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逝鸿传说-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哦……哦!”萧宁浑身一震,迷惑地往小靳看过来,又突然想起什么,耳根都烧得通红,叫道:“我……是……对了,咱、咱们出来说!”
说着抬脚就往外冲,不料仓皇之下,撞翻了身前的凳子,险些失态。他也顾不上扶起来,飞也似地奔出去了。
王五有些不削地看了小靳两眼,扶着老爷子跟着出去。
小靳看那少女两眼,见她也正冷冷地瞥着他。小靳被她碧色的眸子盯着,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心虚,低声成:“姑奶奶,你倒是用点心呀,叫你别随便露面……”
那少女顺手扯过床头搭着的方巾,麻利地将湿头发裹起来,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
小靳看得有些口干舌燥,忽听门外萧宁叫道:“道靳小师父,请出来说话。”他一惊,才想起客人在外,自己却在房中与女子私混,这‘白马双杰’的脸可丢大了,慌忙退出去,反手带上房门。
他一出去,只见四道贼亮的目光齐刷刷地瞪过来,忙学着道曾的样,双手合十唱声喏,脸露悲苦之态,叹道:“哎,也是命数使然。前头王家庄上个月被胡人掠了,啧啧,死了几百号人咯,我与师父收埋了整整五天。这位姑娘就是那个时候与家人一道逃难而来的。不料父母皆中了尸毒,纷纷撒手。她一个女孩子,悲痛之中又感风寒,差点也跟了去,若不是我师父妙手……这个……胡乱给些药。幸得我佛慈悲,保得小命,却落下病根”一指心口:“这里,傻了不是!这不,哎……让各位见笑了。”
他本待神吹,却突然想到若是这些人知道道曾医术高明,只怕更不愿走了,是以临时改口,仓促间倒也无人听出来。
那老头子与王五并无任何反应,萧宁却动容道:“原来如此。在下看这位姑娘的神色怪异,原来是有这番悲惨身世,真是令人扼腕而叹。”
小靳脸色更加凝重,低头道:“可不是吗……”
忽听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方便留在这里。小兄弟,你师父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可否有个准信?老夫此番来除了拜访外,还有一件事要请教你师父。此事干系重大,还望小兄弟不要搪塞,给老夫一个答复。”却是那一直未发一言的老头萧齐。
小靳挺起腰,摆足了架势道:“老人家,这个,嘿嘿,可就说不一定咯……”
话音未落,突然眼前亮光一闪,接着脑袋上一阵冰凉。小靳不由自主伸手一摸,着手处滑不留手,竟是光光的头顶,只见面前的王五慢慢抽回手中短刀,吐气一吹,大把头发絮絮落下。
小靳顿时浑身寒毛炸窝。他往后乱跨两步,颤声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萧齐冷哼一声,道:“道曾师父乃白马三大圣僧之首林普大师得意弟子,怎会有你这样行为卑贱苟且的徒弟?分明是你流落到此,乘道曾师父不在,鸠占鹊巢,冒名顶替,图谋不轨。老夫与道曾师父二十多年的交情,今日就替他教训教训你小子,让你知道什么是尊卑贵贱!王五,提这小子去,吊起来抽三百鞭。”
小靳纵声尖叫:“妈的,老子真的是……”王五蒲扇大的手掌一抓,几乎将小靳脑袋整个捂住,象抓只小鸡般提起就走。
萧宁道:“爹,我们还未弄清楚,就这么打人不太好吧?”
萧齐沉着脸道:“你就是太软弱,太善良,被人骗了还不知怎么回事。今番出来,为父的就是样历练历练你,你看看自己,跟这瘪三说了这么久的话,别人是干什么的都还不知道,就把自己的事合盘托出。哼,换了是黑道上的高手,早把我爷几个一锅端了!”
萧宁满脸通红,躬身道:“孩儿知错了。只是……就算此人冒名顶替,我看他最多是个混混,也不至于鞭挞呀,传出去,江湖上会说我们萧家仗势……”突然意识到这话不能对父亲说,忙掩嘴不语。
萧齐冷笑道:“寻常混混?你看清那女子的相貌了吗?碧色眸子,断不是我中土汉人,嘿嘿,这庙里可真是藏龙卧虎啊。老夫这是敲山震虎,看看还有什么鬼祟的东西阴在后面。我到前面去问那小子,你给我小心看着那丫头,明白吗?”说着转身去了。
萧宁想起那少女适才妩媚之极的姿态,不仅脸上又是一红,随即收敛心神,专心致志地看着房门。
此时前院里已传出杀猪般的惨叫。王五将小靳提到后院,先到柴房里搜出绳索,绑住手脚,吊在大殿后廊的梁上,顺手摸出身后的马鞭,“唰”的就是一下。
小靳开始还破口大骂:“死黑驴,王八蛋,敢到老子的地盘来撒野……”待抽到四五鞭时,已是涕泪交加,只是口中仍旧干叫道:“呜……等老子师父回来……哎呀!呜……”
萧齐冷笑道:“小兔崽子,还敢嘴硬。老夫问你,道曾师父究竟上哪里去了,你是怎么到这庙里来的?”
小靳怒极反笑,道:“嘿嘿,老杂毛……哎呀!老子说实话你不信,又巴巴的问个屁呀……哎哟!不是他在问我话吗,你他奶奶地还打?”
萧齐理着几根山羊胡须道:“要老夫信你也不难。你说的是道曾的徒弟,那我问你,道曾的俗名是什么?”
小靳道:“俗名?他……他……”支吾了半天,突然骂道:“死和尚,收老子做徒弟也不把名字告诉我!”
萧齐点点头道:“继续抽。”
“哎哟!他是真的没告诉我啊,有种你说说看?”
'手机电子书网 Http://。。'
萧齐想了想道:“或许他真没有俗名……那你说说看,你师傅教了你什么功夫?”
“……没有……”
“抽三十鞭再说。”萧齐简单地道。
“哇啊!别,别!这位大爷,我……我说实话吧,”小靳苦着脸干叫道:“我不是道曾的徒弟,妈的,谁做他徒弟谁倒血霉……我……我只是他的跟班,帮他打理杂务、赚香火钱的。真的,谁再骗你谁生儿子没……”
萧齐挥手道:“行了行了,别诅咒了。你既然是道曾师父手下打杂的,那你说说看,道曾师父究竟有那些嗜好?”
小靳道:“他一个和尚,整日没完没了的念经,能有什么嗜好?哦……哦,别!别忙动手,我想起来了,他……他喜欢看云,喜欢跟乌鸦说话,还喜欢……还喜欢说蛮子鸟语!”
萧齐眼中寒光一闪既逝。他背对着小靳,无所谓地道:“什么蛮子鸟语?”
小靳道:“就是胡人的鸟话啊。我也不知道是鲜卑还是羌人的话,反正不是氏人蛮子的,那个我也懂一点。”
萧齐道:“是么?这么说……你师父常常跟胡人来往咯?”
小靳道:“胡人?我们常跟胡人做生意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萧齐嘿嘿笑道:“没什么,随便问问。你既这么说,倒使老夫多信了几分。老五,放他下来罢。”
王五松开小靳,放他下地。小靳全身被抽了五六道鞭痕,动一动就刺骨的痛,心中搜肠刮肚的怒骂,勉强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喘气。
萧齐木着脸道:“你虽然是道曾师父的手下,可是言行不正,败坏你主人的声誉。老夫与你师父也算神交已久,这是在代道曾师父教训教训你,记住了吗?”
小靳连连点头道:“记住了……”心里跟着想:“老子化成灰都记住你这个猴屁股脸杂毛老乌龟!”
萧齐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道:“那么你家主人到什么地方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你总知道吧。”
小靳怒道:“老子不是早……”一转眼看见王五杀气腾腾的脸,忙改口道:“……是,我家主人这个……到前面东平城去了,他自己说三、四天回来,不过难说得紧。你也知道,我家师父一到镇上,忙得团团转,有大户人家的道场,小家小舍的……”
萧齐截断他道:“你说过了,不用重复。”他盯着小靳上下打量了好一阵,皮笑肉不笑地道:“说说别的罢,小兄弟。你家师父好客吗?我是说……恩,这一两个月来,有什么人来找过他吗?”
小靳睁大眼睛,道:“找我师父?那可多了去了!”掰开指头,一个一个地道:“王家村张屠夫的肥老婆和她跛了条腿的女儿来还愿;李裁缝给他娘子算命,求到支下下签,倚在山门口哭了老半天;盛小二和她老婆来求儿子——他们家都七个丫头了。还有……”
萧齐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小靳一遍,嘿嘿笑道:“小兄弟,你的嘴可真厉害呀……”
小靳刚要回话,突然脑后一紧,已被王五大手抓住,一把按在石桌上,用力之大,小靳一半脸几乎陷进石头里去。
萧齐继续笑道:“不过再硬的嘴,这位江南第一铁手都有办法撬开。”
小靳鼻涕眼泪流了一桌子,抽泣道:“大爷,你要问什么,倒是说清楚啊!”
萧齐冷冷地道:“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敢耍半点小心眼,老夫绝不手软。说!这一个多月来,有没有什么江南武林人士找过道曾?”
“没有!打死我也是这句话!”
“那么,”萧齐的声音愈发低沉:“胡人呢?”
“……有。”
萧齐干瘦的身子往前一探:“谁?”
“噶吱”一声,房门洞开,那少女身着一件灰白的僧袍走了出来。
那僧袍对她娇小的身体来说显得实在太大,袖子垂到膝下,后襟拖到地上。她走了两步,眉头微微皱起,想了一想,弯下腰抓住衣裳边,“扑哧”一声,如扯破絮般扯落一圈,直到露出光洁的小腿为止。
她赤着脚在青石地上左右走两步,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宽松,又把那扯下来的布撕作三条,一条系在腰间,顿时将她娇美的身材显现出来,剩下两条分别系紧两只袖口,好让手不至于被长长的袖子罩住。
做完这一切,她再举起手比划比划,确信装扮妥当了,方站定了,瞥了一眼三丈开外的萧宁。
萧宁早已是目瞪口呆面红耳赤,心脏好似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忽见两只碧然生辉的眸子看着自己,身子禁不住一战,退后两步,拱手颤声道:“姑……姑娘,在、在下江南萧、萧宁,见过姑娘!”
少女目光很亮,却不逼人,只在他身上略做停顿,便立即转到一旁的高墙上去。清冽的晚风传来什么声音,她定定地站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跨步向院门走去。
萧宁一惊,忙纵身跃到那少女身前,双臂虚拦,道:“姑娘,你……你要到哪里去?”
那少女看看他,再次侧头听了听,也不答话,继续往前走。
眼看她的身子就要直直撞进自己怀里,萧宁吓得浑身汗出如浆,往后猛退,叫道:“姑娘,别……哎……我爹他……你还是……”饶是他平日自命潇洒从容,此刻见到这少女,忽然间脑中一片茫然,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再退两步,后跟一阻,已碰到了院门口的石阶。萧宁想起爹的话,猛一咬牙关,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脚尖,定住心神,道:“姑娘,你还是请回吧。这门不能让你过去!”
那少女闻言终于停下,静静地看着萧宁。她既不开口,萧宁也不敢多说,两人就这么默默站着。
萧宁看不到她,只听到她低低的呼吸,自己也莫名其妙跟着她的节奏呼吸起来。他心口跳得越来越厉害,渐渐耳边只听见依稀的风声和砰砰的心跳声。他想:“她……她在看着我……在看我……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我……我……我可以看看她吗……”
这么昏昏沉沉地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已站了一百年,全身都似乎僵硬石化了一般,正想鼓起勇气抬头看她一眼,突听身后院子里萧齐一声怒吼:“什么人?大胆!”
萧宁被这一声震得浑身一跳,猛地抬起头来,但见眼前薄雾如梦,月色似水,哪里还有什么姑娘?
小靳脑袋被王五压,心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他是来害和尚的!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但眼下装作要被压昏过去的样子翻白眼,吃力地道:“你……你放开我……给你讲……”
萧齐使个眼色,王五一把将他扯起来,嗡声嗡气地道:“你别急啊,慢慢编,慢慢想。老子还没有过够瘾呢,你一次就全说了,嘿嘿,倒他妈的不够精彩了。”
小靳摇摇头,抹去嘴边血丝,拼命陪笑道:“小的怎么敢再跟您老做对?说起来,这件事情就算您不问,小的也要到处说去的——今儿正是趁死和尚不在,偷偷下山,没想到老天保佑,就碰上您老了,您说巧不巧?嘿嘿……您道是怎么?那个死秃驴串通胡人!呸,老子最看不得的就是和蛮子勾三搭四的人,就算他平日里没有打骂老子,老子说什么也是要出首告他的!”
萧齐眉毛一扬,道:“真的?串通胡人在现下可是死罪,道曾道大师的名头这么响,你不要乱说哦。”
小靳呸地往地下吐口唾沫,道:“谁说假话,落地就变成乌龟王八蛋!”
萧齐向后院的方向望了望,道:“就是那个丫头么?”
小靳脑袋猛甩,道:“不不不!那丫头是什么人啊,不过是个逃难的。我们前面的王家村上个月遭胡人掠了,全村烧个净光……我和道曾到那里收尸体时,就她一个人还活着,可惜也中了尸毒。好不容易捡条命,不过脑子糊涂了,眼睛也坏了,烧得跟猫眼似的,哎哟那个惨哟……不是她。这个死秃驴是跟另外三个蛮子见的面。”
萧齐听他一口一个“死秃驴”,叫得倒是顺口,断无假装之感,但又总觉得变化太快,有些不太确定地看着小靳,问道:“三个?都是什么人。”
“嘿,蛮子都长那个样,吊精眉,三尖眼,血盆大口,熊腰虎背……不提也罢。不过内中却有一个女的。那女子说来古怪,您道怎么着?长着一头红发!”说到这里一顿,斜眼瞥了瞥萧齐。
小靳知道这老乌龟看似老得掉了毛,其实精得很,随口乱说绝对是找死,但说实话平日与他打交道的胡人个个比他还老实,拿这些人说项断断不行,况且他也从来没正经看过胡人武士是什么样子,拿什么兵刃,一时情急生智,想起道曾前两日才说起的须鸿来。
萧齐闻言果然长身而起,眼中精光四射,尖着嗓子道:“红发?那人多大,长什么样子?”
小靳道:“恩……这个,他们在内室说话,我也没瞧太清楚,只知道是个中年女人,那头红发煞是吓人,我一开始见到,还以为是鬼呢。不过,听老人家说,蛮子本来就是以前昆仑山中猿精脱了皮变的,长成这样也不奇怪。”
萧齐不听他胡扯,有些神色不定地就地转了几个圈,自言自语道:“他这样的小孩,不可能见过红发,应该没有撒谎……难道真是她?”随即又摇摇头道:“不可能,都过去三十几年了……喂,小兄弟,你说详细一点,那红发的人怎么来的,他又是怎样认识道曾的?”
小靳道:“这个就不太清楚了。那一日我正在柴房劈柴,突然听到山门口有马踢声,还道来了香客,正准备出门去看。不料那本来一惯待在房中闭门不出的死秃驴这次跑得比我还快,早早就在门口站着了。过了一阵,上来三匹马,马上的人都穿着厚厚的麻衣,连脑袋口鼻都用布遮着,只留两双眼睛,活象犯了麻风。那死秃驴一见,恭敬地行了礼,迎他三人进来。”
“这三个人穿得好似麻风人,我刚想躲开,那秃驴象屁股上长了眼睛一样,叫道‘小靳,滚过来牵马!’我只好过去。走近了,先见到那马鞍比寻常的大了许多,前后墩子几乎一般的高,我就狐疑——这是蛮子用的马鞍啊。”
萧齐听得极为认真,到此刻突然问道:“小兄弟,为何就凭马鞍就知道是胡人的?”
小靳道:“蛮子不象我们汉人,自古就在马背上生活,走到哪里也就一个帐篷一袋马奶,所以他们的马鞍就非常讲究,又宽又大,成天骑着也不累,而且两边一样的高,那是他们晚上拿来做枕头用的。当然,您老人家世居江南,不知道也是应当应分的。”
萧齐听了点头,不觉对小靳的话又多信了几分。
小靳接着道:“当下这三人与秃驴一道进殿,我小靳就去牵马,偶尔回头一看,那三人中为首的突然掀开头顶的麻布,露出火一般红的头发。奶奶的,老子第一次见到,着实吓了一跳。话说回来,既然蛮子是猿猴变的……哦,好,好,不扯远了……后来秃驴又出来叫我提茶水进去。我提了茶壶走到门边时,听见里面的人正在争论什么……”声音故意放低。
萧齐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急道:“争论些什么?”
小靳长叹一声,道:“可惜他们说的都是蛮子鸟语,什么叽叽呱呱呜噜呜噜,我是两年前才跟着道曾渡江过来的,也听不大懂。”萧齐不禁大为失望。
小靳见他神情,暗自得意,续道:“不过,其中有个人不时要喊几句氏人鸟语,这个我倒是在蜀南一带听过的,‘喇啦扒塔’,就是……就是昆仑的意思,还有什么……对了,‘乌伦鲁卤’,就是老人的意思……哎呀!”
萧齐一把扣住小靳脉门,小靳顿时痛入骨髓,惨叫道:“老……我不是在说吗?”
萧齐一张猴子屁股脸直凑到他鼻子前,沉声道:“说,什么老人?”
小靳忍着痛道:“是……后来我退出去关门时,刚好听到道曾秃驴说,说是……对了,就叫做须鸿……须鸿老人!后面的可就没听见了。那伙蛮子当天下午就走了,再没来过。真的,妈的谁骗你谁是乌龟儿子!”
萧齐眼中杀气一闪,随即隐去。他慢慢坐回去,脸上神色一时三变。王五在一旁急切地道:“庄主,这道曾果然是……”
萧齐手猛一挥,他当即醒悟,忙捂住嘴不再开口。
小靳见到他两人神色,心中剧跳,刹时明白过来:“妈的,他们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故意来找老子套话。难道老子运气这么好,真的误打误中了?哎呀,惨!和尚的师父不是跟须鸿有些瓜葛么,难说这和尚不在外面希奇古怪乱七八糟……奶奶的,说不定这次下山,就是听到什么风声跑路去了,让老子来背黑锅!”这一下真的惶然起来。
萧齐低头沉思半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道:“哎呀,当世如小兄弟这般有骨气、有胸襟、肯担待的人实在太少了!哈哈,哈哈!刚才老夫也是因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而为,委屈小兄弟了。小兄弟不会见怪吧,王五……”使个眼色,王五会意,走到院门守着。
小靳也堆起比萧齐还惨不忍睹的笑容,勉强道:“呵呵……”
萧齐正色道:“小兄弟,不瞒你说,老夫此次北上,乃是为查一件大事而来。这件事么,”他仍不放心地四面瞧了瞧,压低声音道:“不怕跟你明说,你家主人道曾与此事很有些关系。小兄弟刚才所言,嘿嘿,更印证了老夫的猜测。你道这件事是什么?”
小靳忙不迭地摇头。
萧齐道:“这事说小一点,关乎数十位成名英雄性命、我江南武林声威,说得大一点,则是关乎晋室王朝、我等汉人大好河山的兴盛存亡!”
小靳拼命要掩饰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的“你奶奶的吹牛也有个谱好不好”的神情,可是不行,只好佯装被抽的地方痛弯下腰呻吟。
只听萧齐低低笑道:“小兄弟不相信也情有可原。这话老夫随便到哪里说,听的人也是十之八九不信。但如果此话是江南武林盟主‘一剑平秋’谢云谢大侠亲口所说,嘿嘿,只怕这个数要倒过来算。”
小靳听到“谢云”两个字,啊的一声惊呼。他虽住在江北,也多次听人说到“谢云”这个名字,知道他以一手“平秋剑法”纵横南北二十余年,竟无一次败绩,乃当世公认的第一高手。更难得谢云亦是一名奉行侠道之人,所作所为无不为天下苍生为念,惩奸除恶,维护正道。十年前,中土武林人士为抵御胡人渡江,在庐江“神剑山庄”召开天下武林大会,共推谢云为盟主。从那时起,“神剑令”所到之处,江湖同道莫敢不从,谢云也一跃成为江南与桓温齐名的抗胡名士,甚至在晋室皇朝中都有影响。
如果这话真是谢云亲口所言,那就绝对没话可说。但这么一来,和尚不就成了江湖败类,汉人叛徒了?老子不也跟着成了小乌龟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小靳身上的冷汗一层接一层的冒,想:“惨了,我刚才在乱说什么?这不是把和尚弄到火上烧吗?”
随即转念又想:“不对!刚才那个什么王八明明说了,道曾跟胡人勾结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了,老子只不过顺口帮他们圆话罢了。就算老毛龟乱说,可……可无风不起浪,难道和尚真的……”一时间彷徨无计。
萧齐看在眼里,笑道:“当然,道曾师父我还是知道的,于佛学一道可谓痴迷,于世道却有些……呵呵。当然,现在还不能说他就真的与胡人勾结,或许也是受人鼓惑。老夫与道曾师父几十年的交情,说什么也不能眼看着他被如此蒙蔽。所以现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到道曾,让他当面澄清,小兄弟,这可就要靠你了。”
小靳看了他几眼,突然见他眼中隐隐藏着急切的神色,心中一动:“去你妈的,话说得漂亮,还不是要老子出首。你这个老毛龟不男不女,说话阴阳怪气的,老子可不能这么就信了你。”当即一拍胸口道:“为谢大侠做事,那是义不容辞!找到秃驴我倒是有办法,不过……”眉头一皱。
萧齐忙道:“怎么?”
小靳道:“秃驴精得紧,我小靳要是随口说漏了嘴,他一定看得出来。这事我不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探他口风,弄不好让那秃驴生了警觉之心,一拍屁股溜他妈的了,现在到处战乱,可不好找……”
萧齐道:“小兄弟说得有理。这样,老夫跟你讲讲大致情况,你见到了道曾师父也好从权计议。恩……大概是三个月前罢,有人送了一封挑战书到谢大侠处,说是明年的清明,要约咱们中土武林跟蛮子的四大高手比试一场,一争高下,在此之前,双方划江而分,不得擅自越界,明年比武赢了的,才可纵横大江南北,不受约束。当然了,若是什么无名之辈,要想找谢大侠比武那是提也别想提,不过这个人也很有些来头:他就是号称辽东第一神箭、位列四大高手之首的慕容镪,决非浪得虚名之辈。谢大侠收到信后,当下与清智寺方丈、崆峒掌门铁手张仪、岭北大侠贾乐、万云峰千松院院主司马临泉,以及在下——”
他说到“在下”两个字时,不觉站起来将胸口一挺,背着手在院中跺了几步,续道:“商议此事。本来我们和胡人之间向来交恶,双方明争暗斗数十年,互有胜负,这样的比试自然是非赴约不可,否则那可大大损害我中土武林声威。但这个‘划江而分,不得越界’之说却值得推敲。就在我们正考虑该由谁去应战时,突然得到一个消息,让我们意识到这个比武之约很可能是胡人耍的一个阴谋。这个消息就是:上个月初五,有四名胡人在邺城城郊刺杀冉闵大……什么人,大胆!”
萧齐突然暴喝一声,纵身跃起,疾若闪电,疾向墙头袭去,墙上一条灰影晃动,亦直向他飞来。
萧齐料不到此人不退反进,倒是吃了一惊,在这空中不便使招,当下右手疾探,以小擒拿手抓向来人右臂臑內穴。那人似乎也没想萧齐变招迅速,毫无防备便被拿住。
萧齐大喜,刚要用左手顺势拿他曲池穴,来人忽然右臂一凝,以被他抓住的地方为支点,身体匪夷所思地向上旋转,萧齐这一抓顿时失去目标,跟着脑后风声大作,那人竟在这般勉强的情况下仍扭身飞足踢他后脑要害!
萧齐这一惊非同小可,后脑中招那可必死无疑,但此刻身在半空,根本无借力之处,他情急之下,右手内力猛吐,震开那人手臂,借这力道拼足老命往前一扑。月光下,小靳只见到萧齐老毛龟发疯似地闷着脑袋往墙头撞去,“砰”的一声巨响,撞垮半边石墙,满天尘土中,他的老脚一晃,翻滚到另一边院里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小靳一时间不知道该是叫好还是叫糟,还未来得看清状况,风声大作,那人如鬼魂一般掠到身边。他只感到腰间一紧,跟着身体腾空而起,几个腾越,已飞过院中那十余丈的草丛,纵到高高的外墙上。
小靳骇得心都停止了跳动,耳边听见王五怒不可遏的咆哮、萧宁惊慌的喊叫,挟持自己的人却是一声不吭,在墙头略一停顿,发足往东南方向奔出十余步。
忽听萧宁叫道:“看镖!”小靳回头看去,黑暗中几道芒星一闪,刹那间已飞到眼前。
他刚要惨叫,身体陡然一沉,那人带着他伏低纵高,嗖嗖声中,暗器贴着身体飞过,有一两枚射穿了宽大的衣服,发出“扑扑”的闷响。
王五喝道:“给我留下!”振臂一挥,破空声大作,一件极大的兵刃飞来,劲风凛冽,封住那人前后退路。
那人毫不迟疑,合身抱着他往墙外一滚,兵刃察着头顶掠过。
小靳心中刚叫侥幸,突然想起这墙外便是百丈深的山谷,这么一跳不是要摔得粉身碎骨么?到此刻终于发出第一声惨叫:“啊呀,摔死你爷爷了——!”
身边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腰带,一抖一拉扯了出来,顺手挥出,缠住山谷边上一根树枝。“咯喇”一声,树枝在这巨大的拉力下立时崩断,那人手不知如何一震,已收回腰带,再次挥出,卷上另一棵树。两人下坠之势极大,那人就这么不住卷住树干,拉断了又挥……
小靳觉得这一坠只有那么一闪念的功夫,又似有几百年,自己每一块皮肉都在与无数树干碰撞中撕成碎片。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身子一顿,竟而停在空中。
他拼命吸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向前看,是一片辩不分明的灰暗的山石的影,再往下,却只见无数碎银也似的闪光。小靳痴痴地看着那团闪烁的光,老半天,突然一个激灵,明白到那光亮乃是山谷底的深潭在明月下的反光。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魂魄散在空中?
小靳再度发狂地惨叫起来:“哇啊啊你爷爷死得好冤啊……什么?爹?他妈的什么……”
“啪咯!”头顶上一声破裂的闷响,小靳身子陡沉,只觉有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自己,向下飞落,耳边风声大作,不容他有任何反应,“扑通”一下落入水中,激起冲天水柱。
…3…2007年2月28日 星期三
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属于原作者,请勿用于商业传播。
逝鸿传说作者:碎石
第四章
老长一段时间,小靳耳朵一直回响着一种沉闷的嗡鸣,就象一大团湿泥把脑袋层层包了起来,其他什么动静都听不见,眼睛看出去也是影影卓卓。
他看得见自己的两只手酸软地舒展开,漫无目的地甩来甩去,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仿佛小靳是小靳,它们是它们,全然两回事。
过了一阵,一串气泡翻滚着从眼前掠过,向头顶那一片模糊闪亮的地方漂去。小靳惊异地一张嘴,冰冷的水一涌而入,激得他浑身一震。
就在那一瞬间,小靳脑子猛地清醒过来,想起了两件事——第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