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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涂-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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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扯蛋版的因果报应。
☆、佛曰
刚才在镇上,似乎看见有人在卖水灯。我以前做狐狸的时候,听人说在河中放水灯许愿,把心愿写在灯罩上,放入河中顺水漂流,便可以心想事成。
听澄镜对许愿的一番说辞,佛祖显灵不过是看佛祖的心情。罢了罢了,求佛不如求己,我盘算着等入了夜,拐澄镜与我一道去放一次灯。
走在招摇山崎岖的山路上,羊肠小道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密密麻麻如命运织网,将行人紧紧缠绕。
我对澄镜笑道:“这地方难走至极,幸好你我二人已经成仙,真不知凡人如何认路。”
“也许凡人自有凡人的法子。”
我刚想笑他一个久居天庭的神仙竟然好似比我更懂尘世,一抬眼被路旁一点闪光晃花了眼:“等等,这是什么?”
我在路边蹲下来细细查看,那日光下闪着光的一截竟然是一根树枝。树枝通体黝黑,像被人用砂纸打磨过一般光洁闪亮。
我把它捡起来,拿给澄镜看:“入手冰冷莹润,似木非木,似石非石。澄镜,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他接过来,略一沉吟:“似乎是迷谷树的枝桠,我在书上有见过。‘有木焉,其状如谷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谷,佩之不迷。’世人若是遇到迷谷树,便折一段树枝,用以指路。这枝可能是被人用完随手扔在路边。”
“这么想想,用完就丢,它也挺可怜的。”我从他手中把迷谷树枝抽出,问道,“断口尚未枯死,可能是刚仍不久,以灵力续命,尚可一活。你准备救一救吗?”
他面露犹豫:“我刚刚算过,它的命数中当有此劫,不宜过多插手,免得扰乱命格。”
我颇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以前听说飞禽走兽就应该安分守己,我偏偏不信,一门心思修仙,到后来还不是改了命格,寿与天齐?”我把迷谷树枝收进袖中,“既然这里就是招摇山,定然能寻到迷谷树,你先走吧,我把它放回去再去寻你。”
澄镜看了一眼我的袖口,没说什么,只是示意我同行。
我便欢天喜地地开了神识,搜寻这山上的迷谷树。
迷谷树位于招摇山的山顶,枝繁叶茂,盘踞着整个山顶。我寻到一处新近的断口,拿出树枝,用灵力打通树枝的脉络,开始修复伤口。
澄镜至始至终在旁边看着,不发一言。我想他大抵久居天庭,不食人间烟火,对万物一视同仁,并不会对弱者有更多的同情心。我做不到他那般超然物外,也无法让他体会到人间的七情六欲。
等树枝跟树干融为一体,我放心地拍拍树枝:“好好活着,莫要再被人折了去。有空就修仙,化了人形自己去看看这世间景色。”
叮嘱完迷谷树枝,我想起之前未完成的小算盘,直接邀请澄镜很有可能会被他拒绝,等我把水灯买好再约他,且看他会不会同意。
便对澄镜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点点头,在迷谷树下盘膝而坐。
我捏了个诀,回到兴安县,找到要买的东西,再匆匆赶回。
澄镜站在迷谷树下,抬头望着迷谷树的枝枝蔓蔓,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上前叫住他:“我回来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刚刚,那根树枝无风自动,我便渡给它些灵气,让她提早开了神识。”
“这样啊……那它现在能看见我们了?”
“不行,五官尚未成型,它看不到也听不到,只是有了自己的思想。”
“所以你刚刚是在跟它对话?”
“对。”
我好奇道:“说了些什么?”
“它问我如何称呼,我问它问这个作甚?它答曰它想等修出人形去报恩。我又问:你待如何报答?她道: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我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看不出来,这原来还是根多情的雌枝。
“那你跟她说了我的名字吗?”
“我只是说,有缘自会相见。”
我走到他身边,同他并肩站在树下,抬头看这些互相缠绕,彼此不分的枝桠。在日光下,金属光泽的树皮熠熠生辉,再也分不清哪根才是刚才藏在我袖子里的树枝了。
难得大发善心,行了我成仙后第一件善事,我竟然没没来得及和对方说上一言半语,心中难免失落。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澄镜,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没告诉迷谷树枝我的名字呢?其实就算澄镜告诉她,对我而言也并无影响。植物修仙本就比动物更难,等她度过岁月的长河终于幸运飞升,只怕早就忘了我这个过客了。
难道说,澄镜其实并不想我跟别人有额外的牵扯?
这个猜测像一颗正中湖心的石子,在我心上泛起一圈圈涟漪。我悄悄瞄了一眼澄镜,把酸胀的甜蜜感藏在心底,从乾坤袋中掏出两个水灯一本正经地问道:“今天是盂兰节,我刚才在镇上买了水灯,傍晚要不要一起去河边放灯?”
作者有话要说: #宓姑的前世今生#
☆、佛曰
我和澄镜一路西行,翻过招摇山,来到丽麂江畔。
天色已晚,江水两岸已经聚集了众多民众,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虔心在水灯上写下心愿,放入江水,目送水灯漂远。
澄镜对于这种行为却是有些困惑:“他们是在干什么?”
我答道:“放水灯可以引渡亡魂往生,在水灯上写上自己的心愿,可以得偿所愿。这些人,都是许愿放灯而来。”
他摇摇头:“千灯万盏,不如心灯一盏。心不诚,放多少盏灯都是没用的。”
每隔几步路便有小贩上前推销水灯,我哑然失笑:“早知道这里也有卖,我干嘛还特意跑回兴安镇上去买,费时费力。”
澄镜安慰我道:“大抵镇上便宜。”
我惊讶:“你竟然还知道便宜?”
他笑一笑,从我手中结果一盏:“在人间行走了这么多日,总是了解了一些。你可带了笔墨?”
“啊,我忘了!你等等,我想办法。”我拉住一个小贩,许诺他过会儿肯定还会再来买他的等,好说歹说问他借到了笔墨。
展开灯罩,我毫不迟疑地在水灯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个“缘”字,然后将沾满墨汁的毛笔递给澄镜:“该你了。”
他略一沉吟,提笔也端端正正地写了个“悟”字。
我把毛笔还给小贩,点上水灯中的蜡烛,将它四平八稳地放入水中。
澄镜也学着我的样子,放了灯。两盏水灯互相碰撞着、推搡着一路远去,缘字在火光的映衬下投射在水面上,被波纹绞得明明灭灭,涟漪一荡就碎了。
很快,我和澄镜的水灯就混入河面上一望无际的灯群中,再也分辨不出了。
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深藏在暗黑的水面之下,如这水灯一般远去了。这感觉转瞬即逝,等我再想去抓住,已经散如烟淼,只剩虚空了。
澄镜似乎察觉到我心绪低沉,轻轻地开口道:“尘施主可知盂兰节的由来?”
“这……我不知,”我打起精神,强作兴致状,“难道也与佛家有关?”
“正是。盂兰在梵语中意为救倒悬、解痛苦。我有位师兄,号目揵连尊者,曾经在这一天供养十方大德众僧,合大德威神之力,解救他的母亲于饿鬼道。至此之后,今时今日才开始被叫做‘盂兰节’。在此之前,我们都称之为‘佛欢喜日’,亦是众僧自恣日。当日一切僧众,均须精持律仪,忏悔自省。”
我笑道:“你是神仙,一辈子在天庭没犯过错事,有什么可反省的?”
他想了想:“我今日没有救那根迷谷树枝,应当反省。”说完,他四下张望,找了台供奉的香案,二话不说跪下来闭眼忏悔。
江边几乎每百步就摆有一张香案,香案上供着鬼包子和香炉,若是有钱人家,还有鲜果糕点。我以前做狐狸的时候,常常溜进农家偷食供奉的食物,现在想来,实在是对佛祖大不敬。
我站在一旁,听他低声自省种种过错,感慨做个和尚真是不容易。一时的过错,竟然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受罚。
在须弥山,有时候为了修行,每天都要为了抢夺灵气充裕的修炼地区发生争斗,遇到适合修炼的奇珍异宝,往往要拼个你死我活。那时候我所见所闻的妖精皆是如此,重复着修炼、抢夺、再继续修炼、抢夺更多……不强大就只有死路一条。一切理所当然,因而我没有半分怀疑,只一门心思修炼,至于究竟杀了多少妖精,我却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远处丽麂江漆黑的水面上漂浮着点点水灯,在暗夜里透过土黄色的纸面晕出微弱的灯光,与天上璀璨的繁星交相辉映。
夜风拂面而来,推着水灯顺流而下,引渡亡魂一路通往冥府。我忽然好奇起那些死掉的妖精,他们会不会有亡魂?又有谁会在盂兰节为他们点一盏水灯,引他们去奈何桥投生转世呢?
我看了看扔在专心忏悔的澄镜,悄悄又去找刚才那个小贩买了盏水灯,提笔却不知写什么好。我不知道那些妖精的名字,也许根本就没有名字。我不知他们的亡魂在何方,也不知该引他们到何处去。
妖精修炼本就是逆天而为,侥幸成功也就罢了,若是失败,代价是不是灰飞烟灭呢?
我提着水灯犹豫不决,等小贩催促才匆忙将毛笔还了回去,最终放了盏空白的水灯在水里。
小贩叹息着摇摇头,又去招揽别的顾客了。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澄镜身边,冲动之下也过了下来。那些从不曾在意过的回忆争先恐后般地在我脑中浮现,被我杀掉的妖精临死前的面容,清晰又遥远,仿佛从亘古的身处纷至杳来。
我恍然发现,原来我曾经亲手杀掉这么多妖精,而我竟然可以浑不在意地安稳至今。这修仙的道路,有悖常理,乃是一条每一步都充满杀戮和血腥的不归路。
如今我真心忏悔,却毫无用处。
愿你们永世安宁。
若有再让我选一次,我决计不会修仙。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不合就忏悔。
☆、佛曰
待我睁开眼睛,澄镜已经起身,袖手而立。听到声响,他转头看我:“你好了?”
“嗯。”我拍了拍膝盖,白衣最不耐脏,趁四下无人,捏了个净衣诀,下摆立刻焕然一新。
“你刚才……难道也在自省?”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
“不我只是在想,你在忏悔什么?”
“我……”我张了张嘴,刚想和盘托出。一抬眼,正撞进澄镜温和如水的眸子里。
我苦笑了一下,偏开眼睛不去看他:“若我曾经是个罪孽深重的妖精,你会不会嫌弃我?”
“人一托生下来就是戴罪之身,更何况你是个妖精?你说吧,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我挑挑拣拣,飞快地把修炼的事儿跟他说了,其间略去各种细节,把争斗统统一语带过。
我心惊肉跳地说着,他仔细地听着,好不容易讲完成功飞升,我长舒了一口气:“那个,你……还好吗?”
澄镜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沉默地注视着水面上飘摇的水灯。
半响,他喃喃道:“我似乎明白佛祖派我下凡的原因了。”
“是什么?”我奚笑道,“拯救凡间所有的妖精吗?”
他看了我一眼:“若你没有成仙,会做什么?”
“做什么?这么问我……”我摸摸鼻子,努力畅想成仙之前我在干嘛,“没开灵智的时候,就跟普通的狐狸没什么两样,只需考虑怎么活下去。等开了灵智,忽然觉得自己不一样了,似乎比那些寻常的飞禽走兽高上一等,颇看不起整日只知道吃饭睡觉的兽类,一门心思想找个排解空虚的法子。后来无意间看到别的妖精修仙,便想方设法偷学了去。修炼的日子虽然辛苦,但狐生第一次有了目标,让我觉得,来到这世间是有意义的。”
“那现在呢?为什么又不想修仙了?”
我笑了起来,眼睛弯起来,不让他看到我眼底的笑意:“那是因为,我现在找到别的狐生意义了。”
他没有问是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站定不动了。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听闻佛家弟子顿悟的方式千奇百怪。也许现在正是澄镜修行的关键时期,我不便打扰,静静地等他冥想完毕。
站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脸上忽然感到一丝凉意。我抬起头,恍然发现下起了雨。
河边放灯的人群奔逃四散躲雨,熙攘的河边渐渐静了下来。我幻化出一把油纸伞,走到澄镜身侧为他挡雨。
他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眼油纸伞,又转头看我。
我摸摸鼻尖,讪讪道:“我本来想用灵力支起一片空间,把雨隔绝在外,又怕凡人见了恐慌,所以才出此下策……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我已经悟了。”
“是吗?恭喜!”我替他高兴完,催促道,“那我们回去吧?”
他点点头,与我并肩雨中漫步。我们住宿的寺庙在兴安镇上,路途遥远。我本可以施法瞬移回去,难得可以离澄镜这么近,四方都是雨幕,留出伞下小小的空间。
我享受着得来不易的机会,告知他自己的决定:“刚才我也想过了,等回到天庭以后我会一心向佛,潜心祈祷,度化那些冤死在我手中的妖精。”
“你积下的业障太多,侥幸成仙,迟早会报,你早做准备也好。”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为自己洗脱罪孽。若有报应,我甘愿承担。我只是觉得那些亡魂着实可怜,想做点什么。”还有一点我没说,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更加理所当然地在极乐天逗留,跟在澄镜身后请教佛学。
“这很好,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澄镜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淡淡道。
闲谈之间,留宿的寺庙已经近在眼前。
“不说我了,你刚才顿悟了什么?”
他略一迟疑,缓缓道:“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佛助人也要看缘分吗?”
“嗯,你还说用食物投喂狌狌……”
“我现在明白了,佛祖的意思,并不是有食物就喂,没食物就不喂,而是有食物就喂,没食物就以身饲之。”
我的脚步一顿,卧伞的手几乎脱力:“这狌狌连神仙都吃?”
“不,狌狌是吃素的。”
“那你……”
他侧过头,脸上浮起一个静谧的笑容:“那只是个比喻。”
这笑容宛若七宝池上盛开的莲花,洁白无瑕,优雅素净。为了躲雨,他的肩膀时不时剐蹭着我的胸口,勾起一股无名的燥热。他的脸与我相距那么近,呼吸柔柔拂过我的脸颊,清新典雅的莲花香气,钻入鼻息,沁进心口。
我心下一动,像是被蛊惑了,站在七宝池边,伸手想去采摘一朵莲花。
“澄镜,我……”
他垂下眼眸,疾行几步,从我的伞下躲开,闪进禅房。
雨水顺着屋檐成串地滴落,在我与他之间隔开一道雨帘。我撑着伞,怔怔地看着他。
在房门即将合拢之前,他的声音沿着缝隙逸出,轻飘飘消散在空中:“明日一早,我便回极乐天。”
禅门悄然关上。幕天席地之间,只剩下我和满世界的雨声。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杀快结束了呢……
☆、佛曰
次日清晨,我在禅房门口等澄镜。
一夜的雨水,洗尽了尘世间的阴霾,碧空愈发显得澄澈空灵。偶尔有几朵云彩飘过,不知又是哪位仙家在匆匆赶路。
这家寺庙在院内种了许多松柏,雨水从枝干汇总到叶尖,聚成摇摇欲坠的一滴。松软的泥土散发着雨后的清新,树底下新冒出几根菌菇,伸出小伞探头探脑,煞是可爱。
说起来好笑,我在人间的时候躲在深山修炼,无暇顾及尘世的风景,倒是成仙之后,反而开始留恋这转瞬而逝的景象。
大概是因为天庭亘古不变的景色实在是太无聊了吧。有些妖精可能不适合成仙,我就是其中一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早早看透未来,人生在世,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就算是神仙,也算不出自己是寿与天齐还是身消道陨,更何况凡人?既来之则安之,说得只不过是在天道的夹缝中勉强求生存找乐子罢了。
正胡思乱想着,禅房门悠悠打开,澄镜踱步走了出来。
此时正是早春清晨,露水正浓,初阳将升,他逆光而来,背后是万丈霞光,映红了半边苍穹。看到他的刹那,我鼓噪的心忽而沉淀下来,像皱起的棉布被轻柔地抚平。
幸好,天庭值得我留恋的理由,还有这最后一个。
我此刻突然觉得,他这样美好,我若能与他一同留在这样美好的地方,该多好。我便热切地推销起来:“你看,人间是不是也挺美的?”
他抬眼四顾,点了点头:“确实美不胜收。”
“那我们以后常下凡来,好不好?”
他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只是垂眸道:“走罢,该动身了。”
我寻思着来日方长,他急着赶回去必然有要事要向佛祖汇报,也不再多说,跟他上了莲台。
再睁眼,就是极乐天的景色了。
澄镜与我在七宝池旁道别,他微微一点头,拂袖而去。我目送他的背影,忽而涌上一阵莫名其妙的情绪,仿佛他脚下的桥变成了地府的奈何桥,一旦走过,便与我天人永隔。
我想也不想地喊住他:“澄镜!”
他转过身来,侧头看着我:“何事?”
我快步上前,与他并肩站在池旁,绞尽脑汁想着话题。我本想与他约下次见面的时期,话到口边却变成了:“澄镜,水灯上你写的‘悟’,是想悟什么?”
“佛祖说我未经七情六欲,难以悟道。”他幽幽说道:“我愿渡爱欲之关,得一世圆满。”
池中锦鲤欢腾,池上仙气蒙蒙,我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咽了咽口水,心底燃起一丝雀跃的希望:“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视线轻飘飘从我脸上扫过,“你也是神仙。”
“那又怎样?”
“神仙是不能动凡心的。”
心底那点儿微弱的希望被无情浇熄,我复又觉得成仙着实没甚么好处,不能动凡心,便是连□□也无法体会。
我试探着问道:“如果我……不做神仙了呢?”
听到我的话,他的眼眸微微睁大,像是不确定我说了什么一般,蹙眉审视我。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任他看着。
他盯了半响,收回视线,静静道:“别闹。”
说完,他继续垂眸看七宝池空灵的池水,莲叶接天,荷花映日,伊人独立桥边,这本是一副很美的画面,偏生让我读出几分伤感。
我颓然丧气。是了,我既然成了仙,便是与□□绝缘。澄镜过不了□□这关,便悟不得道。
丽麂江畔我们二人许下的愿望,竟一个也无法达成。
我心中凄然,一时间想要做些什么的念头汹涌澎湃,我不管不顾地说出:“天庭有个诛仙台……”
他终于将视线从七宝池移到我身上,定定地看着我,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在这目光的审视下竟然生出几分怯意。我转过头,不去看他,执拗地把话说完:“我在想,若是我跳了诛仙台,不再是神仙,是不是就可以与你生出一段情缘,助你大彻大悟。”
他怔在原地,像是被我的话镇住了,久久不能回神。我暗自得意,我本来就不想再做神仙,这下只需受些皮肉之苦,便可了却两人的心愿,岂不两全其美?
终于,他动了动,苦笑了一下,道:“别说那些不可能的事,诛仙台跳不得。”
“哪里不可能啦?跳一跳么简单轻松,每隔百年不都有几个小仙跳?”我浑不在意地撇撇嘴,“为何别人跳得,我就跳不得?”
“那是他们不知道跳下诛仙台的后果,”他警告地瞥了我一眼,止住我的话头“你不会想像他们那样的,别做傻事,以免铸成大错,追悔莫及。”
我张口还欲争辩些什么,他转向我,倾身向前靠近,一股凌冽的清净之气陡然接近,扑了我满面。
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眸里全是我的倒影。我从未离他如此之近,我不敢眨眼,连呼吸都变得轻盈,深怕打扰这如同幻觉的美妙时刻。
他道:“我有双全法,等我。”
我用力地一点头,嘴角咧开到最大,满心满眼都是说不出道不尽的欢欣雀跃。
他后退一步,转身走了。
我兀自沉浸在喜悦中,忘了问他是个什么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初版的时候睡着了……重新修完了_(:зゝ∠)_
☆、佛曰
我在尘世间看的那些话本子里,公子小姐往往要历经磨难,重重艰辛,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知为何到了我身上,便是过程温柔缱绻,结局却痛苦至极。
与澄镜分别,我未饮酒却已微醺,只觉得成仙之后遍是赏心乐事,人生四喜也不过如此。
澄镜叫我等,待我明日去问问他要等多久,然后掰着指头过日子。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来到殿门口,见邵连昇也已沐浴更衣,准备出门。
我奇道:“宫主这是准备去哪儿?”
邵连昇搔搔头,羞赧道:“不瞒你说,我腾云驾雾的本领学得不精,昨日被众仙友嘲笑了一番。这几日思来想去,打算去太上老君那里求一片蒲叶作飞行的法器。”
我心情大好,不由得语气里带了三分笑意,对他遥遥拱了拱手:“如此,便祝你心想事成。”
他听出我话里的笑意,道了谢,随口问道:“怎么,你最近有好事?”
我想到澄镜咫尺之间的脸,止不住唇边的笑容,道“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只能勉强算好事将近吧。”
他笑道:“那也祝你心想事成。”
我想到昨日分别前澄镜的话,心底甜蜜难抑,忍不住回道:“那是自然。”
他不明所以地看我一眼,招来祥云出门了。
我算准时辰,从驭兽宫出发,一路上早已看腻的风景,在我眼中也多出几分别致,仿佛与往日的风景有了不同,繁花比往日更香艳,青石板比往日更平整,连路边的琼楼玉宇,也比往日来得富丽堂皇,我甚至可以驻足再欣赏一阵子。
经过弥罗宫,我竟不再惧怕金枪铁甲的天将,只觉得他们守在宫门口,一动也不能动,更别说去寻觅自己的良人,实在可怜。
昆仑宫似乎更巍峨雄壮了一些,瑶池的水似乎更加清澈灵动,蟠桃园比之我上次来时,桃花更加娇艳欲滴,灼灼动人。
对着最小的紫衣仙娥,我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大笑着远去了。
待到了极乐天,这世间万物,再没有比眼前更美的景致。一想到澄镜就住在这里,眼前这亭台楼阁,这雕栏玉砌,这七宝莲池,都觉得美不胜收。
这条路我走了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赶路时间算得极准。等我刚踏上七宝池的桥廊,对面诵经之声停歇,我便知道是僧人们上罢早课,我恰好可以偶遇课歇的澄镜。
我按下砰砰直跳的心神,勉励自持搜寻澄镜的踪迹,他一般都会坐在僧人对面的高高莲台上,而今日这莲台上却是坐了个我不认识的头陀。
正在疑惑之间,一个总角孩童朝我走来,待看清是我,他拉下脸来,口气不善:“怎么又是你?”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初来极乐天时遇到的善财童子,便笑道:“童子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他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气鼓鼓地问道:“你又来极乐天作甚?”
我正疑惑澄镜既然已从凡间归来,为何不复课,正巧遇到他,不如问上一问:“童子,我问你,那莲台之上,是何人?”
他看了一眼,看我的眼光甚是不屑:“你这妖狐有眼无珠,那位是须菩提尊者,乃是佛陀十大弟子之一。”
这名字我隐隐有印象,澄镜似乎提到过,什么“解空第一”。
我心思一转:“这些僧人往日不都是听澄镜讲经的吗?今日澄镜怎么没来?”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古怪,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解。我凝眉正要发问,他忽而释然,满脸轻蔑之色:“看你这些时日和澄镜师兄同进同出,我还道他优待与你,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我顾不得他里的嘲讽,急急忙忙问道:“他人呢?”
“澄镜师兄昨日归来,请示佛祖后,已于今晨一早转入轮回,下凡历劫去了。”
我登时站立不稳,后退了三步。胸口如遭重击,喘不上气,薄薄的衣衫有如千万只钩子,牢牢刺入我的血脉,真真如万蚁噬心。
周遭一切良辰美景急速消退,又变作往日里千篇一律的无聊风景。
我从嗓子眼儿挤出点声音,才发现声音沙哑撕裂,晦涩难听:“他……他……留下什么话儿没有?”
善财童子惊异于我的反应,想了想,摇摇头:“澄镜师兄未留下一言半语。”
像被抽了主心骨,我颓然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你径自历劫顿悟,我独自继续为仙。澄镜,这就是你想出的两全法?
只你一人圆满,叫什么两全其美!
你有你的法儿,我也有我的道儿,你叫我乖乖做神仙,我偏偏不如你的愿。
我冷笑着站起来,拂开善财童子,跌跌撞撞一路向东。
天界大大小小的神仙都知道诛仙台的厉害,因而就算无人把守,也没人敢靠近。我站在台沿,低头看底下无尽的深渊。卷起的戾气汹涌翻腾,形成一个个刀绞搬的漩涡,偶有一道戾气喷涌而出,擦过我的脸,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我闭上眼睛,想象澄镜倾身靠近,与我鼻息相闻,吐气如兰。
这天界,终于再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我笑着,纵身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You jump; I jump。
☆、佛曰
诛仙台的戾气果然厉害的紧,风声在我耳畔咆哮着旋转,有如片片刀割,脱胎换骨的仙体也被割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我维持不住人形,化为狐狸,蜷缩成一团。九条尾巴展开,护住心口一点血脉不灭。
戾气削下条条骨肉,伤口深可见骨,我运起灵力抵挡,那戾气竟顺着经脉深入魂体,吞噬我的仙基。
我感到仙基摇摇欲坠,轰然崩塌只在一瞬之间。尾椎忽然痛不可忍,我知是仙基已毁,灵力如万马奔腾,倾泻而出,无法控制。我忍痛将灵力催动到最大,裹挟着身体,尽力抵挡戾气。
不知过了多久,眼见渊底一点光明,我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朝下方坠去。
迷迷蒙蒙间,我听到一声叹息,从洪荒八方传来,蕴含着诸多叹息和无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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