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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热了他的冷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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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神明发誓!”贺瑞斯向赫伦敬酒,撞出清脆的声音。
“这批丝绸是丝国产的,而且非常高档!”
“希望它的质量抵得上它的价格。”赫伦平静地说。
他撕下一大块腌肉放盘里,却一直没有吃。
“绝对的货真价实!”贺瑞斯满脸堆笑,“您是稳赚不赔的!丝绸上还有花朵的绣纹,这在罗马城还是头一回!我敢保证,贵族小姐们会为它神魂颠倒!”
赫伦没有讨价还价,很快就答应了:“我信任加图索,他向我推荐的进口商也值得信任。我想先订五十里弗,如果销量不错,我们可以继续合作。”
“这是当然,波利奥大人!”贺瑞斯殷勤地为他倒酒,“要不是加图索推荐,我也没有胆量去和陌生人做丝绸生意!您也知道,元老院最近查得很紧……”
“风头这么严,你这丝绸买卖不容易做吧。”赫伦说。
“我们有专门的暗号,”贺瑞斯狡猾地笑着,“只要是禁止贩卖的货物,我们就叫它‘红琥珀’,合同和装箱上都这么写。”
“都叫红琥珀?”赫伦不解,“那你们怎么分辨呢?”
“根据价格来分辨。”他说,“像私盐,价格是48个第纳尔;丝绸的价格是110个第纳尔。如果合同标价是48,我们就会发私盐。不同种类红琥珀的价格差很大,没有人会怀疑。”
赫伦陷入沉默。他慢慢地晃酒杯,手指在杯壁搓摸,很久后才开口:“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请您尽管吩咐,尊敬的大人!”
“能不能发给我丝绸,但是在合同上标价48呢?当然,钱还是按照丝绸的价格来出。”赫伦晃了晃酒杯。
“这太容易了!只是在纸上改个标价而已。”
“千万不要发错货了。”赫伦提醒道。
“您尽管放心,我会亲自检查货物装箱。”贺瑞斯保证道,“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
两人谈完生意,赫伦把盘中未动的肉干用纸包起来。
贺瑞斯本想热情地送他去客房,被他婉拒了。
他走到后院的矮屋,一推门就看到了卢卡斯。
卢卡斯和这里的奴隶们挤着住在屋里。贺瑞斯对手下的奴隶十分抠门,连宽敞的住屋都不为他们提供。
小屋里热烘烘的,有股汗臭味。奴隶围在卢卡斯身边,众星捧月似的。
他叼着根稻草,叉着腿随意坐着,手里摆弄一根飞镖,有点粗野的流痞气。对面墙上挂一块破烂的木板,拥挤着不少根飞镖羽毛。
他抬头看到赫伦。在这污垢的矮屋内,他就像一颗明珠,被遗失在这不该在的地方。
卢卡斯收敛张扬的神色、显现出乖顺。他晃着身子站直,结结巴巴的:“……主人……”
“吃饭了吗?”赫伦掩着鼻子问。
“还没,贺瑞斯不给奴隶提供晚餐。”
“接着它。”赫伦把肉干扔给他。他打开纸包,惊讶地睁大眼睛。
“赏你的。”赫伦笑着说,“明天我们就回去。”
第二天,两人带着五箱丝绸上了船。
他们乘坐的是商船,条件比较脏乱,胡子拉碴的船员总苦着脸。这里没有殷勤的奴隶,吃食也是粗糙的面包和卷心菜。
所幸航程很顺利,船速也很快,两人很快抵达罗马。卢卡斯一路赶马车,总算赶在午饭前到了家。
奴隶们把箱子搬到中庭,赫伦命令开箱。
绣着牡丹花的红丝绸堆垛在箱中,明艳得像一团火。赫伦描绘着绣花的边缘,细腻的丝线有些冰凉,像融化的奶酪或是云朵什么的。丝绸非常高档,图案是鲜见的精美,赫伦十分满意。
他让奴隶去给布鲁图斯送口信,邀请他来家里做客、谈谈生意。
箱子里还躺着一张莎草纸,写着密密麻麻的拉丁文。他大略扫一眼,讲的是丝绸保养的方法。
他把纸丢给卢卡斯,悠闲地躺在躺椅上,让他读给自己听。
卢卡斯难为情地揪了揪头发,“我不识字……”
赫伦这才想起来他没读过书。
他用两根指头夹走纸张,边晃边说:“我手下的每个奴隶都会读写,这是最基本的素质。”
卢卡斯尴尬地红起脸,同时恼怒自己的薄脸皮。
那血雨腥风磨砺出的意志力,被赫伦短短一句话就击溃了。
赫伦看见他的红脸,淡淡地微笑,“不过……我可以教你认字。你要是有兴趣,我还能教你希腊文。”
卢卡斯受宠若惊。他本想通过下跪来答谢的,也应该这么去做。
所有感谢的话堵在喉头,待到出口时却变了:“您为……为什么要教我?”
赫伦晃着椅子,眼睛却一直盯着他:“因为对我来说,你是特殊的奴隶。”
卢卡斯像幻听似的僵立。
作者有话要说:
古罗马人很喜欢中国的丝绸,所以不断进口,造成大量的贸易逆差,元老院就多次下令禁止进口丝绸。这一章来自这个史实~~
第14章 设局
布鲁图斯来谈生意时,赫伦正坐在高台的栅栏上喂鸽子。
鸽子咕咕地挨紧啄食,像一片沉到地上的云。头顶棉絮般的白云,脚底是浮动的白羽,他像一根细柱支撑这两个世界。
他的动作十分耐心,每次只扔一点点。他悠闲地喝酒,赤裸的双脚时不时碰一下,手边堆着冒尖的玉米粒。
布鲁图斯被奴隶带来二楼。
赫伦听见脚步声侧过头,从眼梢斜斜看他,微笑着招呼他过来。
布鲁图斯顿了顿,紧抿着嘴走去,神情严肃得近乎僵硬。
赫伦用酒杯口碰碰栅栏,发出轻快的撞击声,示意他坐上来,“怕高吗?”
布鲁图斯没有回应,只是轻飘飘地扫一眼鸽群,迟迟没有动作。
他的嘴唇动了动,塌陷的鼻子上冒出汗珠,眉间的皱纹轻轻颤动。
“那就是怕了。”赫伦笑着跳到他身旁,朝他拨了拨玉米,“我喜欢鸽子,它们很可爱。没人会去讨厌这些小家伙,不是吗?”
布鲁图斯脸色泛白,小成缝的眼睛耷拉下来,眼珠左右乱晃。他握起拳头,盘踞在骨节的血管微微突出。
“我今天过来……是和您谈生意的。”
“啊对!让我们来谈谈生意……”赫伦晃了晃酒杯,“你看到庭里的丝绸了嘛?摸上去就像冰牛奶一样!”
布鲁图斯蜷起手指碰一下鼻子,恢复了镇定,“它的价格应该等同于黄金。”
“猜猜它的进价,布鲁图斯。”赫伦故作神秘地说。
“我敢保证最少要90个第纳尔。”
“哦你猜错了。”赫伦竖起食指在他脸前摇了摇,“不过这并不怪你,那个进口商只给我一人开出特价。告诉你吧,我的进价只有48个第纳尔。”
“这不可能……”布鲁图斯震惊地说,“丝绸的价格绝不可能压到这么低!”
“可事实正是如此。丝绸在丝国卖得并不贵,在罗马却成了黄金。我的进口商很有渠道,也非常谨慎。最近禁令实行得这么严,他只敢和合作很多次的熟人做生意……”
“可您从没有经过商……”布鲁图斯疑道,“单是这笔生意还是加图索推荐的。”
“我是没经过商,可是我姓波利奥!”赫伦重重咬字,狡猾地笑着,“普林尼给我留下不少家产,其中也包括可靠的供货商。我只是沾了他的光而已,这或许是……血统的优势?”
布鲁图斯像哑鸟一样噤了声。他的脸颊泛起青灰色,下巴痉挛似的抖动,像听到了什么魔鬼的名字。
片刻,他缓缓开口:“我需要看一下您的订货合同。请原谅我的疑心,毕竟合同是以我的名义签署的,我不希望有不必要的闪失。”
赫伦仰头把酒喝光,慢悠悠地将合同拿给他。
布鲁图斯看得非常仔细,目光在每一行停留,甚至来回翻看。他的眼光像锯子一样,要把每个字母都砍锯分解,认真得像要把它们抠掉、吃进嘴里。
“红琥珀?”他疑惑道。
“这是暗号,我们用红琥珀代表丝绸,为了安全。”赫伦笑笑。
布鲁图斯想了一会,把合同叠好还给他,说:“进口商的做法很聪明。”
“不过……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赫伦说,“我不希望和你共享这个进口商;也就是说,我不希望你越过我去和他做生意。你也知道,我也是要赚钱的,如果你们直接合作,我可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请您放心!这是商业的规则,牵扯到我的诚信,我是绝对不会去打破的。”布鲁图斯恳切地保证。
他缓缓弯下腰,头颅驯服地低垂,五指规矩地绷紧贴在两侧。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让赫伦想起加图索家那只很通人性的狗。
“噢,我当然相信你!”赫伦拍拍他的肩,“你可是以信誉闻名的零售商,不然我也不会冒险把合同拿给你看了。”
两人查点完财物,布鲁图斯没有多停留。他拒绝了赫伦的晚宴,带着五箱丝绸就匆匆离开了。
赫伦侧躺在沙发上,银盘里堆满了食物。他格外开心,葡萄酒喝了不少,有点醉酒的慵懒派头。奴隶为他倒酒,他用餐刀把面包剖开,挤上沙拉酱,铺上几叶苣头菜和鱼子酱。
他吃东西很缓慢,姿势也十分优雅,确保手不沾油、嘴不掉屑。
卢卡斯掌灯走进餐室,吹灭灯罩内的蜡烛。
赫伦躺着看他,高举酒杯说:“卢卡斯,来尝尝这些。”
他伸出脚尖点点身边的空地,小腿和膝盖就这么明晃晃地暴露出来。
卢卡斯不太自然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躺下。
“奴隶是不能背对主人的,转过身来。”赫伦命令道。
卢卡斯翻过身,看到赫伦的嘴唇被酒杯口紧抵,眼角微微发红,眨眼的速度也慢了半拍。
他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把目光挪走,飞快地喝一杯酒下肚。
“您为什么要欺骗布鲁图斯呢?”他问,“装箱上的单价是48个第纳尔。可贺瑞斯家的奴隶告诉我,您谈成的价格是110个第纳尔。”
赫伦挑起一边眉毛,“看来我有了一个灵通的信息使。”
“那个奴隶服侍您和贺瑞斯的晚宴,他无意间听到了。”卢卡斯闷闷地说,“您损失太多钱了。您是不是……想帮助布鲁图斯大赚一笔?”
他低下头,越说声音越小,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在给他送钱,而且是很多钱。”赫伦不以为意。
“光是一步丝绸,您就损失了62个第纳尔。可一只装箱里就有70步……”卢卡斯有些激动,“我不得不说,您就像失去了一座大理石豪宅,就是为了那个弱不禁风的布鲁图斯……”
赫伦笑道:“你好像很担心我?”
“噢,您是我的主人……”卢卡斯低声说,“我的吃喝用度全仰仗您的赐予。我必须要担心您和您的波利奥……”
赫伦自顾自地呡着酒,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卢卡斯撕掉一块面包,味同嚼蜡地啃着,像嚼着一团湿棉花。他难以下咽,只得喝一大口酒,把面包硬生生灌进喉咙。
“不喜欢嘛?”赫伦放下酒杯,“你的表情,就像是在哭。”
“没……没有。”卢卡斯低垂着头,“我只是不怎么喝酒……”
两人躺在沙发上吃了很久。地上堆满果壳和碎屑,捻成团的餐巾纸像一朵朵小白花,奶酪切得凌乱,支离破碎的鱼刺到处都是。
过分的饱腹感使赫伦昏昏欲睡。他的头越来越沉,最终枕在胳膊上……
他被一记急促的尖细女声吵醒了,那是他熟悉的声音。
“赫弥亚!你怎么能让奴隶躺着吃饭?!”
卢卡斯跳下沙发,向突然降临的范妮下跪认错。
赫伦支起身子,懒洋洋地说:“卢卡斯,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卢卡斯犹豫一会,听话地告退了。
范妮愈发消瘦了。
她的脸色白里透青,像干冷石膏外涂一层青粉,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她失去了贵妇该有的风貌,像一个即将入土的人。额前那枚黑曜石像是她的陪葬品。
“家里必须要有规矩。你这样纵容,奴隶会变懒的!”范妮声色严厉。
赫伦站起身,拿起一块奶酪蛋糕。他捧起母亲的手,轻吻她的手背,又翻过来把蛋糕塞进去。
他的表情极度温顺,这无疑取悦了范妮。
“哦……我的赫弥亚……”范妮转怒为笑,“我对这样的你总是没辙……”
“他是一名为我赚奖金的角斗士,对我忠心耿耿。我应该去奖赏他的。”他为她紧了紧羊毛斗篷的系带。
范妮揪起眉头,“不要与那种粗野的奴隶走得太近。他是蛮族人,对自己的行为是不加控制的。我怕你会吃苦头……”
“不会的。”赫伦笑着摇头,“很多人的外表和内心是截然相反的。”
范妮欲言又止。
赫伦对她身侧的弗利缇娜说:“去给母亲倒一杯葡萄酒。我敢保证,从高卢进口的美酒会使她忘记所有哀愁!”
弗利缇娜点点头,刚要迈步就被范妮拦住了。
“医生已经禁止我饮酒了,赫弥亚。我可能连肉食都吃不了……”
赫伦惊讶,“母亲,您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我可能活不到半年了。”范妮忧伤地说,“医生说我的肝脏像是被巫女施了法术。我快去见普林尼了,但最后的时间,我想和我的儿子一起度过……”
赫伦沉默起来。
母亲的寿命快要结束,距离那一天也更近了。但现在没有半点线索,布鲁图斯似乎也没采取行动。
一切就像死水一般平静。
他沉重地叹口气,对弗利缇娜说:“这段时间母亲住在家宅,由你来照顾。”
第15章 魔鬼引路人
范妮在家宅住了下来。
医生屡次为她诊断,每次的脸色都更沉重些。她病得厉害,只能吃清淡的蔬菜汤,像粘长在被窝里,浑身散发浓郁的药草味,每说会儿话就要休息一下。
弗利缇娜一刻不停地服侍她,端汤送药,非常细心和忠诚。
书房里,蜷皱的羊皮卷摆得整齐,莎草纸溢散青涩的味道,刻满字的蜡板散乱在地,水钟滴答计时。似乎连空气都有刻上拉丁文了。
一缕阳光照射卢卡斯的头发,呈现厚重的鎏金色。粗野的角斗士此时显出书气,刀疤密布的手握住了刻笔。那本该是他永远不会摸的东西。
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针尖刻划蜡板的沙沙声。
赫伦兑现了诺言,手把手教卢卡斯读写。
卢卡斯伏在桌案上,艰难地临摹简笔画般的拉丁文。他的额上挤出汗珠,瞪大了眼睛,时不时咬咬刻笔,像幼童一样磕磕绊绊地刻写,拿笔姿势极其怪异。
赫伦交叠双腿坐上桌案,一只胳膊向后撑着,慢慢地啃着苹果。
他看到笔尖下歪斜的“Pollio”,像冬天里被冻僵的虫子,可怜至极。
卢卡斯写完后,还来回描几笔,试图让字更端正些,实际没什么用。
“写得不错。”赫伦咬一口苹果说,“最起码我能看出你写的是波利奥。”
卢卡斯受到鼓励,又刻写一遍,这次明显圆润多了。
他满意地放下刻笔,松了口气。
赫伦见他写完,把苹果咬在嘴里,侧身关掩百叶窗。
窗叶缝隙间的阳光照亮他的眉眼,其他五官隐于阴影中。他像被阳光蒙住了眼睛,那双深邃的黑眼睛收拢卢卡斯的身影、他的蜡板和刻笔。
——以及世界上所有东西。卢卡斯想。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突然开口:“我很愿意学读写。如果您有那个好意,我还想跟您学希腊文。”
“当然可以。前提是你要先会读写。”赫伦拿下嘴里的苹果。
他伸出食指,拂过身旁的一排羊皮卷,定格在一卷上抽出。他把卷轴打开,指甲点了点标题,“认得嘛?”
卢卡斯对着生词摇摇头。
“这卷书叫《神谱》,很适合你这种刚刚会认字母的人读。当年我的教仆就逼我抄写它,很有用。”
这时,一个奴隶慌张跑进来,脸上挤满汗珠,濡湿的衣袍黏在身上。
“主人,浴场出了事故……大理石横梁突然断了,砸死了三个奴隶……包工说要您赔款。”他用袖子抹把脸,“他说如果您不赔,就把波利奥的冠名撤掉。”
“三个奴隶?”赫伦收敛笑容,“要赔多少钱?”
“300个第纳尔。他们是有技能的奴隶,身价要贵一些。”
“玫瑰园不是有收入嘛?”赫伦说,“用那个来抵。”
“那笔钱还没有到,普林尼大人是和安敦尼签的合同。”奴隶说,“您也知道,那个家族总喜欢拖欠货款,出了名的抠门!”
赫伦想了想,“神龛里不是有黄金和珍珠吗?把它们典当了换钱。”
奴隶震惊地抬头看他,迟迟不肯动弹。
“快去!”赫伦催促道,“那些玩意儿除了招致偷窃外,没有任何用处。”
奴隶偷偷打量他的脸色,起身飞快地离开了。
赫伦心里有点急躁。和当年一样,他陷入债务危机。尽管这次不那么严重,他也不得不勒紧腰带过日子。
“您果然缺钱了。”卢卡斯咳了一声,沉郁地说。
赫伦转过身,移到嘴边的苹果又放下来,“我教你一点修辞学吧。”他轻笑着,“你能理解这句话吗——为魔鬼引路的人终将被魔鬼引路。”
卢卡斯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赫伦挑起一边眉,“你很快就能理解它的意思了。”
“我现在可也不想理解什么魔鬼引路。”卢卡斯叹口气,“我只想让您不要过拮据的生活。”
赫伦放下苹果,神秘地冲他一笑。
……
正如赫伦所言,消息来得很快。
布鲁图斯因为贩私盐而被元老院禁商。他倒霉地碰上风头最严的时候,被当作反面教材以儆效尤。他被罚了一大笔钱,在法院的信誉一落千丈,成了他无法洗掉的污点。法院甚至追踪他以往的生意记录,逐个盘查他的生意伙伴。
一时间人心惶惶,没有人找他合作了。同行纷纷洗手不干,茶余饭后怜惜地悲叹:“那个可怜虫布鲁图斯……”,还带点幸灾乐祸的笑。
卢卡斯告诉赫伦这个消息时,他在欢乐地筛着杏仁粉,用开水慢慢冲泡,又舀上一勺蜂蜜。
“据说是个倒卖丝绸的人揭发的。布鲁图斯收了钱,却一直没有送货。丝绸商赶到他家要货,发现装箱里只有私盐。”卢卡斯说,“他算是完蛋了。那些元老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私盐贩,恨不得昭告天下!”
赫伦搅拌着杏仁粉,“跟我猜的一样,他果然仿造了一模一样的合同、向贺瑞斯要货。我可是提醒过他别打歪主意。”
“他真是蠢。”卢卡斯说,“难道他不会亲自和贺瑞斯谈生意吗?”
“他可一点也不蠢。”赫伦笑笑,“合同本就是以他的名义签署的。贺瑞斯只对熟人卖丝绸,布鲁图斯没跟他接触过,仿造一张合同是最简单的办法。他只是没想到,我宁愿损失一栋豪宅,也要让他声名扫地。”
“为魔鬼引路的人终将被魔鬼引路……”卢卡斯神色复杂,“您说的就是这个?”
“没错。”赫伦点点头,“我给他下套,亏了一大笔钱;他想断我的财路,信誉就完蛋了。动了坏心思自然就有报应,我和他都逃不过这个定律。”
卢卡斯盯着他,“可您的确招惹了魔鬼,不是吗?”
“我很乐意看到他被法院列入黑名单,远超于招惹魔鬼的痛苦。”赫伦的眼里流露出精光,“我敢保证,如果以后他提起诉讼,法院的那帮老家伙都会偏向被告人……”
“您典当了黄金,晚餐也排除鱼肉,连香料都是普通的印度香料……就是为了让他失去法院的庇护?!恕我直言……”卢卡斯揪起眉头,“这太不值得了……”
“你管得太多了!卢卡斯。很多事情你并不清楚……”赫伦打断他,“根据你目前的所知,我只能告诉你,这世界上我最恨的三个人,其中两个就是布鲁图斯和格奈娅。”
“那第三个人是谁?”
赫伦的脸色沉郁些,讥讽地说:“普林尼,我那个好父亲。”
卢卡斯猛地抓紧餐桌沿,指甲抠进清漆里……
自那天以后,卢卡斯不怎么学认字了,更多时候他都是练习搏斗。
练习时,女奴们会倚在墙角偷偷看他。他总使最顺手的短剑,锋利而轻便。他手掌的薄茧因剑柄摩擦而增厚,一开始他会感觉到疼痛,后来就麻木了。
他很卖力,经常挥汗如雨,时不时抬眸看空荡荡的高台。那双蓝眸本该因为劳累而暗沉的,可总保持着兴奋的神采。
赫伦节衣缩食,舍弃昂贵的食物,减少熏香的使用,不再大摆宴席。
可事实证明,他的确被神明庇护,在他困难时总有人帮他。
女奴捏着莎草纸跑到眼前时,赫伦正泡在浴池里。他漫不经心地接过纸张,匆匆扫两眼,如遇晴天霹雳。
【很抱歉没有请示您。我去了地下角斗场,为您赚点奖金。】
——字是卢卡斯写的,只有他的字才像半死不活的蚯蚓。
“混蛋!”赫伦骂一句。
他胳膊一撑走出浴池,随意套件内衬衣,连擦净水珠都没顾得上。
他叫奴隶准备马车,即刻动身去了角斗场。
……
自从被元老院禁商后,布鲁图斯被同行抛弃。他家宅的中庭,已经很久没人光顾了。
他更加沉默寡言,总待在卧室里不出来。
奴隶端着饭菜,试探性地敲敲卧室门,屋里没有应答。
他有点焦急,因为他的主人已经一整天没露面了。
犹豫了一大会,他还是推门而进。
卧室里点燃一支蜡烛,光线十分幽暗。
布鲁图斯靠坐床上,斜斜地看过来,“你想被我扔去喂狮子嘛?!我没有准许你进来。”
“夫人让我把饭菜端给您。”奴隶战战兢兢地过去,将饭菜放到床头。
“跪下,抬头睁开眼。”布鲁图斯瞥一眼饭菜。
奴隶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别无选择地照做了。
借着微弱的光,他看到主人的圆鼻孔忽大忽小,小眼睛发出犀利的光。
布鲁图斯抓一把盘上的调味盐,狠狠往奴隶的眼睛上按去。
奴隶惨叫着向后躲,被布鲁图斯揪住头发。
他疼得浑身颤抖,两脚在身后疯狂地乱蹬。一波波的惨叫像是从地狱嚎出的,如罪恶的亡灵被烙铁烫熟了皮肉。
格奈娅点亮灯罩来到卧室,瞥见奴隶的惨状,淡淡地说:“又拿奴隶撒气?”
布鲁图斯松开手,走到她脚边跪下,捧起她的手亲吻,像虔诚的教徒礼遇圣女:“母亲,我被那个狡猾的波利奥骗了。我失去了一切……”
他的语气带点不符年龄的撒娇。
格奈娅皱起了眉,“那只是赫伦,他并不能代表所有的波利奥。”
布鲁图斯的肩膀猛烈颤抖,握住她的手越收越紧,他像得了肺病一样喘息,好象下一刻就窒息而死。
“母亲……难道您不和您的儿子站在一边吗……”他把脸贴在她手背上,“法院不再信任我了。就算我亮出遗嘱,那帮老东西都会质疑我的……”
“你抓疼我了,布鲁图斯!”格奈娅抽回手,“我当然和你站在一边,从我收养你那天就是这样。”
“可您眼中只有那个冷漠刻板的普林尼!”布鲁图斯咬着牙,“他欺骗您、让您孤单一人,他的心就像爬在泥潭里的恶心的蛆虫……”
“我不准你说他!”格奈娅叫喊着。她抓起布鲁图斯的头发,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警告过你,没人能诋毁普林尼。你应该还记得你养父的下场……”
布鲁图斯抽泣起来。他涨红了脸,大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五官攒紧,像一个小老头。“您难道要那样对我嘛……如果我失去您的庇护,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爱护我了……”
他抱住格奈娅的腿,鼻涕眼泪抹在她的裙摆上。
格奈娅铁青的脸缓和些,摸了摸他的头发,“再等等,我的孩子。波利奥一定是我们的。等范妮那个婊子一死,我就能得到普林尼的一切……”
第16章 神明引路人
角斗场的热空气像鼓胀的岩浆。
人们揪着头发,比在剧场中更疯狂,激动至极时还会擂擂胸口。叫喊声把柱缝的沙子震得飒飒直掉。他们狂热地欣赏角斗,把玩石头做的筹码,兴致勃勃地赌博输赢。
很多贵族养活角斗士,让他们搏斗为家族赢得名誉;还会把他们带到这里,给自己赚些灰色收入。
赫伦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以及类似铁锈或焦糊的味道,令人作呕。燃烧的火把晃乱他的眼,他的头发还湿着,进来时有瞬间被烘干的错觉。
这种像极了浴场蒸房的气氛,使他非常不舒服。
赌场侍者小跑过来,怀里抱着蜡板,上面刻着围观者的赌注。
“尊敬的大人,何不赌上一把?我保证您能体会到博弈的快乐!”他递出蜡板和刻笔,谄媚地说。
“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卢卡斯的角斗士?”赫伦问,“我是他的主人。”
“他在这儿,大人。”侍者笑着,“下一场就是他捕杀狮子的表演。我想一定会非常精彩!如果您乐意,您可以为您的卢卡斯押注!”
赫伦感到全身血液一滞。
一切都重现了。
他揪住侍者的领口猛地拉近,咬牙切齿地喊道:“我现在就要见他!”
“哦大人!请您不要激动!”侍者瑟缩着,“我现在就喊他过来。”
赫伦松开他,心绪乱得千缠百结的麻。他紧紧握起拳,又无奈地松开。
当年,卢卡斯就是死在狮口之下的,尽管是自愿的。
卢卡斯持剑走来。他已经穿好皮甲,一只手套还没绑好,松垮垮地耷拉着。他的金发汗湿地紧贴,脸颊和眉眼微微发红;汗水被火光照亮,像晶亮的铠甲披在他身上。
他刚刚结束两场角斗、赢了很多奖金。
根据他和角斗场达成的口头协议,他还要去狩猎一头埃及雄狮。
他微笑地走到赫伦面前,亮了亮鼓囊囊的钱袋。
他还没张口说话,就被赫伦抡了一拳。
“你这个家伙……该死的!我早就该料想到的,该死……”赫伦气急败坏。
卢卡斯惶惑起来,他抓住他挥舞的手腕。
“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主人。您过得很辛苦……”他愣了愣,又别扭地加一句,“我可不想被穷极了的主人转卖到其他人手里……”
“狗屁职责!”赫伦骂道,“你的职责就是服从我!现在我命令你回去,让别的倒霉蛋去剥了那只狮子的皮!”
“噢不!您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卢卡斯把钱袋塞进他手里,“一旦定下协议就不可以反悔,不然就要自断一根手指。”
“我去你妈的!”赫伦抬腿踹了他一脚,忘记了应有的礼仪。
卢卡斯嘶地一声蹲下揉揉痛处,仰起脸来笑着看他。
他看到赫伦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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