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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热了他的冷血-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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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
他故意咳嗽两声以示重点,“你已经是唯一的护民官人选了,我亲爱的表弟!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不按既定的方向令人省心地走,不是嘛?”
作者有话要说:
护民官在古罗马的确只能是由平民担任的,贵族不能担任。在这里,我稍微改了一下,把骑士也算进去了,就当是改革的过渡吧。
第56章 钱欲交易的婚姻
生命中总有一些契机,来时毫无征兆,也无需刻意追求,就这么自然而突然地找上门来;以至于在迟暮之年,都能使人怀着庆幸,无限怀念地感叹一声:“当年要不是……”
人的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加图索把羊皮纸递给他,“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新皇帝路奇卡的命令。他刚刚上任,需要以此举揽民心。这是登基之后的惯例。”
赫伦有些激动。突如其来的喜讯像天赐的灵丹妙药,一下子就把他的慵懒和自暴自弃医治好了。他猛地抽口气,眼睛在瞬间失神后闪过亮芒,沸腾的血液急急地冲上头脸,他的耳朵都因此而呈现鲜红色。
他兴奋地从摇椅上跳起来,揪住加图索的耳朵,猛烈地摇晃几下。
“老天爷!”加图索抓开他的手,“我的脑子要被你摇散了!你可一点都没有要当官的庄重和威仪!”
赫伦松开手,声音颤抖地说:“我只是太高兴了!你知道,这比剧场里的拟剧表演还要戏剧化!”
“你真应该感谢路奇卡!”加图索揉了揉疼痛的双耳,“即使他事务缠身,像蜜蜂那样忙个不停,倒也制定出这么一个亲民的政令。”
“事务缠身?”赫伦不解,“据我所知,新皇帝并没有什么动向。他只是像他的父亲一样,在皇宫里享受美食美酒……”
“不……”加图索摇两下头,“你所看的只是表面。头戴桂冠之人注定不会庸碌无事,他需要平定行省的暴乱,需要处理反对他的元老……总之,太多了。”
“噢!皇帝之事于我相隔甚远。”赫伦说,“我只需做好我的职务,着眼于利民惠生的责任就好。”
加图索收敛微笑,静默地看着他。他的胖脸透着些许忧郁,好象蒙了一层暗纱,清亮的黑眼睛也沉着起来,嘴唇紧紧抿合,双手抱着手臂,有股阅尽千帆的老年人的气派。
“唉……”他轻叹,“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当然,我是指你那单纯如清水的心灵,而不是你修长挺拔的个头!”
赫伦歪过头,撇了撇嘴,“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还太年轻了。”加图索忧心忡忡,“早晚你会明白,政治绝不是做好本职工作而已,它更喜欢八面玲珑之人。”
“我多思的表哥,我并不怎么擅长勾心斗角,这一点你是最早知道的。”赫伦又躺回椅子,轻轻晃着身子,“我更想踏实一些做出实绩。”
加图索不免长吁短叹。他甚至有些哀愁,像悲天悯人的圣者在注视耽溺于人间欲乐的凡人。他努了努嘴唇,面部肌肉抽两下,最终带点五味杂陈的心绪说:
“愿神明保佑你一辈子生活在童年!”
赫伦飞快地瞧他一眼,若有所思。
……
安敦尼的家宅,弥漫着一股馥郁而香腻的味道。这是缬草的芬芳气味,有强烈的催情作用。
达荷刚从元老院回来。他得知了新政令,心情糟透了。
他闻到香味,机敏地抬头看向二楼的卧室。隔得老远,他都能听见尤莎在与男妓云雨的声音。
他皱起眉头,嫌恶的模样像是吃了一只苍蝇。
素来洁癖严重的他没有进屋,而是选择坐在中庭里受冻。他觉得此时的厅殿极为不洁,连空气都是污秽脏污的,只要吸一口,就会连骨头都被毒黑,连灵魂都逃离不出这秽乱的诅咒。
终于,那阵呻吟和叫喊消止了。不一会儿,尤莎就带着男妓走了出来。
两人衣衫不整。尤莎挎着男妓的胳膊,饱满的双乳完全裸露出来,像两团雪白的云朵,随着她走路的步伐微微颤动。她的眼睛冒着情欲赋予的水汽,艳丽的红指甲点缀着金粉,紫红色的口红被亲吻蹭到了脸颊处,显得淫荡极了。
她看见达荷淡漠地坐着,嘴角蹿起一丝讥笑,没搭理他。
她给了男妓一些钱币。男妓倾身,在她的胸部落下一吻就离开了。
“把你的肩带拉回去!”达荷在她转过身时,终于忍无可忍地叫道。
尤莎轻嗤一声,慢悠悠地拉回肩带,掩盖住自己的胸口。
“你说了不管这些的。”她嘲讽道。
“我真是昏了脑袋,才会答应娶你这个肮脏的女人为妻!”达荷气红了脸,“全罗马的妓女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你一个人的淫欲!你简直弄脏了我的宅院!”
“噢别把自己说得多么高贵!”尤莎扯了扯黏糊糊的头发,烦躁地说,“你娶了我的嫁妆,我嫁给了身体的欲乐,这是多么公平的交易!”
她走过去,摸了一下达荷的脸,“你可别告诉我你要毁约!”
“老天!你别碰我!噢……”
达荷慌乱地站起来,舀起天井的水拼命搓着脸。他的面目非常扭曲,一边脸很快就被搓红了。但他没有停止,使劲搓洗脸颊,好象要把整块脸皮都揭下来。
“你的出尔反尔真是令我恶心!”尤莎不屑道,“当初你可是向我保证过,决不会干涉我的私欲。不然我才不会把土地和黄金送给你!要知道,多少比你高大帅气的男人都像狗一样围着我蹦跳……”
“那是因为他们不会答应你婚后私通!”达荷恶狠狠地说。
尤莎冷笑两声,“可你为了仕途,为了倚靠我父亲这座靠山,倒是答应得很干脆呢!比那些狗可还要低眉顺眼!”
达荷被戳到了痛处,噤了声。他默默撩起水洗着脸,动作却越来越大,眼睛也愈发红起来,似乎是在拿自己的脸泄愤。他的侧脸早已被搓到疼得麻木。
“但凡忍不了时,就想想你的野心。”尤莎瞟了他一眼,讥讽道,“忍不了就干脆休了我。反正等着娶我的人还很多。”
她高抬着下巴,趾高气扬地走进厅殿。
达荷气得脖子都涨红了。他捂着脖子,哮喘似的拼命喘息,太阳穴处的血管跳动得剧烈,越来越快,好象马上就要爆裂冲破皮肤。他的眼前模糊起来,腿脚一个不稳,一下子跌到冰冷的天井里,全身都被浸湿了。
他气得大喊几声,使劲拍打着水面。
……
护民官的选举极为快速和顺利。因为只有赫伦一人符合条件,元老院甚至没有进行投票,直接就定下了名额。
根据皇帝的附加政令,下一届的护民官只能由平民担任,连骑士都失去了资格。新皇帝为了赢得人民的呼声、巩固自己的权力,就拟定了这个改革政策。
而此届选举,无疑是改革的一次过渡,算是权宜之计。赫伦非常幸运,成了因缘交错中最大的获益者。
上任那天,他头戴玫瑰花环,站在绚丽的花车上,由一匹骏马拉着绕城展示。
他穿着金红条纹的丝袍,光滑的长发被风吹扬,发间洒满金粉。他腰背绷直,握着雕刻母狼的权杖,眼睛描画粗重的墨线,刚强之中竟有了女性那样妩媚的妆感。阳光从云层泄露,熨烫在他的丝袍上,反出一层金亮的光。人们冲他欢呼喝彩,往车上撒花瓣抛干果。
他头顶澄明剔透的蓝天,路过罗马脏乱的灰黄色街道,就像一笔鎏金般的金红,生生勾画进湛蓝与灰黄的交界处。于是衣着华丽的他集合了世间所有的繁华,也沾染了神界特有的美和纯真。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赫伦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
他抖落掉身上的花瓣,匆忙地用冷水洗一把脸。
奴隶们迎上来,给他端来铜盆和手巾,替他换上轻便的棉靴。赫伦在铜盆里洗了手,伸出十指,让奴隶为他涂抹橄榄油。
“卢卡斯呢?”他问。
一个女奴抢先答道:“他在后院练剑,连内衬衣都没穿,身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
她这么说着,好象想到了什么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脸颊烧灼出一层红云。她偷偷抬眼,和其他女奴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紧闭着嘴忍着笑意,肩膀还止不住地抖动几下。
赫伦瞬间了然,冷冷地命令道:“以后你们不许看他练剑!”
女奴们愣了神。他剥夺了她们最大的乐趣。
赫伦有些气恼地收回手,直接走去了后院。
卢卡斯穿着棕红色的皮甲,坐在矗立于白鸽群中的假山上。他刚刚结束训练,胸膛还在剧烈起伏,呼出几口雾气,手里拿着皮革水壶。他的身后便是大而圆的冷月,雄健的剪影嵌进冰玉般的圆月中,给浪漫的月影添了许多犀利。他是这烂漫的夜晚最大的锐利之物。
那柄锋利的短剑插在他腿边,晃着银亮的寒光,比月色还耀眼。
他好象一个守卫月亮的骑士。在其他人纸醉金迷的时候,他就忍受孤独、守护这一隅的安宁,带着和他同样寒冷孤独的剑。
“卢卡斯。”赫伦喊他。
他侧过身,身体明显滞一下,接着就跳下假山,慢慢从月光里走出来。
“您回来了。”他汗湿的金发有一绺黏到额角,被他抬手撩到后面,露出锋利如剑刃的眉毛。
“我等您很久了。”他微笑着说。
“你练剑了?”赫伦拭去他下巴的汗珠。
“嗯。”卢卡斯将短剑倏而一转,冰冷的剑刃果断入鞘,“我的伤势完全好了。那些昂贵的汤药,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浪费。”
赫伦的眼光转暗,“我刚才下令,禁止所有的女奴偷看你练剑。”
卢卡斯愣了愣,随即笑道:“您吃醋了?”
“不。”赫伦否认。他上前一步,拥住他结实的腰背,沉沉地说,“我不想你被那种轻薄的态度污染。你值得最认真的尊重和喜爱,而不是戏谑和轻佻。”
卢卡斯情动。他丢掉短剑,捧起赫伦的双颊。锋锐的眉眼流露出温和,有种格格不入的柔情。他向来硬邦邦如坚冰的身躯,此刻也出现了裂缝;好象神话中的阿喀琉斯,刀枪不入却终是被射中了脚踵。
他的嘴唇颤动几下,没有对赫伦使用尊称:“你今天真漂亮。”
赫伦圈紧他的腰,偏过脸,轻轻咬了他的耳垂,嘟囔一句:“去我的卧室。我等今天已经很久了……”
第57章 爱
赫伦捡起短剑,拉起卢卡斯的手进了卧室。
他们将门窗都关紧,卢卡斯点燃壁炉。屋里很快就暖和起来,火焰的光影像海底随水流飘荡的金珊瑚,跳跃着充盈了整间屋。
赫伦披着金红的袍子,直接坐到床上。他在床边屈起一条腿,另一条耷拉下来支撑身体。
金黄的火光攀爬他的半边身。洒落到黑发的金粉很密集,像一张镀金镶钻的发网。那双幽邃的黑眼睛描画粗墨线,睫毛被火光镀金,有种过分雕琢的华丽美。
这种妆感厚重的美多少带点邪恶的气质的。他连每一根发丝都散发金灿灿的富贵气,五官精致到妖冶;好象笼罩黑森林的魔法,魔女金属色的黑指甲,盘踞山洞吐信子的金毒蛇,总之是最危险最迷人的东西。
“卢卡斯,转过身看着我。”他蛊惑似的压低嗓音。
卢卡斯放下炭钳,扭过身子,蓬松的金发被热浪吹得乱颤。
他看着爱人,居然产生一丝说不清的感慨。
他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投掷于赫伦身上,仿佛赫伦就是另一个自己,因为赫伦承载了他全部的人生。某种程度上,赫伦正是他的灵魂,并非仅仅是他的灵魂所指。
赫伦拔出剑,灰冷色的铁刃转过一圈,反射的火光刺痛卢卡斯的眼睛。
他那张迷惑人的脸藏在剑刃之后的黑暗中。这一瞬间他的黑眼睛倒映出置人于死地的剑影。
他伸出舌尖,沿着剑身轻轻舔过去,一直舔到剑尖。他的眼睛紧盯着卢卡斯,脆弱的红舌尖类似某种狡黠的活物,贴附着锋锐的刃,和他本人一样那么以柔克刚。
卢卡斯腹部一紧。沉稳的、刚硬的血液像一块顽固的冰冷金属,被赫伦硬生生炙烤成一滩火星四溅的浆水。他无法自控地粗喘,弥天的欲火从小腹烧灼,席卷他的五脏六腑,烫烧他干渴的咽喉。好象全身上下每一滴滋润的水都被这把火烧干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具只会遵从本能的、硬邦邦的躯壳。
他的面容变得暗沉,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绷如拉到极致的弓弦。他沉默着,好象潜伏晦暗丛林之中的悄然野兽,待到时机成熟,就会扑出来吞噬一切。
他被赫伦有意无意地诱惑很久了。他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纵然是最坚硬结实的盾,也总该被刺穿了。
他些许尖锐的喉结滚动一下,走了过去。
赫伦把长发撩到耳后,睫毛上沾染一点掉落的金粉。他用指尖挑起卢卡斯的下巴,勾向自己,说:“喜欢我这样吗?”
卢卡斯没立刻回答。他抓紧赫伦的双肩,猛地将他推倒在被褥上。短剑也咣当一声落地了。
他用的力气很大,赫伦被震得有些头晕。
他托起赫伦的后脑,轻抚他的脸。他的指肚布满薄茧,粗糙的拇指抚弄赫伦的睫毛,经移过鼻梁上的淡淡雀斑,以及他微翘的嘴角。
即使他太熟悉这张漂亮的脸,他也是不厌其烦地观赏;好象是透过这层凡人的血液皮肉,去窥看驱壳之内真正的赫伦。那是与美丽皮囊无关的赫伦,也是他的真正所爱、所膜拜。
赫伦抬起床下的那条腿,主动搭上他的肩膀。柔弱的小腿肚摩挲卢卡斯的耳朵,这与恋人的耳鬓厮磨大抵相同。
卢卡斯腰背的肌肉收紧,挤出健美性感的曲线。他压紧眉锋,吐出的气息杂乱而火热,像火星烛苗似的燎伤赫伦的颈项。
情欲不可抑制地翻涌,好象有一只发情的怪物,在血管内嘶吼着横冲直撞,蛊惑他吞食掉赫伦。
赫伦歪过脸,张口吮吸他的拇指。
卢卡斯压了上去,双臂撑在他身侧,将他紧紧禁锢在怀里。那对蓝眼睛因为欲望变得深邃幽暗如夜海。战斗一生无欲则刚的角斗士,终究还是被情爱的魔力蛊惑了。
“喜欢我这样吗?卢卡斯?”赫伦张口,用舌尖舔了舔他已经润湿的拇指。
“我喜欢的是你。”卢卡斯嗓音沙哑,显得沉甸甸的。他的眉头紧绷,眼睛里的聚光类似仲夏白昼,钢铁岩石般将瞳孔里的赫伦包裹起来,让他的主人再也逃不了了。
“你是我的。”他开口。
赫伦愣了一下。他等这句话很久了。
他搂着卢卡斯的脖子,双腿圈住他精壮的腰,肩膀微微颤抖着。他眼角发红,情绪有点激动,呼吸紊乱得像垂死挣扎的病人。
他跟卢卡斯的胸膛紧紧相贴,甚至能感受到他强健肋骨的形状,无坚不摧。这让他有些头晕目眩,心脏剧烈地搏动着;他错觉与卢卡斯共用一个身体,角斗士健美胸膛里的心跳,绝对是自己心跳的回响。
“卢卡斯!”他颤抖地说,歇斯底里的样子,“我命令你狠狠上我!就是现在!”
卢卡斯被他的热情带动,分开他的双脚,在屈起的膝盖上落下一吻。他看着已经迷乱的赫伦,扳过他涨红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他们配合得很默契。
赫伦一开始有疼痛,很快就得到了欢愉。卢卡斯进入他时,他收获的不仅有快感,还有爱情带来的满足。
比起肉体的性爱,这种心灵的满足使他更加投入,心脏似有一股暖流洄转,四肢百骸都被热爱所充盈。
他甚至在极致的肉欲之外,寻觅到一种超脱尘世的快乐;好象他与卢卡斯不过是不谙世事的孩童,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是天真追索着最原始的快乐。
性爱达到了极致,反而就成为最纯洁的东西了。
……
结束之后,他们都很疲累。卢卡斯搂着他,尽量平复着呼吸。
赫伦感受到灭顶的幸福,即使不再做爱都能产生无穷无尽的快乐。逐渐地,流淌在血液和骨髓里的愉悦凝结成一股酸意,从腹部直捣咽喉,让他眼前泛起雾气,鼻头也是酸涩的。
他的脊背微微颤抖,胸腔好象痉挛似的抽动几下;他的黑发黏在侧脸上,光裸的肩膀时不时抖动,纤白的颈项露出一截,有种极易被折断的脆弱美。
这股酸意越来越大,最终溃破他的抑勒,从黑眼睛里逼出眼泪。他躲在卢卡斯的怀抱中,心跳愈发剧烈,哭得也越来越厉害。
他可谓是喜极而泣。
“卢卡斯……我……”赫伦含糊不清地说。他的眼泪晕开在卢卡斯的胸前,混合着滚烫的汗水。
卢卡斯有点担心他,手臂一动使他探出头来。
赫伦的眼睑红肿,前额挤满了濡软的汗珠,白皙的皮肤有不自然的潮红。
他的泪水是不由自主地流淌的,不经过他本人意识的控制;好象自灵魂深处而来的高贵东西,总是无需凡尘思维去桎梏的。
卢卡斯揩去他的眼泪,抱紧他。他倒哭得更猛烈了。
他要把毕生的感情通通都以流泪的方式发泄出来,也包括前世的。他对一波三折的人生的感慨,对繁忙世间怀有的隐约厌倦,都这么哭出来了。他感觉自己无比接近人的本性,终于看穿了肉体凡胎,去触摸真正的灵魂。
人生中总有这么一刻,从浑浑噩噩的生活中短暂地解脱出来,感触到人性的最深处。
赫伦向来同大众一样,糊里糊涂地忙活,对生活淡漠处之。他本可能到死也感受不到这灵魂启发的一刻。
但他不会,因为他遇见了卢卡斯。
“卢卡斯……我爱你……”他哭着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越喊越快,声音也是嘶吼出来的。他的指甲深深嵌进卢卡斯的皮肉,刮出了一道道血痕。他的腿脚胡乱蹬着,踹到了卢卡斯的小腿。
卢卡斯亲吻他的额头,手掌轻抚他的后背安抚他,说:“我也爱你。”
许久,赫伦才平息下来,呼吸恢复了绵长沉稳的节奏。他安静地蜷缩在卢卡斯怀中,轻抚他汗湿的后背。
卢卡斯的皮肤十分粗糙,非但是黄沙砾石打磨而成,更多的是鞭伤和刀剑伤。这些伤疤密密麻麻地交错,使他的皮肤凹凸不平。
“卢卡斯……”他轻声说,带点不确定的腔调。
“嗯。”卢卡斯应声,鼻音非常重。
“卢卡斯……”赫伦又试探着问了一遍。
“我就在这儿。”卢卡斯了然,圈紧了他的腰。
赫伦揽着他的肩,手指插进他潮湿的金发。他的蓝眼睛驱除了情欲所致的暗芒幽暗,此刻也象半透明的水晶那般澄澈了。
赫伦吻了吻他的眼睛,“之前你说的那句话,我还想再听一次。”
卢卡斯想一下,带点迟疑的口气:“我爱你。”
“不是这句。”赫伦摇了摇头,“是上一句。”
卢卡斯回想一会,微笑起来。他捧起赫伦的脸,把黏着在脸颊的发丝都捋到后面,郑重而温柔地说:
“你是我的,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我的赫伦只能被我一个人占有,只能为我一个人品尝,谁也不能把你抢走!要是有人不自量力,胆敢觊觎你,我会亲手将他剥皮剔骨!”
赫伦感到满意。他享受这样霸道的、罕见的卢卡斯,他渴望他把所有的人性都倾注于自己身上,无论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只要是卢卡斯的,他都想占有。
“再说点别的……我还想听……”赫伦眯起眼睛,心脏像是有一把暖火燃烧,血液里也好象掺杂了甜甜的蜂蜜,使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泛出甜蜜。
“你是这个世间最美的人,谁都不能与你媲美。”卢卡斯继续道,“你的肌肤比丝绸还要细腻,腰肢比希腊的艺术品还要精致,眼睛就像闪烁的星星,像打磨过的黑玛瑙石,是蝴蝶翅膀上的鳞粉,是水面上的波光……还有,你的身体是世界上最美味和紧致的东西……”
“噢!别说了别说了!卢卡斯!”赫伦笑得颤抖起来,“我的鸡皮疙瘩都要掉出来了!”
“让我说吧!赫伦……”卢卡斯抱着他,轻吻他,“我想说这些,就让我说吧!”
赫伦扒着他的肩膀笑起来。
这时,他发现卢卡斯的臂膀处有了几道很深的红印,有的甚至出了血红肿起来,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很突兀。
这无疑是他兴奋至极时抓出来的。
赫伦有了坏心思。他凑上去,恶意地舔了舔卢卡斯的伤口。
卢卡斯眸色暗沉下来,一个翻身就把他压在身下……
他们食髓知味。
第58章 堕落的贵妇
这是卢卡斯的初恋,也是赫伦的初恋。他们因为性爱而更如胶似漆了。
那个美妙的夜晚好象具有奇效的肥料,将他们刚刚破土的爱情之树浇灌得枝繁叶茂,以弥天之势直冲云霄。
赫伦简直一刻也离不开卢卡斯,甚至要求他不能距离自己超过五步。好象卢卡斯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倘若身边没有了卢卡斯,他就要支离破碎,也不再是完整的赫伦了。
他们很年轻,年龄也相仿,血液里总是蔓延着对性的渴求。陷入热恋的他们经常做爱。
深冬的严寒有被驱赶的势头,雪山顶的积雪消融变薄,冰封冻结的罗马有了软化回暖的迹象。人们被寒冬锁死的热情又活泛起来,商铺、酒场和妓院渐渐开张,护民官的职务就显得多了。
阳光逐渐盛起来,到了中午时刻,像金面罩一般披挂在罗马大理石的建筑上。
以至于赫伦不必点燃书房的蜡烛,都能将羊皮纸的文字看得清楚。
桌上的羊奶一口没动,青葡萄串完整地放在小盘子里。他在阅读公文时,不怎么喜欢吃东西。
他穿着金红色的官袍,衣摆有细密的银线镶边。指间还戴着那枚蓝玛瑙金戒指,那已经成了他专属的官印,具有否决元老院提议的效力。
卢卡斯躺靠在他背后的床上,用鹿皮擦拭着手里已经光亮刺眼的剑。
赫伦在公文上盖好印章,叠起来。
“看样子,您已经结束了忙碌的工作。”卢卡斯坐起来,手掌倏而一转,白亮的剑光扫过他刚毅无比的脸庞。他的蓝眼睛如海面映日影一般散射光亮。
“我不得不说,您的职位可一点也不比第一元老轻松。羊皮纸满天飞,盖章频繁,人们的日常生活全系于您的戒指。在我眼里,您就好象背起了整座罗马!”
赫伦一把脱掉官袍,露出洁白的衬衣。他慢悠悠地拿起银杯,转过身靠在书桌上,神情有劳累之后的慵懒。那种为官的谨慎庄重也从他身上褪下去了,他又成了那个柔美自然的赫伦。
他的嘴角狡猾地翘起来,盯向卢卡斯的眼神意味深长,连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暧昧,很像恶魔施展巫术之前念叨的咒语:“可压在我身上的是你。”
卢卡斯轻笑着,一只胳膊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姿势十分随意,好象没听出来他的隐意。
“您写字的手已经酸痛了吧?”他说,“不来休息一会吗?”
赫伦喝光羊奶,从小盘里摘掉一颗青葡萄,就朝他走过去。
卢卡斯往旁边挪了一下,给他铺好枕头。
赫伦脱了鞋,放下悬挂在床头的红色帷幔,将外面的世界隔在棉制的床帘之外。
于是他和卢卡斯就置身于一个逼仄隔绝的空间。这里光线昏暗,棉花挡去了大部分阳光,暗色攀爬到被褥枕头上,安静得只有两人深长的呼吸声。
卢卡斯的双腿健壮而笔直,有寥寥的疤痕。即使处于放松状态,腿部肌肉都好似隆起一般,曲线夹和阴影。他的腹肌紧实地排列,线条如幽深的谷壑嵌在其中,是独属于雄性的刚硬。即使他全身放松空门大开,都好象坚不可摧。
赫伦被他所迷,不自觉地抚摸他的腿,一直滑到健美的腰腹。
他细嫩的指尖漫越过粗粝的皮肤,好象燃烧在巫术棒一头的火星,一点点将卢卡斯慢慢烫伤,最后连心脏都被巫术侵蚀,再也无法提起什么正直的念头了。
他有些把持不住,猛地坐起身,又被赫伦按住肩膀,强硬地推倒下去。
赫伦将青葡萄捏出汁水,慢慢涂在他的嘴唇上;然后坏笑着,凑上去用舌尖舔掉。
“今天还没做。”他撤回头,哑着嗓子说。
卢卡斯屏息,搂过他亲吻。
他一开始还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好象教徒亲吻圣女脚背一般带着敬意;而在他顶开赫伦的双唇时,强悍的占有欲就操纵了他。他用牙齿没轻没重地啃咬它们,双手急切地抚摸他柔嫩的胸口。
他完全沉浸在这个湿意的吻中;像饿狼啃食猎物的血肉,像杀红了眼的战士,总之是最歇斯底里的时刻。世间外物皆于此刻消失,他什么意识也没有,只有啃咬赫伦的本能。
赫伦被他咬痛了,无意识地发出吃痛的呻吟。
卢卡斯如梦初醒似的,松开了他。
“怎么了?”他摸一下他的嘴唇,紧张地问。
“没事……”赫伦的脸憋得通红,气息不稳。
尽管他衣衫不整,他还是在纯真地微笑,柔亮的黑眼睛里透着幸福,细长的卧蚕很饱满,轻轻颤抖着。他看起来居然很纯洁,一点都不像方才那个引诱人的小恶魔。
“我喜欢你弄疼我……卢卡斯,我想让你以后都像刚才那样吻我……”他颤抖着说。
卢卡斯愣一下,随即浅笑起来,“只要是你提出来的,我都一定会去做的。”
他抬手,将赫伦的内衬衣脱掉,让他的身体暴露在自己眼前。
赫伦张开腿,跪坐到他的胯间,一手攀紧他宽厚的肩膀,另一只去解他的皮带。
卢卡斯掐住他的腰,一用力把他压在身下。
“你太累了。”他喘息着,“让我来。”
……
加图索前来波利奥时,高兴得步履生风。
残云层层叠叠,被西沉的夕阳逐层晕染成血红,缓缓向尽头推移,好象女神穿的渐变色的红裙摆,湛蓝的天空反而像血丝一样充盈其中。
加图索一身细致的丝绸黑衣,站在苍穹之下,满面红光。体形圆胖的他从门口走进中庭,步伐欢快;像挂在女神脖间的黑玉珠,顺着她红裙子的褶皱滚落到人间来,带着具有神明气息的福泽和欢喜。
“加图索……”赫伦软绵绵地站着,懒懒地打个呵欠,“你来得未免太突然,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世界上所有的不安宁都是突然降临的,从不会体贴地预先告知,我亲爱的赫伦。”加图索笑嘻嘻的,“就像犹太行省的暴乱,像赐予你福气的政令,像庞贝城的火山。”
“犹太省又闹乱子了?!”赫伦抓了抓头发,“犹太总督一定很头疼。”
“他已经被暴民削掉了脑袋,现在头疼的应该是小皇帝!”加图索摊了摊手,“他接了个烂摊子。今天在元老大会上放出风声,说要召集军队,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犹太暴徒吃点苦头!”
“我真不明白,那些整天守护圣殿、歌唱圣名的教徒,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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