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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寐思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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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简言之挑飞了他手上的刀,“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看向不远处的刀,雷侱额上的印记忽而爆出一股黑气,随即就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了。
黑气之中,雷侱发出一声吼叫:“啊!”
吼叫声震裂了桌上的茶杯。
莫岑笙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紧紧将雷侱抱住,雷侱痛苦地抱头吼叫声不断。
黎芷等人怔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到那黑气从雷侱身上慢慢脱离出来。
还从雷侱身上带出了一团金光,随着黑气带着金光一点点离开雷侱的身体,直至最后完全脱出。
简言之当即上前,伸手刚要触及那黑气,黑气却“喵”了一声,迅速向屋外飞去。
简言之提剑急步追上,最终却无功而返,摇摇头,道:“阵和符的影响,追踪不到。”
“那是,猫又?”黎芷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简言之看向虚弱地倒在莫岑笙怀中,半睁着眼的雷侱,无声地点点头。
这只猫又,难道是栢棠村的那一只?
“那猫又,把师兄的金丹剥走了。”雷擎咬牙说道。
林南带着此方和彼方走到雷侱跟前,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说:“反正他都要死了,有没有修为都无所谓。”
说着,毫不犹豫地向雷侱的脖子扎去。
莫岑笙立即抬手用手臂挡住了袭来的匕首,匕首没入他的手臂,甚至穿透了。
“小笙!”雷侱无力地叫出声,可连拉过他的手臂看看都做不到。
受了这一下,莫岑笙却没有发出任何痛呼,连血都没流出一滴,他苦笑了一声,说:“阿侱,我已经死了。”
见这一下被挡了下来,林南正欲再来一次。
黎芷却拉住了他,说:“给他们点时间。”
林南却没有要听黎芷的意思,甩开了他的手,可僵在了原地,似是无法动弹,额上冒出细汗,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二。。。主。。。子。”
夜黎轻轻拍了拍手,说:“非离说了,给他们点时间,急什么,反正他也跑不了了。”
黎芷看向林南,在烛光之下,林南后脖子处一枚泛着黑气的细针在颤动着,不解地将视线转向夜黎:“这是什么针?”
“不准动。”
“?”
“这针就叫‘不准动’,是哥研制的,只我们兄弟俩有,能制住人半炷香时间。”夜黎特得意地说道。
莫岑笙拔掉了手上的匕首,低下头,眼中尽是缱绻的温柔,笑着将手抚上了雷侱的脸颊,俯下腰身在他耳边轻声了句什么。
雷侱眨了眨眼,也笑了,说:“嗯。”
莫岑笙费力地起身,扶着雷侱艰难地一步步走向那口透明的棺材。
只是几步远的距离,他已经摔了两次,黎芷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想要搭把手,简言之横起手臂拦在他的身前,看着他摇了摇头。
只见莫岑笙终于挪到了棺材边,将雷侱放在一旁,费了很大的气力才推开了棺材盖子,把自己的身子移了移,硬是腾出了一块位置。
雷侱在莫岑笙的搀扶下,躺在了莫岑笙尸体的旁边,将他紧紧圈在了自己的怀中,看向莫岑笙的魂魄,说:“进来吧。”
黎芷等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莫岑笙的魂魄也跨进了棺材,刹那间棺材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雷擎闷头就想冲过去,黎芷急忙伸手拉住了他,说:“这是魂火,你过去,魂魄也是要一起燃尽的!”
“可是。。。”雷擎顿了顿,对着棺材大声喊道:“师兄!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雷侱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傻师弟,你懂的!”
这是和两年前一样,一样的雷侱。
雷擎看着手中的小木头人,一滴热泪落在木头人的脸上,轻声道:“师兄,我不懂。”
魂火烧了一个时辰才结束,棺材里已经没有了雷侱和莫岑笙的身影,唯留下一小堆深蓝色的灰烬。
这是被魂火烧尽了尸身后留下的,骨灰。
林南看了眼骨灰,撇开了脸,说:“也罢,虽不是我兄妹手刃,魂已消,注定不能轮回,也是他的报应了。”
雷擎从纳无戒中取出一个白色陶瓷罐子,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将二人的骨灰装进了罐子内。
“揭镇灵符。”简言之对众人说道。
几人点点头便各自分散,将贴在驿城城墙上的镇灵符悉数揭下。
半个时辰后,判官带着众多鬼差出现在了驿城。
吩咐鬼差将驿城魂魄召集带走后,判官躬身对简言之说道:“宜修君,多谢。因这驿城的魂魄皆被镇灵符困住了,鬼差们无法进来带走它们,给小生添了不少麻烦。”
“无妨。”简言之不冷不热地应声。
判官看到了简言之身边的黎芷,似有些意外,戏谑道:“两年前,小生本以为公子很快就会来地府找小生了,现在看来,公子暂且无忧。”
黎芷生硬地回道:“不敢劳烦判官大人。”
随即转了转眼珠,又道:“判官大人这莫不是又欠下我们人情了?”
判官怔了一下,轻笑了一声,说:“是啊,小生可是欠公子两份人情了。”
黎芷被判官这一下笑看得呆住了,判官俊美却禁欲的脸,一直面无表情的,没想到这么一笑,破了功,竟有种天上谪仙的感觉,在地府那种地方呆着,真是太贬低他了!
待鬼差将驿城的魂魄全数带走后,天色也明了。
驿城,彻底变成了一座无人之城。
众人回到客栈,男孩正直直跪在父母的棺材前,不知跪了多久,初生的朝阳斜照在那单薄的小身子上。
看在人眼中,是悲痛、无助与迷茫。
“小毅,你要不要和我去沧笙城?师父一定会收留你的。”雷擎走到小毅身边,蹲下身子对他说道。
小毅却坚定地拒绝了,说:“我要留在驿城,这是我的家,我若也走了,驿城就什么都没有了,驿城就没有以后了。何况,爹娘和大家都在这里,我想陪着他们。”
不过十岁的一个孩子,居然能够想到这些,能够抗拒一切孤寂与恐惧,愿意独自一人留守这座空城,需要多大的决心?多大的信念?
黎芷不知道。
但,可以知道的是,那一夜的变故,半年的经历,让他一下子长大了,他决意凭自己一人之力守着驿城。
看烟断火绝,观漫天黄沙。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驿城会变为原来的那个驿城,那个封闭的、鲜有人来往的驿城。
雷侱还没有狼心狗肺到将驿城九百九十九具尸体抛尸荒野。
他将他们全部埋在了驿城后森林的坟地里,每一座坟都立了墓碑,木质的牌子上刻了每一个亡者的名字。
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完成的。
众人回到沧笙城时,雷晋晟站在门口,似是已经等了他们很久了。
雷擎哽咽着唤了一声“师父”,从纳无戒中取出了装着雷侱和莫岑笙骨灰的白色陶瓷罐子。
雷晋晟沉默地盯着罐子看了半晌,伸手将它接了过来,抱在了怀中,轻轻摩挲几下,嘴唇蠕动着。
黎芷离得不远,却听不出他说了什么,但雷晋晟的丧子之痛是瞒不住的。
雷晋晟就这么抱着罐子转身走开了,他的背影一下苍老了许多,全然没了昔日的豪爽与豁达。
莫岑笙为情所困,雷侱为情所困,一人失了现实,一人失了理智。
杀了一城人,封了一座城,只为你一人。
情之所起,情之所归,皆是爱。
凶手已死,灭林之灾已经是尘归尘、土归土了,一切好像都解决了,但又好像没有解决。
突然出现的猫又夺走了雷侱的金丹,不知踪迹。
那只猫会是从栢棠村逃走的那只吗?
那么,为何它会出现在距栢棠村甚远的驿城呢?又怎么会是在雷侱身上呢?
而雷侱,并不像是被猫又附身的,反倒像是与它共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那个将雷侱带出驿城,还曾出现在沧笙城的鬼修又是谁?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着,接下来,还没完。
于雷侱与莫岑笙,不求生生世世,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
于林南和此方彼方,家仇已了,无息城便是归宿。
于夜黎,再次相逢,心中感情更加笃定了。
于黎芷,那人,在心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于简言之,却邪,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无法日更,今天多放一章﹋o﹋
下一章,小柒搬出个滑板车给你们瞅瞅。
第33章 为情所困(雷侱)
和他的相遇,是在驿城的一条小巷子里。
“师兄,你看,那里倒了个人。”阿擎拉住我,说道。
我扭过头,昏暗的小巷子里,一抹素白的身影,一动不动。
心中一惊,我连忙跑了过去,蹲下身,推了推那人,道:“公子,公子。。。”
那人没有任何回应,脉搏微弱,呼吸也极细微,好像随时要断气了。
将人从地上抱起,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我的力气用过了,反倒踉跄了一下。
抱在手里的这个人,真的瘦得不可思议,浑身上下好像只剩下骨头了,抱着他跑起来有点儿咯得慌。
“大夫,他怎么样?”我问向那个在看到怀里这人时就一脸不耐的大夫。
大夫看起来甚是随意地开了张方子递给身边的徒弟,说:“今日死不了,明日就不好说了。”
阿擎对这话十分不满,语气不善地说:“大夫,医者父母心,何出此言?”
“公子有所不知,这位啊,从小就染了妖气,且无法医治,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妖气早已经深入骨髓,不知哪天就去了。老夫这药,其实也无多大作用,只是给他养养精气罢了。”
“大夫可知他家住何处?”我抬手阻止了还欲说些什么的阿擎,问。
“驿城最西处的小木楼。”
小木楼的门虚掩着,阿擎轻轻一推就开了。
打量了一圈,这木楼从外面看着算是驿城最气派的了,但一迈进门,真是寒酸,虽然该有的都有,但什么都是一看就知道用了许多年的,就连椅子都缺了脚。
但起码,很干净,很整洁。
本想把人交给他的家人就离开的。
可阿擎寻遍了小木楼的每一处,愣是没发现一个人影。
无奈,我便上楼将人抱到了床上。
这时,我才看清了这人的样貌。
是个颇为秀气的男人,但看起来真的病得不轻了,眼底带着青色的痕迹,脸色苍白,就连那薄唇也是发白的,脸颊微微凹了下去,一整个人都瘦得脱形了。
我刚站起身想要离开,那人却睁开了眼,半闭着的眼里带着些迷糊。
“你醒了?可有不适?”阿擎见状,探过身子问道。
那人许是被阿擎突然冒出来的脑袋和浑厚的嗓音吓了一跳,眼睛蓦地就瞪大了,一下子就清醒了,结结巴巴地指着我和阿擎问道:“你你你。。。们。。。打。。。。打劫吗?”
呵呵,真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
我笑着尽量放轻了声音,道:“公子觉得你这家里有什么值得我们打劫的吗?”
那人听着愣了愣,眨了眨眼,再开口时,明显带上了哭腔:“那你。。。你们,是要劫。。。劫。。。劫色吗?”
“哈哈哈哈。。。”阿擎爆笑出声,“这位公子,可真逗!”
我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看着那人眨巴着眼睛,抓着被子一脸不知所谓地望着我们,我便解释道:“公子在巷子里昏倒了,我和师弟路过,便带公子去了医馆,方才将公子带回这里的。”
“嗯~”那人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忆早前发生了什么,“哦,我想起来了!”
那人使劲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苍白的脸带上了窘迫之色,道:“咳,是我唐突了,多谢二位救命之恩。二位是外地人吧?不知二位是?”
“我们是沧笙雷家的,我叫雷擎,这是我师兄,雷侱。”阿擎回答道。
我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使了些内力把水加温后,递给了那人。
那人道了声谢,喝了口热水,自我介绍道:“我叫莫岑笙。”
“你家人什么时候回来?这药我给你放在桌上了。”阿擎伸手指了指桌上从药铺开回来的几包药,说。
闻言,莫岑笙的眼色暗了不少,脸色似乎更白了,他抿了抿唇,说:“我,没有家人了。父母,在带着我来驿城的路上,被妖怪害死了。我,只有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会主动提出要留下来,可能是因他的羸弱、哀痛和孤独。
阿擎对于我的决定只是初时表现出了一丝讶异,但没有任何异议,点头言说自己会回沧笙城和师父说明情况的。
莫岑笙显得受宠若惊,道:“可以吗?”
随即又连声拒绝:“不不不,太麻烦公子了。反正我这身子也无法治愈了,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他的话语,让我觉得,他其实早就想死了,可能只是为了不让已故的父母怪他不珍惜自己,辜负了父母的期望。
我隐隐有些,心疼。
“没事的,我这师兄啊,就是个热心肠的,这么多年也不知救了多少受伤的小动物,若这么放任你一人,他怕是今后都不得心安。”阿擎拍着我的肩,语气里带着些自豪。
于是,在莫岑笙的半推半就下,我住在了这小楼中。
渐渐的,我发现,驿城的人似乎对莫岑笙都十分冷淡,甚至,还有些厌恶。
每当莫岑笙出现时,大人小孩都远远地避开,就连他买东西都会被嫌弃,更甚者,还提出要他付两倍的钱,不然就不卖。
对此,莫岑笙显得毫不在意,或者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样的事情见多了,我便承包了买东西的义务,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被欺负成这样还不管不顾吧,对于别人,我自是无法左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还是可以的。
起码,在我留下的这段时间,为他减轻点烦恼吧。
整座驿城里,除了我,便只有一个孩子对莫岑笙没有任何偏见,那是客栈老板唯一的孩子,叫做小毅。
小毅常常背着父母来找莫岑笙,和莫岑笙聊天,听他讲故事,往往一呆就是一整天。
然后就会被老板娘拉着耳朵揪回家。
那真是个彪悍的娘,竟当着莫岑笙的面说他是个害人精,严令禁止小毅再来。
我生气了,轰走了小毅的娘。
看向莫岑笙时,他却淡淡地笑着看着我,说:“我刚来到驿城时,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孤身一人,一对老夫妻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但没几天,他们就暴毙而亡。许是当时我身上的妖气太重,把他们克死了。之后,驿城的人就都不敢接近我了。”
莫岑笙叹了口气,又道:“小毅在树上掏鸟窝不下心掉下来,被我接住了。之后,他就时常来找我了。他也真是个怪孩子,明明其他人都躲得我远远的,他还硬要往我跟前凑。”
想到儿时的他一个人住在这偏僻的小楼中,被人远远隔开,好几天都难和人说上一句话。
小小的身影看着同龄的孩子牵着父母的手撒娇,或与同伴嬉闹。
一人哭,一人笑,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孤单地过来的吗?
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莫岑笙又病发了。
看着倒在怀中急速粗喘着气的人,我内心很是着急。
药已经服下了,却没有丝毫缓解他的症状,我很担心他这么喘着,随时会一口气堵住,把自己给噎死。
不知怎么,我脑子一热。
待反应过来,我已经吻上了他的唇,硬生生用这种方式平复了他的喘息。
看着莫岑笙震惊的眼,我很是懊恼,撇开视线,清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说:“那个,抱歉,我一时着急了。”
脸上这么烫,我一定也是病了!烧昏了头了!
“雷侱。”莫岑笙忽然伸出手臂,环住了我的脖子,“你,真的,不想劫色吗?”
带着些冰冷感的手臂贴上来的瞬间,莫岑笙的话清晰地落在了我的耳中,我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
说实话,不只是脑子,我整个人都要变成浆糊了。
他,说什么?要我劫色?劫谁的色?他的?
还是,他要劫我的色?
莫岑笙自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见我良久没有回应,便讪笑着边收回手臂,边说:“逗逗你罢了,无须当真。”
鬼使神差的,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莫岑笙直直望着我的眼,他的眼里似是燃起了一丝期待,我亦盯着他的眼眸,脸上的热度烧到了心头,也烧到了头顶。
心脏怦怦地跳着,我拉着他的手按在了心口,用上了十二万分的认真,道:“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莫岑笙笑了,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眼底也看到了笑意。
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笑脸,好看到我心坎儿里了。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下一刻,莫岑笙便主动凑上来,咬住了我的唇。
心头一动,我立即反客为主。
他的嘴里,是淡淡的药味,味微苦,但是,他很甜。
他身上真是没有一点肉,锁骨突出,肋骨分明,浑身也是白得没有一丝血气。
吻上他锁骨的那一刻,我下了决心,以后,我来负责养肥他!
看着他因情动微微泛红的脸,氤氲着水汽的眼,咬住下嘴唇的隐忍,我决定了,我要娶他,我要和他共白头!
爹生气了,他指着我的小笙说了许多很难听的话。
众目睽睽之下,和我一起跪在地上的小笙脸上有些难堪,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我后悔了。
我不该带我的小笙回来。
不该让我的小笙受到这样的折辱。
这是我放在了心尖子上的小笙,怎么能被人侮辱,沦为他人的笑柄!
我对着父亲叩了三个响头,嗯,很响的头,把我的额头都给磕破了。
然后,我拉着我的小笙走了。
这雷家人,我不当了。
回到驿城,我便与小笙拜堂成亲了。
不拜父母,不拜天地,拜彼此,就够了。
小笙的病,加重了。
这一次,他已经卧床七日了,终日昏睡,极难得才能醒来与我说上几句话。
明明只能说上那么几句,他却句句离不开,“不要难过。”
你还活着,我怎么会难过呢?
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难过啊,小笙。
那日,我从药铺拿药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遮住了全身,连面貌都看不到的人。
直觉告诉我,这是个鬼修。
我本不想理他,他却拦住了我,递了一大沓符纸给我,道:“镇灵符,你会得用上的。”
就算离开了雷家,我身上流着的,依然是雷家的血,骨子里的血气是绝不允许我与鬼修同流合污的。
想也不想,我就拍开了他的手,那一大沓的镇灵符纷纷扬扬地飘了一地。
回到家中,那镇灵符竟然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桌子上,我正欲将它们一把火烧了,在看到小笙的那一瞬,我堪堪住了手。
我,竟将它们留下了。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想干什么?
小笙过世了。
但小笙没有离开我,他依然每日对着我撒娇。
他的笑容,一如往常。
那鬼修又来了。
白日,小笙不在的时候。
不知怎么回事,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心里升起了莫名的烦躁。
小笙的笑、小笙的吻、小笙的温度,以及小笙的死,在我的心里是被百倍地放大了,痛彻心扉的感觉,压抑着我。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破壳而出。
鬼修说,他有办法可以复活小笙,只要找到敛魂蝶。
我便跟他去了。
千辛万苦,敛魂蝶即将到手。
小笙,就要回来了。
可是,竟然有人半路杀出,不费吹灰之力将敛魂蝶抢走了。
他,抢走了我的希望,抢走了我的小笙。
恨,好恨!
我找到了他的踪迹,见他一家其乐融融,莫名其妙地,怒上心头,一时失控了。
待我清醒,已铸成大错。
愧疚之余,我居然有一丝兴奋。
我还是没能讨回敛魂蝶,在被人发现前,我离开了。
再次见到那鬼修时,他告诉我,已过最佳时间,光靠敛魂蝶是救不回小笙的。
他还说,若是用九百九十九只魂魄来炼化敛魂蝶,倒是肯定能复活小笙。
我信了。
没有一丝犹豫就屠杀了驿城九百九十九条人命。
我何时,变得如此残忍了?变得如此嗜血了?
这一天来得真快,有人找来了。
终于,小笙还是知道了。
就差一点了,起码让我救活你啊,小笙!
我的小笙温柔地对我说:“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在他们手上的。”
也罢,既然这是小笙的选择,我便无异议。
不求与你生生世世,不愿让你受轮回之苦。
我们,要这一生一世,足矣。
此生,与你相遇,与你相爱,真好。
第34章 夜有所梦
“我也唤你非离可好?”简言之将黎芷困在了墙和自己的胸膛间,低头在黎芷的耳边轻声问道。
黎芷内心疯狂咆哮,天。。。天哪!被。。。被三师兄壁咚了!!!
滚烫的热气吹在耳朵上,黎芷感觉自己浑身都要烧着了,伸出手想要推开那越来越紧贴的胸膛,道:“三。。。三师兄,为何突然。。。”
“为何?”简言之轻笑了一声,“自是因你想要。”
“我。。。我没有!”黎芷急得跳脚,推着简言之的手更加用力了。
简言之蓦地用一只手抓住了黎芷抗拒着的双手,压在了墙上,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漠。
说出的话冷得仿佛要将黎芷冻成冰块,“肖想我的,是你。”
说着,简言之用另一只手捏住了黎芷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黎芷内心强烈的不安,挣扎着想要脱离那铁钳般的桎梏,可简言之的力气却出奇地大。
常年舞剑的手上长了茧,粗糙的感觉摩挲着黎芷的脸颊,更像是摩挲着黎芷的心,痒痒的,说不出怎样的怪异。
“肖想了,当然要负责。”
下一刻,简言之的脸凑了上来。
温热的、软软的,黎芷瞪大了眼,这。。。就亲上了?
未及黎芷反应,简言之的手已经环过他的腰,将他略微提起,带着惩罚的意味地咬住了他的下嘴唇。
“唔。。”黎芷吃痛刚要轻呼出声,声音却被堵住了,在牙关打开的一瞬间,简言之的舌头就伸了进来。
娴熟地缠住了他的舌头,在黎芷的口中翻搅。
一时之间,周围的一切像是都静止了,“啧啧”的水声显得煞是突兀。
舌。。。舌吻!!!要不要这么劲爆!三师兄原来是这种人吗?!!!
“哈哈哈。。。”
耳边传来持续不断的笑声,黎芷惊慌地用尽力气推开了简言之。
羞红着脸抬头的那刻,黎芷怔住了,简言之张嘴“吁~”了一声。
黎芷慌乱地往后踏了一步,却一脚踏进了万丈深渊,“啊~”
“啊!”黎芷从床上滚到了地上,立即就清醒了。
咦?是梦啊?黎芷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是梦。
“吁~”
“哈哈哈哈。。。”
黎芷眼前出现两只雪白还带着点黑色斑纹的马蹄,心下一惊,猛地抬头。
阿花!
黎芷连起身都忘了,惊恐万状地往后爬了好几步。
这才发现,牵着阿花的人是简逸之,同时还有简星衡和简天枢站在一旁。
此时,简天枢无奈地笑着,而另外两人看着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你们怎么在这?”黎芷吸了口气,缓了过来,指着三人一马质问道。
“黎师弟,阿花又闹脾气了。”简天枢走上前将黎芷从地上扶了起来,又道,“马夫想着可能是因为在马棚里待了太久了,就让我们牵来让你带去跑跑。”
“那。。。那你们也不至于带进我房里啊。”黎芷幽怨地看着简天枢道,“还有,你们笑什么?”
简星衡和简逸之笑成了一团,简天枢也拧着脸,显然一副憋着笑的模样。
“黎师弟,你怕不是看上哪位姑娘了吧?”简星衡强行镇定下来,故作严肃地说道,“若真是如此,师兄们下山给你提亲去。”
黎芷听着,一头雾水:“没有啊,为何这么说?”
“哈哈哈,那你怎么沦落到梦中还要抱着你家阿花深吻啊?”简逸之的话让简星衡立刻就“噗”地一声再次笑了出来。
黎芷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还真做了个梦,梦里确实和人在深吻,只不过,不是姑娘,而是。。。咱们三师兄啊!
卧槽,那不是和阿花亲上了?
黎芷狠狠瞪了阿花一眼,上前拿着手中抱着的枕头往它头上招呼了一下。
“呿”,阿花也丝毫不示弱,往黎芷脸上吐了口唾沫。
黎芷的脸色瞬间就很不好了。
“哈哈哈哈。。。”看热闹的人从来不嫌事大。
黎芷努努嘴,默不作声地爬上了床,将自己包进被子里,团成团,闷声说道:“我不带它溜圈了,哼!”
简天枢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好了,我带它去。”
黎芷用力吸了吸鼻子,说:“谢谢四师兄!”
再看向那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瞪着眼道:“你们够了啊,出门直走,不送!”
待简天枢将阿花和简星衡、简逸之都带出了房间后,黎芷却睡不着了,大睁着眼看着床顶,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梦。
世人皆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这是,思上了?
对三师兄?
不不不,两年前在见到三师兄第一面的那一夜,我记得好像也梦到过,都这么久过去了,我也没觉得自己有这种思啊!
一定是前段时间见证了雷侱和莫岑笙的感情,被影响了才会这样的。
爱上三师兄什么的,怎么可能嘛?
爱上三师兄什么的,一定不可能。。。
黎芷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但简言之猛然出现在了他眼前,黎芷抬手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后猛摇着脑袋。
不会的,不会的。。。
三师兄可是座冰山,是那高岭之花,和我都没说过多少话呢。。。
可三师兄他帮了我许多,三师兄他还很厉害,三师兄他长得特好看。。。
他,要是喜欢我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如波涛之势,席卷了黎芷的脑海和心脏。
心脏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怎么办,好像压抑不住了,它好像要跳出去了!
妈呀,去哪?
“黎芷。”
这种时候居然出现三师兄的声音,这种幻听,真是要命啊!
黎芷眼都没睁开,就呼啦一下,把自己的脑袋也蒙进了被子里。
在安静又沉闷的地方,心脏的跳动似乎更明显了,那一声强过一声的“嘭嘭”,让黎芷有些喘不过气来。
被子一下被一股大力给掀开了,“黎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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