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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怪非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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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文心只觉得那男子像是在笑,而后从画中伸出手将傅文心拉上台阶,好似本该就是活人一般,傅文心吓的嘴唇张张合合,好久才挤出一个“你”字。
“我?”男子笑着反问傅文心,素白的手帕被递到傅文心面前,瞧见傅文心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接过手帕,又拿着余光偷看岚方,岚方忍不住笑道:“我有那么好看?”
傅文心听了,脸色倒没多大变化,却是红了耳根,攥紧手里的帕子,壮着胆子磕磕绊绊的说:“这,这荒郊野外的,你,你,你是人还是鬼啊!”
岚方微蹲身子和傅文心持平视线,问道:“你见过我这样的鬼吗?”
傅文心嘀咕着:“我,我又没见过鬼,怎么鬼是不是你这样的。”
岚方一听,扯开笑,哄道:“我啊,我是画中的仙人。”
傅文心听了一耳朵,心无芥蒂的问道:“画中的仙人?真的吗,那你知道我先生在哪吗?嬷嬷说仙人什么都知道。”
“你先生啊,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你骗人。”
岚方不住笑道:“我骗你作甚。”
傅文心信誓旦旦的说着:“我爹说,长的好看的都爱骗人。”
岚方遂反问道:“你先生长的不好看吗?”
傅文心被他绕进去:“我先生…,那不一样!”
岚方觉得蹲着身子跟傅文心说话累的很,索性拉着傅文心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雨珠:“哪不一样了?”
傅文心本就穿的单薄,被雨一淋,冷风吹过,想起一贯温和的先生,要是在的话,肯定会给他盛上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不禁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的说:“就是不一样。”
岚方伸手拭去傅文心堪堪落下的眼泪:“说的好好的你哭什么。”
傅文心胆小的理直气壮:“找不到先生我害怕啊,我又不认识你,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岚方手上的动作一顿,解下外衣披在傅文心肩上,拢手裹紧了:“怕,他把我丢在这里,再也没回来过,我怎么会不怕。”
傅文心人小鬼大:“是你喜欢的人吗?”
岚方伸手捏了捏傅文心的鼻子:“小小年纪不学好,问什么呢。”
“我爹说,喜欢的人不在身边就会怕,我喜欢我爹娘,我爹娘不在身边,我就会害怕,我喜欢我先生,我先生不在身边,我也会害怕,你肯定喜欢她,所以她不在你身边你才会害怕。”傅文心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那我现在喜欢你,你会陪着我,不让我害怕吗?”岚方捧起傅文心小小的脸,被他逗的笑弯了眉眼,玩笑似的说着。
傅文心一口拒绝了:“不行,我还要陪着我先生,先生胆子可小了,睡觉的时候都缩成一团。”
岚方把傅文心抱起来,温在怀中,小小的人儿有着温暖的味道,他有多久,没和人说话了:“我胆子也很小,你怎么就不陪着我呢。”
傅文心犹疑不定的说:“那,那我有空了再来陪你。”
“说好了。”随着这句话,傅文心背后温热的触感渐渐消失,再回首,只见画中的男子正襟危坐,眼中满是笑意,驱散了这庙宇中阴森恐怖的气息。
“我明天会来看你的。”傅文心站起身来,肥大的衣袍拖在地上被雨水打湿,泥泞不堪,他弯下腰牵着衣角,捡起雨中的大伞,推开腐朽破落的庙门,依着先生说的话,向着许家前进,途经一片荒凉的坟地,傅文心不禁拢紧了衣襟快步走过,生怕撞见什么不该看见的,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紧挨着一块墓碑,一动不动,傅文心向前挪了几步,这才看清那是一夜未归的白仪,大步跑过去。
白仪听见脚步声,睁开眼,雨滴落在眼睫上,滑过脸颊,坐起身,替傅文心把伞柄扶正了:“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先生。”傅文心擎着一把大大的油纸伞,担心都写在脸上。
白仪站起身,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座空有墓碑的坟,牵起傅文心:“回去吧。”
傅文心打开双臂中一直抱着的另外一把大伞,踮起脚尖为白仪撑开一方小小的天地,白仪伸手接过,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自那天起,傅文心便隔三差五的往那破败的庙宇跑,白仪问起总说:“先生,有个胆小鬼他害怕一个人,我去陪陪他,先生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哦。”久而久之,白仪便也不再过问。
傅文心去那总会带上些小东西,或是几块桂花糕,或是白仪从镇上带回的小玩意,白仪总是外出就诊,岚方的出现,免去了傅文心终日在屋舍中等着白仪回来的光景。
傅文心不知,他京中的父王逼宫弑兄,荣登九极却一病不起,重病中,叨念着他的文儿。一队军马匆匆赶到,傅文心没来得及向岚方告别,便回到了京中。
母妃告诉他,不,现应称母后了,若是再晚一步,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父皇了。
白昼换长夜,枯守病榻,他如山一般的父王去了,留下风雨中飘荡的大庆朝。
那一年,他才十岁,他看着他的母后一夜之间失去往昔的温顺婉柔,不再是那个依偎在父王怀中的小女子,借新皇之旨,诛杀大臣,扫清异端,垂帘听政长达十年之久。
厚重的衮冕压在身上,傅文心不止一次想起岚方说他害怕一个人。
他说过,要带岚方登上城楼,看满城石榴花开。可他的父王一生仅有一妻一子,这沉重的担子,他不能让他的母后独自承受。
满朝文武大臣都在劝他立后,他却忘不掉那个掩唇笑的极尽妖娆的男子,他还留着岚方在那个雨夜递给他的手帕,多少次凭栏望雨,多少次怀念那个温暖的怀抱。
岚方说自己是画中的仙人,傅文心在书房中挂满了他,岚方的一颦一笑,日复一日,在傅文心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指尖抚上画中人的眉眼,年轻的帝王红着眼眶:“你倒是…出来见见我啊。”
傅文心派去寻岚方的人,无论去了多少次,都找不到他记忆中破败的庙宇和那幅他心心念念的画。
傅文心多少次自嘲:“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就喜欢上了。”
他还是娶亲了,娶亲的那一夜,阖宫上下不见陛下的踪迹。
谁也不知,勤政爱民的文帝跨马上鞍,丢下满朝文武,丢下他的母后,丢下那个殷切期望嫁给他的女子,风雨兼程、不舍昼夜的赶往记忆中那座破败的庙宇。
傅文心带着一身风尘赶到时,如愿见到想了十年的人,岚方苦笑着对他说:“你又丢下我一个人,十年。”
傅文心累极了,步履蹒跚的将岚方拥入怀中,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又丢下你一个人。”
自他父王去世后就再也没敢落下的眼泪,肆无忌惮的争涌而出,那个君临四方的帝王,在他面前哭的不像样子,一如当初那个在雨夜迷途的孩子,迷茫的问他:“岚方,岚方我该怎么办,我的臣民,我的母后,我的妻子都在等我,可是…我不要自己一个人。”
这十年,岚方以为,他又被丢弃在这荒凉的庙宇,再也不会有人来寻他。
或许,他就不该相信,会有谁能让他不再是一个人。
傅文心没有忘记他,真的回来找他了,他不再是孑然一身:“文心,你说过要带我看长安的石榴花,我等你,我再等你二十年。”
“我不要,我不要,岚方…我不要…。”傅文心忙不迭收紧双臂,舍不得放开他。
“文心,我走不了,我死在这,葬在这片土地上,永生永世被束缚于此,纵然成仙,也离不开这里。不要紧的,我有无穷无尽的时间,我愿意等你,愿意拿着二十年,换你的一辈子。”
元徳十年,文帝纳陈相嫡女为后。
元徳十一年,陈皇后生子,文帝立皇长子为储,同年,章太后崩于离宫。
元徳二十九年,文帝驾崩。
史料载,文帝承父德,一生仅立一后生一子。
开满长安的石榴花,满开在那座破败庙宇的四方,春风拂过,落在一对璧人交握的手中。
“天下从来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你的天下。”
第6章 麓山之神
“千草,麓山上那个人是谁呀,总坐在树下数今天摘了几个果子,一数数一天。”七宝坐在椅子上晃着双腿,仰着小脸问他。
“她啊,她是麓山的山神。”千草坐在椅子上一针一线绣着戏服。
“山神是那样的吗,她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千草噙着笑,悠悠说道:“山神跟人一样,有各种各样的,各忙各的。”
好奇宝宝有十万个为什么:“她为什么坐在那里数果子呀。”
千草绣着牡丹:“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她原本是麓山的一块灵石,感天地之灵化生,是天地之子,生来便有神力,能洞晓人心,导人之善恶。
她不懂善恶,是天地赋予她这般神力,未曾教她何谓善恶,便要她明辨是非。
天上的神君为她定下神号,名曰束麓,封她为麓山之神,终身不得踏出麓山半步,以免为祸人间。
生来本是自由身,只因天赋神力,被拘禁麓山,从此只见这一山风光,晓这一山四季。
能洞晓人心,却无人为伴,是悲是喜,也无从得知。
两百年前,北国的丞相去后,朝中又是奸佞当道,民不聊生,东方大庆国发兵一举攻下北国南部十三郡,南方世家大多西迁,唯有乔氏一门死守燕城,举家殉国。
乔氏嫡公子膝下唯有一女,名唤乔云羡,小字桑桑,年方十五,正是大好年华,其母不忍,命家仆携小姐越过麓山西去避难。
乔云羡一行于麓山山脚途遇流匪,散尽钱财也未能免除祸患,流匪贪图小姐美色,欲行苟且之事,家仆拼死护小姐逃往山中。
传说麓山有山鬼作祟,周边百姓无不绕道而行,流匪初涉此地,不曾听闻,追入麓山,后不知踪迹,想是跌落哪个山崖,悄无声息的死了罢。
乔云羡仓皇逃窜,失足跌落山谷,夜遇山神束麓。
横亘在崖璧上的苍天古木,少女垂膝而坐,若幽兰含香,引人入胜。
束麓坐在高高的树上,同乔云羡看不见的妖精的玩耍。
乔云羡并无通灵之眼,一路被裸露的岩石刮蹭,滚落山谷,早已遍体鳞伤,疼痛几乎撕裂她的意识,她想活着,哪怕将这一丝希望,寄托于虚幻:“救救我…”
束麓垂下眼帘,施舍她一眼。
乔云羡费力的向她伸出手,艰难的挪动着:“救我…”
束麓讶异于乔云羡竟看得见她,凌空一踩,跃然眼前,衣袂蹁跹,落在乔云羡指尖之前,像抚摸山中的幼兽一般,摸了摸乔云羡脑袋,乔云羡身上的伤口宛若时光回溯一般迅速愈合,完好如初:“你竟看得见我,那便留下陪我。”
乔桑桑猛的缓过一口气来,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颤声问她:“你…你是山中的妖怪吗…”
“恩…”束麓偏头挑眉想了半天:“这座山里的妖怪都归我管,你觉得我是什么。”
“大妖怪…”乔桑桑拖着扭伤的腿,连连后退“你不要吃我…我没几两肉的…”
束麓听了大笑开来,几乎笑出了眼泪,缓过神来问她:“你好吃吗?”
乔云羡立马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好吃!”
“这样啊,那我就不吃你了。”束麓煞有其事的说道。
“不过,喝了我的血能长生不老,你要试试看吗?”转眼间束麓又蹲到乔云羡身旁,伸出手臂,并指欲划开皮肤,被乔云羡制止:“我不试!”
束麓倒是愣住了,这送上门的好事,还有人会拒绝吗?质疑道:“为什么?人不是都想长生不老?”
“我同你素不相识,若受你恩惠得以长生不老,生生世世我拿什么还你?”乔桑桑说的振振有词。
“那你方才还要我救你,这救命之恩,欲以何为报?”束麓不解。
乔云羡有些气急败坏的说:“这我以后会还你的!”
束麓十分不给面子的嗤笑道:“呵,怎么还?”
乔云羡底气不足的说:“我…我给你当牛做马…”
束麓不以为然:“我既不耕地,也不磨磨,要牛马做什么?。”
“那,那我留下来陪你…”乔云羡一时别无他法。
束麓呲牙咧嘴的逼近她:“不怕我吃了你吗?”
乔云羡怯生生的说:“怕…”
束麓不由笑开来:“你又怕我,又想报恩,我向来不强人所难,便不为难你报恩了。”
乔云羡眼睁睁的看着束麓消失在眼前,山谷间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比妖怪更可怕的,是人内心的恐惧。
乔云羡站起身来寻找束麓的身影,却被石面上的血迹滑倒,发出一声惊呼,身子还未触地便被一股外力扶起,束麓的身形又浮现在她眼前:“干什么呢,好好看路。”
乔云羡一脸受惊的样子,束麓轻笑了一声,松开手消失不见,乔云羡还没来得及站稳,跌落在地,愤愤不平的抓了一颗小石子丢到溪水里,溅起层层涟漪:“你就看我的笑话罢。”
乔云羡在山坡上捡了一截树枝,正好当拐杖,杵着它一瘸一拐的行走在山林间。
束麓放开树精的手臂,满意的跟了上去,感觉乔云羡像是一个新奇的玩偶,可以用来打发这漫漫长夜。
乔云羡在山中迷路了,像是误入迷障,最后精疲力尽的倒在一棵枣树下。
翌日清晨乔云羡在树下醒来,身上盖了好些干草树叶,才坐起身来,又有好些果子从树上一股脑掉了下来。
乔云羡捡了几颗果子,上边还带着露珠,看着十分可口,囫囵填饱了肚子,鼻子一酸,边吃边哭了起来:“你是不是想把我养胖了再吃掉。”
接下来乔云羡吃了好几日的果子,只觉得食之无味:“好想吃肉啊,光吃果子我是不会胖的,不会好吃的。”
隔天醒来,乔云羡抬头等着,一只兔子从树上被丢下来,忙牵了衣裙去接,隐约看见树上垂下衣角,又有果子从树上掉下来,尽数落在她的裙摆上。
乔云羡左看右看,终于在树叶的间隙里看见束麓抱着竹篓坐在树干上,壮着胆子说:“明天能不能换种果子。”
束麓将手中的果子塞到嘴巴里,若无其事的说:“这是给我自己吃的,不是给你的。”
乔云羡坐在树下边吃果子边问道:“大妖怪,你有名字吗?”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能活一天是一天管它呢。
束麓在树上迟疑了一下:“名字?”
乔云羡仰头看着她:“就是别人叫你什么。”
束麓将果核抛到树下,躺到树干上,惬意的很:“他们都叫我神女,神君给了个神号叫束麓,麓山的麓。”
乔云羡这会已经不奇怪了,但还是想要束麓亲口说出来:“你原来是神仙,不是妖怪啊?”
束麓低头问她:“有什么区别吗。”
乔桑桑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有啊,妖怪吃人,神仙不吃人。”
“我吃人。”束麓满不在乎的说。
乔云羡一口噎住了:“真吃人啊,你不是神仙吗?”
束麓伸了个懒腰:“麓山吃人,我是这麓山的山神,与麓山俱为一体,不分你我。”
“麓山会吃人吗?”乔云羡抬头看了看麓山的秀丽风光,不觉有她说的那么可怖。
“麓山的妖怪们吃人。”
“那又不是你的错。”乔云羡下意识辩驳道。
“妖怪们又何错之有呢,它们生来就要吃肉,人在它们眼中,也不过就是肉而已,妖怪吃人,就像你吃果子一样。麓山孕育了这些妖怪,等同于麓山便是要吃人的。”是这方水土孕育了束麓,她便不会舍弃这片土地。
乔云羡竟然觉得束麓言之有理,可若像束麓说的那样,那世人眼中的大奸大恶,妖魔鬼怪,究竟是错,还是对呢?抑或善恶不过是本性,从众为善,独行为恶。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
乔云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她:“乔云羡,你可以叫我桑桑。”
“桑桑,是哪个桑。”
乔桑桑将树下的杂草连根拔起,收拾出一块平整的泥土地来,折了一截树枝,招呼束麓到她身边来:“你下来,我教你写。”
乔云羡问说:“束麓的麓是麓山的麓吗,哪个束?”
“束缚的束,用神界的字,写做…”束麓从她手中拿过树枝,划下一竖,再添上横竖折撇。
凡人不过区区几十载的寿命,于束麓而言,眨眼就过去了,况且她养的这只小东西好像特别短命,那样的柔弱,却又坚韧,谁也说服不了她:“你当真不愿长生?”
“生生世世,我拿什么还你?”乔云羡躺在她怀中,气若游丝,仍不愿受她恩惠。欠你的太多,再多欠你一点,如何还舍得走。
束麓眉峰微蹙,显露出痛楚之色:“你宁可死,也不愿在这山中陪我?”
“对你来说,也不过是早晚,你寿与天齐,可我就算长生不老,也不过是千年万年,短短数年,亦或千年万年,又有什么差别。”到底是殊途。
束麓抚过乔云羡颓唐的眉眼:“我等你,多久都等你,等你回来。”
“若来生,你我有缘…”
从尘土中来,化尘土而去。
尘土无情而人有情,人死,情留人间,终究什么都带不走。
“小家伙,吃果子吗?”束麓难得有兴致跟人搭话。
“吃了你的果子,就要留下来陪你吗?”七宝站在远处问她。
“不必,陪我的那个人,还没回来,我在等她。”
“你们神仙不是会算命吗?怎么没算到自己。”
束麓眉眼低垂,轻声说道:“算的了她的命,算不了我的心。”
你说受人恩惠,便要偿还,欠你的一生,我还你一世。
“我给你讲故事吧。”七宝拿了果子坐到束麓身边。
“好啊。”
“香山道君有个入室大弟子……”
“小家伙,我的血不光能让人长生不老,还能聚魂凝魄,但凡他还有血亲在这人间,哪怕是再转世为人,也能从他的精血中找到一丝魂息,就是有些麻烦,可我想,他应当不怕麻烦,这算是我给讲故事的人一点小小的回礼。”
“这个故事,是先生讲给我听的。”
“你何时再见到他,代我转述。”
“好,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千草该担心了。
“回去吧。”
“便算桑桑负你,莫要再守着我了。”束麓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入目是璀璨星空,像桑桑的笑容一般夺目。
“我没有守着你,我只是在等你,你来也好,不来也好。”
“束麓,束麓,你来看,这儿有好多枣子。”麓山沉默的走过一年四季,唯有乔云羡,是她的救赎。
“我陪着你,永远永远,我的永远,都用来陪你。”乔云羡总是说着动听的话语,却狡猾的从她身边溜走了。
春日的细雨里,夏夜的凉风里,秋天的落叶里,冬季的白雪里,明明是一成不变的风景,只是多了乔云羡一个人,全都不一样了。
哪怕只是和她并肩走过的山间小道,竟都刻上了她名字。
“我好想你。”
第7章 武魂
七宝由千草领着去河内村看望白仪,一进院门就撒丫子奔向他,兴高采烈的喊着:“白哥哥!”
“七宝来了。”白仪听到声响,从屋里迎出来,俯身将七宝抱起,沉甸甸的压在臂上。
七宝将那日束麓对他说的话学给白仪听:“白哥哥,前几日我去麓山,山神托我告诉你,她的血能让人长生不老,还能,还能聚魂凝魄。”
白仪将七宝抱到椅子上,大喜过望:“聚魂凝魄…此话当真?”
千草怕七宝说不明白,接过话来:“是束麓亲口告诉他的,应当可信。她本是麓山灵石化生,汇天地之灵,聚魂凝魄也并非不可能。”
得知此事,白仪一刻都等不住,匆匆披上衣袍:“我去见她。”说完一阵风似的不见了人影。
“千草,白哥哥那么着急去干什么?”七宝平常见惯白仪四平八稳的样子,故而觉得十分新奇。
“等你白哥哥回来,你再问他吧。”千草一脸过来人的样子,摸了摸七宝的脑袋瓜。
傅文心这时才刚刚睡醒,听外屋有人声,打开房门从屋里走出来,只见着七宝跟千草站在屋子里,没看见白仪,问道:“你们是来寻先生的吗?”
七宝难得见着一个跟自己同龄的孩子:“你说的先生是白哥哥吗。”
傅文心记得先生同他提过,自己住的那间屋子以前住过一个叫七宝的男孩子:“你是七宝吗?”
七宝凑上去哥两好的搭住傅文心的肩膀:“你知道我?白哥哥跟你说的吧。”
傅文心不咸不淡的应道:“恩,先生出去了吗。”
“白哥哥去麓山了。”
傅文心钻进屋子里,不知道在收拾些什么:“那等先生回来,你替我跟先生说我去找岚方了。”
“可以带我一起去吗。”七宝这爱凑热闹的性子,千草拿他没办法。
“好啊。”傅文心觉得岚方应该挺喜欢热闹的。
到庙中,往常都待在画里的的岚方却不见了踪影,傅文心扯着嗓子开喊:“岚方,你在哪。”
岚方费力的从石柱后边拖出一个醉汉来,应道:“我在这。”
三人勉强能看出来这独臂之人身上穿的是一身行衣,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好好的怎么倒在这荒山野岭的破庙里。三人将他围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些时候,那人才悠悠转醒,开口问道:“这是哪。”
“你怎么到这来的,竟能在我眼皮底下跟这儿睡了一宿我都不知道。”岚方一贯不喜欢这些流浪汉到庙里来。
那流浪者低声喃喃:“我记得我醉了,醉了之后呢…”
时光回溯,流浪的人想起,他为何出现于此。
颜孟贤是鸿儒之后,虽为书香门第,然满门忠义,为君为民,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阖家上下一百余口,国难当头,于战乱之时,投笔从戎者,死节殉国者,亦过半数。
百余年间,颜氏一族多出文杰,当朝为官者皆清正廉明,家训昭昭,凡族中有为官不廉者、为臣不正者,一律正以家法,绝不姑息养奸。
安明珺之父安明善乃烈节悍将,承平年间,先皇驾崩,新帝登基改元安平,忌畏安明善功高盖主,恐其于边郡拥兵自重,欲召其回淮安,释之兵权。
时边关流寇四起,百姓难安,安明善拒不受旨,帝于朝堂之上,怒斥安明善:“虎狼之心,敢不受旨。”
这话传到安明善耳中已是十五日之后,安明善修书使人代传入京,使者无畏,当朝怒骂天子:“先帝英武,戎马一生,余留遗孤,不通政事,不明用武,小子称帝,不足为谋!”
帝惧安明善起兵生事,一听人通传安明善来使,临时称病不朝。
月余,安明善剿灭流寇,封首千级,亲自押送淮安,呈启御前,帝见之惶恐,跌落御座,问及:“爱卿何故如此?朕知了,知了!速速撤去!”
安平三年,新主昏聩,沉溺酒色,任由朝中阉党坐大。
晋王以阉党作乱,国家有难,起兵勤王,同时号召诸王,北上直攻淮安,朝廷急召安明善率兵回京护驾。
安平三年三月十五日,安明善于回京途中病死,其子安明珺于三章台之地将安明善草草入葬,率大军归京,悲愤之余,连战告捷,全军上下士气大振。
朝廷赐安明珺为一等侯,半数军队皆留京驻守,安明珺仅率五万人马出镇青州。
安平四年,晋王再兴兵事,引契兵入境,陷青州于两难,安明珺奏报朝廷请兵援护,陛下听信阉臣谗言,见死不见。
安明珺苦战数月,迟迟不见援军,城中弹尽粮绝,为保百姓平安,安明珺大举白旗,洞开城门,投诚晋王,朝中上下惶然。
安平四年七月,晋王兵临城下,要求朝廷处死阉党党首宋望,帝于朝中早失权势,为宋望所挟登临城楼,命晋王退兵三十里。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宋望无计可施,照礼部之意,令颜孟贤出城降军。
晋王敬重颜氏满门忠义贤儒,退兵十里,着安明珺相迎。
颜孟贤单车而往,安明珺率一千骑前迎,迟迟未肯现身。
千人列队,为首的将士纷纷笑侃颜孟贤:“朝中竟是无人了,事到如今,派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前来劝降。”
安明珺而后姗姗来迟,状似呵止,却无半分威吓之意:“不得对忠臣大儒之后无礼。”
颜孟贤笼袖傲立:“所谓上行下效,无非如此,将军请吧。”
安明珺一笑置之,亲自领着颜孟贤去驿馆歇下,话是说给颜孟贤听的,嘱咐的却是左右之人:“为保平安,还请大使于此地稍侯,不必往他处去。”
入夜晋王设宴款待颜孟贤,可并不与之商谈国事,颜孟贤无功而返,如此再三,颜孟贤退无可退,斗胆进言:“恕臣无状,敢问王爷陈兵淮安城下,意欲何为。”
晋王执酒相对:“贵使没听说吗,本王是来清君侧的。”
“而今圣上危在旦夕,晋王竟半分不肯退让,是要逼杀圣上吗!”
“贵使言重了,本王此行不光要清君侧,还要诛昏君。”
颜孟贤与晋王不过一步之距,闻晋王此言,劈手夺剑直指晋王,堂上一时剑拔弩张:“晋王若决意如此,休怪我今日叫你血溅三尺!”
晋王稍抬下颔,与颜孟贤四目相对,着实没料到颜孟贤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有如此胆量,不敢擅动:“贵使何故如此…”
颜孟贤将剑往前一送,眉目深锁:“废话少说。”剑锋割破皮肤,刺入颈项厘末。
安明珺伺机而动,拔剑直将颜孟贤连剑带臂一同削去,血溅当场,收剑一礼:“得罪贵使。”
颜孟贤忍痛低喝:“卑鄙小人!”
安明珺蹙眉凝视,面有愠色:“彼此彼此。”
有军士来报:“禀大将军,后方有敌军突袭,威远将军率兵迎敌。”
安明珺不为所动:“知道了,退下吧。王爷,前方吃紧,此时无力回援,料想是北府军,其势不过两万,当前应以攻下淮安为重。”
晋王首肯:“嗯,那便依将军所言。”
“报!泾阳失守,威远将军战死。”
“报!淮安城破。”
安明珺勉力撑住身子:“知道了,退下吧…”心中暗恼,如果我知道来的是十万,而不是两万,明晟就不会死,是我误了他的性命。
有卫兵来报:“大将军,特使不吃不喝已有一整日了。”
安明珺勃然大怒:“绝食是吗,寻死是吗,来人,给我用稻草将驿馆围上,泼上火油,我看他降是不降。”
安明珺手中高举火把,冲屋中高声呼喝:“颜孟贤,你降是不降。”
颜孟贤自屋中踱步廊下,高举手中的瓷瓶狠狠朝他砸去,铿锵有声:“乱臣贼子,休要猖獗!”
安明珺侧身躲过,怒极反笑:“好啊,有骨气。”丢去火把点燃稻草堆,火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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