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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禧-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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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焉许知阖着眼,没力气睁开,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张被揉成一团后捋开的纸头,就想安安静静的摊平,一动不动。
  但梁立野总在他耳边吵闹,他叹了口气,稍微动了一下,翻过身,露出半侧脸,声音很低,“正常的,不要担心了。”
  焉许知现在看着可不是正常的样子,梁立野揽着他的肩膀,稍稍扶起来,焉许知的身体就没骨头似的往下掉。他的肩膀砸在了被子里,闷哼一声,把梁立野吓到。
  梁立野伸手再去扶他,却见他蜷成一团,低垂着脸,气息微弱,像一只奄奄一息的天鹅。
  焉许知高热不退,梁立野就先退了房,开车带他去医院。
  西部渔村附近有一家新建的医院,医疗设施各方面都不错,车子匆匆忙忙停在门口,焉许知被梁立野抱下车。
  他还是有意识的,只是这种意识仿佛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四周都是昏暗,只有从梁立野这里偷来的几寸光把他的世界照亮。
  浑身都是痛,他听到梁立野□□,他的腰被勒得很疼很疼,但这种被压制的拥抱,却让他觉得很安心。
  只要在梁立野身边,他就会没事,他就不会死。
  诸如此类的想法,变成了定海神针,扎在了他的心里。
  医院给焉许知挂了点滴,梁立野扶着他在休息椅上坐下,自己则蹲在焉许知身前。他捧起焉许知的脸,问他:“怎么样,还难受吗?”
  焉许知掀开眼皮,黑白分明的眼里倒映着梁立野忧虑的脸。
  焉许知摇摇头说不难受,没扎针的手抓住梁立野的袖子,把他拉起来,“坐这边。”
  “这是给病人坐的,我没关系,蹲着就好。”大狗狗重新蹲下来,仰起头朝焉许知笑。
  焉许知认真地看着他,两秒后他站起来,吊瓶的软管晃动。
  梁立野疑惑地望着他,手臂被焉许知圈住,整个人由一股牵力往上扯,被拖到了椅子里。
  现在换焉许知站在他身前了,梁立野靠在椅子里一副呆钝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未等他说话,大腿上一沉。焉许知直接坐在了他腿上,清瘦的身体变成了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贴着梁立野。
  “你不要动,让我睡一会。”
  梁立野盯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Omega,又看看诊室内其他人,红晕不争气地悄悄爬上了脸。
  旁边的位置有人坐下,是个年轻的男性Omega,他的alpha把吊瓶挂在杆子上。那个Omega瞥见梁立野他们这边,拉住自己alpha的手,压低声音悄悄说:“你看看人家alpha。”
  梁立野察觉到视线,嘴角牵动,抱紧了焉许知。
  梁立野身上就像是自带了暖炉一样,焉许知睡在他怀中,没多久就被热醒了。他睁开眼,第一眼便是打着瞌睡的脸。Alpha的脑袋如不倒翁一般摇晃,上下数次,抿着嘴侧过头打了个哈切,皱着眉看着要醒却又没醒。
  焉许知唤着他的名字,重复了几次后,梁立野“唔”了一声,挣扎着掀开眼皮,迷糊地看着焉许知。
  “许知,你……醒了吗?”
  “梁立野,我想去厕所。”
  梁立野打了个激灵,瞬间转醒。
  坐他们边上的那对AO刚也是从厕所回来,梁立野问了一句,alpha指着门口说:“你们往外左拐到底就到了。”
  梁立野把焉许知带到了厕所,吊瓶里面的水还剩一些,他把瓶子放在了里面的挂钩上,人退到了外面,站在门口问:“许知,要我扶吗?”
  焉许知在里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戏谑,反问道:“扶哪里?”
  梁立野支吾一声,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自己先害羞了起来。
  等他能够正常思考呼吸后,焉许知已经好了。梁立野立刻去把吊瓶拿下来,焉许知洗了手,梁立野站在边上看着镜子里的焉许知。镜子前的白灯投射微光,像是粉状的钻石晶体洒在焉许知的脸上。
  梁立野如同被蛊惑,在焉许知转身时,侧头吻住了他。
  挂完点滴时快要傍晚,从医院出来,天看着似乎要下雨,天灰蒙蒙的。
  他们今晚不打算住在这边了,梁立野开车,焉许知挂了水吃了药后,热度已经降下去,就走路的时候还有些头重脚轻。梁立野牵着他,像是小鸭子跟在鸭子妈妈后面,摇摇摆摆。
  车子行驶上高速的时候,雨滴往下落,雨刷来回。焉许知从吃了药的昏沉劲里醒来,睁开眼看到外面磅礴大雨,又侧头望着正在开车的梁立野。
  淅淅沥沥的雨声,好像要凿穿玻璃刺破耳膜,他们的车穿过雨幕,世界都被雨水包围。可不知为何,只要是……只要是梁立野在身边,他就不觉得害怕了。
  彷徨孤独如同野火一样的心,在找到了那个坚不可摧的灯笼后,是否也终于不用再害怕被浇灭。
  “许知,你的手机响了。”
  梁立野神情专注着前方,焉许知“嗯”了一声,揉着眼睛慢慢坐起来,后背陷在椅子里,他捡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扫开屏幕看了眼,他说:“是任凯打来的。”
  梁立野眉头立刻皱起,“他打开做什么?”
  “可能是问我近况吧,我请了很多天假,没和他说。”
  “你请假当然不用和他说。”
  焉许知叹了口气,“都是同事。”在接听前,他特意看向梁立野说道:“待会你别出声。”
  “凭什么啊。”梁立野委屈着嗷嗷叫唤。
  “梁立野……安静。”
  “好的。”
  这一招屡试不爽,车内瞬间安静,只剩下敲打在车顶和玻璃上的轰隆雨声。
  怕梁立野不高兴,焉许知把手机开了免提。
  “许知……”
  是任凯的声音,可又不像,如同死气沉沉的一团灰霾,光是两个字,就让人察觉到了他散发出来的难以言喻的沉郁。
  “你怎么了?”
  “许知,你什么时候回医院?”
  “我明天就来。”焉许知轻轻蹙眉,抬头看了眼梁立野。
  “你快来吧,我一个人要支撑不住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alpha好像突然失去了主心骨,一字一句每个叹息里都是茫然无措还有彷徨。
  焉许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沉默了很久,呼吸里挟着眼泪,停顿很久,压抑很久,哽咽道:“之前……我在急诊救回来的那个孕妇,因为没了孩子,也无法再生育,她的丈夫提出离婚。”
  焉许知呼吸一滞,手里的话机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掌心的热度升高,他的舌尖抵着下牙龈,听到任凯说:“她爬上了医院天台,从上面跳了下来。”
  手机摔在了脚边,“咣当”一声,焉许知把目光投向梁立野,对方侧脸绷紧,是和他一样的神情,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许知,这件事我的责任很大,我已经提出离职了,等你回来了,我就会离开医院。”
  沉闷不再富有朝气的声音从脚底下传来,焉许知立刻弯腰把手机捡起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一片哑然。
  这个世界好像无时无刻不再透露出,我并不是如你想象的这样子。
  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安慰任凯说没事的,会好的。
  人死了,就永远不会好。
  医生的使命是救人,可却因为他的主观想法,逼死了病人。任凯这辈子可能都会陷入这巨大的阴影里。
  挂了电话,焉许知觉得脊椎发疼,他尽量让自己的后背贴着椅子。梁立野在旁一声不吭,彼此沉默了几分钟,焉许知问:“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和我说,新闻报道上三天前就登出来了。”
  梁立野握紧了方向盘,车灯穿过雨水,一般的视野是模糊的。他神情专注,在这种事上,有一种类似于新闻人的冷酷。
  “你身体不好,报道已经出来了,没办法挽回。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件事而烦心。”
  “我早晚都会知道的。”
  “那么……至少也要等你身体好些才可以。”
  行驶过了一个关口,车速放缓,梁立野扭头看他,关口里的红色灯光扫过焉许知的脸。梁立野抬起手想去碰他,就听左侧服务口工作人员的声音。梁立野慢慢放下手,搁在方向盘上,指关节绷紧泛白。
  “许知,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
  “可你看着就是在生气。”
  “真没生气,梁立野,你好好开车吧。”焉许知长吁一口气,后背放松下来,整个人似乎又恢复到了圆润柔软一团白雪的样子,他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当我们这些人拼了命想要活下来的时候,一些人却能那么痛快的就把自己从这个世界抛下。”
  沉默的车穿过了大雨,车灯把夜雨劈开了一裂口子。
  谁都没有说话。
  相隔几十公里远的致光医院,任凯看着因医闹而被砸得稀烂的办公室,几个护士瑟缩在角落,保安把人抓住,已经报了警。
  兵荒马乱的医院内外,无数人围观着他。
  任凯捏紧着手机,携着脸上的淤青,慢慢走出了办公室。


第二十四章 他人的大脑(二)
  任凯递交了辞职,他是自己要走的。
  孕妇跳楼这件事出来后,被一些媒体渲染,舆论和压力都在医院这方面。还有人查出了任凯的家世背景,添砖加瓦,直接把他说成了一个靠裙带关系进来的无能医生。
  他的住址电话照片都被发到了网络上,每天都会有上百乃至上千条的信息来咒骂他。那些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连任凯本人都没见到过的网友,只是单单因为网络上被热转的一篇为了博得眼球流量而胡编乱造没有事实根据的文章,一个个神情亢奋,誓要让任凯出来赔偿道歉。
  且当他们知道任凯也是致光医院临终关怀科的医生时,这股愤怒就被无形推到了顶端。他们同那些不赞同安乐死的人一块同仇敌忾,站在致光医院门外抗议。
  焉许知回去上班,梁立野把车开到后,便看到医院外密密麻麻围着许多人。
  车子熄了火,焉许知要下车时,梁立野拽住他的胳膊,皱眉道:“你先别下去,我和你一块进去。”
  他不太放心焉许知。
  梁立野下了车直接绕到焉许知这边,替他拉开车门。焉许知戴着灰色帽子、米色格子的围巾,梁立野帮他把围巾捋好,而后揽着焉许知的肩膀,往边上走。
  焉许知之前被这些人堵过一次,好在当时人不多,保安及时赶到,把人给赶走了。这事,梁立野是后来知道的,他现在一想起这事心里就后怕,抓紧了焉许知的手。
  玻璃门滑开,走进医院,梁立野吁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却听身后有人在喊,“这不是那个杀人医生吗?”
  焉许知下意识抬头看他,梁立野愣了愣,伸手立刻圈住焉许知,背过身去,一桶红漆就直接泼了上来。
  一滴滴红沿着脸浇下来,周遭发出尖叫。
  焉许知嗅到了化学品的刺鼻气味,他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可是脑袋却被梁立野用力按住,alpha的声音从未如此严肃过,制止了他的动作,命令他不要动。
  安保已经把刚才那个泼油漆的人给按在了地上,可更多的人却冲进了医院里,看病的患者吓得跑到角落。治疗看病的医院在瞬间成了被人讨伐践踏的战场,焉许知听到骂声,身体僵硬成了一段刚被砍伐下来的木头。
  他小声喊着梁立野的名字,什么都看不到,耳朵在被梁立野捂住之前,他听到对方说:“许知,别怕,我带你离开。”
  梁立野外套上都是红油漆,他走到角落里,直接把衣服给脱了,散发着四甲苯和其它化学剂的衣服被他丢进垃圾桶里。焉许知站在他身边,见他脸上头上都是斑驳的红色,像是一道道血污。
  焉许知伸手想去碰他,却被梁立野躲开。
  角落里的光晕偏暗,可能就是想让人来隐藏心里某些软肋心垢。梁立野用侧脸去面对焉许知,深邃的五官藏在了暗处,他轻声说:“我脸上脏,你别碰,等我洗好了,再给你亲。”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alpha不就是用来保护自己的Omega的吗?”
  焉许知怔怔地看着他,舌尖抵在齿间,下嘴唇的肉被他咬得发麻。
  被人把自己的脸p成遗照挂在网上,被人连番轰炸电话差点打爆,被人拦在医院辱骂,诸如此类他都未曾如此愤怒过。只有……只有……只有看到梁立野受到伤害时,情绪变成了被病毒感染的电脑,无法控制。
  他望着大狗狗被浇红了毛发,深深吸了一口气。
  梁立野借用医院的公共浴室洗了澡,焉许知帮他把头发上的油漆搓干净。
  等两个人出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焉许知也在里面洗了一番,脸被热水淋得像秋天里泛红的柿子,涩味都去了,撕开皮就是香甜的果肉。
  梁立野跟着焉许知回到休息室,开了门,就看到任凯也在。
  他这次没有像往日那样冷嘲热讽,点了点头后,便规规矩矩走到了焉许知的办公区域。在椅子上坐下,拿着毛巾慢吞吞擦着头发。
  焉许知和任凯在边上说话,梁立野那股占有欲又爆棚了。他心不在焉擦着头发,都在同一个地方磨,那块头皮都快要被他给磨秃了,焉许知和任凯还没讲完,梁立野扯开嘴,把毛巾丢在了桌上,气势汹汹大步流星走过去。
  焉许知侧头看他,梁立野站定,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对任凯虚伪笑道:“任医生这是要走了啊,什么时候走?我开车送你啊。”
  “不用,我自己有车,东西都收拾好了,今天晚上就走。”任凯偏过头说了一句,又看向焉许知,他叹了口气道:“连累你们了。”
  焉许知摇头,“晚上一起吃饭吧。”
  任凯在医院里的人气挺高的,知道他要走,晚上没有事的医生护士都过来了。他们也没走远,就在医院对面的餐厅里,大家坐在一块,吃了一顿。
  梁立野作为医生家属硬是也凑了上来,他把焉许知手里的冰饮换成了热茶,嘀咕道:“别喝凉的。”
  任凯坐在他们对面,冰镇的橙汁滑过喉咙,酸酸甜甜挤在味蕾里。他看着焉许知和他的alpha,由衷感叹一句,“真好啊。”
  医院里的实习生少见离别,好几个吃着吃着都哭了,有人问起任医生之后要去哪里?任凯思索了十来秒,说:“还是想做医生,不过应该不会留在国内,我打算去南美,那边缺医生。。”
  焉许知多看了他两眼,想了想说:“谢谢你坚持住自己的理想。”
  任凯耸耸肩,这一秒,就这一秒他似乎又恢复到了原先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模样,笑容爽朗。
  一顿饭结束,任凯拉着大家一起合照。焉许知被他拉到身前,梁立野紧跟着贴了过来,任凯把这仿佛是醋做的alpha忽略不计,指着中间的位置对焉许知说:“许知,我们先单个合张照吧。”
  梁立野在旁虎视眈眈,任凯举起手机,趁着大家还在找位置的时候,和焉许知留下了一张合照。
  照片背景,是一头耸拉着脸,死气沉沉的大狗狗。
  餐厅出来,冬天的傍晚离奇的冷。
  焉许知蒙头走着,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梁立野喊道下雪了。像是小孩子第一次看到雪一样,他快速抬起头来,霞光外道的天边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焉许知皱起眉,控诉地看着梁立野。
  梁立野搂住他的肩膀,直接把人带到自己身前,两个人就贴在一块,用这种让旁人看了会酸的姿势走着路。梁立野低头对他说:“我看你闷闷不乐的,想让你精神些。”
  “我没有闷闷不乐。”
  “没有吗?明明脑袋都快埋到地上去了。”
  焉许知不吭声,这小半年里,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离开,刚才饭局结束大家散去时,让他有种生命在流失错过的感觉。
  他抓住梁立野的胳膊,梁立野的两只手架在的肩膀上,高高大大的身体像是趴在他身上,但焉许知没感觉到半点重量,只是觉得很暖。
  他们往前走,梁立野去车库取车,一路都在抱着,走到车前时,梁立野才把焉许知放开。走到驾驶那边,拿出钥匙,车灯亮了亮,梁立野拉开车门,坐进去后却没见焉许知上来。
  偏暗的光,远处响起鸣笛的声音,梁立野从发冷的愣怔里回神,从车上下来,跑到了另外一边。
  焉许知摔在了地上。
  见到梁立野过来,他脸色发白,素来从容不迫的神情染上焦躁不安,他在试图着爬起来,可摇摇晃晃站起来后,身体却似乎不受控制,又一次往下跌。梁立野听到“啪”的一声,打了个哆嗦,立刻上前把他捞起来。抓住焉许知的肩膀,沉着脸道:“走,去医院。”
  “梁立野,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
  梁立野不言不语,横抱着焉许知,呼吸粗重。
  “我没事,只是摔了一跤。”
  他听到这话,冷着笑了一声,“这叫没事,你都起不来了。”
  焉许知仰头看着他,默然不语。
  梁立野直接把焉许知带到了吴政何那里,吴政何看一眼他的症状就直接问:“许知,你是不是把药给停了。”
  梁立野听到陡然一惊,后背都在发凉。他难以置信看着焉许知,就见焉许知行所无事般点头。他在梁立野针扎似的目光中,低声道:“吴老师,新开的药让我的记忆力变得很差,还有情绪,吃了药之后,情绪起伏很大。我很害怕,感觉大脑不是自己的。”
  “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而停药。”梁立野的声音在旁炸开,他几乎是在质问焉许知,“你没想过我吗?”
  “我想过,就是因为总是在想你,所以不想吃药。”
  “你不能这么任性的。”梁立野心里酸,嘴里苦,他红着眼蹲在焉许知脚边,抓住Omega的手,说出来的话一顿一顿的,“求求你……不要这样子。”
  吴政何看着他们叹气道:“许知,任医生给了我一份哥伦比亚研究所的介绍,他们那边已经有确诊后愈合的病人,世界第一例。”
  梁立野听到扭头望向他,吴政何把桌上的介绍递过去,梁立野站起来认真仔细看着。焉许知握紧拳头,吴政何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却还是说:“我给那边发了邮件,把你的状况告诉了他们,他们希望你能过去,作为病患也作为研究员一起攻克这种病。”
  “许知……”梁立野满脑子都是被“愈合”这两字给填满,他看向来焉许知,目光狂热喜悦。
  可焉许知却执拗道:“我不去。”
  “为什么?”梁立野问。
  焉许知坐在椅子上,微微仰头,睫毛下撇下一小撮阴影,室内的光太亮,能让人的神情一览无余,可梁立野却看不透焉许知在想什么。
  焉许知没有回答他,从他手里抽出那几页介绍,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梁立野呆住,焉许知从他身前走过,看着脆弱的身体里,却被硬到让人发指的骨头支撑着。他跌跌撞撞往外走,梁立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焉许知想要留下来的答案很简单。
  只是想要留在梁立野身边,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梁立野在国内的事业,他记得梁立野对他说过,过了今年就能升到主编。他的小狗变成了大狗狗,是要有大好前程的。
  可他不能说,这样的理由,说出来,只会变成梁立野的负担。
  他不想说,也不会说,没人能逼他开口。
  焉许知挣开了梁立野,继续往外走,没有回头。
  梁立野的舌尖抵着后槽牙,他神色阴郁,回到吴政何面前,低着声音说抱歉,而后又把刚才焉许知丢掉的研究所介绍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皱巴巴的纸头被他捋平,小心翼翼放在口袋里。
  他从吴政何那里出来,走廊上已经看不到焉许知的人影了。
  梁立野拿出手机,犹豫着打给他,电话却关机了。
  他僵立着,转头望向窗外,几层高的楼外,能看到黑夜中的灯火,车流在马路上漂泊,整个夜晚喧喧闹闹好像到处都是可以去的地方,又好像没有一处可以去。
  梁立野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他找不到焉许知了,又被打回了原形。
  焉许知究竟在想什么,他的心里里究竟藏了什么,梁立野曾试图去摸索,也曾以为自己找到了最后一块拼图。
  可到如今,他人的大脑依旧是他人的,就像是焉许知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放弃生命一样,梁立野同样也不明白他,究竟那么固执着在坚持些什么。


第二十五章 
  “先生,生日蛋糕上要什么数字?”
  焉许知过来拿预定的蛋糕,他想了想说:“不用数字,给我放一根彩色的蜡烛就好。”
  店员点头,而后把蛋糕装好。这蛋糕是按照焉许知的要求订做的,用奶油塑成的花样和图上的一模一样。
  焉许知拎着蛋糕回家。
  今天是梁立野的生日。
  距离上次争吵后已经过了两个星期。
  梁立野没有像以往一样主动求和好,好几次焉许知下班回到家里,梁立野都是不在的。
  赵峰离开,现在整个新闻部的压力都集中在了梁立野身上,有好几天他为了赶新闻而通宵到了三四点,回到家时,焉许知已经睡下了。
  梁立野带着室外的寒意,不敢靠近,走到卧室门口就没进去,在那边逗留了几分钟后,默默走回了客厅。
  生日那天,焉许知怕他不回来,特意发了信息提醒他。梁立野一整天连轴转,早上开车出去做采访,下午回来剪编,根本没时间看手机。廖莉已经加了整整两周的班,这天下午她实在是有事,和梁立野说了一声后,准点下班了。
  七八点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同事陆陆续续都走了,灯一盏盏暗下,偌大的房间里就剩梁立野一人。他鼻梁上挂着不常戴的眼镜,扶着下巴,看着剪辑出来的成片。
  焉许知给他打了两次电话,第三次的时候,他依旧没接。焉许知便把手机放下,他盯着桌上的蛋糕,在墙壁上的时钟快要走到十二点前,拿起蜡烛插上,点燃了火。
  火苗蹿起,焉许知轻声道:“梁立野,生日快乐。”
  梁立野从台里出来已经快一点了,他坐到车里,才想到拿出手机看一眼。
  只是一眼他就僵住了,亮起的屏幕上显出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焉许知打来的,还有几条信息。
  “你今天回来吗?我给你买了生日蛋糕。”
  “我做了菜,等你回来吃饭。”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梁立野,对不起,可我只是不想要和你分开。”
  “梁立野,你是不是很忙,如果很忙,我能来台里找你吗?我把蛋糕一起带上。”
  “梁立野,对不起。”
  他倒抽一口凉气,吸入的冷空气,挤在他的肺里,快要炸裂般的疼。
  凌晨一点的马路,是荒凉的孤岛。干枯了的树叶堆在地上,路灯闪烁着不算明亮的光,梁立野的车速比以往都要快,等待红灯时,他焦躁地数着秒数。
  二十分钟的路缩短到了十分钟,到了楼下,车歪歪扭扭停在框线内,梁立野来不及去管。
  电梯一层层上去,梁立野心里的那根弦绷得越来越紧。
  到了楼层,梁立野抬起脚跨出去,他很少有这么怕回家的时候。
  他不敢想象,焉许知发出一条一条信息,打着一个个电话无人接听,等待着自己回来的画面。
  焉许知不该和他道歉,是他该和焉许知说抱歉。
  是他在赌气,想要让焉许知服软,答应去治疗。
  是他故意拖到那么晚才回家,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焉许知。
  梁立野恍恍惚惚想着,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手扶着门手,僵持着不敢打开,门却从里被拉开。
  梁立野愣住,钝钝地看着眼前的人。
  焉许知拉开门,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仰起头看梁立野。
  外面走廊上的感应灯随着片刻的静默而熄灭,绵密的黑暗像是湖水浸泡在他们周围。
  梁立野的呼吸很重。他满脸彷徨,一把抓住焉许知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上前一步,声音沙哑,低声道:“你要去哪里?”
  焉许知还未说话,梁立野用脚踢开门,“咣当”一声,门板摔在墙壁上,巨响让人心里一颤。梁立野把焉许知锢在墙角,低着头,目光逼向他,质问:“许知,你又要离开我吗?”
  Alpha的气息压倒性的朝焉许知扑来,焉许知后背贴着墙,寒意从后颈蔓延。是Omega对于alpha天生的弱势,他被这股气息压制到无法说话。焉许知低下头,听到自己狼狈急促的喘息,肺里的空气被抽干了,他觉得疼,浑身都在疼。
  梁立野没办法冷静下来,惶恐不安占据了他整条神经。他盯着焉许知,如果视线能化作实体,焉许知此刻已被洞穿。
  对峙沉默,失去理智的alpha不会知道,在此时此刻,还能站立,还能维持清醒,还能和他说话的Omega有多不容易。
  焉许知握紧拳头,指甲抠进了掌心里,留下深深浅浅的痛。他仰起头,猛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钻进肺里,他忍着不适,对梁立野说:“我没有要离开。”
  “那你为什么要走?如果不是被我撞见,你……你就不见了。”
  焉许知叹了口气,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时,气管里被顶上来一股气。他一愣,立刻撇开头咳嗽,肩膀巨颤,好一会儿才慢慢平息。他彻底失了力气,腿一软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膝盖直接凿地,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痛。
  梁立野一震,立刻把焉许知抱起来,他嘴唇都在发抖,惊惧地看着焉许知苍白的脸。
  焉许知双手抱住梁立野的腰,他想让这个在崩溃边缘的alpha能够安心,尽管他自己疼得要死。
  “梁立野,我没说要走。”焉许知吸着气,鼻尖萦绕着梁立野的气息,浓重的像是在深海里,快要让人窒息的气息。他咬着牙继续说道:“你没有回来,信息电话都没有回我,我担心你,想出去找你……我没有要离开。”
  怀里的人断断续续说着安慰他的话,梁立野逐渐找回了理智,冷静下来后,他扶着焉许知的肩膀,把人一点点往自己怀里揽。
  他说:“我可能是疯了。”
  隔了许久,焉许知用手戳了戳梁立野的腰,梁立野听到他说:“还要吃蛋糕吗?”
  梁立野很喜欢吃甜食,有一段时间,工作压力大,在饮食上也不控制,奶茶炸鸡蛋糕这些东西吃下去后,梁立野就跟吹气球似的膨胀,还查出了胆固醇过高。人到中年,身体指标下降,已经不像是少年时吃了不会胖了。后来焉许知严格控制着他的饮食,甜食一类不能碰,还把他踹到了健身房去,梁立野才算恢复了原来的体型。
  像蛋糕这样的甜食,是只有在生日的时候,焉许知才会允许他吃一小块的。
  焉许知这样子说,就看着梁立野阴雨绵绵的脸上划开几片乌云,光从眼里钻出来。焉许知瞧着他,抬起手擦了擦大狗狗眼角边急出的眼泪,他说:“我们把生日延后两个小时,现在还是你的生日好不好?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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