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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书奇诡-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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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看到弟弟那头灰白色头发时,尤问声惊讶地说:“你的头发,怎么回事?”当初的少年,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差点让他认不出来。
尤问约抓了抓一头灰白色的头发,嬉皮笑脸地说:“生了一场病,醒来就这样了。”说完,两手提起大哥的行李。
尤问珠背着手,指甲恰进掌心里。她脸上笑盈盈地看着大哥:“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和二哥好想你。”
尤问声脸上刚硬的表情变得柔和,他伸手摸摸尤问珠的小脑袋:“大哥也很想你们。”
尤问珠伸手揽住大哥的手:“大哥,咱们回家。”
尤问声笑道:“好,咱们回家。”
当三人挤上电车时,尤问声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电车里,挤满了下九流的人们。整个车厢,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这种味道,对爱好干净的尤问声来说,简直是酷刑。
这好比,被狱卒锁在马桶旁的倪云林。
看着大哥一脸菜色,尤问约强忍着笑意说:“再忍忍就到了。”
尤问声忍不住说道:“为什么不坐其他车子。”话里间,多少有点抱怨的意味。
尤问珠毫不客气地说:“因为二哥被贬职,还被罚了三个月的警饷。”所以,现在家里很穷。等到家里时,恐怕什么都瞒不住了。
尤问声讶异:“你在警察厅当职?”
尤问约笑着说:“现在在霞飞路当三级巡捕。”
尤问声皱眉:“你把这差事辞了,另外再找。”
尤问约理所当然地道:“这可不行。”
尤问声问:“为什么?”
尤问约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还欠着阎总探的怪案还没查呢。”
说完,目光少了一眼车厢。
有人,在跟踪他们。从码头跟到了电车上。此人,与混杂的人群融为一体。很难判断出,他到底是谁。
电车从公共租界主干道缓缓驶入法租界。一路上,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尤问声看着窗外,发现,眼前的东方大都和五年前比起来,变了不少。五年前,他离开上海时,在街头上随处可见留着前清辫子的百姓。现在,几乎没有了。算算,清王朝覆灭,已有九年时间。
他离开上海前往英国留学后,第二年,爹娘相继病死。而二弟送达的消息,却只有寥寥数语,还托人带了一笔钱给他,让他好好留学。强忍着伤心,熬过难过的日子,靠着那笔钱,他完成了学业。
如今,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再看看呈现在眼中的上海,他心里莫名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个流满脓疮的地方,真的有未来吗?
电车进入霞飞路,在西路段时,三人终于挤下车子。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尤问声感到轻松不少。
霞飞路是法租界最重要的一条路,路名以法国将军“霞飞”命名。这条路分为三个路段。前面两个路段,俄侨商铺林立,是名品荟萃的商业区域。法租界公董局、霞飞路捕房、法兵营和救火会及国总领事馆便在这一带。
尤家住在在第三段路,这一带,住宅居多,他们家的百年老宅,便在这段路的路尾。
尤加门口有两只蒙了尘的石狮子,门匾是红底鎏金的大字“尤府”,这“府”字,还缺了个角,门匾褪色,已不再是原来的模样。至于那张朱红色的大门,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斑驳不堪。门口上的铜兽门环,因常年进出门,而磨掉了一层,变得发亮。
由此可见,尤家以前是个大户人家。
尤问声推开门,大声说:“环姨,我回来了。”
尤问约提着行李进门:“环姨改嫁了。”
环姨是尤家的二姨太,于去年,改嫁给某道上的大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尤问声继续大声道:“典叔,我回来了!”
典叔是尤家的管家。尤问约说:“典叔回乡下了。”
站在一进院的大庭院,尤问声停下脚步说:“这家里,没人了?”
尤问约嬉皮笑脸地说:“这不是有我和小猪么。”
躲在二哥身后的尤问珠大气不敢喘。
尤问声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于是,他穿过一进院进入了二进院的四合院里,然后打开一个又一个厢。查看完后,他通过游廊穿回一进院,然后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地说:“家里的东西呢?”
尤问约抓抓脑袋,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都卖了。”
尤问声的脸色,变得恐怖至极:“所以,家里现在是一无所有?”
尤问约点头:“是的。”
尤问声的气得一口血涌上喉咙,可又被他生生吞了回去:“那爹娘的东西呢?”
尤问珠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说:“也卖了。”
所以,家里现在一贫如洗。
尤问声指着弟弟,气得手指发抖:“你、你这个窝囊废!”真是气死他了,气死他了。他们尤加积累了两百多年的财富,全被他败光了!要知道,家里珠宝首饰和瓷器书画,可都是古物,现在倒好,一个不剩。这些,还不算什么,他这个好弟弟,竟然连爹娘的遗物也卖了。
看着气得头顶冒烟的哥哥,尤问约笑嘻嘻地说:“大哥别气,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些东西仍着也是扔着,还不如卖了拿钱呢。”
尤问珠小声翼翼地附和:“是啊……”
尤问声只想抽他这个好弟弟一个耳刮子。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大吉。——20180627
第2章 第二章:艳尸
傍晚,整个上海滩浸泡在橙色霞光里。尤家后院的树上,有乌鸦停在枝头“呱呱”叫。后院厢房,尤问声收拾房间。前院,不时传来弟弟妹妹一起做饭的声音。
终于把陈旧的厢房收拾完毕,并摆置好个人物品,他坐到窗边看枝头上的乌鸦。
“呱呱——呱呱——呱呱——”
这家里,什么时候招起乌鸦来了?
“大哥,开饭了!”前院传来妹妹的声音。于是,他站起走向前院中堂大厅。当他脚步踏进大厅时,一个人形黑影飞地似地冲撞进他怀里。这黑影大喊着,“尤大哥——”
尤问声心中“咯噔”一跳,脸色悠然一变。在他举手挡柱冲撞如怀抱的人时,那人被拎住,而拎住此人的是尤问约。
被拎住的人,半空中朝着尤问声四肢划水,想要抱住对方的腰:“尤大哥,尤大哥,你可算回来了,小猫儿可想你了。”
保住“小命”,没被撞飞的尤问声伸手往对方脑袋打了个响头:“东方猫,别没大没小的。”
少年“哎哟”一声,双手捂住脑袋,委屈巴巴地说:“知道尤大哥回来,我这不是激动的嘛。”
尤问约放开少年:“去洗手,准备吃饭。”
东方猫站立朝尤二哥敬了个礼:“是,尤巡长。”
尤问约伸脚往东方猫屁股一踢:“现在你才是巡长。”
自在食堂那一架,他被贬职后,十八岁的东方猫升任,成为新任巡长。这小子有点不靠谱,也不知能不能胜任。
圆桌上,尤问声看着桌子中间那一大盆乱七八糟的炖菜和眼前的一大碗白米饭,他疑问道:“这……是什么?”这一大盆菜,怎么和小时候喂猪用的菜这么相似?
东方猫拿起筷子:“是小猪和尤二哥做的晚餐,这饭菜可好吃了。”
尤问约说:“快吃吧。”然后,把筷子伸进了大盆里。
尤问珠端起白米饭朝大哥说:“大哥快吃吧,不然就没了。”
然后,三人张开大口,迅速吃了起来。尤问声震惊地看着三个吃相难看的人,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从小受过教养出来的少爷和小姐。当然,很快他便明白了“不然就没了”是什么意思。
一大盆菜和一大锅米饭,在三人的“血盆大口”中渐渐消失。眼前三人,仿佛饿死鬼投胎没吃过东西似的,在消灭着眼前的食物。眼看着饭菜渐渐没了,尤问声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拿起筷子放入盆中夹起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菜,然后放入口中。
原以为难吃的东西,竟然感觉不错。
只是,那菜相,实着难看。
吃饱后,除了尤问声之后的三人,抱着鼓鼓的肚子在椅子上打嗝,尤问声眼角一抽,问:“有茶吗?”早已习惯在饭后喝茶的人,突然什么也没有,似有点不习惯。
三双眼睛,六只眼齐刷刷地看向他,异口同声说:“没有。”然后,尤问约站起,“我去买。小猫,你和小猪把桌子收拾好。”
东方猫手拍了拍胸脯:“二哥去吧,我一定把这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尤问约离开后,东方猫和尤问珠熟练地收拾起桌子上的碗盆。看着在干活的两人,尤问声不难猜出,东方猫是家里的“食客”,同时猜出,隔壁的东方家,恐怕只剩下他一人了。
尤问声从马甲上衣口袋里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问:“你也在巡捕房?”
东方猫一身巡捕制服,腰间还别着枪和警棍,桌子上放着他的警帽,因此猜出他的身份。东方猫笑得像只猫:“是的……”
于是,把前几天在中央捕房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还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代替了尤二哥的位置,成为了巡长,而尤二哥被贬到霞飞路捕房当三级巡捕的事情。
在东方猫得意地说话时,尤问珠伸手拍了他一个响头:“我二哥总有一天恢复巡长的位置。”
东方猫“哎哟”一声,委屈得想——尤家兄妹干嘛老喜欢打他响头?
尤问约上霞飞路第一路段和法国人买英国茶,之后,转入小巷撩起一馆子的门帘进了里面。
店里,弥漫着鸦片烟味。店里的鸦片房,瘦骨嶙峋的中国人躺在榻上吞云吐雾地吸食着鸦片,仿佛在吸食着自己的性命似的。他们表情迷离,如同置身于仙乐飘飘的桃源乡。
与店主是熟人,戴着瓜皮帽,身穿黑色长褂的店主把婴儿拳头大小的鸦片包好给尤问约:“尤二少拿好。”
尤问约接过,然后给钱:“谢了。”
之后,离开了鸦片馆。
华灯初上的霞飞路,开始进入夜之世界,前来法租界寻欢作乐的人,喧哗起来。与擦人而过的洋人回到家,尤问约亲手给大哥泡了一杯茶。在收获了“难喝”的评价后,笑嘻嘻地说:“以后,一定能泡出大哥喜欢喝的味道。”
尤问声觉得他信口雌黄。
忙和了一天,东方猫翻墙回隔壁家里,大哥和小妹相继睡下后,尤问约在自个房间里拿出抽大烟的工具,然后咬着烟杆子闭着眼睛靠在墙上抽了起来。
翌日清晨一早,双手把头发往后一趴,然后用皮筋把一小撮灰白色头发扎在后脑勺,然后穿上巡捕制服的出门。
刚出家大门,便看到东方猫口中叼着包子朝着他招呼:“二哥。”随机,把怀中的纸袋递过去。尤问约伸手进去拿出包子塞进嘴巴里。
两人走在清晨的霞飞路上,大道两边商铺陆续开放,有支着摊子的摊主在卖着包子馄饨和饺子,各式各样的小吃,也算应有尽有。
“尤大哥回国了,他要做什么?”啃着包子,东方猫两颊鼓鼓的,他有些含糊不清地问。
“他想做什么随他去。”尤问约又从他怀中的纸袋里拿出一个包子。他回来的消息,已传开,相信,租界当局、占据江苏的军阀及上海商道甚至是黑帮,都会向他抛出橄榄枝。
“总觉得,有些不安呢……”东方猫嘀咕。
尤问约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是那个人的话,没事的。”
到霞飞路捕房,东方猫打算招呼,前往陆家湾薛华立路中央巡捕房时,霞飞路捕房门口的守卫巡捕说:“尤问约,阎总探说虹□□动影戏园有人自杀,让你去一趟。”
尤问约道了一声“收到”,然后进捕房枪支室领枪。
走出捕房时,看到东方猫还在,惊讶道:“你怎么还在?”
东方猫跳起,四肢缠住他的腰身,人甩着不存在的尾巴,露出猫儿一样的表情:“一起,一起。”
尤问约抓住腰上的人“撕”下来:“走。”
两人到影戏园时,阎数早已等待多时。自杀现场围者一圈年百姓,尸体周围,有巡捕守着。在尤问约两人挤进来,看到地上的女尸时,眉头一皱——这已经是第五具“自杀”的尸体了。
女尸肢体扭曲而丑陋,双眼爆裂,脑浆盛开。
地上浸泡着一滩新鲜的血迹。
尸体身上及地上的鲜血里,缓缓生长着无叶五瓣血花。直到生到一人高左右为止,才停止生长。
尤问约到来时候,五瓣血花还在缓缓生长着,这证明,死者刚自杀不久。有个老人拿着篮子走进来,开始摘花。她伸手掐住一枝从尸体身上,正缓缓生长盛开的五瓣血花,然后折断的花枝,花枝截断处,流出滴滴鲜血。之后,把花放入篮子里。
尤问约说:“老人家,莫摘花。”
老人皱巴巴的脸上,眯缝着一双眼:“这花拿回家煮了吃,可延年益寿。”
人血尸花,对他们这些一脚踏入棺材的老人来说,再好不过了。
东方猫露出猫儿一样的眼睛:“老太太,你想吃的,不过是尸体吧。”
老人家一愣,笑着说:“可不敢,可不敢。”
东方猫指着她篮子里的人血尸花:“那些,可是尸体的一部分。”
老人家拿出人血尸花递给少年:“你尝尝。”
东方猫摇摇头:“我不食人尸。”
老人家“呵呵”一笑,然后继续摘,直到摘了整整一篮子。
另一方,阎数看到尤问约来时,说:“她是影戏园的角儿,二十多分钟前,从戏院大楼上跳下自杀。影戏园的人说了,今日有她的戏,且昨天还说了今天去公共租界买胭脂水粉。因此,她没有自杀的理由。”
尤问约点头:“他杀,和前面四场自杀案为同一凶手。”
阎数说:“这五起凶杀案,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要不尽快破案,恐怕还会出现新的受害人。”于是,朝守尸的巡捕说,“把尸体运回停尸房验尸。”
巡捕应和了一声,阎数说:“走吧,回中央捕房。”
把还在生长着人血尸花的尸体交给巡捕,三人回中央巡捕房,进入总探长室。阎数把五起案子资料铺放在桌子上,说:“你看出什么了么?”
尤问约看着桌子上的案子资料,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蹭着下唇。
东方猫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问题,他看向思考中的尤问约,过了好一会,尤问约说:“五名死者互不相识,身份也各不相同。她们分别是,女学生,戏园角儿,女医生,女店主还有女革命人。除了女革命人,其他四位,未有任何仇家。因此,有很大概率,凶手和死者并不相识,更大的可能是,无差别杀人……不,应该说,有差别的杀人。”
东方猫听得云里雾里:“那到底是无差别杀人,还是有差别杀人?”
尤问约一笑,说:“是无差别杀人,也是有差别杀人。被杀之人,虽然互不相识,却有一个共同点。”
东方猫追问:“什么共同点?”
尤问约说:“一,身为女人。二,为新女性。”
阎数点头:“那你说的对。第一名受害人女学生,曾带领学生在大街上□□呐喊新女性宣言;第二名受害人女店主,将只会吃喝玩乐的兄长赶出家门,并继承了家业;第三名受害人,女医生可自由接触男性病人;第四名死亡的女革命人,在上海滩从事革命活动;第五名戏园角儿,为台上给人唱戏取乐。这就是,五名受害人之共同点。”
尤问约说:“只要找到了裂口,凶手将无处藏匿。”
东方猫甩着不存在的尾巴,脸上露出猫儿一样的表情:“看我把这臭老鼠从阴沟里抓出来。”
尤问约站起:“这几天,我去查查。”说完,离开了总探长室回霞飞路巡逻。
次日,有位叫周树人的先生,在报纸上刊登了一篇讽刺至极的《准风月谈·帮闲法发隐》。他说:“……譬如罢,有一件事,是要紧的,大家原也觉得要紧,他就以丑角身份而出现了,将这件事变为滑稽,或者特别张扬了不关紧要之点,将人们的注意拉开去,这就是所谓‘打诨’。如果是杀人,他就来讲当场的情形,侦探的努力;死的是女人呢,那就更好了,名之曰‘艳尸’,或介绍她的日记。”
第3章 第三章:争辩
出门一晚,尤问约带着哈欠连天的东方猫回家时,坐在中堂大厅喝茶看报纸的男人叫住了他们。
尤问约走进大厅,目光在大哥和怡和洋行的买办陈进生来回看,然后问:“什么事?”
东方猫左看右看,问:“小猪呢?”接着,脑袋一疼,背后传来义正言辞的声音,“我说过,不许再叫我小猪!”
东方猫不服:“二哥可以叫,我为何不能叫?”
尤问珠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我说你不行就不行。”
尤问声打住吵吵闹闹的人:“都坐下。”三人乖巧听话坐下。他把报纸放下说,“从明天开始,问珠去学校上学,问约和猫儿去怡和洋行工作。”
被突然安排的三人异口同声地说:“为什么?”
单眼皮,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一身西装革履的大买办陈进生说:“这是我和问声的意思。”
尤问约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男人:“你有什么资格安排我们?”他知道陈进生瞧不起他,可突然到对方手下工作,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背着尤问声,陈进生对他露出鄙夷的表情:“尤问约,别给你哥添麻烦。”
东方猫冲着他张牙舞爪:“我绝对不会辞掉巡长的位置,绝对不会!”
尤问珠为难地看着一脸淡定的大哥。
听了两人意见,尤问声慢条斯理地说:“捕房巡捕每个月酬劳二三十块大洋,还吃力不讨好。而怡和洋行每个月给你们一百块大洋。因此,进生与我商议,让你们换掉工作。”
尤问约眼底有些冰冷:“他许诺给我们新的活儿,那么,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尤问声一顿。陈进生说:“我与问声是挚友,绝不会拿这些可笑的事情与他做交易。”
尤问约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哪怕如此,这人情债也是欠下了。小猫儿可以去怡和洋行,我却不会去。”
东方猫义正言辞地拒绝:“我绝对不会放弃巡长之职。”
陈进生似在叹息一般地说:“尤问约,五年时间,尤家败在你手里。你大哥现在回来了,还为了你们的事情奔走,希望你们能有个好将来。你现在拒绝,可考虑过问声的心情?”
话里话外,都是尤问约的不是。
沉默许久的尤问珠怒喝道:“你又知道什么?要是没有二哥,这家早就亡了!”
尤问声质问:“此话何意?”
尤问珠低头,不言不语。
尤问约指着妹妹说:“问珠去学校,但我和小猫儿是不会辞掉捕房事情的。”说完,他站起,“我去歇息歇息,小猪,午饭叫我。”
尤小妹重重点头:“好。”
东方猫指着自己:“还有我,还有我。”说完,身影一窜,灵巧地窜上墙头回隔壁家去了。
中堂大厅只剩下尤大哥和陈进生。陈进生倒了一杯茶,说:“你们若不愿,你怎么办?”
尤问声说:“强扭的瓜不甜。”
陈进生摇摇头:“尤问约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问声,我希望你能够进怡和洋行,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容我考虑考虑。”
“好,我等你消息。”
“进生,你知道问约得了什么病吗?”
“不清楚,只知道三年前有一天,他一夜灰发,躺在床上发病了几天几夜。之后暴食,却怎么也吃不回身上的肉。”
尤问声不再问,之后,陈进生告辞离开。
在尤问约睡了一个上午时,上海滩各路人马相继前来拜访。毕竟是前清最后一任上海道道台的大公子,又是留学归来的难得人才,因此各路人马希望把他收入麾下。
一个上午时间,尤问珠烧了好几壶茶,尤问声肚子里灌了不少茶水。当他收到直系江苏军阀送来的请帖,希望他出任文官一职时,默默地把信折好放在房中。
中午,尤问约顶着一头乱糟糟,如同鸟窝似的灰白色头发走进中堂大厅,看到餐桌上的饕餮大餐时,忍不住问道:“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多的好菜?”
“今天可是好日子。要是昨天知道问声回家,我早该回来给你们做顿好饭菜。”女人的声音传来。尤问约转头,看到了一身锦绣长跑的环姨。她手中端着一道菜走进来,烈焰红唇带着笑意,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戴着扳指,身穿黑褂,梳着背头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去年环姨改嫁的黑道大佬陆庸。
近一年没有进入尤家的环姨,没想到为了陆庸招揽尤大公子踏入了家里,尤问约心情复杂不已。
早已守候在桌边的东方猫搀得像只猫儿:“喏,环姨可以吃了吗?”
尤问珠抽了他一个响头:“去叫大哥。”
东方猫一声是,去后院叫人去了,尤问约站起:“陆先生请坐,这一年来,承蒙陆先生照顾环姨。”
陆庸“呵呵”一笑落座:“别怪你环姨不来看你们兄妹,她只是有了身孕,不方便出门罢了。”
尤问约惊讶:“环姨有孩子了?”
环姨笑着说:“那孩子有三个月了,叫杜优,改天我抱他来看看你们。”
尤问约道:“不不不,改日我和大哥与小猪去看看弟弟。”
陆庸乐得一笑:“那我杜府,便恭候三位的到来。”
尤问声被请到前厅,落座后,他亲手给杜庸倒了一杯酒:“谢谢陆先生到来做客。”两个杯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杯中酒一饮而尽,环姨说,“别尽着喝酒,来吃吃菜。”
道过谢,尤问声吃起饭来。
这一桌子上的好饭菜,大多落尽了尤问约、尤问珠和东方猫肚子里。环姨笑着说:“你们三个,还是没变。”
尤问珠鼓着嘴巴:“环姨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看着小姑娘,环姨为“抛弃”他们兄妹而内心复杂。今日前来,也不过是别有目的。
吃饱喝足,碗筷撤下,尤问约和杜庸拿着茶喝,杜庸说:“这英国茶是中国茶包装而成,大公子要是喜欢英国茶,我每天让人送正宗的过来。”
听了他的话,尤问约惊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法国人骗了钱。他家大哥昨天喝的时,一定喝出来了,如果他说出来,他一定找那个法国人算账。
尤问约客气说道:“谢谢杜先生,这虽然不是英国茶,却和小时候父亲喝过的茶一样。”这就是为什么没有戳穿“英国茶”真相的原因。
杜庸一笑:“是大公子该配得上好茶。现在,也不知道大公子有何打算?”
尤问声说:“我刚回上海,对这里的事情尚一无所知,因此暂无打算。”
杜庸摩挲着手中的扳指,笑着说:“也是。明天我派人来接送大公子,大公子想去什么,尽管去。这上海滩啊,不同以往,可比以前有趣得多呢。”
“谢谢杜先生,不过我与怡和洋行老板有约在先,恐怕佛了您的好意了。”
“怡和洋行……哦,我想起来了。是年轻有为的陈先生吧。”
“是的……”
听着两人的谈话,尤问约站起身去后院换衣出门调查。后院树枝上的那只乌鸦“嘎嘎”怪叫着,在房里换好衣服,把警帽往脑袋一戴,招呼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他并不担心尤问声被套住,这个男人,虽然无法容忍脏污,却比他狡猾得多。因此,别说杜庸,就算是军阀都督前来,也未必能撼动他。
下午,在霞飞路与新的搭档巡逻,五点后,他到捕房枪支室,要求换一支手木仓。前来排队交还枪支结束工作的巡捕,把弄着枪支,一不小心走火,“砰砰砰”子弹擦过枪支室室长的脑袋上。吓出一身冷汗的室长,大骂道:“找死啊!赶紧登记滚蛋!”
日夜巡捕交班结束,室长问:“你要手木仓做什么?”
尤问约说:“调查。”
“除了巡长和队长可把枪支带出捕房外,普通巡捕除了当班领取枪支外,一律不许私自携带离开。身为前任巡长的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我只借一晚,明早还你。”
“出了事,我承担不起唔……你……你要干什么?把枪放下,把枪给我放下。”
“那现在,可以换枪了么?”拿着巡逻用的□□顶着枪支室室长的脑袋,尤问约问。
“可、可以了。”室长吓得腿软。
尤问约咧牙,露出魔鬼一般的表情:“那便多谢了。”然后,顺利换了一把手木仓。把手木仓别在腰间,他走出枪支室,身后传来咆哮声,“我要揭发你,我一定要揭发你!”
尤问约哼笑了一声,离开了霞飞路捕房。
回家路上遇见东方猫,这少年四肢缠上到他身上,任由着人把他带回家。进了家门,看到挂在二哥身上的小猫儿,尤问珠伸手又是一个响头:“下来。”
小猫儿委屈巴巴的下来,然后直奔桌边,在看到那一大盆菜,露出兴奋的表情:“开饭啦——”
四碗白米饭,除了尤问声之外,其他三人吃没吃相,狼吞虎咽,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尤问声说:“明天我找个人打理家中杂务,问珠你去学校。”
尤问珠停下筷子,有些怯生生地说:“可不去吗?”
尤问声说:“不可。”
尤问珠低头,二哥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去吧,别做个大字不识的人。”
尤问珠抬脸辩解:“我识字,可多着呢。”最终,她还是听从了进学的安排。尤问声继续提起进怡和洋行的事情,尤问约直接站起,“我和小猫儿还有事,这件事以后再说。”说完,把东方猫拎出了家门。
第4章 第四章:鬼变
上海黄包车车夫不得越界拉客,有大胆的,会穿越界线进入租界——前提是不被巡逻的巡捕逮住。
同样的,三界巡捕不得跨越办案,如被发现,将引起纷争,甚至是枪战。因此,像身为法租界警察厅在职人员的尤问约和东方猫,是不可穿着法租界巡捕制服踏入公共租界或华界,不然动刀动枪那还是小的。
法租界卢家湾靠近华界南市,与公共租界接壤的闸北华界一样,这里聚集着鱼龙混杂之人。尤问约与东方猫在夜晚混乱的闹市里和阎数碰头。
阎数嘴巴叼着一根烟,等到来人,他拿掉仍在地上踩灭,说:“走吧。”于是,三人穿过闹市街,来到余名士家门口前。
余名士乃前清官员,清亡后,定居上海成为众多遗老遗少中的一员。尤问约他爹是最后一位上海道道台,因此与这位余名士认识,但却没什么往来。
连续近一个月的调查,这两天,最终查到余名士身上,尤问约由惊讶过后,便推算出了他为何这么做。
抬手敲开了余府大门,前来开门是着着一身前清束装的余夫人。尤问约说:“余夫人,我们找余老爷。”
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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