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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灵阴阳录-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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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恶念说得也对,不信世间人有善的并非是恶念,而是善念。善念想必对恶念说的话也心有所感; 不然刚才不会出现茫然的神情。
  然恶念执恶,善念执善,当他们没有合并到一起时,永远是针锋相对的。善念低念一声佛号,“恶念; 你还是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是你。”恶念双手向两边摊开,一团又一团的戾气被他凝聚起来。
  小寡妇焦急地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景; 绞着手指; 看看善念,又看看恶念,欲言又止。顾九在想着要不要出个手,然后胳膊被邵逸拉着; 往善念身后退了一步。
  邵逸道:“我们别插手。”
  顾九看邵逸好像感觉出什么,便站着没动。
  院内,白光与黑气撞击在一起。善、恶同出一体,两者实力相当; 很难分出胜负。不过因为善念代表着小和尚的灵魂本体,所以善念是要比恶念强一点的。
  就在善念将一团代表着攻击的白光击向已经略显狼狈防备不及的恶念时; 一道黑影突然冲过去,挡在了恶念身前。
  “唔!”小寡妇被白光集中,闷哼一声,魂体一下子变得透明不已,虚弱地倒在地上。
  “女施主。”善念慌张地收回手。
  恶念低头看着小寡妇,讽刺道:“你与他们是一边的,为何要挺身护我?”
  小寡妇被善念扶着,半躺在地上,她看着恶念,笑了笑说:“因为我觉得,你才是当初帮我的那个小和尚。”
  帮小寡妇时的小和尚,对世间还抱有最后一丝期望,心中的善更是大于求善而不得的恶,他迷惘、他挣扎,所以他的情绪是多样化的,恶念虽为纯粹的恶,但他比起菩萨一样淡然的善念,更像当初小寡妇认识的小和尚。
  小寡妇很愧疚,在她心里,小和尚是除了爹娘丈夫之后,对她最好的人。他是好人,他的死因她而引发,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
  小寡妇虚弱地说:“你帮了我,我自然也该帮你。”
  善念迷茫地问:“他是恶人,这满城瘟疫,皆因他而起,这样你还要护他?”
  小寡妇笑了笑,“我心中存不了大善。瘟疫之事因他而起,他有罪,但对于一个被他帮助过的人来说,我无法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任由他被伤害。善善恶恶,其实通常都很难理清的。”
  邵逸忽而往前踏出一步,声如洪钟:“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小和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善念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邵逸,眉目紧皱的神情从茫然到渐渐醒悟,最后他站起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此前善念单执右掌,恶念单执左掌。在佛教中,双手合十乃佛教礼节手势,意为恭敬之意。他们认为右手是神圣之手,左手是不净之手,但若两手合掌为一,则是人的神圣面与不净面的聚合,用此来表现这才是人的最真实面目。
  《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中,有“不垢不净”四字,亦为此意。善与恶,也是这般,它们从来就是一体,没有绝对的善恶。
  满城忽然狂风乍起,四处飘荡的戾气被吹散,上空中狰狞巨大的虚影也在狂风之下慢慢消散无影。随着善念一声念佛,旁边的恶念也跟着化成了一缕缥缈雾气扑向善念,雾气散尽后,原地一身白光的善念已经消失,变成了正常鬼魂该有的黑色的,缥缈的样子。
  “多谢施主。”小和尚眉眼平和,冲邵逸虚虚一礼。
  邵逸点头,受了这一礼。
  旁边的顾九看懂了,这其实是一场自我顿悟的修行。
  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并不说是一放下屠刀就立即成佛了,而是他开始真心悔过曾经所造的恶业,慢慢踏上成佛之路。这里的“屠刀”,自然也不是世俗里的一把寻常刀,它更指人们意识上的恶,以及所有的妄想和执着。
  小和尚陷入迷障迟迟不能勘破,师兄看出这点,所以才突然出声点醒了小和尚。只是……顾九遗憾地看着小和尚一身恶业红光,他杀了太多人,即便终于醒悟,也罪孽难赎。
  小和尚似乎知道顾九在想什么,平静地微笑着,“法海无边,回头是岸。”
  顾九又觉得顿悟了的小和尚不再执着善恶,却又太佛了点,要知道他将要面对的,可能是无边无际的地狱刑罚。
  此时,天光将要来临。
  小和尚虽然化成了厉鬼,但他如今有颗真正的慈悲心,趁着天光来临前,他与顾九两人合作,一路走一路超度遇到的鬼魂,越来越多的鬼魂被超度,他们慢慢跟在了邵逸后头。
  当满城的鬼魂皆被超度后,顾九转身看着他们,道:“待满城的戾气散去,瘟疫的威胁便也不在了,你们的亲人朋友,也可不药而愈。等会儿我们会请来阴差,愿意走的往左边过去,想留下的就在右边,当然想留下的我也会跟你们说明白,鬼魂留在阳间,结局不是自我消散,便是被打散,你们都是寻常百姓,一辈子没做过什么恶,入了地府,便可重入轮回。”
  鬼魂们一听,便挤挤攘攘地动了起来,往左的往左,往右的往右。
  顾九似笑非笑地揪出一个顶着一身恶业红光还往鬼群最里面躲的鬼,警告道:“你这种的便是想留我也不会留。”
  看着手里揪着的鬼,顾九起先只认出他是被恶念抓在身边捆绑了一阵的鬼魂,不过这会儿近看觉得很是熟悉,就捏着这鬼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然后嗤笑一声,将他扔到左边,拍了拍手,“原来是郡守家的公子,看你这一身恶业,生前残害了不少人命,地府刑罚可还等着你享受呢。”
  袁博被恶念教育了那么多天,生前的嚣张跋扈早就消失不见,这会儿被顾九扔进去,又被同城鬼魂齐齐踹出来,只能像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在旁边蹲着。
  最后留下来的鬼魂寥寥无几,顾九数了数还不到十个,这些都是执念太深的,顾九也就任由他们去了。最后他看了看身边的小和尚,沉默了一下,朝着左边向他抬了抬手。
  小和尚安然一笑,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跟着小寡妇。
  小寡妇还有个两岁的儿子,但她说,捡着他的那个妇人自己孩子的去世,因为移情作用所以对他很好,这样她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所以也选择离开。
  一切都准备好后,邵逸就地请来阴差,将他们送了下去。
  看着小和尚缓缓远去的背影,顾九忽然想到他曾在《药师经》中看到的一段话——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网庄严,过于日月,幽冥众生,悉蒙开晓,随意所趣,作诸事业。
  顾九希望小和尚也有如此之时。
  待送完众鬼,余下的鬼魂们也一一散去,邵逸又拿出两张符纸,念了一道净天地咒,“天地自然,秽气消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轰隆——”
  天光出现,冬日里一声惊雷,惊醒了城中所有绝望的百姓。他们跑出居住的屋子来到院落,神色终于不再那么麻木,仰着头好奇地看着沉闷阴暗的天空。
  有人忽然抹了抹脸上,看着指尖的水渍,喃喃道:“下雨了。”
  一滴,两滴……
  散去的几个鬼魂纷纷抬头看着天,那雨明明淋不到他们,却叫他们忍不住停留在原地,闭眼享受着周遭忽然传来的令人舒适的气息。
  天空像泄露了个大口子,倾盆的大雨落下,淋湿了仰头看天的人们。奇怪的是,他们都没去躲雨,寒冬里淋着大雨,神情却是近来前所未有的放松与舒适。
  “这雨淋着好舒服啊。”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好奇而走进了雨幕中,停在原地仰头闭着眼睛,犹如朝圣。
  一名神情憔悴的妇人,怀里抱着个两岁幼儿站在屋檐下,幼儿忽然伸出小手,好奇地接住瓦檐漏下的雨滴,水打在手心似乎十分有趣,幼儿开心地笑了起来。
  孩童的笑声暂时驱散了众人心里徘徊已久的阴影,叫身边的其他人也不禁露出久违的微笑。
  只有顾九他们知道,这雷与雨都非同寻常。紫雷霹散城中一切阴晦之气,雨混着甘露之气落下,洗刷病体之躯残留的病气,凡受瘟疫折磨而变得虚弱的人,不用再自己增补,身体便会快速地好转起来。
  雨中,厌水的小弟在地上惬意地翻滚,顾九和邵逸则手忙脚乱地将之前画好的二十几个还在睡觉的小纸人们叫醒,让它们藏在衣兜里,挤成一团,咿咿呀呀地吸食这难得一见,可增加它们寿命的紫雷甘露。
  顾九和邵逸护着小纸人们站在雨里,顾九没感觉到冷,他抹去脸上的雨水,转头去看邵逸,却见邵逸早已盯着他,一见他看过来,便急忙躲闪。
  顾九忽然笑了一声,他大胆地伸出手,小拇指勾住邵逸的两根手指,轻轻道:“真好啊,师兄。”
  邵逸的脸在雨中爆红,他嘴唇翕动,低声回应:“是啊,真好。”
  手指微微弯曲,将勾着他的小手指也牢牢地勾住。


第90章 陷阱
  上阳郡里的戾气散尽; 不过百姓们也不可能立即知道他们身体的转变,城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打开; 雨停后; 顾九和邵逸趁着早上城门处的官兵换岗,用老方法出了城,回寄宿驴车的村子。
  路上; 小纸人们坐在从顾九两人的肩膀上,好奇地在他们身上爬上爬下,它们多了几天寿命,顾九也就没舍得拘束它们,让它们好好玩玩。
  才在雨中悄咪咪牵过手指的两人;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但是两人均翘着嘴角; 时而偷看对方一眼; 周身环绕的空气多了许多甜腻腻的粉红气泡。
  顾九怀里还搂着小弟,偷看邵逸一次,就忍不住雀跃地挠挠小弟的脑袋,小弟窝在顾九怀里; 顶着一身湿漉漉的毛,一脸麻木。
  走了一会儿,邵逸忽然往顾九身边靠近了一点,红着脸问顾九:“你冷不冷?”
  因为刚才的雨水里含着甘露之气; 虽然也是一身湿,但顾九这会儿是没觉得冷的。他看着邵逸发红的耳根子; 傻笑着刚想说自己不冷,然后对上邵逸带着期望的眼睛,忽然福至心灵地点头,“冷哦。”
  邵逸就伸出手,不像刚才顾九那样只牵两根手指,而是把顾九整个右手都握在了手心里。随后邵逸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咳嗽了声,“这样就不冷了吧。”
  顾九回应地捏捏邵逸的手,低笑一声,“不冷了。”
  顾九被邵逸牵着走,手掌相触的地方带着微微的酥麻传遍全身,他以前也不是没和邵逸牵过手,每次雨后上山找雷击木,冷的时候邵逸都会牵他一会儿,可那时候顾九只是感激师兄的体贴,不像现在,感激中还散发着巨大的快乐。
  城外也下了雨,路上很是泥泞,但这半点没打扰顾九和邵逸的好心情,只遗憾这回村的路能更长点就好了。
  到了村口,小纸人们已经乖乖躲进了他们的衣兜里,邵逸主动放开了顾九的手,遗憾不能再牵会儿。
  “两位回来了?”一道声音传来,让顾九和邵逸收回思绪。
  顾九看过去,见是这村的村长,便笑着点头道:“回来了。”
  昨天离开时,他们并未如实说是要进城,且城门关闭,这村里的人也知道谁都进不去,顾九和邵逸自称是游医,去附近转转,这村里的人便也信了。
  村长见两人衣服头发都是湿的,忙迎两人回了自己的家。村长一边叫家人烧热水,一边快速收拾出一间客房,不好意思道:“寒舍简陋,两位将就着住几天吧,等路面干了再走。”
  “这就很好,有劳村长了。”顾九侧眼看邵逸一眼,笑了笑,以前一间房就正合适,现在当然是更好了。
  虽然刚吸收了甘露之气的顾九这会儿没觉得冷,不过邵逸还是怕冷着他,让顾九先洗。等顾九擦着头发出来后,村长家给准备的早饭也好了。
  顾九先把小弟的毛给擦干,然后等邵逸一起出来吃饭,明明就是稀粥加咸菜,硬是被他们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味道,混着满嘴的甜味儿。
  两人一夜没睡,吃好饭便一起回房休息。
  房间里,邵逸眼疾手快地将准备钻被窝的小弟抓出来扔在床尾,叫它陪小纸人玩儿,小弟冲他呲呲牙,然后看了看伸着小手来抓它胡子的小纸人,勉为其难地在床尾躺着,翻着肚皮开始带孩子,时不时往顾九那边看一眼。
  顾九和邵逸板板正正地躺在被窝里,谁都不敢看对方,顾九抠了会儿手指甲,终是忍不住,紧张地开口:“师兄,我们现在,是不是和师父、师爹一样了?”
  邵逸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顾九听邵逸带着忐忑的声音传来,“可以吗?”
  顾九立即猛点头。
  他傻乎乎快乐的样子逗乐了邵逸,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邵逸往顾九那边靠近一点、又靠近一点,直到中间留下的空隙被填满,邵逸伸手握住了顾九的手。
  牵手已经耗尽邵逸目前所有的勇气了,他目前脑子里也根本想不到可以做点别的,只知道紧紧抓着顾九的手,一心嗅着身侧之人熟悉的气息。
  顾九也往邵逸身边靠过去,紧紧地挨着他,然后才转头看着邵逸,抿唇害羞地笑了笑。
  两人面对面地对视着,气氛升温,正当邵逸觉得好像牵手还不够,应该还可以做点什么的时候,被子边上忽然冒出了一颗颗小脑袋。
  “咿呀?”
  十几只小纸人站在被子上,歪着头天真好奇地看着他们。
  羞耻心顿时爬上脸庞,顾九和邵逸同时脸红。邵逸急忙对着他们吹了一口气,小纸人们被吹得人仰马翻,在被子上飘飘悠悠,这些被吹的,和原本还在小弟肚皮上蹦跳的小纸人,就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窝蜂地涌过来,缠着邵逸再来,邵逸不理它们,就集体去掰邵逸嘴巴。
  保姆小弟趴在床脚,一脸淡定地舔着被小纸人们弄乱的毛。
  刚才还十分快乐甜蜜的气氛因为小纸人们玩闹,一下子就消散得干干净净了。邵逸被闹得没办法,只能陪它们玩,鼓着腮帮子吹啊吹。
  听着小纸人们快乐地尖叫声,顾九忍笑地靠在床头看着。才认识邵逸那几年,这样的场景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邵逸身上的,这个还曾劝他不要过多地将感情投注在小纸人身上的青年,也只是怕伤心,其实他那颗心,从来就是这样柔软的啊。
  眼前的场景太过温馨,身边有喜欢的人,被窝里暖意融融,顾九看着看着,困意来袭,就那么睡了过去。
  邵逸见顾九睡着了,便停止了陪玩,对小纸人们指指顾九,小指人们十分懂事,一个个捂着嘴巴安静下来。
  “你们也该睡觉了。”邵逸说。
  让小纸人们都进入睡眠后,邵逸这才靠近顾九,伸手将他睡姿放平。不过他一靠近,已在睡梦中的顾九就循着熟悉的气息,滚进了他的怀里。
  低头看着怀里的清秀少年,邵逸眼睛四顾,然后做贼似得,快而轻地在顾九头发上吻了一下。正当他满意而笑,不经意转头时,正好对上小弟带着满满杀意的刀眼。
  邵逸心虚了一下,然后又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低声嘟囔,“看什么看,你家崽子以后就是我的了。”
  不过到底不敢说太大声,他现在在小弟面前气短得很,怕说大声了被小弟听见睡前还要找他干一架。
  小弟果然没听清,见那告状精心虚地撇开视线躲进被窝里,便得意地甩甩尾巴,继续舔爪子。
  这一觉睡到下午三四点左右,那时候其实顾九和邵逸都还没醒,是被房间外的哭闹声吵醒的。
  “外面怎么了?”顾九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抓着衣服往身上套。
  邵逸已经穿好衣服了,他搓了搓脸,“你再睡会儿吧,我出去看看。”
  顾九没应,跟在邵逸后头走了出去。
  院外站着三名陌生人,两男一女,都年纪不小,男的之一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另一个和女人都是中年模样,他们脚上都是泥泞,手里还拿着蓑衣,看着是从别处过来的。
  那名中年女人正拉着村长,边哭边道:“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我们家就才俊一个孩子,他如果出事了,我就不活了!”
  村长看着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着急道:“大妹你先别哭了,有什么事好好说,说清楚,你说得稀里糊涂的我怎么帮你?你们村其他孩子出事,怎么又关才俊什么事了?”
  这三人六神无主的样子,眼里竟看不到顾九他们一样,被村长引着进了屋子。顾九靠着门框打了个哈欠,想了想也跟了过去,不过没进屋,就站在外面听里面的人说话。
  这三人是一家人,中年女人与村长都姓计,是兄妹关系,那两个男人,一个是女人的丈夫,一个是女人的公爹,都姓张,他们是距离此处不远的南河村人。
  张家夫妇虽已是人到中年,但子息不丰,两夫妻膝下只有一个独子,叫张才俊,今年十七岁,正当说亲的年纪。
  而在南河村里,与张才俊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有好几个,与他玩得好的有四个人。
  半个月前,张才俊的好玩伴之一李文德,忽然出事了。他不幸踩中猎人布置在山里的陷阱绳套,被倒挂在了大树上,什么时候死的不知道,只知道从他未归家那天算起,到众人在山里找到他尸体的时候,已经过去五天时间了。
  李文德的死,让他的父母爷奶几乎哭瞎双眼,南河村人对此也挺遗憾,毕竟是一条年少的生命,还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李文德的尸体被找到的两天后,张才俊的又一个玩伴薛明也出事了,他在山上掉进了猎人挖的深坑陷阱,那坑里面是专门用来对付野猪这样的猎物的,布置有尖锐的竹片,薛明掉进去,竹片从他后背穿插而过,幸好他被发现得及时,被人救回去保住了一条小命,但是保住命的薛明,此生却再站不起来了,他伤到了脊椎,全身瘫痪,余生只能在床上渡过。
  死一个李文德和薛明,村里人也只觉得遗憾,一再叮嘱村里的人不要再随便上山,叫村里的几名猎人赶紧去把布置的陷阱撤掉。
  然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继薛明出事后,张才俊的玩伴之三张天禄,就在家里被钻进来的毒蛇咬伤了下体,蛇毒虽不致死,却毁了他的子孙根,并对他的身体进行了进一步的破坏,使得他的四肢失去了灵活性,变得十分不协调,拿筷子都成了问题,身体也会时不时的抽搐。


第91章 折磨
  村人连连出事; 还都是几个在平常就走得近的小伙子,这让南河村人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而张才俊和另一个叫吴志业的玩伴; 也很是慌张害怕; 看出这点的村人有的便说是他们几个一起去做了什么亏心事遭到了鬼怪的报复,也有人说是因为他们得罪了这一方的山神,才会有这样的下场。
  这几天张才俊和吴志业吓得哪都不敢去; 只敢缩在家里,张才俊害怕得不敢闭眼,情绪几乎要崩溃了。张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肯定不希望他出事,便想着联合吴家凑凑钱; 去将附近有名的神婆请回来做场法事,但那神婆要的价钱很高; 两人的钱凑了凑都凑不够; 问村里人借,他们都怕麻烦上身,没人敢借,张家人只好冒着大雨跑来张计氏娘家; 找她娘家大哥借钱。
  村长虽然也觉得这事挺玄乎,不过张才俊是他亲侄子,他就算再害怕也不会见死不救,问张计氏还差多少; 得知居然还差十五两银子。
  “怎么还差这么多?那神婆要多少?”
  张计氏道:“她说这件事太危险,她出来张目风险太大; 所以她开口要三十两,等见到银子了,她才会出手。”
  顾九听着,倒觉得兴许那神婆已经听说了他家发生的事,见她来求,才顺势狮子大开口的。三十两,这在家境寻常的乡村里,一家几口劳动力劳作四五年才能挣到的钱,若攒出来还要更久时间,顾九看村长家的家境,虽说在这个村子里也算不错的,但一下子拿出十五两银子,家底也要被掏空。
  这不,顾九已经听见村长妻子出声反对了,说借可以,最多只借出五两,再多就没有了。
  张计氏一听,顿时又绝望地哭起来,她下面倒是还有个妹妹,可出嫁女想帮衬娘家人,哪有那么容易的,谁都有一家子要填肚子的人啊。
  顾九听一屋子的人唉声叹气,便敲了敲门框走进去,“我们两个跟你们回去一趟吧。”
  张计氏茫然地看着他们,“你们?”
  “两位公子,这种事儿很危险,你们虽是医师,但也是普通人……”村长好心地提醒。
  顾九笑道:“之前未对老丈言明,其实我们还有另一层身份,乃是云游道士。”
  “道士?!”张计氏站起来,激动地看着他们。
  张计氏的丈夫满怀希冀道:“两位的意思事,这件事你们有办法帮我们解决?”
  顾九道:“这还说不定,我们也得先去看看情况。”
  “可以、可以!”张家人眼神欣喜,忙不迭地点头。
  顾九和邵逸便立即收拾了东西,他们中午直接睡过去的,还没吃中饭,村长一早给他们准备了饼子,这会儿便给他们带上,让他们在路上填填肚子。遂又牵出自家的牛车,拉着妹子一家,在前面给顾九他们引路。
  从这里到南河村,因为路太烂,他们花了两个多小时,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张家屋子里亮着灯,顾九他们停好驴车,先去看了看张才俊。
  张计氏说,自从薛明出事,张才俊吃喝拉撒都在屋子里解决了,所以虽是冬天,屋子里的气味也不太好,地上和床上都洒满了防虫蛇的硫磺、石灰,看着一点也不像是人能住的地方。而张才俊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本该是朝气蓬勃、活力无限的,此时却蓬头垢面,裹着被子缩在墙角,唇色苍白,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底遍布红血丝。
  见着他们进来,张才俊明明都已靠在墙角了,却还竭力往后靠,看着想把自己嵌进墙壁似的。
  张计氏见到这样的儿子,一时悲从中来,控制不住地又开始哭,想靠近张才俊,张才俊好像都不认得她了一样,挥舞着手不让他靠近,恐惧地喊着:“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张计氏含着泪,小心翼翼道:“才俊,我是娘啊。”
  张才俊回神,认出眼前的人是张计氏后,就在张计氏身后搜寻一圈,“神婆呢,不是说请神婆去了吗?”找不到神婆,他顿时大哭起来,扑到张计氏身边,“娘!不是说找神婆去了吗?神婆呢,我要神婆啊!”
  张计氏忙安抚道:“才俊别慌,我们请来了道士,他们也可以的。”
  张才俊将目光放在张计氏指着的顾九和邵逸身上,看到他们年轻的面容,一时间更加绝望,“他们?他们能行吗?你们是不是舍不得钱?你们是不是舍不得钱!”
  张才俊情绪崩溃,拍着床被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邵逸上前一步,一掌劈在张才俊身上,张才俊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张家人惊呼一声,顾九忙道:“只是想让他好好睡一觉,人几天几夜不睡觉,容易猝死的。”
  “谢、谢谢。”张计氏擦擦泪,和自己丈夫张成义将张才俊放好,盖上被子。
  之后顾九才有时间观察张家,在张家屋里,他们没感觉到阴气盘桓的痕迹。
  张计氏准备晚饭去了,顾九问跟出来的张成义,“你儿子有没有跟你们说,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张成义愁眉苦脸地摇头,“他不肯说。”
  “不肯说?”
  那顾九几乎可以推测,他们并不是得罪什么山神了,其中隐情他更偏向于他们做了什么害人的亏心事才招来此种报复。
  顾九问:“薛明家在哪?我们想先去他家看看。”
  “就在村子另一头,我带你们去。”
  在路上,张成义跟他们简单地说了下薛家的情况。
  因为薛明出了事,近来薛家也是愁云满天。
  薛明在家排行老三,因为是幼子,所以最得父母喜欢,他前头还有两个哥哥,都已经成婚了。这次为了救薛明,薛家老夫妻不顾儿子儿媳的反对,几乎将家底儿掏空,但这样也只换来一个下辈子只能瘫痪在床,随时要人看护的废物儿子。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时间一长,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很难不心生怨怼。薛大薛二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薛父薛母虽很疼爱薛明,但家里已经没钱,薛明又成了负担,他们以后已经靠不住薛明了,老了只能靠着大儿二儿过日子,于是就算是亲儿子,到最后在他们眼里恐怕也是一个恨不能快速脱离的烫手山芋。
  不是顾九愿意将薛家人想得这样坏,而是他清楚,他预想的这种情况是最容易发生的。
  人心大多都是如此。
  到了薛家,正好听到薛家人在吵架,吵得厉害,张成义觉得现在不好进去,便提议先在外面站会儿,正好顾九想听他们吵什么,便同意了。
  张成义小声说:“是薛嫂子和她大儿媳在吵。”
  两道女声,你一句我一句。这薛大儿媳是个泼辣的,一点也不怕外面人听到说她不孝,嫌弃薛明一直叫,叫得人心烦。薛大嫂这会儿还是很心疼儿子的,且这几日两个儿子儿媳因为她用光了家里的钱,对她十分不满,天天板着脸阴阳怪气的,亲娘与婆母的双重权威受到了挑战,本就心绪难宁,终于忍不住吵了起来。
  顾九揣着手,薛家的情况比他想得还严重,薛明这才瘫痪几天,兄嫂就这样了,以后的日子肯定还更难过。
  外面太冷,又听了几句,邵逸就直接敲响了薛家的院墙大门,里面的吵闹声顿时歇下了。
  “大晚上的,谁呀!”薛大嫂忍气不耐地声音传来。
  张成义开口:“薛大嫂,是我。”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打开,眼袋下垂得十分厉害的妇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看着张成义,眼里闪过一丝忿忿不平和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张成义,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你家才俊也终于出事了?”
  张成义沉了脸色,“我家才俊好着呢。”
  薛大嫂这种心理不难理解,都是一起做过坏事的孩子,怎么她家薛明就那么倒霉呢,张才俊和剩下的吴志业,也应该和薛明一样惨才是。
  张成义还算有点聪明,他指着顾九和邵逸道:“薛明和才俊他们得罪了山神,我们怕祸及村里其他人,所以特意请来两位道长解决此事,他们是特意过来找薛明了解情况的。”
  “就他们?”薛大嫂和张才俊一样,不相信年轻的小道长们。
  一路跟在顾九脚边的小弟,忽然跳上了顾九的肩膀,稳稳地蹲着,睁着双猫眼盯着薛大嫂,冲她幽幽地喵了声。
  不懂行的人都认为黑猫邪气,薛大嫂也不例外,她被小弟瞪得浑身发毛,再想出口讽刺的话语一下子梗在嗓子眼儿里,她动动嘴角,撒开把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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