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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车漂移[无限流]-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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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里把信还了回去:“这应该是个道具,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这封信是书生写给妹妹的,算是一切的开始。
他这种放着送上门的道具不抢的行为同时也说明了他人品不错,光头哥心中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一个级别,几乎是将他从“可以交流”的级别上升到了“可以信任”的级别。
“可以啊大兄弟,不贪心,好品质。”
不过,说归说,他却没有把信收起来。
“这信我得放回井里去,”他说,“这东西怪邪门儿的,早上那个发疯的是叫琪琪是吧?我本来只是坐在那儿,那姑娘突然过来,张口就管我要信。”
听到这里赵小彤有些惊讶:“信?她怎么知道的?”
“是啊,我心里也纳闷儿呢,昨晚月黑风高的,连点光都没有,她是怎么知道我在拿到了信的。”光头哥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就跟她说我不知道什么信,她眼神立刻就不对了,看我跟看小三儿似的,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扒了我的皮。”
方里因为这个描述嘴角勾了勾,但很快便压了下来。
“你是说她是问你要信之后才发狂的?”
“对,之前看着还挺正常的,跟男朋友亲热得不行。”
说到她那个男朋友,也就是项路平,光头就替这姑娘感到不值。
这姑娘惨死,项路平是一点悲伤都看不出来。
还有那个叫牧俊博的,更是如此。
虽然这种事并不少见,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些悲凉。
方里皱起了眉。
有谢柏沅带他一路上行的关系,他真正经历过的副本并不算多。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给人带来灾祸的debuff道具。
光头虽然看着心大,实际上心思却很细腻。如果不是他发现了这封信的问题,方里下意识地就会以为这是个有点用处的道具。
几人一起回到院子里,方里等人打掩护,光头佯装路过,把信丢回了井里。
过了这么多年,井早就干涸了,油纸包着的信丢下去连点回声都没有。
光头跟他们使了个眼神,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该吃午饭的时候,方里等人走去大厅,远远地就看见几个人从大厅里鬼鬼祟祟地跑出来。
“他们怀里是不是塞了什么东西?”赵小彤眼尖地问道。
方里定睛看了看,那群人怀里鼓鼓囊囊的,看上去真像揣了什么。
赵小彤嘀咕道:“不会是屏风上的画吧……”
方里心中一动,快步上前,拦住了那两个准备偷偷从他们边上绕开的人。
“你们怀里是什么?”他的语气颇有几分强势,不仅是对面这两人,连身后的朱易乘等人都为之一愣。
朱易乘扯了扯赵小彤的衣袖,小声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方里……”
赵小彤还在等他的下文,朱易乘似乎是一下子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卡壳了半天了才道:“长大了?”
赵小彤不出所料地对他翻了个白眼。“这分明是稳重了。”
那两个被方里问话的人原本还嘴硬说自己什么也没拿,方里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拉下其中一个的冲锋衣拉链。
两份卷好的画就这么掉了出来。
朱易乘张了张嘴,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他想说这哪是稳重了,这分明是嚣张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仔细一想,现在的方里哪里还能看出半分胆小如芝麻的影子,他现在简直是谢柏沅的缩影。
冷静,还有带着几分强势的嚣张。
只不过方里还没那么明显罢了,这份变化恐怕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那人见行动败露,有些气急败坏想要动手,却被方里抢先一步揪住了衣领。
“……”方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波动,他轻飘飘地说了声“抱歉”,放开了那人的领口,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画。
朱易乘越看越惊,在他俯身的时候连忙上前挡在几人之间,一副老母鸡护住小鸡仔的样子,提防对面两人突然动手。
画刚一入手,方里的大脑就接收到了指尖传来的那份异样的触感。
这两幅画应该说他们用刀子一类的东西从屏风上割离下来的,断口处却并不刺手,反倒呈现出一种光滑感。
整幅画摸起来都是光滑又细腻,那触感就好似人的肌肤……
方里在心中骂了句脏话,这两个把画撕下来的白痴,连这点异样都注意不到吗?
他没把画展开,而是直接伸手向另一人讨要道:“你拿的呢?”
那人原本支支吾吾不大想交出来,方里的语气已经冷了下去:“我不是提醒过你们,画很危险,你们就这么想死?!”
偷画的人本来就心虚,被他这么一说,再怎么不情愿到底还是惜命地把画从衣服里抽了出来。
这四幅画拿在手上,方里头皮发麻,仿佛看到自己手里拿了四张新鲜剥下的人皮。
就在刚刚,触摸到画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
有一种画,叫作画中仙,可以挽留逝者。
这种画重视的不仅仅是画技,颜料、甚至画画用的纸张都十分讲究。
而这些画画用的原料,说起来十分变态。
画纸要用人完整无暇的皮肤,而绘画用的颜料,还要将人的尸骨碾磨成粉,加入其中。
很难说这四幅画是不是就是用的这种办法绘制的,不过以目前的手感和这些画对人的影响来看,大概是了。
“不也是你告诉我们,这些画隐藏着秘密吗?”其中一人不满地嘀咕道。
方里的思绪被打断,他只是扫了那人一眼,对方便不说话了。
“那你大可以拿着画走远点,到时候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和我没关系。”
他现在已经可以体会到那些和新人一起刷副本的老手的内心感受了,你可以靠智力和运气躲过鬼怪的攻击,却防不住队友自己往刀上撞。
他还在回忆,这画似乎有摄人心魄的能力,但要怎么才能破解画的威力,他实在是一点想法也没有。
记忆像是被人打碎了,然后又胡乱地拼到一起。他能想起这画的制作流程,后面的破解方法却忘得一干二净。
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有用的东西,方里想把画装回去,然而这东西是用刀片割下来的,一旦割下来就糊不回去了。
他没办法,只好将画先收进了自己的包里,准备一会儿将这些画藏到空房间的床上,用枕头被子盖住。这似乎是目前最稳妥的做法了。
但是好好的屏风少了四幅画,徒留下四扇空窗,自然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万幸的是,管家依旧不在,方里问了一个家仆,家仆说管家出去了,要到明天早上才会回来。
他藏好那幅画,和朱易乘一起,继续在赵小彤她们那屋打地铺。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天晚上,方里久违地梦到了他的爱人,谢柏沅。
第83章 娃娃
他梦到了谢柏沅,之所以这么清楚地知道这是梦,是因为那些画面是他从未见过的。
梦里谢柏沅似乎要比现在年轻一些,五官没有现在这么棱角分明,神情也没有现在这么坚毅。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他那双眼睛,大多数时候都饱含戏谑,只有在看向某个人的时候才会脉脉含情。
嫩了几岁的谢柏沅,依旧是一群人的头头。
“沅哥,你别激动,肯定有办法能把佑哥从画里救出来的。”梦里的情况似乎不太妙,方里花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状况。
这群人在副本里,而且遇到了一些难题。、方里的大脑跟被自动设置了游戏模式似的,前情提要直接被塞了进来。
这个副本就叫画中仙,boss是一位身怀奇术的画师,他的爱好是通过制作这种“画中仙”,来收集人的灵魂。
人一旦被他用画魇住,灵魂就会进到画里去,留在外面的躯壳不出三天就会死去。
这种死法无声无息,甚至可以说毫无痛苦——个鬼。
不痛苦只是相对死去的人而言,对于死者的爱人或者朋友来说,这简直是莫大的折磨。
你只能看着你爱的人在你身边死去,生命每分每秒飞速流逝,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谢柏沅冷着一张脸,表情都快结冰了。
身旁的人还在不住地劝说,语气还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担心他下一秒就会发疯。
方里从未见过谢柏沅这样凝重的神情,他心情复杂,下一秒就跟谢柏沅对上了视线。
他的爱人向他走过来,怜惜又珍重地将手放到了他的脸上,轻轻摩挲,眼底藏着几丝疯狂。
方里想要给予回应,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微微感受了一下,立刻就操了。
难怪谢柏沅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原来这次被抓进画里的,正是他自己。
他的灵魂变成了画,不远处那个闭着眼睛熟睡、面庞陌生的男人是他留在外面的身体。
虽然对自己曾经和谢柏沅一起刷副本的事知道一些,但到底那些碎片化的记忆都是陌生的,现在指着一张从未见过的脸说那是他曾经的样子,方里自己都觉得十分怪异。
他甚至觉得,这只是一场梦。
不对,这本来就是他的梦。
可在谢柏沅贴脸过来的时候,方里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虑和悲伤。
他想大声喊叫,让谢柏沅别发疯,让他离画远一些,以免一起被吸进来。
这究竟只是单纯的梦境幻想,还是旧事重演?
方里没想通,但是在某个瞬间,他却看懂了谢柏沅的眼神。
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无论你去到哪里,我也会竭尽全力,将你找回来,留在我身边。
朱易乘睡觉的姿势完美暴露了他的本性,八爪鱼一样缠过来,完完全全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睡着睡着他感觉身边的人猛然一抽,他半眯着眼,迷迷瞪瞪地问道:“方里?你怎么了?”
“……”方里沉默片刻,回道:“没事,做了个噩梦,你继续睡吧。”
他伸手抹了把额头,摸到了一手冰凉的汗。
那个似梦非梦的片段中断于谢柏沅拿着画和火把威胁画师,如果不把方里放出来,大家就一起玩儿完。
只要方里能出来,自己愿意替他入画。
方里在心里不断地喊着不行,可谢柏沅听不见,最后还是因为他情绪太过激动,直接从梦里惊醒。
他想,这最好是梦,否则等他出了副本,一定要好好跟谢柏沅算下这笔账。
胳膊上掉了块皮肉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折腾了这么一回,方里也睡不着了,索性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朱易乘含混地应了一声,小心地避让开他的伤处,手脚又搂了上来。
就这么盯了两个小时后,外面有了人轻微的走动声,屋子里渐渐亮堂了起来。
管家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步,自然是看到了大厅缺了画的屏风。
于是宅子里的人被召集了起来,家仆们纷纷表示自己不知道画去了哪儿。客人们刚洗漱完,管家就带着人踏进了庭院。
“家里丢了些东西,屏风上的画各位客人看见了吗?”
“没有。”一个两个头摇得都跟拨浪鼓似的。
那两个把画割下来的人此时也都不敢说话,只是频频朝方里这边看。
方里并不介意,如果这两人把锅丢给他,他照样也能丢回去。
管家对这个说法显然不怎么相信,他拄着拐杖,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
方里一直盯着他的下巴和手腕看,尤其是脖子那一截,那里近距离细看能够看到一条鲜明的分界线。
分界线以上是管家满是皱纹的一张脸,光滑得像是只有二十来岁。
他顶着那张脸,就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戴了一面人皮面具一样。
等等,面具?
方里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心里隐约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想。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管家不是别人,正是桂先生假扮的?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他们那天看到的桂先生也许只是一个鬼影。
徘徊片刻后,管家说道:“各位应该不介意我们证实一下大家的说法。”
方里看着他,内心有了几分猜想。果然,下一秒,管家命令几个家仆站出来,对他们暂住的屋子进行了搜查。
此时此刻,方里无比庆幸自己昨天晚上把画偷偷藏到了空屋子的房梁上,这些人只搜他们住的那几间,跳过了空的。
这样当然搜不出什么。
管家没找到东西,倒也没对他们拉下脸,甚至礼数周全地提醒他们可以来吃早餐了。
他脸上挂着笑,只是配合上他嘴里说出的话后,那笑容不仅没能让人感受到温暖,反而有些慎得慌。
“先生昨天精神就好了许多,说今天一定要和各位客人共进早餐。”
听到这句话,方里反倒松了口气。
他和昨天那个光头大哥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差不多的想法。
桂先生究竟是人是鬼,终于有机会见识见识了。
管家带着人走后,大家原地小声商量了起来。
“我怎么觉得这个桂先生也鬼气森森的。”这是担惊受怕的朱易乘。
“他要是鬼,我们直接九挑一,正面刚了他不就能通关了?”这是莽得不行的光头。
“谁刚得过啊,万一团灭的是我们呢?”这是另外两个满脸不赞同的“偷画贼”。
大家都在交流,有几人却显得尤为安静,一个是满脸不屑的项路平,一个是表情木然的小可。
方里将注意力从这两人身上收回,扭头就看见余佳曦慌张地翻着自己身上的口袋。
“发生什么了?”方里问道。
余佳曦没顾得上答话,赵小彤代为答道:“她那个娃娃不见了。”
方里愣了一下,才想起那个写有名字的布娃娃。
他说:“不见了?会不会是收进了包里?”
余佳曦却摇头道:“不会的,我一直是随身带着的。”
那娃娃对她有十分特殊的意义,尽管在大多数人眼里,那只是一个替身道具,但对她来说那是十分重要的朋友在这个世上存活过的唯一证明。
她思前想后,将怀疑的目光投到了一直不说话的项路平身上。
项路平察觉到了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立刻不爽道:“你看我做什么?”
赵小彤是非常护犊子的性格,立刻昂着下巴问道:“你拿没拿她娃娃?”
“你这就是血口喷人了啊,”项路平说着话,模样和语气都很欠揍,“我上次是拿了你娃娃没错,但我改邪归正了啊,没有证据,你就说我拿了你东西,这不是污蔑么。”
赵小彤扬起了手,以她的性格,下一秒就要给这人脸上来一下。
方里及时拦住了她,他看着项路平,问道:“你确定没有拿?”
项路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进去搜。”
方里真搜了,项路平的房间和他们的摆设一样,一览无余,只有床头放了两个背包。
一个是项路平的,还有一个是他死去的女友琪琪的。
搜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布娃娃的影子。
项路平走在众人前面,背影都透着得意。
就是因为他这份得意,原本方里还不确定娃娃是不是他拿的,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
只是屋子就这么大,他能把娃娃藏到哪儿?
“你别急,我会帮你找回来的。”方里宽慰了余佳曦几句,他坚信项路平这种人,只要稍微盯一盯就会露出马脚。
第84章 光与影
一行人往大厅走,远远的,便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管家对于自己的工作尽职尽责,哪怕发生丢了画这样的大事,也还是没忘记准备早餐。
走进大厅的时候,每个人心里都有些紧张。
以往他们都是随便坐的,大家心里还记得自己是客,出于礼貌,会把餐桌旁朝南的主位空出来。
今天的饭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和以往不同的只是,主位上坐了人。
那是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衫的男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长得非常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
他的五官十分清秀,肤色白得像张白纸一样毫无血色。
虽然长相很年轻,但他的眼神透着几分苍老,仿佛就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一丝生气。
管家站在他的身后,众人进来的时候,他在俯身和桂先生低声说着什么。
等最后一个人双脚踏进屋内,桂先生扬了扬手,两个家仆走过去,大门在众人身后关闭。
“抱歉,我不太喜欢呆在光太亮的地方。”桂先生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与他年轻的外表不甚相符的是,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嘶哑,就像是在砂纸上狠狠摩擦过一样,有些难听且刺耳。
难怪他决定退隐,这样的一把嗓子去唱戏,确实有些勉为其难了。
门一关,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不少。
一阵铃铛脆响,一个丫鬟端了两个烛台过来,用火折子点燃烛芯,烛火摇曳,墙壁上拉出了众人长长的影子。一瞬间,分不清眼下是早晨还是夜晚。
方里留心数了数,发现包括桂先生和管家在内,餐桌旁有十二道影子。
十二道……不对。
他心中猛然一凛,进入副本之时,他们这些人的总人数是十二人。
除了他们几个以外,还有八人是从其他车厢来的。
这八人里,先后死了三个,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剩九个人。
可是这里分明坐着十位客人……多出来的那位是谁?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四周,小可是第一天就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项路平因为偷拿余佳曦的娃娃,所以给他的印象也很深。
剩下的就是光头哥和另外两个昨天偷了画的队友。
他的目光扫过光头那边的时候,光头和他对视,挤眉弄眼的表情十分丰富生动。
……朱易乘都做不出这么多表情来。
如果不是光头,那就只剩下那两个偷画的有嫌疑了。
方里对那两人不太了解,那俩自进屋后就缩头缩脑地躲在人群后面,似是对桂先生有几分忌惮。
忌惮是正常现象,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大清早关起门来点蜡烛吃早饭。
朱易乘注意到了他的举动,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用口型问道:“你看什么呢?”
方里没说话,他趁着没人看向这里,拉住朱易乘的手,手指在他手心写了个十,然后又在十上打了个叉。
朱易乘看着憨,脑子不蠢,反应了几秒后猛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他差点原地蹦起来,但好歹忍住了,连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也咽了回去。
方里用手挡住了额头,表情无奈。
餐桌旁确确实实站着十个客人,朱易乘看了一圈,表示自己有点慌。
方里用眼神示意他,可以把这件事和赵小彤说说,结果两人还没行动,桂先生低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各位请就坐吧。”
大家依次在餐桌旁坐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有些局促。
桂先生又说了一些话,大致就是在说自己这几天身体抱恙,客人到访有失远迎。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闭口不提屏风的事,就好像不知道画被人偷了似的。
拿起筷子开饭后,他就不说话了。
食不言寝不语,餐桌上一时间只剩下了筷子和碗碟碰撞的声音。
因为队伍里多出来一人的事,方里有些心不在焉,屋子里光线昏暗,一顿早饭愣是吃得人昏昏欲睡。
从大厅出来后,光头从身后叫住了他们。
“怎么样,你们看出什么了没?”光头咂嘴道:“反正我看那桂先生不像是个正常人。”
换做之前,方里可能还会和他聊起自己的发现。
但眼下,他仿佛得了疑心病,并没有立即回答光头的问题,而是在心里衡量着这人的可信程度。
朱易乘看看方里,又看看光头,也是一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有赵小彤不疑有他,和光头交谈了起来:“也不像个鬼吧,墙上有他的影子,鬼不是没影子吗?”
光头若有所思:“那倒是。”
他哎了一声,说:“你们一会儿有空不,要不一起去镇上转转?”
这是要拉伙了。
赵小彤思索了一会儿,正要答应,方里突然咳嗽了起来。
“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吃个药休息休息。”他咳得很剧烈,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朱易乘站在一边,边冲赵小彤她们使眼色边配合着给他顺气,简直想给他略显浮夸的演技颁发奖状。
其实他这一咳也不全是装出来的,他原本感冒就没好全,咳着咳着变成了真咳,喘口气嗓子里都痒得冒火的那种。
朱易乘不知道,他还在为方里逐渐精湛的演技暗暗叫好。
余佳曦心思比较敏感,终于从朱易乘快要抽风的眼睑上看出了他的意思。
她拉了赵小彤一把,口中说道:“那我们陪着你吧,你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
光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闻言有些遗憾地搓搓手指,“那下午吧,下午我再来找你们。”
他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方里他们组队,只是这会儿他越是热情,方里就越是不敢信任他。
既然没能一起行动,光头说自己先出去转转,几人在半路分开。
赵小彤一直憋着没说话,人都快憋坏了,光头一走,她立刻问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人数不对,”方里低声咳了咳,“已经死了三个人,应该还剩九个人才对。”
“九个……”赵小彤脸上浮现出片刻的空白,然后回过味儿来了,她确认道:“多了一个?”
“嗯,”方里终于止住了咳嗽的欲望,他说道:“我不记得多了哪一个,你们有印象吗?”
三人同时摇头。
方里心道果然如此,同时又偷偷地松了口气。
老实说,上次古锋指出他记性变差后,他就格外在意自己的记忆力。
发现队伍里多了一个人后,他背上汗都下来了,不止是因为多了一个人,更令他害怕的是,他对多出来的人是谁没有半分印象。
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提前得健忘症了,直到朱易乘他们都说没印象,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放松下来后,他想起了现实世界中一个颇为流行的灵异游戏——四角游戏。
所谓四角游戏,就是让四个人站在同一个房间里,房间的四个角每个角站一个人,并且要求面朝墙角。
由其中一个角的人向另一个角走去,并且拍一下站在那个角的人的肩膀。
当走到没人的角时,就咳嗽一声示意。
这个游戏玩到后面咳嗽声就会消失,也就是说四个角都会有“人”站着。
整个游戏中,没人知道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他们现在的情况就和这个游戏有相似之处,进入副本时,十二个人分八间房间,两两成对。
眼下,有两间房间空着,还有两间是单人间。
整个布局都被打乱了,多出来的那人到底是哪一间的,他们无从得知。
余佳曦提议道:“我们可以用排除法排除人选。”
方里摇了摇头:“我试过了,每个人的表现都很正常。”
如果剩下那两人真是鬼,哪里用得着去偷画?
“那就只能这样了,”朱易乘抓了抓头发,“干脆除了我们自己人,一个都别信,这样最保险。”
这样确实安全一些,但是这么一来,就又回到了一开始那种各干各的互不沟通的模式。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朱易乘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回院子一趟,我看管家还在派人到处找画,我们是不是……”
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干脆用口型说道:“把画换个地方藏?”
方里点了点头,毕竟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他总觉得那些画如果被管家找到,会发生不太妙的事情。
几人商定下来后,便一同回了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大家都出去找线索去了,只有他们偷偷折了回来。
方里推开隔壁房间的门,然后直奔屋子里床所在的位置。
他掀开被褥,被子下面,原本应该藏着画的地方,此时空无一物。
第85章 顺水推舟
“怎么了?”见他站着不动,朱易乘伸长了脖子,从后面走过来,接着也看到了空荡荡的床铺。
“会不会是那些人找到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家仆们找到画了。
方里也这么想过,但他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猜想。
“不会,如果找到了刚刚吃早饭的时候不会不说。”他顿了顿,又说:“我其实更倾向于是我们之中的某个人拿走了画。”
朱易乘皱起眉:“可是谁会知道到这里找啊?我们藏画的时候大家都睡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
一个喜欢夜里起夜的人。
方里和朱易乘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说道:“茅鲁郎/光头!”
茅鲁郎就是光头的名字,刚来这里分配房间的时候他提起过,自己经常会半夜起来上厕所,如果跟他做室友至少睡眠得沉才行。
那封书生写给桂雯的信也是他夜里起来撒尿意外发现的。
“可万一不是他,我们算不算错怪了好人啊?”朱易乘抓了抓头发,“我看他还挺热心的。”
甚至可以说是热心得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大多数人,进了副本之后多多少少都会变成利己主义者,如果不是列车规定不能杀害队友,估计很多人会毫无顾忌地对队友下手。
不过就算有这条规定,也有不少拐着弯儿坑队友的,具体可参见方里在七号车厢时遇到的唐冲。
有时候,队友看着冷漠,反而变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但是人心总是肉长的,在这种危险横生的环境下,遇到一个主动对你释放善意的,很难生出恶感。
赵小彤在一旁接话道:“想那么多干嘛,去他屋里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些画每一幅都有近一米五的长度,想要随身带在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另外三人对此也表示同意。
方里依稀记得,光头原先似乎是一个人住一间,现在和牧俊博做了室友。
牧俊博的女友出事之后,情绪就特别不稳定,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愣是吓成了老鼠胆,看谁都是一脸惊恐。
那天大家开小会,方里想找他搭话,他却嘴里喊着“放过我”,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大厅。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方里走进去,打量了一圈屋内。
屋子里,桌上摆着喝水用的水杯,衣服、背包,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边,看来光头出门没带包。
几人对视一眼,就默不作声地开始翻找起了东西,方里把床上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除了一部手机以外,什么都没发现。
他只是来找东西的,无心偷看别人的隐私,所以又将手机放了回去。
“你们过来看!这上面有东西!”朱易乘指着头顶上方的横梁叫道:“是不是画?”
方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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