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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挥情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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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深闻言呐呐,心思千回百转,蓦然下定决心:“那我与你同去!”
向天游着实吃惊,问:“你舍得家里?担得起奔波之苦?”这两者还只是小事,他最怕还是池深跟着到了那龙潭虎穴,护不周全。
“就是不知赤马到边村的路,阿蓝是否跑得,至于家里,等我服了造化丹,分离还不是迟早的事么。。。。。。不论如何,我今生注定要辜负他们的一片拳拳爱意了。”
向天游沉思良久,池深跟着他一路走出去老远,方听他说:“好!”
旅人舟车劳顿,疲于外出,街上只热闹了气氛,人却不多,倒方便这兄弟二人逛得畅快,小吃也喷香可口,还不比跟何守青五人挤一张桌子要惬意的多。
学堂一众人紧赶慢赶,迟了池深两日才到,好在他们无需抢房,自有地方专程为读书人而设,只是条件么,苦中作乐罢了。
又过两日,到了晚间,清风庙外终于彻底的热闹起来了。
东西四排花灯将喜庆照得分明,其中错落夹杂着各式新鲜玩意的摊子,吹糖人捏泥面,烙果饼老豆腐一应皆有,池深算不上小孩,也确确实实玩得高兴起来,兜兜转转在灯诗小摊边,专找金猴的彩灯对诗,向天游便近近地护在他身后笑看,省的人流冲撞了他。
池深兴致过后,才想起人来,还以为自己同向天游走散,急急忙扭身一看,那人就在后头,跟了半路,背着手笑,更显凤眼顾盼神飞,彩灯光华转到他脸上,周遭的年轻女子挤在不住涌动的人流中朝他张望,向天游理也不理,只拿眼专心瞧他。
第7章 热闹
池深心里霎时一暖,想他若是现世中有这样一位哥哥,也不至于孤孤单单,受人欺负也不敢作声,顿觉眼里有一股湿意,眨眨眼凑过去:“哥哥,没你瞧上眼的彩灯吗?”
向天游见人大步跨过来,上身微微前倾,手里暗暗用了力将人一带,搂进怀里,擦掉他额角的湿汗:“我又不是你,还会稀罕这些玩意?”
池深不服,争辩道:“同你差不多大的,比我还心急,早早就去庙前占了空位,等看清风神出的大彩灯了。”
“你当他们看的是彩灯?那可就大大的错了,学子文人,小姐侠客,看的是名利和玩笑罢了。安安生生过小日子的,都同你一样在这些摊上瞎逛呢。”
池深举目四看,果然如此,那年纪轻轻打扮斯文的,都踮着脚往前挤,光顾生意的,都是些老实巴交的面貌,向天游混在其中,愈发显眼了。
“还是哥哥想的远,”池深也不计较,不遗余力夸赞,“我现在有个烦恼,来时答应了黑蛋哥,给他带个金猴灯回去,现在一看,金猴不比莲花兔子灯小巧,又不比竹质彩灯牢靠,我们还要上王都,实在带不了,这可怎么办好?”
向天游哈哈一笑,牵过他手腕乐道:“我当是什么,等上了王都,就是大家闺秀的丫鬟掉了一张帕子,也比这赤马工夫最好的绣娘作出的衣衫精致些,还怕找不出稀奇玩意,哄你那个见了我就横眉竖眼的哥哥吗?”
池深圆脸一红,又想不出什么话辩驳,扁扁嘴道:“我这几个铜板,可怜丫鬟帕子上的丝线都买不起。”
“好了,明知我不会叫你出钱,还拿这样的话堵我?”向天游抽空捏了捏他白嫩软厚的红耳垂,微微弯下腰笑,“你是我宝贝弟弟,我出再多钱也不是怕那个黑小子伤心,专哄你乐罢了。”
池深勉力压住不住往上翘的两边嘴角,大步朝前走了。
赶到清风庙时,诗会早已开了场,搭出的台子上只站了十余人,或面如冠玉风流不羁,或方巾墨衣萧萧素素,唯独左首一身长八尺的壮汉,上身套了件粗布短衣,腰间用麻巾扎起,露出结实胸膛和粗壮双臂,鼻直口方,端的有男儿气概。
诗灯一座座升起,上头皆写了一行小字,当作启句,立意浅显,无非是些应景的山河月色,其余人也对的文绉绉意绵绵,又唯独那汉子,张口便是一股冲天豪气,引人侧目。
最后只剩四人时,规矩变为联手成诗,轮番作答,直到对无可对。只见诗灯壁纸上写到:无端闲花落。
下一人不假思索,脱口便说:“挑灯看书明。”
他左手边男子轻摇折扇,徐徐接道:笔走长生殿。后一人跟:“上判状元赢。”
壮汉凝眉思索,展颜笑道:“但为芝麻官。”
这一句了,又回到最初那人,那书生显然一愣,十分不解,既点了状元,怎只做了个芝麻绿豆官,涨着脸磕磕绊绊回道:“还禀帝王情。”
下一人松了口气,顺势接道:“朝堂弄风云。”
“万世流芳名。”第三人说完这一句,得意一笑,斜眼看向壮汉,料定这诗已接无可接。
果然壮汉微一怔愣后,摇头苦笑,朝三人拱拱手,就要下场。
忽听台下一清高之声盖过嘈杂人语传来:“无端闲花落,清风送一程。云海九万里,同与鲲鹏行。”
壮汉两大步迈出,扫向下方乌压压人群,但见一身姿堂堂,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小心护着一位唇红齿白的圆脸少年,顿时眼放精光,纵身大笑道:“鱼鸟尚有涯,道法无极尽。宇宙皆可游,归来仍树心!”
说罢将身一纵,跃下方台,围看人群观其气势,纷纷让路,灯诗会主持眼露茫然,忽然回神,追上两步喊:“这位诗友,敢问你这可是弃权认输了?”
壮汉也不回头,随意一摆手道:“弃了弃了,这清风灯也不过飘上九重天,怕载不动爷爷的大名呐!”
主持脸色一沉,老大不痛快,但也不敢多说,轻哼一声,重新折回台前。
壮汉到了向天游面前,大咧咧道:“兄台忒不厚道,只在台下看戏,倒让我一人同那几个白面小生唱喏了半天。”
这话向天游怎么也不好接,池深仗着人小,才不与他客气,驳道:“哥哥看得通透,方能置身事外,你既瞧不起他们,又上赶子夹进去,让人看了笑话也是活该!”
“嘿,你这奶气未散的圆脸小子,没瞧出这么牙尖嘴利。”壮汉知道他是为了维护身边男子,并不真恼,抬手想去摸他头顶,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拦下。
壮汉心念一转,一股气从丹田流出,涌上右臂,微微下压,向天游只觉手背一沉,顺势运气格挡,电光火石间拼了一招,外人看来只是一刹,于二人来说则已探出双方六七分底细。
“有趣,有趣!”说罢一拍胸口,“吴云,叫我吴大哥也行,兄台如何称呼?”
向天游报了名字,又将池深介绍与他,池深光是听他二人方才对的诗,就知这人绝非等闲之辈,当时何守青凑上来,可没见向天游这般重视。
想到这池深心里长叹,若非任务级别难度如此高,那他也不用如此茫然,要是能辨别所遇之人和向天游的厉害关系,那他做起事便能如鱼得水。
“向老弟,热闹也该看够了,不如去宾至楼喝他两大坛酒痛快痛快!”
池深心内不喜,又不好拒绝,但眉头到底是皱起来了,向天游想了想,叹道:“喝酒倒是件快事,只是我带着幼弟,他是一滴也喝不得,冷板凳坐着看着,实在也太无聊了些,下次,下次再约罢。”
吴云深深瞧了眼转忧为喜的池深,挠头叹气:“好不容易遇见个投缘的老弟,万万料不到还跟了个精贵难伺候的小弟!罢了,爷爷一人独喝两坛去,只是荷包空空,还得问人借个一二两银子才好!”
向天游听了,但笑不语,池深抬起头左右看看,知道吴云这是故意在为难自个儿,便探手入怀,取出贴身存放的那一枚碎银举起,恼道:“拿去喝酒,别醉了坐地上流马尿才好!”
吴云笑嘻嘻伸手一拂,池深只觉眼前一花,指尖一热一凉,并无被人触碰之感,便手里空空,失了银子的踪影,心下骇然,觉眼前这人功夫深不可测。
“好你个小孩儿,敢对爷爷说这浑话,若不是瞧你肯掏银子,还算个大方之人,今日少说得打你三下屁股,哈哈!”吴云边笑边退,初时还在五步远,转眼竟溜入人群中,霎时便不见了踪迹。
池深打发了人,却并不高兴,一颗心又沉又闷,说不出的不痛快,跟着向天游离了清风庙,行至穿城而过的赤马小河边。
赤马县这条河,一边是诗会,另一边是烟花之地,于这晚同是人流攒动,这道河便从两闹中取了一个静字。
河上游不断有水灯漂下,虽然断续,倒也好看,总算不显得河面黑漆漆。
向天游拉着池深在河两边筑起的矮堤坐下,看出他心绪不高,但也不问,反而是池深默默坐了一会儿,越发觉得气氛古怪,忍不住说:“哥哥应该同吴大哥去喝酒。”
“我偏喜欢坐在这不说话。”
池深飞快抬眼又低头,赧然道:“哥哥怪我使小脾气了。”
“我推拒吴云相邀,一来是照顾到你心思,二来也确实不乐意同他去,偏你自己要钻死胡同,闷声走路,半点不理睬人。”
“我是难过,可不仅仅是因为今日之事。”池深想到二人在天高皇帝远的边村时,谁也打搅不到,六年都是这样过来,他早习惯了那样的时光,直到这两日才渐渐反应过来,向天游不仅是个出色男儿,更是世界主角,往后要想同从前那样安安稳稳度日,绝无可能。
如今池深对向天游心思也复杂了许多,他若过来便是个堂堂男子汉,那么想法子接近向天游,当个至交好友也就罢了,偏偏六年里生出许多情谊来,同一般家庭兄弟无二,甚至受向天游关心照顾颇多,交流比之李金花王铁柱更多。
一想到向天游要广交好友,甚至结识他口中将来为其孕育子女的的人,组成他们骨肉至亲的家庭,那他这个毫无血缘的乡下弟弟,说不得也只能靠后站了,心中总觉不是滋味,愁绪杂念解也解不开。
“哥哥,你同我说实话,何姑娘,你觉得她如何?”
向天游何等精明,岂会瞧不出他这点心思:“才见了几面,说不到三五十句话,从外貌个性上来看么,她也算是个好的,再多的,我也说不出了。”
“好罢,我也不绕圈子,她分明对你有男女之意,那哥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什么喜欢不喜欢。”向天游皱起眉,“这些是你现在该想的吗?人小鬼大。”
“好,哥哥不喜欢何姑娘,那繁花百种,总有一样是你偏好的罢。”池深才不管这些,他是现世二十出头的健全男子,又不真的是乳臭未干的毛孩,说说这些又怎么了,早点打听出向天游喜好,将来遇上也好有个准备安排。
第8章 王都
“世界之大,我才走了多少地方,怎么敢说自己喜欢哪种?总之到现在还未曾遇上合心意的,况且我也不信见了人一面,就非她莫属这种事,不论是谁,还得天长日久的相处过才好,若是还能经受住分离的考验,余生便可与之共度了。”
池深原以为他会回答活泼些或是温婉点,诸如此类的描述,不想向天游想的则是更深的一方面,这说了几乎与没说无异,但又令人若有所思,想了想,还是不再深究这一话题了。
“若哥哥得遇良人,我一定也敬她、护她。若是,若是这人不好,让我知道了,我也还是要提点你的。。。。。。”
向天游忍俊不禁,笑摸池深发顶:“那我的眼光是有多差?”
“话不可这么说,难保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向天游见他今晚大有不折不挠之势,心想自己与个半大小子计较什么,出言安抚道:“你说的对,我把你当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娶妻这样的大事,自然也是要过问你的意见,你若觉得不好,那定是有她不好的地方,我都会慎重考虑的。”
这一番话总算将池深脸色说好了些,向天游借机提议道:“好了,黑灯瞎火地坐在这有什么趣味?不如我们沿河走上去,也买对河灯放一放。”
“不好罢!”池深连连摇头,“河灯多半是趁盛会难得出来相聚的小情人,或是新婚夫妇放来祈求两情缱绻的,我们俩凑上去,岂不是十分怪异。”
“没有这样的事,河灯是写上心语送与掌管水域的河神大人知晓,人家一家子也有在放,孤身一人凑热闹的也有的是,怎么就我们奇怪了?走罢。”向天游说到一半已先站起身,顺道将池深一并拉起。
两人顺手在中途买了一模一样的两只白莲河灯,灯芯底下有个空隙,可放入写好心语的卷纸,烛火燃尽时便能顺道将纸条烧毁,可惜两人毫无准备,只好对着灯各自许愿,再放到赤马河中。
池深先看了看身边人,见向天游已闭目敛神,一手托灯于胸前,赶紧双手捧起河灯在心中默念:“向天游所愿,即我所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念罢后撅着屁股抻着手,将承载了心语的莲花灯,轻放在幽深的河面上。
。。。。。。
池深将亲笔纸笺卷好,塞入阿蓝脚上绑着的小竹筒中从窗外放飞,刚做完便听到敲门声。池深扭头一看,瞧见映在门上的人影,不自觉撇了下嘴。
“向大哥,你在里头吗?”
向天游过去开了门,不出意外何守青正站在外头,只是这次多了三男一女,靠着围栏在她身后零散排开。
何守青眼尖,看到桌上摆好的包袱,露出开心神色:“向大哥,你们也打算离开赤马县了吗?”
“灯诗会既已结束,当然也该走了。”
“昨晚我可看见了,你与那位不知名的仁兄对的词精彩绝伦,远超台上的酸臭文章,所有人都在议论呢!不过我与师兄姐此次出御剑宗,除了看灯会,更要紧是有事要上王都去,不知向大哥是何方人士,咱们是否有缘同行?”
“看来是不巧了,我与家弟溜出来玩耍,还得早早回家去。”
何守青看了眼埋头给行李整理边角的池深,仍不死心,咬牙问道:“王都的破玄令即将出世,向大哥志不在参与吗?”
向天游露出万分困惑的神情,好奇道:“那是什么?”
何守青神色一黯,一层水光覆上眼眸,颤声摇头道:“没,没什么。。。。。。”
离她最近的抱胸男子拧眉催促道:“他既然不知道,与我们便不是同路人,师妹,走罢!”
何守青深吸了口气,勉强笑了下,与向天游道了别,转身下楼,走了几步,又忽然折身返回,从怀间掏出一个小荷包递到向天游面前,快语解释道:“这里头是我在御剑宗的一份弟子牌,人生何处不相逢,向大哥,将来你若有事找我,将这弟子牌交给我御剑宗的门人就可!”
说罢像是怕向天游会推拒,急急塞入他手中,转身越过四位师兄姐,当先跑下楼去。方才说话的那位男子脸色难看,眼神冷冰冰扫过向天游,脚步一迈像是要过来,被他身侧女子拉了袖边一拽,最终只是从鼻中哼出一声,转身走了。
等这五人陆续下了楼,向天游重新关上房门,转身便被池深撞了个满怀,赶紧伸手将往后仰的人拦住。池深却扭过手去扯向天游手臂,将他右手里的小荷包拽了出来,抽开系绳拿出里面的东西看。
那是一块拇指长短的青色小玉牌,正面刻着御剑宗,背面则是何守青三字,玉牌虽小却精致非凡,玉质通透温润,入手滑腻。
池深看完,将东西重新放回荷包里,还给向天游。
“喜欢你便留着罢。”
“还是哥哥留着罢,这东西似乎有些分量,若你将来真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也有个门路好找到人。”
“不过是一个先天五重的小丫头,我还不至于本事不济到要求上门去找她帮忙。”向天游将荷包收回拿在手上掂了掂,“不过御剑宗倒也确实肯花心思,门内弟子的玉牌也舍得用青宁玉这么好的材料。这上头已经刻了别人的名字,你要是喜欢,到了王都我寻一块更好的玉专门请师傅给你雕琢个样子出来。”
池深摇头笑道:“我好奇看看罢了,别费劲弄这些。我就是想,若是到了王都,又与他们一群人碰上,那岂不是。。。。。。”
“碰是一定会碰上的。”向天游不在意道,“你听到她方才说的破玄令了吗?”
见池深点头,向天游细细解释:“玄元与极元世界之间,隐匿着一处玄天尊宝,传说是上古妖、魔两方大战时的场地,每隔八年,便会在颠倒湖旁的苍山溶洞出现。”
“这么说,破玄令便是入妖魔场必须的令牌了?”
“非也,那地方先天十重以下的人都可入内,开启时间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来天,开启之前苍山会有天象示警,百兽皆惊,但关闭时却往往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因此破玄令不是入门牌,而是出门牌,身上若有它,则可在关键时刻进行一次短距离传送,若没有,那可就要随着妖魔场,飘荡到未知时空去了。”
“那要是我,才不费心去争这个牌呢,只消进去后短暂逗留,但凡能拿上一些宝贝,就早早出来便是了。”
“哈哈,”向天游见他心思简单,忍不住笑,“若是人人都与你所想相同,那这天下可就太平安定了。得了一便想二,有了二更是想要全部,这就是人掠夺的本性!在苍山宝池还不设权限,但凡满足条件的人皆可进入时,时常有无破玄令者为了能停留多些时间,残害同仁夺取令牌,最后甚至演变成无令之人互相勾结,酿成了百年前一场惨剧,龙庭震怒,强势插手,才设下了如今的规矩。”
池深背后一寒,心有戚戚:“我竟没想到。。。。。。那破玄令数量如何?又是怎么个争夺法?”
“破玄令乃是皇室之中一位惊才绝艳之辈所制,内含小传送法阵,统共只有九十九枚,并非他实力不济,而是玄元大陆可用的材料都已用完,这么一想你便可知道玄元和极元的差别之大了。”
这一点池深虽没见识过,倒也不难想象,点头道:“怪不得你说等练至先天大圆满,就要从颠倒湖去往极元世界,怕是继续待在玄元,受天地所至,再难有突破了吧。”
“想的不错,看来平时的话本没白让你讨了去读。”
池深搓搓鼻子,并非他好学,只是早两年在这世界日子过得也忒寡淡了些,除了看些杂谈异志解闷,别无他法。
向天游回归正题继续解释:“苍山宝池向来在八月初开启,令牌争夺便要在下月分出结果。”
池深一听便急道:“那可得快快去王都,虽说是如今仍是六月,但万一路上遇事耽搁可就不好。”
说着忽而想起一事,疑道:“之前从没听你说过这事,哥哥是没想要参与,还是打算到时候随便知会我一声,就自己去了?”
向天游拎起行李,拉住人笑道:“本不想蹚这趟浑水,苍山里的奇珍异宝对别人或许诱惑甚大,但于我也没什么稀奇。”
“哥哥好大的口气,皇室都不愿错过的,竟入不了你的眼?”
向天游松开一手捏了一下池深耳朵,好脾气道:“我口气不大,眼界也不高,只是比大部分人看得更通透些罢了,什么神兵利器、奇材异宝,得到就也会失去,丹药灵植能助你一时修行却不能提升心境感悟,这天底下有什么会比自己脚踏实地千锤百炼得来的东西更可靠呢?”
“哥哥。。。。。。”池深紧了紧被向天游握住的那只手,眼中覆上一层崇拜赞赏之色,翘起鼻子坚定道,“你有如此见地,定能胜常人百倍!”
一大一小提着大小包袱走出楼外,道宗已套好马车在外候着,对于这个神出鬼没的老爷爷池深已经放弃追根寻底,只需牢记能跟在向天游身边办事的绝非常人就对了。
此去王都一路快马加鞭,虽不至于日夜兼程但也不似来赤马时的闲适,总算在七月初时赶到王都郊外,数条宽敞马道被林荫隔开,高辕大马来往不绝,更有专供行人奔走的小道,也是热闹非凡。
王都宽厚的护城墙巍然耸立,每十步便有一银枪铁甲的守卫,城下大开方便之门,往来人马只需稍一盘问,便可入内。
第9章 向府
道宗牵着马走上前,门口守卫公事公办,挑开车帘查看了一番,询问道:“若无王都居住令,还请缴纳每人一两银的入城费用。”
道宗双手奉上,守卫确认分量后随手交给后头一人收入钱箱中,便放人通过,继续盘查下一位。
走进城内,池深松出一口气想,王都守城门的人暗藏的本事不小,竟给我如此压力。又转头问向天游:“到了王都,我们住哪?”
“先寻个客栈住下休息,过几日,便上向府要丹方去。”
“哥哥,”池深轻轻扯了扯向天游手指,迟疑道,“你当初既已和他们闹翻出走,如今贸然前去,恐怕他们不肯轻易交出丹方罢。”
“那已是六年前,少年心性,也当被原谅一次不是?有人能歪曲事实,我同样也可舌灿莲花,说到底能不能回去,得看向府的主人、我父亲的金口玉言,而能不能让他松口嘛,就看我亮出的本事够不够入他眼了。”
“要不是为了拿造化丹给我洗髓改骨,你也不必去见你不想见的人,做不喜做的事。”池深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到这是为了要给向天游办事,然而到现在没帮到他什么不说,反累他为自己东奔西走,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见想见之人,□□做之事,普天之下也没几人敢夸下如此海口,能见不想见之人,做不喜做之事,倒是占了潇洒二字,却也孤寂了些,为想见之人见不愿见之人,为喜欢之事去做些不喜之事,有牵有挂,苦尽甘来,倒是正好。”
池深愁容顿散,笑意横生,嘴上不说心里却想,伶牙俐嘴,只要他愿意,怕没什么人哄不下来罢!
人乏马疲,三人赶紧寻了间清静客栈住下,一夜好眠。次日慢吞吞用了新鲜热乎的饭食,向天游先带着人进衣铺挑选换洗衣衫。
索性池深“见多识广”,远非十一岁的毛头小子可比,无论到何地都沉稳的很,看上去像极了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少爷。
伙计早在人往店内方向迈步时便顶着笑脸迎了出来,往里请道:“贵人快请进,是买布匹还是挑成衣?”
“先给我弟弟挑两身衣服。”
“诶呦,原来是给小少爷,这边请。瞧小少爷的身量,倒却有几身穿得上,公子爷请过目。”
池深站在一排挂在木架的成衣前,粗略瞧了瞧,剪裁绣功倒是好的,只是布料款式不算上乘,但比他身上的可要好了十倍百倍。
“这些都不行,有更好的,只管拿出来。”向天游看得直皱眉,补充道,“要最好的。”
伙计既高兴又为难,与主顾商议道:“若一应都要最好的,成衣是已经没了,只能挑选布料与花样赶制,不知道公子爷等不等得起?”
向天游重新瞧了眼木架上的,定下心道:“无妨,布匹我方才也粗略看过,便先选月白、银红那两匹,制两件锦袍,如今天也热了,里衣便用丝蚕料,花式都绣的素雅些。”
说罢轻推了推池深右键,垂头道:“跟去里间,给你量身。”
出了衣铺,两人又转道去了一间美玉阁,向天游六年不曾回王都,即使还在向府时也极少外出,如今逛来,却像是对此地熟门熟路的。
美玉阁的伙计相对来说要文雅许多,且俱是断文识字的,恭敬请人入内小坐殷勤奉上香茶,还在池深手边的楠木桌面放了碟枣泥糕。
向天游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我与家弟打算着配一对刻名玉牌,今日先选明料、定下玉雕师傅罢。”
整句话说完,只不提价钱,伙计经验尚浅,失了主意,应下后转到后头请教师傅。其中有一位老师傅颇感兴趣,擦了擦手走到前头,透过雕花隔断仔细往外看。
池深一开始贪嘴,枣泥糕多吃了几块,初时觉察不出,忽然间舌尖便充斥了过重的甜味,且喉头粘腻不堪。向天游看他频频舔嘴,便知他不舒适了,将茶盏推过去道:“这枣泥糕竟比食肆卖的还好吃?快喝两口缓一缓罢。”
老师傅收回目光,神色柔和,指点小徒弟:“去把七宝阁里第二层的千年璞和第三层的独山芙蓉拿来。”
小伙计先应了声,又问:“不多拿一些让客人挑选么?”
“只管拿去给那位年长的公子看罢。他若问起,你便这样说。”老师傅凑近小学徒耳边低语了几乎,一拍肩膀让他去了。
两块玉一左一右放于木托盘织锦上,被递到向天游面前,向天游拿起又放下,问:“这两块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玉不假,只是我要的是一对儿玉牌,可看这,一块只能雕一份罢?”
学徒惊讶之后面露喜色,笑道:“咱们玉阁的老师傅说了,凑对儿不能光看是否出自同源,性质相投哪怕一个来自东边儿一个来自西边儿,也能合到一处去呢!”
“好,”向天游目光一凝,眼露精光,起身道转向雕花隔栏道,“大师傅的眼力,实属罕见,既然东西是他挑的,那我也不拘形式,但由他随意雕琢,到日子再来取便是了。”
池深对玉石一类是一窍不通,在现世也不是他玩得起的贵重物,好奇问道:“不是说要正刻名背刻生肖?随玉雕师傅的意思不打紧么?”
向天游领着他出了阁后,才开口解释:“真正的好东西,应当顺其自然,用条条框框限制了它,反而落了下乘。那师傅为我俩挑选小玉石的见解,十分独到,是个难得一遇的匠人。”
时间流水而过,成衣赶制完成,已过了四日,池深换上月白锦袍银沙罩衫,果然更显姿容,乌黑大眼,脸蛋红白。
向天游蹲下身为他理了理腰封,满意道:“如此有十分像翩翩少年郎了。”
池深心思不在这之上,而是问道:“哥哥一人回向府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带上我,恐怕有人又要拿此事做文章。”
“谁爱做便做,也得看旁人是否愿看,我总觉你小小年纪,思虑过甚,难道如此不信任哥哥的本事吗?”
池深知道他故意打岔,跟着笑起来:“向府并不是安乐窝,而是虎狼洞,我见识不多,怕自己不能替你分忧,反累哥哥更辛苦。”
“前半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旁人不敢刁难我,可难保不会弄些乌烟瘴气的事来恶心你,我会让道宗时刻守你左右,护你周全。”
这事定下,三人分骑两匹骏马,直奔向府而去,到了府邸门前,左右分站着两位挺胸直背的带刀护卫,朱漆大门朝内打开,一边搁着一条长板凳,上头坐着位四五十年纪的守门人。
道宗下了马,径直往门里走去,守门人醒了午后盹,赶紧站起身迎上来,远近打量起三人,但见眼前老者精神矍铄,眼露冷芒,马上的两位公子气质不俗、穿戴显贵,当即不敢小觑,躬身问道:“来者何人?可有要事?”
向天游打马靠近,两名护卫齐齐侧刀,以防不速之客骤然发难。
“来者何人,福仁,六年不见,莫非你年老糊涂,连我是谁也认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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