡; 施法才能恢复原样”的玉佩; 已经复原了七八分完整。玉雕上原有五种不同的药材,以细腻精致的浮雕展现出来,但那些突出来的部分,曾经被小池摔成一处处的缺口,现在正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细密的修复着,碎裂的几片仿佛被离奇的力量从里面贴合在一起,表面最后的细纹也在缓慢的消失着。
  这明明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小池两年间遍寻能工巧匠,却从没有人能打下包票,敢夸口将这块玉佩完全修复成原来的模样。
  而这奇迹如今就在他眼前、在他手里发生。
  这景象几乎令人恐惧,玉佩仿佛成了精在自己修复,若是换个胆小的人,怕都能把这闹鬼一样的玉佩扔出去。但小池只一怔,却将它更小心的捧在手里了。
  “你在做什么?”小池眯着眼问。
  或许是小池穷追不舍的追问打断了时桓,当时桓将眼睛移到小池身上时,小池手中的几乎要完全修复好的玉佩,突然从中间裂开,变成了两半。
  而那假作忙碌的匠人,在失去牵制后,也重重倒在了地上。
  “如你所见,我在修复玉佩。”时桓终于开口说了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与他微微动着的嘴唇有着极不协调的感觉,“而你,打断了我。”
  这个人,和他平生所见过的任何其他一个人都不同,小池皱起眉头:“……处心积虑想谋我命的人,居然会帮我修玉佩?你……”
  这里发生的一切,显然都让人无法理解,小池看着手里的玉佩,从四分五裂、残缺不全,到现在浮雕复原、一分为二,依然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此时断面整齐光滑、落在小池手中的两片玉雕,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重新贴合在一起,过了一会后,时桓眨了下眼睛。
  玉佩被复原成原本的模样,除了上面几丝仿佛被刻意留下的细纹,再也看不出它曾经被摔成无数个碎片的痕迹。
  ……除非是大罗神仙施法,玉佩才能复原。但眼前的人,不是神仙。
  时桓毫无起伏道:“不是我想杀你,是秩序的需求。为了永恒的稳定,需要适当的牺牲。”
  “……你在说什么?你要是不想杀我,那小羿又怎么会送到我手里来?再早些时候,为何你又故意引起庄侯的注意,想借他之手将我除掉?”
  “你的重点错了。”时桓淡漠道,“我从不曾存在过,是不是我做的,并不重要。”
  小池觉得他们两个人中,大概是有一个疯了,这几乎不能算是一场对话,他们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都只是在单方面的自说自话。
  “我虽推波助澜,但时至今日,却是你的选择,你并不无辜。”时桓语调平平道,“我没在玉佩上做手脚,你最后的心愿,我愿意成全。”
  小池立刻冲了过去,“你什么意思?等等!站住——”
  只是一眨眼间,时桓就消失了,他身后是墙角并无门窗,他却就这样离奇的消失不见了。
  门口有人进来,见到屋子里只有一站一躺的两个人,顿时一声大叫,“——师父!你把我师父怎么了?”
  小池闪身躲开情绪激动的匠人学徒,再一次惊疑不定的望向已空无一人的墙角,几乎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一场幻觉,但手中修复好的玉佩,却提醒他刚才发生过的是真实。
  他留下一笔丰厚的报酬,便带着人离开了。
  第二日赶回西雁关的住处时,他果然见到了沐北熙为他请来的江北名医,已经在他住所里等候了。此时的小池心烦意乱,本不想去理会那个医生,却没想到那大夫很有脾气,冲出来对着小池中气十足道:“你到底看不看病?看的话就快点看,让我早点回家去!我一家老小都在江北,大半个月路途的折腾过来,一身老骨头都要散了,家里都惦记着呢!”
  下属呵斥道:“不得对尉迟大人无礼!”
  小池见老大夫胡子花白,年纪这么大被“请”过来,估计心里也不痛快,于是抬手制止了下属的发难,疲惫道:“既然如此,那就现在吧,麻烦你费心了。”
  老大夫姓秦,能被沐北熙专程送过来的人,医术绝对不会差。果然在望闻问切后,老大夫面露讶异,“年轻人,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就……”
  小池平静的问,“您直说吧,我还能活多久?”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态度也不像刚才那样激烈,语气缓和了许多:“你……最多只一个月了。”
  “只有一个月了吗……好快。”小池叹了口气,脸上却全无恐惧之意,反而似乎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小羿已经从里掏空了他的身子,现在就一层皮囊撑出一个无碍的假象,然而这最后的假象,也即将崩塌。
  在西雁关跟在小池身边的人多半是罗鄂人,忠心耿耿地侍奉着这位带族人走向新生的故国王子,他们在江北待了许多年,因会说汉话被选到小池身边,此时听了老大夫的诊断,顿时惊恐得连汉话都忘了,叽里咕噜一串罗鄂语脱口而出,差点气得要剑指老大夫,却忘了人家老大夫根本听不懂。
  姓秦的老大夫,也露出了些不忍之色,“好好休养,或许还能再多撑一个月。”
  小池摇了摇头,摸了摸那被他层层包好的玉佩,“给我备一个月分量的化功散拿来。”
  下属抹着眼泪去了,拿过来后被却见小池已经命人牵来了马,顿时一愣,“尉迟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小池接过化功散,翻身上马,“替我好好谢谢这位秦大夫,派人护送他回去……我要回一趟江北。”
  下属还来不及说出让他不要劳顿、好生修养的话,就见小池一骑绝尘,如离弦之箭一样离开了。
  他见自己拦不住,也只得含泪遥望王子离开的方向,目送他远去。
  半个月后,小池赶到了禹水城。
  沐北熙从公案中抬头,“……尉迟到了?请他进来。”
  小池走进来时,正听到有人在向沐北熙禀报,“购置良马一事,或许可与北地山脉的胡人部落牵线,江北的马,如今都掌控在小庄侯的手上,我军无好马,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骑兵……”
  “涉及军需战备,自然不可懈怠。”沐北熙见小池进来,打断道,“此事你多用心,我晚上与你商议,先退下吧。”
  那人退出去前特地看了一眼小池,小池虽然风尘仆仆,却依然容色出众,沐北熙态度十分自然的招呼道:“怎么突然来了?我为你请的大夫……”
  小池打断道:“对峙两年,如今江北格局大致已定,差不多也是你与庄衍各自休养生息、养兵蓄粮的时候了吧?”
  “你在南边,却对这里也看的很清楚。我确有此意,若能停战两年,恢复往来贸易通商,自然是很好的。”沐北熙夸了一句,“这几年看你在南边的政绩,实在是非常亮眼,我都有点不舍得你早夭了,你好好养养身体,再多干几年吧。”
  江北气候比南边寒冷许多,在这初秋的季节,已经起风了。
  他穿得衣服单薄,手脚都是冷冰冰的,身体也是凉的,可是此时他的心,却无比滚烫。
  “沐侯,我……”小池难得吞吐,他一咬唇,逼着自己说出来意:“若有意与庄衍签署停战之约,可否让我作为使者前往?”
  沐北熙回头看他,“这么着急跑回来,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件事?……你的身体,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程度吗?”
  “我平生夙愿已了,到了最后……”小池垂首默认,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还想……再见他一面。”
  沐北熙也有些触动,点了点头道:“可以,我会派遣使者,与庄衍提出停战之约。”
  “多谢。”
  沐北熙叹了口气,“好久不见,就当老朋友在一起,下午我们随便叙叙旧吧。”
  两年前禹水城破时,沐北熙曾在众目睽睽下扛着小池回城,再加上小池的容貌,这些年便有了些难听的流言蜚语。
  可与外面猜测的不一样,沐北熙重用厚待这个罗鄂王室之子,不是因为他们有龌龊关系,而是这两个聪明人之间有些隐蔽的惺惺相惜,他们说话做事都有不需宣之于口的默契,共事和相处时,都让彼此感到舒服。
  小池想想自己走到最后之时,也就只有这个沐北熙这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朋友的人,能说上几句话了。
  他突然就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他不想就这样在世上无声无息的走一遭,等到入土之后,都不会有人愿意想起他。
  沐北熙留他用饭,他便接受了,吃饭时还饮了些酒,小池担心自己饮酒后,会不小心碰坏那修好的玉佩,便拿了出来,请侍女暂时替她保管收好。
  沐北熙没有多喝,他晚上还约了人商谈要务,正准备暂时离开时,眼光却突然停在了上面,“这是什么?”
  “是个玉佩……有人帮我修好了。”小池简短的回答,“不说了,置办军马可是大事,你先去吧,回来再聊。”
  沐北熙转念一想,就知道他说的玉佩是哪一个了,除了那个对小池有特殊意义的,其他的玉佩碎了也就碎了,再收一个便是,又何曾需让他大费周折的修复?
  沐北熙顿时感到惊奇,“碎成那样,还能修好?”
  “是,居然还与时桓有关,我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太真实。”
  “你说谁?”沐北熙动作顿住了,他微微变了脸色,重新坐下,挥挥手道,“所有人,下去!”
  小池意外的看着他,“你晚上不是有要务?”
  “那些事一点都不重要。”沐北熙眉头紧锁,“把他对你说的话,全部告诉我!一字一句都不要漏下!”
  与时桓的会面极其短暂,小池只用了一会就说完了,可是沐北熙几乎是不依不饶地缠着他回忆复述每一个微小的细节,直到深夜,确定小池将他所有关于时桓的信息都说了出来,并亲自验看了那块“白首不相离”的玉佩,确认没有端倪后,才久久的陷入沉默。
  沐北熙眉头紧皱,“我想不明白,以我对时桓的多年了解,他每次出现从不做无用之事。他会为你修复玉佩,而这玉佩又没有蹊跷……此举用意何在?”
  “若在寻常人身上,这更像是一种补偿……”沐北熙在地上来回踱步,“可‘意气用事’,是最不可能出现在时桓身上的。”
  在小池印象里,已到而立之年的沐北熙,是一个遇事沉稳,沉得住气的人,这还是小池第一次见他也有坐不住的时候,满地溜溜的打转。
  在此之前,小池从没与时桓有过真正的交际,不像沐北熙这样对他熟悉,关于时桓之事他大都不明白,因此也只是静静的听着。
  “他说他从不存在,为了维持秩序……需要牺牲者?”沐北熙骤然回头盯着小池,目光灼灼,“他是什么意思?”
  小池淡然回望,两个人对视片刻,沐北熙也明白过来,他就是问小池也不会得到答案,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天色已晚,我府上给你准备地方,你就在我这里歇息吧。等到庄衍那边一有和谈的回复,我便告诉你。”
  沐北熙叫人为小池安排了单独的房间,小池便睡下了,他一路快马加鞭从西雁关外一路赶到江北,也是十分疲惫。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他自己都没想到会睡得这样沉。
  沐北熙没来见他,给他扔了一堆江北的折子看,意思是让他尽快熟悉这边的情况,同时还托人给他送了好消息,“已经派人与庄衍接洽了,他同意进一步见面相商,地点定在禹水城城郊外外,时间是三日后。”
  小池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成拳,顿了片刻,才轻声道:“我知道了。”
  禹水城城郊外一直有庄衍的驻军围困,逼着沐北熙在江北的一两座城池,彻底变成了孤城,与江北其他城池断绝往来,使得一应物资必须走船运从南边过来,虽然运输费用贵了些,但也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
  春夏秋可以走船,但若是一到冬季无法通船,就变得极为棘手了,沐北熙硬挺了两个冬季,今年冬天实在是不想再遭一回罪。
  而对于庄衍来说,他的军队在城郊外长期驻扎,虽然已经清空附近住户,征收他们的土地用作军屯田,以此就近贴补军粮消耗,可是即使是这样,长期围下来这边的费用和粮草,对庄衍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此次休战,双方皆有意愿,但谁先第一个扛不住放软态度,底气便不如另一方足了,更会失去一定的话语权和主动权。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沐北熙愿意先认这个软,不过是为了让一个人完成最后的心愿。
  三日后,城郊铁骑列队,肃容“欢迎”身入龙潭虎穴的使者。
  身着繁复官服正装的小池,看着眼前这些或熟悉、或冷漠的面孔,面对着各种好奇或鄙夷的视线,仿佛浑然不觉般独身前行,即使是行到中路,被边上骑兵纵马嘶鸣恐吓,也面不改色,徐徐而行,不坠半分风姿气度。
  两个时辰后,在中军帐批阅文书的庄衍,冷漠的问道:“沐北熙的使者,可到了?”
  副将禀报:“已经到了,已按照侯爷的吩咐,放在边上晾着呢。”
  两年过去,庄衍脸上的轮廓,比以往多了许多冷峻和肃穆。他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信件,不慌不忙道:“继续晾着。秦伯可回来了?”
  “秦老大夫失踪月余,已被沐北熙放回来了,倒是没受过什么折磨,听他说,只是被押送到南边去看了个病人,路上吃了些奔波之苦,人黑瘦了些,却没有大碍。”
  “秦伯是我娘亲在世时的师兄,如今年岁已大,早就不出外诊了。路径禹水城,不过是想过来西边投靠儿子安度余生,就被沐北熙强行带走……”
  庄衍的神色不怒自威,“秦伯与我母亲多年故交,沐北熙行事如此嚣张轻狂,这是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竟真当我江北无人了?你派人带礼,好好替我去抚慰秦伯,等我此间事了,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是。那使者该如何处置?”
  庄衍头也不抬道:“再过两个时辰,随便派个人去打发了。既然到我这里议和,就得先磨磨锐气,让他们在这里住着,态度恭恭敬敬,但每日别给太多吃食用水,不准离开或者私自与外界通信,先饿上几日再说。”
  副将领命而去,庄衍又叫住了他,“对了,沐北熙派了几个人?”
  “一个。”
  庄衍一哂,“他倒也清楚里面的门道,知道派一个来,和派十个来,其实没有太大差别。但真敢独身前来,也是勇气可嘉了……他派来的是谁?”
  副将一时没有说话,庄衍提笔蘸了墨,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他抬头看向副将,却看见他一脸犹豫之色。
  庄衍道:“没听见我的话?”
  “侯爷息怒,末将不敢。”
  副将半跪请罪,神色不忿道:“这次沐北熙派来的使者,是……尉迟望。”
  于是庄衍提起来的那支笔,便再没有落到纸上,浓重的墨滴落其上,晕开了一团触目惊心的漆黑墨色。
  作者有话要说:
  庄衍: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秦老大夫:你们还记得我吗?当年庄衍还是庄少爷时,我就被他请去给某个人看过病啊。


第117章 
  在来之前; 小池大概就能猜测到自己会有怎样的遭遇了,这并不是一个讨喜的差事,而且若是换成另外任何一位沐北熙的谋臣,在庄衍军中的待遇; 怕是都要比自己好得多。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这些人怕是要给他些苦头吃; 可是他连自己的死亡都能坦然面对,心境早已今非昔比; 区区一点为难; 又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他就是来了。
  ……然后就被晾在一边了。
  小池气度威严,衣着华贵,即使受此冷遇,依然不动声色; 看不出一点被轻慢的恼怒; 给人一种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凛然高贵感,和当年害羞闪躲的“少夫人”大有不同。
  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他终于可以挺直腰板; 佩戴他的骄傲; 做回他自己的模样,回到他曾经熟悉的人身边。
  他不知道庄衍会不会见他,他害怕庄衍恨他,恨他到不愿再相见。
  但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害怕能再失去的呢?
  若在撒手黄泉前; 能再见一眼自己最挂念的人; 他想自己就可以笑着走了。
  若能再和庄衍说上几句话; 都是他赚了。
  于是他便笑了,心中恐慌慢慢平息了下来。
  仰头看了看天色,小池便决定,给庄衍两个时辰为限。如果他不来,自己就去找他。
  庄衍可以等。
  ……但他时间不多了,已经等不起了。
  一个半时辰后,他被请去移步中军帐。
  中军帐里面摆了左右两边各摆了三四把椅子,正前方中央摆了一把高椅,一眼看去,便知道这是谁的座位。
  庄衍军中的将领和参政要臣闻讯赶来,一同参加这场谈判。将领三三两两入座,都是些熟面孔。这些人跟随庄衍近十年,都曾经见过他这位“庄夫人”,因此对他与庄衍之间的爱恨情仇,大都是心中有数的。
  众人落座,他无座,便在中间站着。
  正前方的椅子,仍然空着。
  小池气定神闲的整理着自己冗长的袖子,任由各式各样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
  有个快人快语的武将最先忍不住,“呸”了一声,“妖人,你还有脸来!”
  “为何不敢来?”小池反应极快,反唇相讥道,“公事公办,私事私见,你与我之间又没有私情,何须如此义愤填庸?”
  众人一时被他震住,现在的他与过去印象里的反差也太大,震惊过后,众人齐齐骂起这人简直不要脸至极,只恨自己没有一双火眼金睛,早在一切发生前就把这妖人的真面目辨别出来!然后告诫庄衍离他千万要远一点。
  “你生性下贱,得了小侯爷宠爱还不知足,转头又与与外人勾结,残杀老侯爷,侵占了我们的土地!现在见了你,居然还不觉羞愧,在这里强词夺理?”
  小池的脸便沉了下来,“给我听清楚,我姓尉迟,本是罗鄂王室,凭我的身份配一个庄衍绰绰有余!再说我下贱,那就是辱及我家族血脉,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咱们出去比划!”
  众人早就见识过他两年前的实力,比划一下不是重伤就是死,自然没人敢跟他比划,于是不敢应战。
  “第二,庄衍早就与他爹决裂,这时候却来要求他尽孝道,你们居心何在?那畜生是他爹还是你们爹?”
  一番问爹的言论,再次刷新了他们对小池的认识,只见小池神色傲然道:“我杀了那个畜生,为我父母、胞妹、朋友、家国报仇,我何错之有?你们有家人,难道我就没有吗?罗鄂人就不是人吗?”
  “至于说我害得庄衍将领地拱手让人……”在一连串的质问过后,小池嘲讽道,“你们也太瞧不起庄衍了,现在庄侯生前在江北的基业,四分之三仍牢牢把控在他手中。就是我不动手,等庄侯自己老死,江北所有庄侯旧部,真的就会立刻投诚庄衍?沐北熙就不会借机动手、浑水摸鱼?”
  “我不会背负你们对我的讥议,恕我直言,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权利指责我。”小池神色重归冷漠,一副仿佛不屑再看任何人第二眼的模样,将手收回袖子里笼着。
  这一顿歪理把所有人都辩了个措手不及,这停战之议还没开始便先输一阵,众人面面相觑。
  终于有人恼羞成怒,“你以色侍人,引诱了小侯爷还不知足,转头又与那沐北熙勾搭成……”
  “够了!”
  这声喝止从帐外传进来时,所有人都收了声,连小池的动作有一瞬的静止。
  “诸位将军、大人如市井泼妇一般粗俗无礼,这可是我军的风度礼节?如此待客之道若是传了出去,当不知会被多少天下人耻笑。”
  脚步声响起,庄衍从他身后走了进来。
  小池心如擂鼓,太阳穴也在一突一突的蹦跳。他直直的盯着眼前那唯一一张空荡荡的椅子,却没有回头。
  庄衍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不知道庄衍有没有看他一眼,还是如他一样,眼睛盯着前面的位置,是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的。
  庄衍行走时带起了一阵风,他没在第一时间看到庄衍,却闻到了庄衍的痕迹。
  那是微微的汗味,很淡,却很好闻,还是他记忆中所熟悉的味道,在多少个同床而眠的夜晚里,在他的鼻端淡淡漂浮,让他安心的沉入深眠。
  而当他恍惚抬头,看向正中椅子上落座的人时,感受到了恍如隔世的距离感。
  庄衍甚至露出了微笑,“赐座。”
  他的笑容不一样了,这是冲入小池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他以前不会这样笑,唇边弯起来,眼睛里却那样冷,没有一丝温度,冷得让人心慌。
  庄衍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他曾经熟悉庄衍的每一个神情,看着他的眼睛,即使不用庄衍说出口,也能知道他想要什么、做什么。
  时至今日,就连他猜不透这位最熟悉的人了。
  当小池听到自己身后椅子的落地声时,他已经收起了自己转瞬而逝的失态,露出了一个艳丽到几乎张扬的笑容,“如此,便多谢小庄侯。”
  两年的时光过去,小池仍是好年华,他本就容貌昳丽,如今锋芒毕露后,不需再隐藏自己的才能和性情。这样肆意的笑容,别说庄衍从来没看过,就连在场的人,也都被他吸引了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但庄衍大概是唯一一个不为美色所动的人,他淡漠的发问,“尉迟大人,此行所为何事?”
  “……为停战一事。”小池表现沉稳,无人发现他刚刚一瞬因为庄衍称呼的停顿,“小侯爷驻军围城两年,前日无事,我便为你算了一笔账……”
  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条理清晰,十分有感染力,且反应迅速判断准确,就连不喜他的谋臣,都听得暗自点头。
  他确实有能力,无怪年纪轻轻,也能身居要臣之位——这归功于他身为王子时学过的功课,若干年前在庄衍身边时耳濡目染的博览群书,在南边卓越政绩的历练,一同成为了他现在的模样。
  只是庄衍,又是独自走过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模样呢?
  这一场停战会谈,在庄衍亲自参与后变得十分顺利,小池代表沐北熙提出的条件均非常合理,顾及了双方的切实利益,不暗藏陷阱坑害。
  今日的庄衍又格外沉默寡言,他听出小池的诚意,见重要的几个方向都有妥善的解决方案后,于是也没有故意为难,那些想为鸡毛蒜皮讨价还价的文士,见庄衍不开口,也只能乖乖的闭嘴了。
  两个时辰过去,帐中参会之人就已经将重要的条目商议个七七八八,这样的干脆利落,实在是几十年中同等级的会面里,都十分少见的。
  等到重要之事都已经拿妥主意,庄衍便起身告退。
  见庄衍并不愿与小池在一个房间里相处,而刚才的表现又十分冷静理智,让庄衍的班底都松了一口气,暗道小侯爷吃一堑长一智,终于过了美人关。
  小池看着庄衍毫不留恋的向外走,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终于忍不住了。
  他唤道:“庄衍。”
  庄衍停住了脚步,一连屋子里所有的眼睛都看了过来,耳朵都竖了起来。
  “我给你看个东西。”小池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块玉佩,只在庄衍眼前一闪,就收了起来。
  庄衍果然看清了,便露出了一点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是他曾经送给小池的玉佩,是他娘亲善娘子的一件珍贵遗物,他本以为已经被小池摔碎了,却没想到刚才匆匆一观,居然仍是完好如初的模样?
  小池笑容带着一点恶意的狡黠,他舔了下嘴唇,笑得愈发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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