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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男人会捉鬼-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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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的……
  虽然从目前情况看来,皇上和肖长离断袖断得还不算太坏,肖长离确是文韬武略非同凡俗,在他辅佐之下大缙上下政通人和朝纲清明,蔚为盛世。可此途终究不是正道,万一云煦也耳濡目染步了他们的后尘,和那野小子断了袖分了桃,这可怎么好?
  老太傅很忧愁,白发白须都搔下来不少,数次将云煦叫到自己身边来,想将二人隔开些,那野小子却总来捣乱,折腾得他够呛,只好心有余而力不足得由着他们去了。
  看着两个孩子在花园玩,云钰甚觉惬意,夏日午后的滞闷感都消去了不少,料想他们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来,便回去处理朝政了。
  近日京城近郊流传一种疫病,颇为棘手,正好广岫带了儿子来京,云钰就捣鼓着让他去帮肖长离,儿子便留在宫中,正好与云煦为伴。
  因广岫不认生父,儿子便随了卫翊的姓,名为卫宁,取其母名中一字,把肖乾林气得不行,反倒是卫峥白捡了个孙子,乐呵了好几天。
  虽名为宁,那小子可一点都没有安宁的时候,且深得其父真传,在宫里的几日几乎把皇城翻个底朝天,该玩的都玩够了,这会正嫌无聊,嚷嚷着要出宫。
  “木头,看你这样,还从没出过宫吧?”卫宁坐在一株大柳树上晃荡着双腿,朝下面的云煦伸出手,把他拉了上来。
  “没有。父皇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出去。”云煦坐在树上,朝下头看看,感觉挺新鲜。
  “宫里这么无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呆的。”卫宁摘了片柳叶放嘴里叼着,嚼吧一会忽然眼睛一亮,“哎,我带你出宫去玩吧。”
  说完他也不顾云煦是答应还是没答应,拽着他就跳下地,一路拖着跑到宫城西苑的宫墙角下。路上有宫人看到他们也未阻止,毕竟皇上曾吩咐过,整个皇宫都可以让他自由出入。
  卫宁在宫中几日已经把这里摸得门儿清,这个地方地处偏僻宫人很少会来,翻过宫墙就能出去。更有意思的是他曾在这里翻出过一截骨头,特意带云煦来这里吓吓他。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截手骨,云煦毫无所动,反而说要去禀报父皇让他彻查宫中可曾发生过命案。
  云煦不知道,卫宁却清楚。数年前这个地方曾经有一棵招魂纳魄的槐树,吸食了不少生人魂魄。先皇以为是触怒了树神,便以罪奴为祭,后来树被砍倒,那些遗骨却没清理干净,也少有人敢再来这个地方。
  正好,那棵树就是广岫砍的。
  卫宁得意洋洋将广岫向自己吹嘘的英勇事迹对云煦说了,看着这总是四平八稳冷冷静静的小子露出惊异神情,他心里更是得意,把骨头一扔,拉着他直接就跃上高墙,十分仗义道:“走,哥带你出去玩。”
  

    
第119章 育儿小记(二)
  云钰批阅完了奏章; 觉得四周甚是安静,也不知那两个孩子在玩些什么,正想出去看看; 便有宫人来报; 肖长离和广岫入宫了。
  他心下一喜,忙将二人宣进来。
  肖长离如今虽已位及相位; 很多事仍是亲力亲为。此次疫病来势汹汹百姓惶惶,他便亲自督察; 已多日未曾入宫; 云钰想念得很; 此时听说他来了,自然高兴得脸上开花春光满面。
  此次疫病是由一条得了瘪咬症的狗引起的,这条狗因啃噬荒坟弃尸而染疾; 又咬了人导致疫病蔓延。这疫病寻常医术无法医治,亏得广岫调配了驱毒灵水,加上肖长离处置得当,总算是控制住了疫情。
  二人此番入宫禀报疫情; 广岫直接就说要带儿子走人。
  “我这分明是来玩的,结果被拉去做了苦力,你俩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都够精的。”广岫抱怨连连。
  云钰讪笑赔礼,命人去将卫宁带来。宫人去了一会却慌慌张张回来,说不见了卫小公子的踪影,而且连小皇子都不见了。
  这仨当爹的听说这事一点慌张的样子都没有; 让宫人再去找找。
  他们没当回事,下面一众宫人却是忙得人仰马翻,柳原更是急得满头大汗,指挥着宫人把宫里翻了个遍都没看到人影。有几个宫人回想起两人曾往西苑去过,之后就没再见到身影,忙不迭去禀报了云钰。
  肖长离到现场看了看,见宫墙上有踩踏的痕迹,很淡定得说了一句话:“他们出宫了。”
  云钰一怔:“出宫?”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撺掇的。
  广岫啧啧做声:“就知道那小子呆不住。”
  见他们没事人似的一个顶一个的镇定,柳原心口揪揪的。
  两个六岁多的娃娃自个儿就出宫了,这可怎么得了!
  “皇上,快派人出去找找吧!”柳原急道,“小皇子尊贵,从未出过宫,万出不得丝毫差错啊。”
  云钰安抚道:“老师放心,这就派人去找,不会有事的。”当即便命沅胜领了一队禁军出去找寻。
  广岫撇嘴:“感情你家皇子身份尊贵,我家那个就皮糙肉厚是吧?”
  柳原一窘,忙赔罪,虽然心里的确是那么想的。
  广岫道:“放心吧,我儿子打小得我真传,聪明着呢,你家宝贝皇子有他罩着,出不了事。”
  云钰亦不甚担心,两个孩子走不了多远,只要还在京城就出不了什么事,让他们出去玩玩也无不可。
  “你瞅瞅你这宫里有多无趣,两个娃娃都呆不下去。”广岫去找自家儿子下落,还扬言要把小皇子也拐去停云观玩两天。
  云钰正是求之不得,毕竟那是云煦的出生之地,也该让他去看看。
  想起停云观的苍松流云清和静谧,云钰颇为想念,可惜身处帝位不得自由,连出趟宫门都不容易。
  肖长离要随广岫前去找人,云钰见他就要走了,心里别提多郁闷。
  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连句囫囵话都还没说呐。
  还是广岫善解人意,拽住肖长离将他往云钰身边一推:“找人还是我来吧,我生的儿子我知道怎么找,你就好好陪陪你家这位,别总让人家独守空房。”
  他这话说得十分直白,窘得云钰无地自容。柳原也是一脸尴尬,想说什么却被广岫拽走了:“人家小两口想亲热亲热,你杵着做什么?说起来广陵的儿子也快生了,你这做曾祖的不想去看看么?”
  柳原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懵了。
  人都走了,云钰总算能和肖长离单独呆上一会。
  光阴荏苒,眨眼已过多年,他们以君臣之名相伴携手至今,虽是各有要务聚少离多,心中情意却未有丝毫改变,每一次见面都显得弥足珍贵。
  两个孩子已有禁军去找,就算他们没找到,有广岫这当爹的在应当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云钰安心下来,起初还能与肖长离好好说话,后来便不老实起来,不多亲上几口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肖长离见殿外偶有宫人经过,有些无奈:“皇上,云煦他……”
  “疫病之事你操劳许久,这次就别管了,好好歇着,让他们去找吧。”云钰将他的手在掌心握着,想到了什么,轻轻掐了一下,“你真是好狠的心,这么久了才来看我。我给过你可直入宫禁的令牌,怎么一次也不用?就这么让我一个人在宫里,信不信我耐不住寂寞宠幸几个宫女,给你戴顶绿帽子。”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肖长离可不是寻常人,自己这么说能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
  所以在肖长离开口前,他就飞快堵住了他的嘴,让他来说不出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来。
  肖长离感到牙被磕得生疼,每到这个时候他都觉得云钰是想把自己给吃了,无奈又有些好笑。
  天热情浓,两人都出了一身汗,云钰抱着他啃了一会,恋恋不舍的搂着他道:“等找到了云煦你就带他在外面好好玩玩,在宫里想必是憋坏了。”
  “好。”
  “京中闷热,过几日你我一同去停云观避避暑吧?”想到这个可以出宫的理由,云钰眼睛都亮了,“带云煦一起去,也该告诉他的身世了。”
  肖长离略有迟疑,虽然云钰时常制造机会让他与云煦多接触,说到底两人还是隔着君臣的关系。虽然老成些,云煦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那些事说给他听,他能够明白吗?
  “此事……并无必要。”半晌后,肖长离道,“让他知道又有何用?”
  云钰脸色一沉,坚定道:“不成,你是他爹,这事他不接受也得接受。”他搂着肖长离的腰,满心的愧疚与疼惜,“你别想太多,他很喜欢你,总问我你怎么不进宫看他呢。知道你是他爹,他一定会高兴的。”
  肖长离半晌不语,末了点了点头。
  ————————————————
  再说两个娃娃出宫之后先是随处游荡了一番,因为天热外面没什么人,他们走了半天也没遇到什么好玩的,反而被火热的太阳晒得焉头耷脑的。
  走着走着遇到了找寻他们的禁军,卫宁拉着云煦就躲进了一旁的小巷。
  “我们去哪?”云煦抹了抹额上的汗,道,“若是无处可去不如回宫吧,久了父皇会担心的。”他担心自己再晒下去怕是要变得和卫宁一样黑糊糊的了。
  卫宁斜他一眼:“刚出来就回去,出息呢?白天热没人出门,到晚上就好玩了,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好吧。”云煦只好配合着他的“热情”,陪他玩够了再说。
  两人方才为躲避禁军蒙头跑进了这条小巷,也不知是东是西,就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忽然前方窜出一条大狗,冲着他们狂叫。
  卫宁吓了一跳,下意识拉着云煦就要跑,云煦却拽住他:“别动。”
  这个时候跑狗更会觉得他们是坏人,说不定还会冲过来咬上几口。
  “别看它的眼睛,不能跑。”云煦拉着卫宁慢慢往回退,装作寻常的样子。好在那条狗只在原地叫,并没有冲过来。
  偏偏卫宁觉得自己丢面子了,为了不被他给比下去,打算惩罚一下这条死狗。
  他见距离够远了,捡起一块小石头,用从广岫那学来的半吊子术法将其驱动,大老远晃过去砸狗的头,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砸了十多下。这下把狗给激怒了,嗷呜一叫冲了过来,速度快得出奇。
  卫宁和云煦撒腿就跑,被暴怒的狗追得满巷子乱窜。
  眼看前方快没路了,卫宁呲溜一下跃上半高的墙,刚拉住云煦的手,狗就追过来咬住了云煦的衣摆死不松口。卫宁急得不行,只好又跳下去,捡了根木棍赶狗。
  这狗也是凶悍,愣是咬着云煦的衣服不松口,将他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拖来拖去,被卫宁敲了几棍子便朝他扑了过去。
  卫宁虽然跟他爹习了些术法,但并不熟练,平时都要酝酿半天才使得出来,此时心急慌乱根本没法拿来防身,被狗一口咬在了小腿上,疼得哇哇大叫。
  云煦急红了眼,捡起棍子狠狠砸在了狗头上。这一下几乎使出了他所有的力气,狗被打得吃痛,松口就夹着尾巴跑了。
  “都怪你,总是慢吞吞的!”卫宁疼得眼泪鼻涕哗哗地淌,却逞强着不哭出声,坐在地上冲云煦嚷嚷,“狗身上都有病,我这下死定啦!”边嚷边抹鼻涕,看着小腿上的血口子就嚎得更厉害了,“爹啊爹啊,你儿子要死了,你在哪啊……哇!”
  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大哭起来。
  云煦被他哭得小心肝都揪成了一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凑过去帮他吹吹伤口:“对不起,我下次一定跑快点……你别哭了,我带你去找御医看看就好了。”
  “看什么看!我的腿都断了,我走不了路了……”卫宁试着想站起来,疼得一个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嚎了起来。
  云煦急得满头大汗,拿出怀里用来擦汗的小方巾帮他把伤口包了,在他跟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卫宁吸吸鼻子:“就你这小个子,你背的动吗?”
  “背的动。”云煦坚定得点头,“我力气很大的。”
  卫宁狠狠擤了把鼻涕,身残志坚得着往云煦背上趴。云煦顿时觉得好像有一座山压下来了,咬紧牙深吸一口气,硬是把他背了起来。
  正午的日头火辣辣的,热得他头晕眼花,他咬牙坚持着,好不容易把人背到了街市上,逢人便问哪里有医馆。
  路人见这两个孩子形容狼狈在街上游荡,像是乞儿却又衣着华贵,寻思着或许是哪个大户人家走失的孩子,好心指点了医馆的方向。
  云煦背着卫宁沿路而去,忽见前方有在向路人盘问的禁军,心中一喜,正要过去,不料眼前猛地一黑,一只麻袋兜头罩了下来,将两人罩了个严实,直接给拖走了。
  “两个孩子?刚才还见呢,好像在那边……”路边酒馆小二朝这头一指。
  禁军赶来,却哪里还有孩子的踪影?
  

    
第120章 育儿小记(三)修
  不停挣动的麻袋被几个地痞扛到了一间小屋里; 一个满面横肉的大汉狞笑着解开麻袋,瞧着两个一看就有钱人家出生的孩子,就像是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云煦涉世未深; 一时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何要将自己带到这里; 卫宁却清楚。
  他起初心里发慌,随即想起广岫曾说过的话; 心里再怂,表面还是要稳住; 绝对不能露怯; 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当下小脸一板; 先声夺人得吼了一声:“不长眼的东西,知道我们是谁吗?”
  几个地痞被他唬了一下,面面相觑; 那大汉“呦呵”一声,走过来朝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小瓜娃子还挺横,你们是谁?天王老子不成!”
  卫宁被他扇得眼冒金星,脑袋里嗡嗡地响; 心里是又气又委屈,梗着脸道:“敢打我,你给我等着; 我爹会来收拾你的,你给我等着!”
  那大汉笑道:“好啊,让你爹赶紧来找老子,老子正愁没人送银子孝敬呢。你爹在哪呢; 我可等不及了。”
  卫宁瞪着他:“我爹可厉害了,很快就会找到我的,到时候你就死定了!还有他,你知道他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呦,口气是一次比一次横啊,我好怕啊。”大汉笑着看向云煦,见他粉雕玉琢白净粉嫩,身上衣物更是华贵,看上去比寻常的富家子弟还要尊贵不少,眼中贪婪更甚,走过去拍拍云煦的头,“小子,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咱们哥几个送你回家。”
  云煦不蠢,能信这话才怪:“你们是想要银子吧?只要你放我们回去,我会让他们赏你的。”
  那大汉哈哈大笑:“小屁娃子,当老子傻啊,放你们回去还能有银子?快说,你家在哪,咱们给你家大人捎个信去,让他们拿着银子来换。”
  自己的身份特殊,若就这么说出去怕会惹来祸事,反正这些匪徒只要拿到银子即可,云煦想了想便报了相府,肖长离的府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他,只是觉得肖相这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应付这种事。
  “肖长离?”那大汉闻言笑得眼睛都眯缝不见了,“原来是那个和皇帝不清不楚的肖大丞相,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没听说他有个儿子啊?你不是唬我的吧?”
  云煦心念一转,道:“信不信由你,我就不能是他远房亲戚的儿子么?”
  大汉觉得有理,挥了挥手:“小的们,给我剁下这小子一根手指,一块儿捎回去,省得不是亲生的,肖大人嫌银子太多不乐意出。”
  “好嘞。”几个地痞想到即将到手的银子就干劲十足,七手八脚制住云煦,将他的手掌张开,一个人拿了把刀过来。
  云煦皱着眉头,哪里想到这些人如此狠毒还要断自己一指。卫宁急得大叫:“你们敢对他动手,他可是……”
  “臭小子,给我老实呆着!”大汉照他胸膛就是一脚,将他小小的身子踢得倒栽出去,疼得他一口气险些没接上来。挣扎之下本包在伤口上的小方巾都滑落在地。
  “你们不要伤他!”云煦急了,“你们无非是想要银子,就算被抓也丢不了性命,若是伤人害命便是犯了死罪,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汉嘿嘿一笑:“你这小子倒有些胆识,没被吓得尿裤子,不过老子可是吓大的。”他对喽啰使个眼色,先剁卫宁一只手。
  那喽啰走过去,忽然看到他小腿上的伤,脸色大变:“大……大哥,这小子这伤,像是狗咬的……”
  最近京中因狗而起的疫病人人忌惮,见到狗都得赶紧跑,何况是被狗咬很可能染了病的人,几人闻言都变了脸色,赶紧退开。
  对京中那场疫病云煦不太了解,只听柳原提过几次,此时见几人这副样子,觉得或许这可以救卫宁一命,便道:“他是被一条疯狗给咬了,我正要带他去找大夫,就被你们抓到这来了。看他的样子怕是要发病,你们还是赶紧跑吧。”
  几人本就心里犯怂,听他这么说更是害怕,哪里还敢接近卫宁。
  那大汉想了想,一把抓起云煦,小鸡仔似的夹在腋下:“咱们走,别管这小子,有这个也够咱们赚一笔了。”
  几人便带着云煦,舍下卫宁走了。等卫宁缓过劲来小屋里已只有他一个人。
  想到那些人就要砍下云煦一只手指说不定还会杀了他,卫宁又急又怕,大哭了起来。
  广岫便在他的哭嚎声中找寻而来,见宝贝儿子坐在地上满身狼狈,心疼得不行,赶紧过去抱起来:“儿子,这是怎么了?别哭了,爹在这里……”
  卫宁见了他哭得更大声了:“爹,我没保护好云煦,他被坏人抓走啦!”
  广岫心里咯噔一下,忙问怎么回事。卫宁哭得一抽一抽的,把事情大致说了。
  广岫先帮他处理了腿上的伤,好在那条狗并未染病,这伤口并无大碍。
  眼下云煦的下落才是当务之急。
  “爹,你不是有纸鹤寻人的法子吗?”卫宁想到了什么,抽噎着捡起那根小方巾,“这是云煦的,你快找找啊……”
  广岫赶忙接过来,往怀中一摸,才发现身上符纸已经用完了。他暗骂一声,抱起儿子急赶回宫。
  这纸鹤寻人的法子还是广岫自创的,只需欲寻之人贴身之物便可以术法操纵纸鹤寻到其踪迹,此时他却偏偏没了符纸,实可谓是祸不单行了。
  此处复杂,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人并不容易,为保万全他还是决定赶紧回去告知云钰,让他命人守住城门再严加搜查为上。
  听说云煦遭到了匪徒绑架,柳原急得眼一翻就晕了过去。云钰拍案而起,又是急切又是气恼,当即就派兵全城搜捕。
  他怎会想到两个孩子不过出宫半日,在皇城天子脚下,竟还会遇上这种事?
  只是他还是慢了一步,那大汉一行人乔装改扮已将云煦偷偷带出了城。
  在广岫和禁军找寻云煦踪迹时,相府也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裹了一卷头发,还有些斑斑血迹,信中写了一句话:十万两,一个人来。
  左下角画了一只额头上有三道疤的老虎图样。
  肖长离将信在掌心捏为齑粉,骑了马便疾驰出城。
  烈日炎炎,闷热无风,一行人大汗淋漓走在山间小径,叫苦不迭,反倒是云煦好些,有个人背着他,不用自己走。
  “蠢货!”大汉给了那个背着云煦的喽啰一脚,“让你剁他的手,你往自己手上划道口子做什么?还背着他,这是你祖宗吗?”
  那喽啰苦兮兮道:“我也不知道啊大哥,就是看着他这样我下不去手……你看他就是个娃娃,要是剁了指头得多疼啊……”说着还抽泣起来,“呜呜大哥,看着他我就想起我六岁那年病死的妹妹了……”
  “滚滚滚,给我滚远远的,丢人!”大汉踹了他一脚,“记着,咱们是土匪,土匪那得是杀人不眨眼,剁个指头怎么了?瞧你这怂样,回家种地去吧你!”
  那喽啰抹了把鼻涕,还把云煦往背上颠了颠,灰溜溜缩到一边去了。
  忽然他感到脸上一热,一只白嫩还沾了泥尘的小手摸上自己的脸,把他落下来的眼泪给抹去了。
  这一瞬间那喽啰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儿时依偎在母亲怀中的感觉,那样温暖祥和,好似生命都在这一刻变得圆满,再无遗憾和苦痛。
  半山腰上忽然爆发出一阵哭声,一个大男人毫无遮掩的嚎啕大哭,惊得一众喽啰下巴都快掉下来,怔怔看着那个新入伙的小子跪在地上,抱着那个孩子哭得像个三岁娃娃。
  这真是见了鬼了!
  石头山颠是曾经威震十里的恶虎帮山寨,曾经风光荡然无存,残破不堪,看去已荒废许久。
  那大汉踢开脚边一块石头,望着摇摇欲坠的山寨牌匾,狠狠啐了一口。
  

    
第121章 育儿小记(四)
  恶虎帮曾占据石头山为恶一方; 半年前在官府围剿之中一败涂地,帮众做鸟兽散,只剩下副帮主钱八和几个喽啰; 狗改不了吃屎得做些打家劫舍绑票剪径之行。
  但凡做大到一方为霸的帮派暗中其实都与官府有着或多或少的利益勾结; 恶虎帮便是如此,凭借着与京兆府的一些关联得以称霸一方; 黑白两道通吃,混得风生水起; 百姓皆是敢怒不敢言。
  然而自打肖长离任丞相之后; 上清朝纲下打贪官; 如同一道飓风横扫了朝中那些阴暗见不得光的角落,恶虎帮便随着京兆府尹的获罪倒台遭到了官兵围剿。
  往日风光烟消云散,钱八对肖长离的恨可想而知; 这次云煦正好撞在他手里实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钱八命手下将云煦关入一间破屋,开始布置机关,要让肖长离有来无回。即便不能杀他,能挫挫他的锐气也好。
  云煦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十分冷静; 根本不像个刚满六岁的孩子,几个被分配来看管他的喽啰甚觉诧异,围着他一个劲打量。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个长不大的侏儒; 六岁的身子其实已经有七八十岁的高龄。
  不过别说,这娃子模样真是清秀可爱,整个人乖巧祥静,尤其一双眼睛比最珍贵的琉璃还明澈透亮; 顾盼之间仿佛会发光。被这双眸子看着,什么坏心思都让人使不出来了。
  不过和他待了一会,几个喽啰甚至都有了种灵魂被净化,世界很美好的感觉。
  “我口好渴,劳烦能给我喝口水吗?”云煦坐在屋中静静看着他们,半晌了才开口说了句话。
  “有有有……”喽啰们连声应着,争先恐后跑去拿水了。
  此山名为石头山,山中多乱石,径深幽密,易守难攻。肖长离一人前来,径直走上山道,已顾不上是否会有埋伏。
  山中空寂,蝉声聒噪,一轮红日悬在远山之上,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瞳正看着这尘世纷杂。
  那次的官兵围剿的确是他授意,没想到留下了漏网之鱼,云煦头一回出宫竟会被他们撞上,实在是有些造化弄人。
  肖长离走上半山腰时便察觉到了埋伏,那些人不知道自己埋伏得有多拙劣,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数支利箭破空而来,肖长离身形并未有多少动作,那些人甚至都没看清,射出去的箭便却又纷纷回到了它们来时的地方。
  路旁树丛中发出哀嚎大叫,滚出了好几个人,有的被箭扎进胳膊,有的被扎入肩膀,没一个幸免于难的。
  肖长离揪起一人衣领,道:“孩子呢?”
  “在……在寨子里……”
  肖长离继续前行,前方是一处陡坡,此时正尘土飞扬,滚下数块大石。肖长离不躲不避,迎了上去,径直踏着大石就跃了过去。这石头滚落反倒是那几个埋伏的喽啰遭了殃,哭爹喊娘狼狈逃窜。
  “大……大大大哥,那个肖长离好生了得,已经过了石头阵,正朝这来呢!”一个喽啰慌张跑来,钱八吐了口唾沫,起身走进关着云煦的小屋,一把将他揪了起来。
  “哎哎大哥,轻着点,就他这小身板……”那个喽啰见云煦被提在半空还挺心疼,过来想扶一把,被一脚踹开。其余几个喽啰也挺不忍心,不过没人有这胆子说话。
  谁让他们是土匪呢,不伤害人质已经说不过去,断断没有救人的道理。
  那钱八恶向胆边生,让几人去拦住肖长离,自己则抓着云煦去往寨子后山。那里有处悬崖,实在扛不住了就把这娃子往山下一丢,报不了仇,悔也要悔他一辈子。
  几个苟延残喘的乌合之众自然不是肖长离的对手,三两下便解决了,不等他问云煦下落,那个喽啰就主动说了,还提醒他赶紧去否则怕是来不及了。
  肖长离不敢耽搁,施展轻功赶到崖边。
  风自天地而起,卷动他衣发飞舞,一来就让钱八感到一阵巨大的压力,提着云煦的手往悬崖边移了移:“你别过来啊,我要是手一松,这娃子可就要粉身碎骨了。”
  肖长离停下脚步,冷冷盯着他:“放了他。”
  钱八狞笑道:“放了他可以,我和这个娃娃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肖大人你嘛……”他拿出腰间一柄短刀扔到肖长离脚边,“大人要是愿意自行了断,我钱八冤有头债有主,自然不会再为难他。”
  云煦又急又怕,怕肖长离真的会为了自己而死,却根本无法挣脱钱八铁箍般的手掌。
  肖长离捡起短刀,道:“你只想要我的命?十万两难道不比我的命值钱?”
  钱八一怔,一不小心报仇太过认真,差点把这给忘了,险些得不偿失。
  “银子呢?”他试探着问。
  肖长离道:“十万两,我一个人无法携带。”
  钱八想了想:“拿银票来。”
  “给了你银票,你敢去钱庄兑么?”肖长离镇定自若,“不出一日,你就会被官府抓获。”
  钱八有些抓狂:“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回过神来揪住云煦脖颈,“拿不到银子,老子这就把他扔下去!”
  肖长离上前一步,道:“把他放开,我可以给你银子。”
  钱八不信:“你当我傻?”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杀了他或是杀了我,对你而言究竟有何好处?”肖长离道,“放了他,我可以给你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钱八咽口唾沫,那点胆气早散得差不多了,仔细想想,的确一点好处都没有。
  便在此时一个喽啰连滚带爬跑来,惊慌道:“大哥,官兵打……打上来了,黑压压的全是人……”
  钱八一听腿差点软了,猛见本还站在一丈开外的肖长离忽然不见了踪影,没等他多想便觉眼前一花,人竟已到跟前。
  “现在,你没机会了。”肖长离一手扶住云煦,一手已拧断他的胳膊,一脚踹了出去。
  却不料崖边乱石因这番动荡而松动坍塌,肖长离只来得及抓紧云煦,两人便落了下去。
  禁军赶来,崖边只有一个痛得满地打滚的钱八,压根不见云煦和肖长离踪影。
  纸鹤飞到崖边盘旋许久,广岫走过去朝下头看了看,啧啧做声:“这事闹的……”
  沅胜以为他们坠崖凶多吉少,赶紧派人找绳索欲下去救人,广岫道:“没事,肖长离没那么容易死。”他走到钱八身边,蹲下来看着他,“我儿子说有个人打他,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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