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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客堪看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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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琛虽是一脸谦逊,可一贯高昂的头颅却未低下去半分:“殿下说笑了,并非小王吝啬,只不过早晚的操练是府里几十年不变的规矩,若现在就与将军切磋,还怕分了他们的神。”说着便扭头去看郁展:“将军若是能等,莫说是几招,但凡小王有空你随时都可过来。”
  这一席话说得是滴水不漏,今夜的好戏总归是没法看了,我歉然的笑了笑:“想来是本宫打扰了。”
  穆琛再不接言,倒像是默认了这话,黑石一般的眸子似在说:“知道就好。”
  可我这人偏偏就不识趣,背过手去与他并肩站着,摆出一副不打算走的姿态,郁展在身后扯我的袖子,我比了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他这才安静下来。
  台下众人足下飞溅的碎雪营造出正下雪的假象,枪头割破疾风的声响夹杂在一致的喊声中,犹如布帛被撕裂的声音。精铁制成的□□在夜色中散发着凛冽的绿光,他们动作一致,时而原地回转,时而直破长空。
  看过才知,父皇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直到了亥时穆琛才喊停,这几十号人解散后穆凝就迎了上来,这时她梳的是最简便的男子发式,脸上也未施半粒脂粉,汗水沿着鬓角一路下划至下颚,她毫不作态的用袖子擦汗,接着便向我行了礼。
  她有些气喘的问:“大哥,我今日练得如何?”
  穆琛脸上难得有了笑意,带着些许的宠溺:“自然是一日胜过一日。”
  “那下次再有战事,大哥可要记得带上我。”
  这样的交谈想必是常有的,穆琛有些不耐的说:“夸你一句就又开始胡闹,快点回屋去,不然一会儿该着凉了。”
  穆凝努了努嘴,似有些不满:“行行行,我这就走,大哥你也早些回屋,明儿还得早起呢!”说完便学着男子的模样同我抱了抱拳:“殿下,那穆凝这就先告退了。”
  待她走得有些远了,我打趣道:“郡主若真上了战场,定也是位巾帼英雄,届时就怕王爷也要被她给比下去。”
  “如今天下太平,何来战事?”他一本正经的发问,让心怀鬼胎的我有些发虚,我尴尬的笑了笑:“倒也是哈!”
  我与妹妹住在府里新辟一所院子里,离穆琛的住所只隔了一堵墙,半道上我与他各自回了屋,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又是被练枪声给吵醒的,昨夜因回来的太晚,未沐浴就睡下了,如今睡得神清气爽,自然要是体验一番朔国一宝——温汤浴。
  朔国最多的便是温泉,也是因地制宜,候门贵府里常设有汤池,所引之水便是地底的温泉水。郡王府自然也是有的,妹妹昨夜就已享受过了,早晨过来请安时还同我提起此事,见她原本素白的脸泛了些红光,便知这温汤浴的好处了。
  我果断的命人收拾好衣服,一大早便随着管家往汤池去。
  汤池外的小厮见我来了,便说央公子也在里面,若是介意他便进去说一声,也好叫他早些出来。
  我虽是贵客却也不能喧宾夺主,便摆了摆手:“无妨。”
  他这才将我领了进去。
  郡王府有三个主子,除却穆琛兄妹就是这央公子了,说起此人倒也神秘,打从我府以来还未见他露过面,他是穆琛的表弟,因家中父母早亡,穆琛念其孤苦无依便接了过来,成了府中另一个主子。
  据说这央公子经年病榻在卧,因体虚气弱也不能随意走动,平素不是在屋里养着就是池里泡着,我料想他定是个病鬼模样,要么形容枯槁要么脸色发青,想着一会儿进了浴池要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倒有些后悔阻止小厮进去通报。
  随行而来的贴身小厮为我褪了周身的衣物,脚沾地便传来阵阵凉意,脚下铺的是青玉砖,走了几步便有温热的雾气扑面而来。隔着一层层的青纱帐幔,我隐约看见了池子一角的央公子,掀开青纱,因隔着重重水气也没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我沿着壁池缓缓走了过去,只见他正端着一本野史津津有味的读着,微垂的脸被半湿的青丝掩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则被水气氤氲得有些朦胧,单这么看过去倒也是个清丽不俗的人儿。
  光顾着打量他也没留意前面的水渍,脚下一滑整个人便跌了下去,好在我会些水性,不至于将失足的姿态显露得在过狼狈,待我从水里出来,只见他一脸惊诧,手里的书已湿了多半。
  他不退反进,直起身子就问:“你是谁?”
  这会儿我才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脑中原本构想的病容早在与之对视的那一瞬挥发殆尽,就只剩下‘惊艳’两字。他的半个身子□□在水面,几缕湿发还往下淌着水,经过胸前的两点殷红,并且随着腹部的起伏而更为生动。
  相貌却是没得挑的,半惊半恼的面容里蕴藏了不知多少的妩媚,可这妩媚又不似女子那般轻佻,更不像是故作出来的。由内而外,几乎是渗进了骨髓之中,一嗔一怒,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万种。
  我后宫里的金丝雀与之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我瞬间就有一种之前都是在吃土的感觉。
  秀气的两道眉越收越紧,似有些不满我直勾勾的眼神,我正了正神色,扬起那抹我自觉足够颠倒众生的笑:“本宫是不是惊到央公子了?”
  这汤池自然不是谁都能进的,只有家中的主子才得以享用,我是朔国的贵客自然更是郡王府的贵客,自称一声本宫,想是再愚笨的人也该知我是尤国的屏殿下。
  得知我身份却还不行礼的人他算是头一个,他转惊为笑,唇齿轻启又是另一种风情:“是穆央眼拙,未能一眼认出殿下,望勿怪罪。”说完略略颔首,这就算行了礼。
  若不是在郡王府,我怕是早就扑过去了,还说什么怪罪,那也得要我舍得才是。我一面在脑中想像着与他如何缱绻,一面摆出正人君子的姿态:“方才见你在看书看得入神,就连本宫走过来你都未能察觉,想是书中的内容过于吸引人,不知可否借来让本宫看看?”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书,似有些为难:“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
  他转过身去,将纤细的腰肢与线条优美的脊背留给我,指了指池角上放着的茶盏:“殿下可要喝茶?”
  我咽了咽口水:“正好有些口渴了。”
  见我满心欢喜的将茶喝毕,舔着脸又讨了一杯,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如此看来,传闻确是属实的。”
  我饶有兴致的问:“什么传闻?”
  穆央靠着沿壁将整个身子沉入水中:“尤国有一皇子,喜男好女,最爱喝桑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欺男霸女且不学无术……”
  我连忙将他打断:“等等,我果真就这么声名狼藉?”
  “殿下说笑了,这些不过都是王室子弟的通病,无伤大雅的,穆央倒是觉得声名狼藉这四个字不该用在殿下身上,只因殿下生得一表不凡,坏事倒也变成风流了。”
  我颇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准备接言就看见一小厮走了进来,说是穆琛有事找他,让赶紧过去。
  起身时穆央对我说:“穆央的屋中还有些上好的桑茶,殿下若是有空就再来。”
  看着他柔弱似无骨的削瘦身躯,我喃喃自语:“我自然是要天天去的。”
  回去后郁展见我一脸欢喜,便问:“殿下可是是遇见什么开心的事了?”
  我将方才在浴池的事如实同他说了,一是习惯性的同他分享,二是想让他为我出谋划策如何将穆央弄到手。不料他却一反常态,用鲜见的训斥口吻说:“殿下好男风之事已传得天下皆知,若再在这郡王府闹上一出便是落了实,还是说殿下觉得穆琛会将亲妹嫁给一个好男色的人?”
  说完又添了一句:“可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我终于知道为何父皇一定要让我带上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 =  好困,今天就先到这儿吧,睡醒了将余下的文更完。


第20章 第二十章
  翌日一早,我刚洗漱完就听有人来报,说是央公子求见,郁展横眉看了我一眼,显然认为人是我招来的。
  我百口莫辩,却又不舍得谢绝来客,便有些讨好的同他说:“人都来了,那就见见吧!你若是不放心就在一旁看着。”
  “殿下要见什么人还需过问我?郁展还没那么不识趣。”说罢就扬长而去。
  我知道他是有些吃味了,也正是因为顾念着他的那份情意我才从不计较这些,天底下胆敢这么同我说话的人也就他郁展一个。
  穆央身穿一件浅色长衫,脸色稍比前一日在浴池时见到的差一些,半束半披的发式又增添了几分弱态。他举着一个青色陶罐,略有些得意的说:“这桑茶可是穆央亲自去采的,今日特意拿来让殿下品鉴品鉴。”
  他身后随行而来的女婢会意,双手接过他手里的陶罐便出了屋,不想也知道必是泡茶去了。
  我拉开话题:“昨日穆王爷可是有什么急事?”
  见他的神色瞬间暗淡了下去,想是我提到了不该提的,穆央轻叹一气:“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因表兄时刻记挂着我的病,便不停的四下寻求名医,前些时日他找到一名江湖术士,说是能将我的病看好。”说着便将两只袖子撩了起来,将白皙如玉的两只修长胳膊举到我的面前。
  我细细看去,只见他胳膊上有密密麻麻的红点,看着有些触目惊心,我问:“这是怎么弄的?”
  语气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娇嗔:“不就是那个江湖术士给弄的,折腾了我半天将浑身上下都扎了个遍,说是再有几次就能见效,我信他才有鬼,再这么下去不等我病好也要被他给扎死了。”
  美人百态,都是各有各的□□,然而能将这百态齐集于一身的却不多见,这穆央便是这其中之一。从初见时的冷艳妩媚,再到他数落江湖术士显露出的孩子气,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我笑过之后便略有些担忧的问:“究竟是什么病,又是如何得来的,何故久治不愈?”
  他将胳膊收了回去,摇了摇头:“具体是什么病也没人说得清,只知是从娘胎带出来的,逢医便说我活不过二十岁,眼见再有一两年就是我的大限了,所以表兄才会如此着急,也不管什么人,拉来就乱治一通,我若真死了也被这些人折磨……”
  我忙去捂他的嘴:“不许胡说,也别动不动就提死这个字。”
  手心是他唇齿间温热的气息,方才情急之下也不知这举动有多暧昧,只见他的脸微微一红,一双似水的眸子却清亮的很。
  先是穆琛,再是穆央,这两人也不知究竟有什么魔力,愣是将我二十几年来不曾有过的情愫给勾了出来。对于穆琛,我是于心不忍,不忍用最卑劣最阴狠的手段将他逼至绝境,可对于穆央,此刻流露出的温情也并非是假装,我着实是有些心疼他的。
  在尤国有许多善使邪术的巫师,他们不仅能将死人复活,对于一些疑难杂症也是手到病除,故此父皇才会重用他们,更是依托着他们诡异的奇术才敢觊觎朔国。
  只不过,若有一天穆琛照着那条充满阴谋与陷阱的道路走到终点,届时穆央又何如何看我呢?
  “穆央。”我正打算许下一个或许永远也兑现不了的承诺。
  “怎么?”
  “回尤国的时候你同本宫一起吧,那里最不缺的就是好大夫,莫说保你过完二十岁,即是长命百岁也不在话下。”
  这个时候茶也奉了上来,我朝那女婢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门又被合上了,屋内跌入静谧之中,穆央低垂着脸随意拨弄茶盏,似里水面有什么值得他一看再看的东西,久久也不见他抬头。
  我问:“可是本宫又说错什么话了?”
  他又摇头:“殿下从不曾说错过话,只是穆央不知是有什么值得殿下如此挂心的,想是表兄的关怀就已超出了本份,殿下又这般……倒是折煞我了。”
  我冁然一笑,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光是乘人之美这件你就做得足够好,你与本宫同样爱它,也当是意趣相投了。”
  他再将脸抬起的时候,孩子气的表情已荡然无存,嘴角并挂着意味深长的笑,透露出毫不做作的妩媚:“穆央与殿下意趣相投的可不止这一件。”
  “哦……说来听听。”
  他略有些调皮的眨了下眼,扇子一般的羽睫似能掀起一阵细不可察的风:“你猜。”
  穆央眼波中所流转的光彩我是再熟悉不过:“你……真要我猜?”
  他将脸凑近了一些,离我不过两尺之隔:“怎么?殿下不敢猜?”
  此刻我尚存的理智如一根绷紧的线瞬间断开,姿态如此明显,话也说到了这个份上,若再不有所行动我便不是那个皇子屏了。我站起身来,他便仰着头与我对视,下颚至脖颈优美的线条毕露无遗。
  随即便勾住了他的后颈,在他淡得有些白发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我放开他:“本宫可是猜对了?”
  他有些淘气的说:“还差一点……”
  接着便是一个冗长而深入的吻,与那排山倒海的□□一比,这个吻却有了些细水长流的味道。唇齿间都是桑尖青涩微甘的淡淡香气,我不由得睁开眼,只见穆央那双清亮的眸子正盯着我看。
  我禁不住笑得将他松开:“这个时候你应该闭眼。”说罢我又意犹未尽的舔了舔他的唇角。
  “殿下,公主请你过去。”当我正准备将人揽入怀中的时候门被敲响了,郁展声音里的怒意只有我能察觉到,平素他总识趣得很,近来却处处与我作对。
  被扫了兴,穆央露出些许不满的神色,我刮了刮他精致的鼻梁:“本宫先送你回去,若得空了再去找你。”
  穆央眨了眨眼:“可别诓我。”
  安抚美人才是我最拿手的绝对,我指了指胸口:“本宫若是诓你,就用你们郡王府的绿沉枪往这戳。”
  他被我逗得‘噗嗤’一笑:“你就别送了,我自己能回去,若再耽搁,这门估计要被他给拍坏了。”说完郁展又适明的拍敲了门,照着他一下重过一下的力度拍下去,这门确实有被拍坏的危险。
  与他相视一笑后,我才不急不徐的去开了门。
  待穆央走后,郁展便一脸怒色的问:“殿下何故就失了分寸?”
  他问我,我问谁去?
  妹妹来找我倒也不是个幌子,想来她是在府中呆得生闷,央求着我带她出去走走。在她面前我从没有身为兄长的自觉,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懒得带她出门:“外面冰天雪地有什么可走的,过一阵子就是你大喜的日子,若是冻坏了怎么办?”
  她先是同我撒娇,好哥哥好哥哥的叫了数十遍,奈何她的娇态在我面前丝毫不起作用,我说:“让郁展带你去,我没空。”
  许是见我没有回转的余地,一收先前的温言软语,怒声喝道:“好你个郁屏,你给我等着,待回了尤国看我不向父皇告状。”
  这才是我最真实的妹妹,我不怒反笑:“你都嫁到了朔国了哪还有回去的机会,本宫劝你有空还是学学如何讨好男人,若不然今后失了宠,就只能在深宫里了却残生喽。”
  她被我气得发指眦裂,扬手就要来打我,郁展见状忙的将他挡住:“公主身份尊贵,还望自重,莫学了市井女子那一套,免得叫旁人看轻了。”
  如此的光景时常发生,奈何这不是在尤国,没人会听她哭诉,妹妹抬脚照着郁屏的小腿狠狠踢了一脚,昨走前撂下话来:“真当没了你们本宫就步履维艰了,你们不陪我自然有人陪我。”
  我将她喊住:“你打算找谁陪你?”
  “要你管。”说完便扬长而去。
  日暮将至的时候,妹妹才与装扮成男子的穆凝一道回来,两人兴高采烈的讨论着所见所闻,不知情的人真会以来她俩是一对儿。
  两人一天的时间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友,穆凝拉着她说要同她们一道进晚膳,并且还询问我要不要一起。郁展朝我使了个眼色,是再明白不过的怂恿,我忽略掉妹妹抗拒的目光:“那便叨扰了。”
  穆琛一见到我便皱起了眉,倒像是我不请自来似的,一旁的穆央同我挤了挤眼,我便心领神会的坐到了他的旁边。偌大的饭桌统计就坐了五个人,妹妹与穆凝要好的坐在了一起,我与穆央挨着,穆琛则是独自坐在一处,看着着实是有些可怜。
  席间穆凝问我:“殿下要不要喝酒?”
  我看了一眼穆琛,见他满脸的不乐意我倒是乐意起来,笑着同她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酒是被温过的,桑洛特有的香醇气息立时扑算而来,一旁伺候用食的女婢逐一斟了过去,待斟到穆央那里时,穆琛冷不丁的说:“不用给他倒。”
  想是顾及他体弱才不许他饮酒的,只不过穆央却任性的要拂掉兄长的好意,带着些许的央求道:“大哥,我就喝一小口。”
  他斩钉截铁道:“一小口也不行。”
  穆央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睑,我见了有些不忍,便说:“喝一点大概也不碍事的。”
  穆琛冷冷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说:你知道什么?
  穆凝接言道:“殿下有所不知,上次央儿发病就是因吃了酒酿做的糕点,大夫也曾再三叮嘱,叫他万万不能饮酒,大哥这也是为了他好。”
  我爱莫能助的看了一眼穆央,便不再说话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也不知我究竟哪里得罪了穆琛,总之次次见面都不见他有好脸色,席间我与穆央交谈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如在看一只洪水猛兽,好像我能将他的爱弟给吃了似的。
  不仅要禁止饮酒,就连他吃什么菜也要管,过于辛辣的不让吃,甘肥浓指也不让下筷,穆央眼前就只放着一盅特制的药膳,清汤寡水的看了就没食欲,怪不得他身形削瘦到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晚膳之后便又到了操练的时辰,因沾了妹妹的光我也受到了邀约,穆央想跟着去免不了又央求了几声,好在穆琛最后是答应了,只是临走之前叫人拿了一件裘衣来,并亲手为他穿上。
  表兄做到这个份上,也确实有些过火了。
  还是与先前一样,场上的人不论男女皆是一身武服。妹妹在一旁先是聒噪个没完,看穆凝时的眼神有些艳羡,那表情全然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并且叫嚷着要去讨要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见她这样我心下其实有话要说,奈何穆央在一旁,便也不好当他的面数落自家妹妹。
  像穆琛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应该比别人站得高一些,来了两次也没看见他进过演练的阵列,就只是站在高台上静静的看着。队列里比他年长的占了一半,却都毕恭毕敬的听他指点,看着他睥睨台下的冷傲姿态,想到他与我是同样的年纪,钦佩之情不觉油然而生。
  铮铮铁骨下的温情似乎更具魅力,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对待亲人时又是另一个样子。
  忽而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脸上,带着猝不及防的凉意,我用指尖轻触到脸颊,却是已经消融掉的雪花。
  朔国的雪总是来势汹汹,刚下时还如柳絮一般,飘飘扬扬的不具任何威慑力,不消一刻就从柳絮变成了鹅毛,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狂风,席卷起的大雪直直打在人的脸上。
  大雪也丝毫不减操练场上震天的喊声,穆琛没有喊停的意思,只是径自走了过来,将穆央裘衣上毛绒绒的兽尾帽为他戴上:“你该回屋了。”虽是温柔的语气,却也是不容反抗的。
  他这下倒也听话,没说什么便走了,我碍于穆琛在场即是想送也不能,不料他却说:“风雪愈见大了,我们这些习武之人倒也没什么,可殿下千金之躯,若是受了凉便是小王的不是了。”
  不管这里头的关怀是真是假,我听了总归是欢喜的,于是便笑了笑说:“王爷也当多保重身体,本宫便不作陪了。”
  武痴郁展早已看入了神,哪里会知道这边的情况,他与原地不动的穆琛一样已成了半个雪人,发髻上肩上落满了雪。我悄悄从他身后绕过,又紧走几步跟上了穆央,并且将手从他背后伸进他宽大的裘衣里。
  他惊诧的扭过头来,精致的脸几乎全部藏在了兽尾制成的帽子里,这时我已将他的手握住,怎料穿得再多那手也是冰凉的。
  我问:“冷吗?”
  他笑了笑:“方才有一些,不过现在已经不冷了。”
  夜色无疑是最好的屏障,这一路我都未松开他的手,忍不住频频去看他的侧脸,只见几粒来不及消融的雪花落在帽沿上,羽睫上也沾上了些,全然一副乖巧缄默的模样。他似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有些局促的问:“何故一直盯着我?”
  我呼出一口绵长的白气:“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什么?”
  带着些捉弄的意味,我说:“好奇你怎么就能生得这么好看。”
  他‘噗嗤’一笑,略有些发白的脸泛起一些红晕,笑过之后他又摇头:“只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不还是个病秧子,若是可以我倒宁可拿这个换一副健康的体魄,每每看见大哥带着府中上下操练,不提有多羡慕了。”
  他的目光里既有憧憬又有失落,胸口原本细小的温情渐渐膨胀开来,我将他的手又攥紧几分,并旧话重提:“我郁屏此生许过的承诺成千上万,可兑现的却没有几个,但之前答应过要保你长命百岁,就这个我定能做到。”
  他扭过头来与我对视,眸子里似涌进了泱泱海水,他轻唤一声:“郁屏……”
  “嗯?”
  他又喊了一声:“郁屏……”
  “怎么了?”
  他继续喊:“郁屏……”
  我将他拉停在原地,佯装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可眼底却满满是笑意:“再喊我可就要亲你了。”
  “……”关键时刻他倒缄口了。
  我径直将他送了回去,到的时候只见他屋里的两个女婢一个手里拿着衣物,一个拿着沐浴要用的豕苓,像是已等候多时了。原是他需要每日两次浸浴,晨起后与入睡前,一早一晚缺一次都不可。
  我说要陪他一起,倒也不是想乘人之危什么的,就他这个样子,即便我就是个洪水猛兽也下不去手。他摇了摇头,先命那两个女婢去汤池等着,接着便在我耳边轻声道:“大哥一会儿操练完了也要去,若碰见倒不好。”
  我刮了刮他的鼻子:“小家伙,真不知你是怕我还是怕你大哥?”
  他的表情些局促,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随你怎么说,总之你不许跟过来,听见没?”
  我有些讨好的说:“好好好,都听你的,等你洗完了我再去,这总成了?”
  此时已听不见操练场那边传来的喊杀时,我独自回到了住所,只见人也都回来了。妹妹换上了穆凝给她的武服,一面同不解风情的郁展炫耀,一面对着镜子摆出一些怪异的动作,看着不觉有些好笑。
  郁展问我:“殿下刚才去哪儿了?”
  我干咳两声,妄想掩饰住心虚:“觉得无聊就四处走了走。”
  “最好是这样。”大概还是被他识破了。
  听妹妹在耳旁聒噪了一阵,又喝了一盏穆央先前送来的桑茶,想着时辰已差不多了,便唤来了贴身侍从。
  夜里汤池外不见有守门的小厮,我便径自走了进去,听见里面有阵阵的水声,想是来得有些早了,可身上衣服早已褪得一干二净,总归再没有回去的道理。
  轻惦着脚尖向池子靠近,透过重重纱帐,我看见穆央正背对着我靠在池角,想起他之前的千叮万嘱,忽而生出想捉弄他的念头,这便更加放轻了脚步,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过去。
  我并非是有夜盲症,只不过屋里的水气太重,认错人也在情理之中。待我察觉到那个背影有可能不是穆央的时候,想要掉头为时已晚,只见他‘腾’的一下从水里飞身出来,赤、裸着的精壮身躯如一道闪电向我逼近。
  我转身躲进了纱帐后面,可他还是判断出了我所在的方位,顷刻后颈就被他扼住了。
  穆琛下手的力道颇重,似有想将我脖子扭断的倾向,他沉着声问:“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饶是此刻背对着他也不免要觉得尴尬,我干咳两声:“是我……”
  感觉到他的手已离开了我的后颈,随之而来的却是落水声,待转过身去的时候只见穆琛人已经在水里。
  在他面前我总归是有些心虚,于是入了池子也不敢靠得太近,他似乎将我当成了屋里可有可无的水气,时而勾起池壁上的酒盏小抿一口,时而闭眼养息。
  “王爷的酒,能不能也分我一口?”怎么说我也是身份高贵的皇子,怎可容忍他人的轻视。
  他徐徐的将眼睁开,指了指了手里的杯子:“只这一个杯子,要怎么分你一口?”
  我向他走去,满不在乎的说:“本宫不介意的。”
  “可我介意。”在他看不到的池底,我的双足狠狠的踩了几下水。
  皇子屏最喜欢的就是强人所难,他越是介意我就越是要做,一手抢过他手里的酒盏,不由分说的就将剩下的酒喝了。末了倒悬杯子,一滴清洌的酒‘叮咚’一声落入水中,穆琛的脸色稍有变动,像是在看一个什么怪物,嘴角有嘲讽的意味。
  “殿下总爱如此?”
  索性将酒盏拿在了手里,不以为意的斟满,不以为意的喝尽,再不以为意的问:“怎么说?”
  他冷笑一声:“原来强人所难是殿下的喜好,越不该觊觎的越要觊觎。”
  “王爷这么想,想必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转过头去,指了指自己的后颈:“看来王爷果真是个记仇的人,先前之举只不过是本宫的一些小趣味,你明知是我却还是下了重手。”
  忽而他站起身来,半个身子□□在水面:“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你要知道……这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能由得殿下来觊觎的。”说完便向设有台阶的一角走去。
  原来他一早就看出来了。
  “可本宫却觉得,王爷对本宫还是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的。”
  他顿住脚步,一字一句道:“痴人说梦。”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用了半天来补觉,日上三竿的时候自觉醒了,恰好赶上了午膳。
  妹妹显然是被穆凝给带坏了,整日的穿着那身武服,并且梳着男子的发髻,与始作俑者一比倒显得有些东施效颦了。
  一顿饭在我的数落声下度过,妹妹中途就气急的撂了碗筷,将一碗汤直直的浇在了郁展脸上。代人受过的事他也没少干,满不在意的抹了抹脸,示意女婢再为她盛一碗汤,照着平素的口吻说道:“公主今日尽管泼个够,别等到出嫁再将气撒到七皇子头上,若传了出去跌的可不止是公主一个的颜面。”
  这次弄得有些过火,她气得眼圈都红了,走的时候说是要去找穆凝借枪。
  我摇了摇头:“郁展,你太过分了。”
  婚期一天天的逼近,妹妹倒成了个脱缰的野马,整日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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