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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全天庭都知道我堕落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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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伤是怎么回事?”
  长微一手支颚,懒洋洋地道,“这是个意外啦,和个狐狸打了一架。”
  “狐狸?”云峦抬起一双明亮的眸子,深刻怀疑这家伙又是瞎编。
  “人妖相恋,人不想毁了妖的修为所以决心忘了他,结果把妖逼疯了……很俗套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哪有我们俩好啊。”长微对他笑了笑。
  云峦垂下头,道,“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长微托着腮懒懒道,“管他什么天长地久,珍惜眼前不就好了。”
  窗牗在夜风里时不时地一开一合,案上的烛火也被风吹得一阵摇曳。长微本来趴在桌上都要睡着了,突然听到窗牗撞到框上“嘭”的一声,直接把他惊醒了,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云峦的屋子。他揉揉眼睛,见云峦已经站起了身正在关窗户,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云峦一转身,他就闭上眼,恢复了方才的睡姿。
  脚步声和衣角摩擦声逐渐逼近,都是极其微弱的声响,显然那个人在尽力减小动静。长微感觉到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打横抱起,再小心翼翼把自己放在塌上。
  贴着云峦坚实的胸膛,长微愈发困倦,却忽然听到有人自己耳边低低唤了声:“阿……阿微?”
  这样谴倦的语气和前世的云峦一模一样。但是,不可能吧……他勉强睁开眼,眸里依稀映出爱人模糊的轮廓。
  一定是做梦吧……
  他在榻上翻了个身,意识终于湮没在重重困意中。
  华掌门提出一个月试炼期不是全无道理的,这是凫山的规矩,每个月月初都要进行一次考核,考核不通过的修士还要当着众人面受罚。至于是什么惩罚方式……类型太多,就不一一列举了。
  长微近来苦于背书,连门都很少出。叶承欢来看他,不,准确来说,是看他的笑话。一进门,就见那人顶着两个黑眼圈捻着书页,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他们二人在现世交流不多,主要是许长微老是避着他,不过他对许长微却非常感兴趣——尤其是他断袖这件事。
  因为叶承欢叶影帝,在网络世界有另一个昵称:一片枯叶。这是他在某小说网站的笔名,专门用来写耽美小说。不过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尽管他在耽美小说界已小有名气。所幸叶影帝再怎么任性,也不想毁了自己在粉丝心目中的形象,因此一直未曝光此事。
  听到他的脚步声,长微停了笔,没好气地道,“你来干什么?”
  叶承欢毫不留情地讽刺道,“我的编剧大人,你不是文科毕业的吗?背个书就把你难成这样?”
  长微叹了口气,道:“你说它一个修仙门派,不专心修术法和妖魔鬼怪论,为什么还要学习修真界历史这种东西?各个家族的关系要懂,家族兴衰起源也要懂;家族管辖区域要知道,就连区域周围的经济贸易往来也要知道!我以前可从来不看这种东西!”
  “嗯?现世的历史书不和这个差不多?”
  “哪有?”长微道,“历史这种东西需要背吗?看几部电影就搞定了啊。”
  “……”身为艺术生的叶影帝表示无法理解。
  “行啦,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妨碍我。”长微不耐烦地挥挥手,然而,手挥到一半蓦然停住,转过头道,“对了,你还没说清楚你是怎么过来的?”
  叶承欢道,“我还以为许编剧你只记得云峦呢。”
  “少给我废话!”长微一拍桌子,“你既然有了现世的记忆总不会不记得自己怎么穿过来的吧。”
  “我也不清楚嘛。”叶承欢幽幽道,“那天我在拍一部恐怖片啊,人还在棺材里躺着呢,醒来的时候就到这儿了。不过我一直以为自己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说到这儿,他问,“你小子又是怎么过来的?”
  长微浑身颤了下,直觉如果说出殉情两个字肯定会被嘲笑死。因此他只含糊道,“和你差不多吧……”
  “……也是坐棺材?”
  长微冷笑一声, “呵呵。”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玄幻文的男主,想进一个帮派。还他妈的非要考核。但是如果是男主一般都会顺利通过吧。
  只不过这几天系统破天荒地保持缄默,都让他有点不适应了。
  这样没有系统叨扰的日子过得十分安宁,渐渐的,长微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系统。
  可是,老天爷向来不遂人愿,要搞你就搞你,连声招呼都不会打。在月试前三天,许长微刚起身,就听见外头一阵喧闹。敢在凫山之地大声喧哗,胆子也太大了。但思索着与他没什么关系,因此就没出去凑这个热闹。
  然而,他没出去找麻烦,麻烦却来找他了。
  齐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抱着胳膊靠在门边让他去迎月殿,说是掌门有召。长微心里狐疑了一阵,却还是迅速收拾好跟他去了。
  刚来到殿门,外头已有不少弟子在窃窃私语,见到他们来此,忙让了道。
  在里头的,都是权威。除了掌门,还有四位长老,但是,有一个人站在大殿中央,却是个生面孔。那人一身锦衣华服,容颜略显苍白,似是大病初愈,看年纪和长微差不多。
  凫山绝对没有这个人,长微可以肯定。
  他正凝眉思索,却听华玄因沉着嗓子道:“许长微,你可认识这人?”
  这是闹的哪出?长微下意识摇摇头。
  “你不认识?”坐在底下的崇泯长老冷冷道,“他可是许家二公子!你的弟弟!”
  那青年听了这话,也回过头看了看许长微,眉眼间是止不住的怒气,“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冒充我哥哥?”说完,他又拱手对华玄因道,“掌门明鉴,我哥哥许长微十年前就夭折了!”
  凫山只有世家弟子可入读,所以长微当初才让凌墨给自己拟了个身份。凌墨找了许久终于找到南城许家有个身份和自己同名同姓,而且没有兄弟姐妹,是绝佳人选,还连家主印章都给自己弄好了。鬼知道会突然冒出一个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系统:【能采访一下大仙吗?听到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死了是一种什么感受?】
  长微:“两个字。”
  系统; 【嗯。】
  长微:“你他妈才死了!老子活的好好的!over。”
  系统:【……这是两个字?】

郾城鬼胎(上)

  许长微的手心沁出一点冷汗,却还是装作淡定的样子道,“南城的人都知,我根本没有弟弟。”
  青年不甘示弱道, “我本就不是许家直系,许家家主许平安是我叔父,叔父早年丧子,之后便一直无子,我父母便将我过继给叔父,也是希望能为我谋得进入凫山修习的机会,谁知却被你这冒牌货抢了先。”
  他一口气刚说完,就有个女弟子嘟囔道,“也不能光信你一面之词。”
  “凤衣。”崇元长老责备地望她一眼,那女弟子撇了撇嘴,立即低下了头。长微看看她,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来正是上次不让他摘荷花的姑娘。原来是凤家的丫头,难怪性格那样直爽。
  许如世也不生气,依然不卑不亢地道,“各位不信,可以去问我叔父,我所言句句属实。”
  大殿之内寂静了一阵,华玄因道,“许长微,你怎么说?”
  “师父。”
  长微还没说话,一个淡漠的声音已经插了进来,“许长微送来的信上的家主印您检验过,是真的。”
  听到这个声音不止许长微心里有些激动,就连华掌门都触动不已。他是看着云峦长大的,这些年这个孩子基本养成了少说多做多听的习惯。门里发生的事,只要与他无关,通常他都听自己号令,从不插嘴。平时也只随其他弟子唤他“掌门”,这一次突然叫了一声久违的“师父”,倒让华玄因瞬间有些飘飘然。
  想当初,那个刚刚来到凫山的奶娃娃也会叫他“师父”啊。
  闻言,许如世道,“这人一定是用妖法偷走了我叔父的金印!一月前叔父金印丢失了一晚上,第二天又自己回来了。掌门如果不信,完全可以写信问我叔父!”
  华玄因面色严肃,显然没有异议。而长微只觉头疼,他现在的身份就和窗纸一样,一捅就破,再嘴硬等许家家主一来,还是得暴露。果然……系统给他安排的根本不是玄幻男主剧情,而是苦逼女主剧情!
  不过掉马甲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反正他原本的马甲足够威风。
  “不错,我的确不是许家之子。”
  见他坦坦荡荡地承认了,许如世总算松了口气。
  未等凫山众人对他有所发落,长微又道,“但我也非凡人。诸位都是修仙之人,不会没听过无上真境吧?”
  听到这四个字,华玄因皱了皱眉,“你说的可是那分割仙魔领地的无上真境?”
  长微感动得要哭,没错,就是这样,他此刻特别需要一个能给他垫脚的台阶!华掌门,你太厚道了!尽管他自己都不清楚无上真境是个什么玩意儿。
  “对。”长微傲然道,“而我就是那掌管无上真境的司战星君。”
  “……”
  长微最后是被几个修士架出去的,因为在几个长老叫他速速离去不准再踏入凫山一步后,他还在那儿罗里吧嗦地和凫山大弟子云峦诉着衷肠。言谈举止无不轻佻,简直有辱仙门。
  其实他现在怎么说也是有一百功德的人,挣脱开几个修士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他还不想惹恼华玄因,所以一路上乖乖地给人扔了出去。
  住在山里最大的好处约摸就是一年四季都有风了。长微吹着风坐在台阶上冷静了会儿,觉得自己该好好攒功德,挣他个几百万,再杀上凫山,把云峦劫走。
  想到这儿,他在心里喊了句:“系统!系统!老天爷?老天爷?”
  【叮!干什么呢?冷漠jpg】
  “不对吧……你不是我的系统……”我的系统哪有这么高冷?!
  【呵,软件升级,现在是2。1版本的。保证带给您更高端更大气的听觉享受。】
  “不,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喜欢比较软的……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要去攒功德,指条路呗!”
  【下山。】
  真是简洁明了啊……但是,你还我原来那个会卖萌会发颜表情的系统!
  御着剑往山下行时,长微一路上都在观察,想看看有没有需要他出手的地方。结果刚来到山脚处的清风大街,就因为走路不长眼差点撞上前头一口棺材。
  为首的一个妇人也是辣性子,当即骂道,“你怎么走的路呢!没看到这儿办丧事呢!”
  长微道了几声对不起,随即退后了几步。古代人办喜事和办丧事有一点相同,就是都会有很多无名群众围观。他这么一退,就恰好把自己埋没在了人群里。削弱了自己的存在感后,长微抬头一看,才发现这葬礼排场还不小,前后都站着约莫二十个青年人在吹唢呐,左右两侧各有一行是举着白幡的,然而,与这排场不搭的是中间那一口小小的棺材,看起来是躺不了一个成年人的。连半大的孩子都够呛。见他皱着眉头面露疑惑之色,站在他身旁的一个浑身肥膘的壮汉呵呵笑道,“你也莫生气,这葬礼特殊,他们家才这么在意。”
  “哈。”虽然并没有生气,但长微直觉这个棺材和他的任务有关,因此还是虚心请教。
  “办丧事的是郾城莫家,那棺材里的……哎,比较复杂,也挺诡异的,这么和你说吧。他们家大儿子莫有缘是经商的,几年前和经商时认识的个娘们成亲了。”说到这儿,那壮汉特意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后来,莫有缘又下海,这一走就没回来。可你猜怎么着?他失踪的第二年,莫家娘们儿竟然怀上了!”
  “莫家人说她勾搭了别人,可她非说这孩子是莫有缘的!还说什么莫有缘担心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特地给她留下个孩子……你说,莫家人能信吗?”
  “那这棺材里的……”
  “是个死胎。不过说不准怎么死的。”壮汉懒懒散散地道,“反正这之后莫家娘们就疯了。结果莫家老太有晚做梦,梦见儿子要自己厚葬这死胎。老太太第二天就要人把尸骨挖了出来,重新用棺材装好。这不?还办了个葬礼?真是,死都死了,做给鬼看啊……”他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充斥着不满了。
  尸骨本就不大,如果用大棺材只怕里头骨头会乱窜。连尸骨都要定型,这儿子要求还挺高啊。
  但长微想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一个重要问题:“兄台?你跟这家很熟?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壮汉憨憨一笑:“我哪熟啊,我就是个杀猪的,但他们家那点事现在整个郾城都知道了。”
  不,凫山那家伙八成不知道。他们就只会不停修炼修炼,等着别人哭唧唧来求自己才帮一把。

郾城鬼胎(中)

  系统迟迟不发任务,使得长微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跟着葬丧队伍过去看看,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一声嚎叫从人群里传来,紧接着便见到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又哭又喊地冲着那棺材扑去,她身后紧跟着几个家仆,像是要去拦着她又怕伤了她的模样。
  那女子一下子扑在棺材上,嘴里叫着:“我的英儿,我的英儿啊!”
  领先的那妇人回头一看顿时炸了,不过不是冲着这个疯女人,而是对后面匆匆赶来的家仆:“你们怎么回事?!看个人都看不好?一个个都是废物!”她气鼓鼓地说完,蹲下身扶起那女人,好声好气地道:“嫂子,英儿要入土为安啦,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呸!都是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害的!他是我夫君留给我的孩子……你们也要害他!”那女子虽疯疯癫癫的,说话倒是不含糊,“你们会遭天谴的!”这话甫一说出口,妇人的脸色顿时变了,直起身冷冷道,“嫂子,话可不能乱说,我大哥失踪那么久,你哪来的孩子?鬼知道是谁的……咱家好心给他送葬,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的确……鬼才知道是谁的。两个女人就这么几句对话,就惹得周围人开始议论纷纷,舆论的矛头自然指向悖逆妇德的疯女人,看她妆容体贴,怎么也不像被人亏待的样子,竟然还要反咬一口……唉……
  长微看到这里,不由对系统嘀咕了一句:“这场戏还挺好看的,比你安排那姓许的让我掉马好看多了。”
  已然变高冷范的系统君决定不作回答。
  “所以说,任务到底是什么?让我证明这孩子是一个鬼的?”长微见它不理自己,依然乐此不疲地发问,“还是说,让我证明这家人是坏蛋?”
  【莫有缘下海经商死于暗礁,魂魄归来,为防妻子无依无靠,以鬼气在妻子肚子里结了胎。如果这孩子平安长大,只会见不得阳光,身体比普通人羸弱些,并不会有事。但关键在于,他死了。原本就是半人半鬼,婴儿又天生阴气重,所以……八成会成厉鬼呢。】
  【所以,阁下的任务是——除掉他。】
  “哈?这算什么任务?我从来不欺负小孩子的。”长微眯了眯眼,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阁下错了,厉鬼就是厉鬼,不分男女老少。】
  “不干,我觉得这没什么好干的。再说了,厉鬼死后一月内不是不能离开死去的地方吗?要祸害也是祸害他的仇人。”长微想起这么个“常识”来,不由想逗逗系统,“冤有头债有主,我这个倒霉人就别凑热闹了。”
  【……】系统觉得自己的宿主还在记恨许如世那件事。既然如此……好吧,谁让它有个记仇的宿主。
  【一千功德。】
  “不干。一千功德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系统表示宿主的怨气快冲上天了。这时候要怎么办?作为系统,当然只能竭尽全力去哄啦!但系统2。1并没有哄宿主的功能。
  【唉o(╯□╰)o】系统君叹了口气,决定妥协,【五千。】
  长微摆摆手,“一万,没什么好说的。”既然系统愿意和他讨价还价,就说明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此时不坑更待何时?
  【太多了,八千。】
  “不行不行,那就一万二吧。”
  【呜呜,更多了,去个零头,一万嘛。】
  长微点点头,“成交!”
  系统:【这种被宿主坑了的感觉真奇妙……】
  ﹉﹉﹉﹉﹉﹉﹉﹉﹉﹉﹉﹉﹉﹉﹉
  天庭是不分白天和黑夜的,一年四季总是白茫茫的一片云海。岚华真君正跪坐在万宝阁里补充卷宗,他不光是掌管仕途的神仙,还看管着天庭百宝,今日又有许多宝物被运进万宝阁,他便要一个不漏地登记在册。好在神仙向来精力充沛,他一鼓作气登记了几千个,也没觉得累。
  “下一个是什么?”清冷空灵的声音在宝阁中回荡。坐在桌子旁侧的小童忙道:“诛邪刀,司战星君长微之佩刀。因其被贬,收为公物。”
  岚华手中的笔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迟迟没有下笔。
  宝霞笔,一落再难更改。
  “这个……放到最后吧。下一个。”
  小童迷茫地“啊”了一声,本以为真君会同样一丝不苟记上,谁知竟听到这样的话,这一瞬间,小童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直到岚华加重语气继续道,“下一个。”他才如梦初醒般把那诛邪刀扔到一边,拿起下一个宝物。
  “南海夜明珠,南海龙王所赠……”
  岚华垂着眸把这件宝物记上,心中烦躁感却愈加深重。索性将笔搁到架子上,道,“今日便这样吧。”
  “是。”小童应了一声,随即抱着厚重的册子缓缓退去。
  万宝阁里各类宝物散发着奇异的光辉,照在岚华真君的一袭白衣上。他合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他留在人间的分/身本被安了一颗琉璃心,照理说该无情无欲,可今日不知为何多生凡思。
  许长微……是一个劫,若他难以渡过,谈何成仙?
  那把纯金色刀柄,银白刀刃的诛邪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岚华“睹物思人”,先是瞪了几眼,随即淡然站起身,掀起衣摆,重重地踢了几脚。
  诛邪依然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长微趴在屋檐上趴了很久。
  这具身体虽然饿不死,却依然会感到饿。所以他事先去买了几个菜包子,边啃边等。
  暮色已经四合。先前那送葬的妇女正是莫有缘的弟媳徐氏,她丈夫莫有情下半身残疾。因此莫家在瑾州开的布庄一直由大哥莫有缘掌管。莫有缘失踪后,徐氏便接管了布庄,她为人精明能干,把百年布庄打理得井井有条,颇得莫家老母器重。
  如今她已把棺材送到了郾城义庄,正和莫家人一起用晚饭。
  莫有缘的媳妇儿殷娘自发疯后,就被单独关到了柴房里。除了住的地方和吃食差劲,仪容打扮倒是没多大变化。长微想,怕是莫家不仅不想落个欺负媳妇的罪名,还想着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大度些,就算我这媳妇给我们家抹黑,我们给她的吃穿用度还和往常一样。
  比如今天,这么多家仆,怎么可能追不上一个妇人?殷娘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是华丽丽的,两颊却明显凹陷了下去。
  八成是场戏。
  饭桌上,莫老太太颤颤巍巍问二媳妇,“那孩子送去义庄了吗?”
  徐氏乖巧道,“娘放心,已经送去了。”
  “那就好。”老太太显然被这几天的噩梦吓得不轻,“你大哥突然来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什么啊?难不成这孩子真是……”
  “娘,大哥都失踪一年多了,我说句不好听的……恐怕是凶多吉少,怎么可能让大嫂怀上呢?”徐氏说到这儿,忽地眉头一皱,“不过,儿媳妇今天在街上听到一些传言。”
  “什么?”
  徐氏低下声,道,“有人说,大嫂的娘家是行巫蛊之术的。所以,媳妇觉得……您做噩梦的事可能和大嫂她……”
  “别胡说。”这时候开口的却是一向腼腆老实的莫有情,“大嫂不是这样的人。”
  听他这么说,徐氏立即闭口不言了。
  但她那话早就进了莫老太的心。
  老人家左右琢磨,当天晚上就带着几个伙计去了柴房。借着隐身术,长微一路紧跟。月色冷辉透过门缝,洒落在空寂的暗房,照着可怜的疯女人。
  她似乎已经熟睡,卧在柴堆旁一丝动静也无。
  莫老太步履蹒跚着走过去,对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殷娘,你可别怪我狠心……是你不守妇道在先!你就下去陪陪我那可怜的儿子吧!”
  她说完退后几步,招了招手。一个伙计立即提着刀往前走,他身后还有两个伙计手里拎着蛇皮袋。  
  “看样子是打算毁尸灭迹啊。”长微挑了下眉头,“不过……”
  “哪有那么容易。”
  持刀的伙计正要砍下去,却不妨女子忽然转身,一双幽绿色的眼睛正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啊……啊!!”伙计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连刀都提不起来。比他吓得还狠的是莫老太,老人家本来就一大把年纪了,哪经得住这场面,差点没昏过去,索性她到底是拉扯出一个商业巨头的人,此刻还知道问一句,“殷……殷娘,你是……殷娘?”
  “殷娘”的唇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她的嘴唇上下张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长微抱臂伫立在墙边。他不懂唇语,可这一次,他却清楚地知道“殷娘”口中所说的话。

郾城鬼胎(下)

  “妈……妈……”
  如同稚儿牙牙学语般,“殷娘”一字一顿地叫着这两个字。
  长微一怔,他本以为这孩子是出生时就被弄死了,可如今看来,还是在殷娘身边待过的,不然也不会喊出这个称呼。
  眼见那附在殷娘身上的鬼婴即将扑向莫老太,他当即现了身,执起承傲就闪了过去。
  只有在运用法术的时候,长微才体会到功德的重要性。往常只有个位数功德的时候,他用个移步都会大喘气,如今一阵风似的飞到几米外竟也毫无疲累感。
  鬼婴被剑气震出了殷娘的身体,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发出琐碎的声响。这下子,莫老太是彻底昏过去了。
  鬼婴向来是厉鬼中最难缠的,也是怨气最强的。它感应到长微所在的方向后,就朝他径直扑了过去,口中还散发出如同渔网的阵阵黑气,将许长微整个人罩在其中。
  所幸承傲是有神识的仙剑,一触碰到鬼气,就自动发出攻击,它一反抗,直把长微的胳膊抖得发麻,才破开了鬼雾。长微接过剑,与鬼婴过了几招后,发现自己杂乱无章的仙法对这种厉鬼并无作用,他正心急,却蓦然看到了自己衣襟里露出的一角符咒。
  凫山对鬼类深有研究,他们精心研制的符咒估计比他的剑要有用。
  这么一想,长微迅速用剑割破了手指,以血画符。
  他这人有个毛病,干什么事都不愿意正正经经地干。本来是长条形的符咒,他自己在凫山闲来无事的时候偏偏要剪成个小人的形状。但此刻他望着手上的小纸人,忽然萌生出个想法。
  他用仙法对着染血的纸人捣鼓了一番,叫了声“变”。那纸人在半空飘了飘,随即摇身一变成了殷娘的模样,朝那鬼婴扑过去。鬼婴对母亲的样貌竟然还有几分记忆,一时不知该不该攻击纸人,趁着这个空档,长微蓄足灵力,一剑刺了过去。
  鬼婴被纸人缠住,几乎避无可避,被他刺了个正着,很快就化作一团黑雾散去。
  却在此时,柴房外忽然灯火通明。
  长微吃过凡人的亏,一点也不想和他们发生任何争执,于是就想施展瞬移术离开,却在捏决捏到一半时,忽然感到下腹一阵剧痛。
  他正在施决的手指一滞,抬起眼有些惊讶地望向正前方。
  竟然……又是殷娘!
  不,这一次的不是被鬼魂占据的殷娘,而是真正的殷娘。她手上的那把柴刀,正是方才莫老太带来的那个小伙子手上的!
  长微觉得肠子都要被她捅穿了,痛得不能自已,却还是迷迷糊糊地坚持捏决,终于成功瞬移。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瞬移到了哪里,周围一片寂静,月光血光交杂在一起。
  【叮!恭喜宿主达到一万功德成就,获得“柳暗花明”礼包!】
  什么鬼名字……还柳暗花明……
  我命都要没了……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长微努力想睁开眼,可是只能看见模糊的一双白色长靴。
  “长微?!你怎么了?!”焦急清泠的音色如同一汪泉水,洗涤着剧痛的伤口,长微终于感到眼睛清明了一些,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云峦的面容。他的身上不再是凫山的门服,而是白色做底,蓝色镶边的长袍,远远一看,倒真像湛蓝天空里的白云。
  长微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曲着身子往后挪了挪。
  “长微……”云峦一怔,伸手想要触碰卧在地上的人,却听他沙哑着声音道,“别……”
  真是的,竟然瞬移到了云峦屋里,老天爷,你是故意的吧。
  他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云峦看到了,岂不是会更嫌弃他?
  “你……”是恨我没有帮你说话吗?云峦跪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长微,他想问为什么不让自己碰他,可是问了又如何?
  然而,未等他说话,长微就转着眼珠,气若游丝地道,“太脏了……”
  云峦心里蓦然一热,难得温言细语的,像劝一个小孩子洗澡一般道,“我要给你处理伤口。”说完,他便小心翼翼地把地上那条半死不活的“咸鱼”抱到了床上。
  长微这人其实不大爱惜东西,他在现世的房间,用业内好友的话来说:经常和猪窝一样。神奇的是,他对云峦的东西总是奉若至宝,上到各类家具,下到笔墨纸砚,不愿弄脏或弄坏一点。
  所以此刻,当看到雪白的床褥被自己的血浸染成深红时,长微简直心痛。
  可是,他现在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峦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上便多了白毛巾。
  靠……竟然又是白色。
  云峦将毛巾放到温水里浸泡了一下,随即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腹部周围的血迹。衣服已经黏在了伤口上,一扯便痛得长微想叫娘。云峦在他伤口周围点了几下,痛感才慢慢缓和下来。
  之后便是上药和包扎伤口。
  长微望着天花板,迷迷糊糊间,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殷娘那张脸。他杀了她儿子,所以她才刺他一刀?可殷娘怎么知道他杀的鬼就是她儿子呢?而且……真正杀她儿子的,又不是他。
  他想着想着,困得不行,手往旁边一探,就顺势握住了云峦的手,他的手很冷,云峦的手却是热的。
  长微用脸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呢喃道,“云峦……抱抱我。”最后一个字刚落下,他就感觉周身都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很淡的桂花香萦绕在鼻尖。
  月光透过了镂格窗,照在云峦温润的侧颜上,怀中的人终于安睡后,他才敢微微俯身,在他苍白失血的唇上烙下一吻,“阿微,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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