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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禧-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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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生孩子的时候,梁立野本想拿着DV录下来,结果等他随着护士进入产房时,一看到血人就懵了,醒过来时,孩子已经生出来了。
上一回好像稀里糊涂就做了爸爸。
焉许知从医院回来,靠在沙发里,迟钝想着。
停止治疗后的几个月,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思考变得缓慢。大脑像是一列破旧的火车,没了燃油,生锈的部件,迟缓地往前行驶。
有时候一闪而过的情绪,高兴的快乐的和对于过去的记忆变得珍贵。他这几天一直窝在家里,看着前几年梁立野录下的视频。
梁立野大学的时候用自己打工的钱买了他人生里中的第一台摄像机,之后便开始不停歇的记录自己的生活。
走到哪拍到哪,焉许知不太喜欢这种怼着脸拍,每次梁立野拿出摄像机,他都会撇开脸。梁立野求了他好久,他才慢慢适应,答应了入镜。
他们在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在一起旅行的快乐被分装在了一个个视频里,成了焉许知现在能窥探到的回忆。
他把所有的视频都看完了,之后又重复看了几遍,而后点开了梁立野的账号。
客厅没开灯,他侧蜷在沙发上,盖着一条毯子,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照在焉许知脸上。这是梁立野的一个私人账号,他习惯用这个来记录一些小事情。
焉许知不怎么上网,以前他也不会去看梁立野在网上发了什么。
可现在,当一个人彻底离开自己后,为了不把他忘记,能做到似乎只能从那些旮旯角落里抠挖出一些曾经自己不以为然的琐碎了。
最后一次更新是在几个月前,梁立野和焉许知复合。
更新内容是两个字“开心”而后是一串爱心。
焉许知盯着这两个字,隔了很久,缓缓往下拉。
梁立野发送状态和他自己的心情有关,焉许知和他闹离婚,乐乐离开的那一段时间,他几乎都没有登入这个账号。
掠过了一大段空白的时间,焉许知翻到了他们最开始的时候。
很琐碎,很琐碎,唠唠叨叨的梁立野开始密集发言。
和他平日在外人面前懒散寡言的形象截然相反,他在这里絮叨着自己的恋情,说着自己喜欢的人有多可爱,想着明天要去哪里玩,思考着未来他们要一起如何度过。
所有的话,所有的爱,所有的期盼向往都是围绕着一个人。
焉许知把脸磕进臂弯里,肩膀一抖一抖哭着。
梁立野这三个字是凿在他心里的,他不想忘记。
Omega怀孕之后的情绪会比平日更加敏感脆弱,一些Omega在孕期时,热。潮也会提前。
不过焉许知提前做了准备,热。潮期时注入了对孕育无害,但却会与神经末梢病变综合征的治疗相驳的抑制剂。没办法,他只能这么做。
天变得不冷不热,冬衣彻底能抛下了。任凯一大早去洗了车,然后买了早点,他最近很久没去健身,就没走电梯,一路小跑上楼,到了焉许知家门前。
每星期一次的医院检查,他一次都没落下,就算是焉许知说了很多次自己能去,可任凯还是厚着脸皮过来。他敲了门,听到里面的脚步声,很快焉许知就过来开门了。
任凯把手里打包的小馄饨在焉许知眼前晃了晃,笑道:“给你带了点早饭。”
焉许知刚起床,洗了脸听到门铃便过来开门了。他最近似乎胖了些,许久没出门,皮肤比之前更白,头发长到了肩头,因为在洗漱,额前的刘海用一个浅蓝色的小夹子撇在一边,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他点了点头说谢谢,那滴水就掉了下来。
任凯跟在他后面进去,焉许知去刷了牙,坐下来吃小馄饨。
任凯拉开椅子在他正对面坐下,撑着下巴看他,总觉得焉许知和上次见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好吃吗?”
焉许知点了点头,任凯试探道:“那明天我也过来,给你带这个怎么样?”
焉许知掀开眼看他,任凯被他望着,心里先虚了,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就开开玩笑的。”
勺子在汤水里搅拌,浅青色的葱花撇到了边缘。焉许知扯开嘴角,朝他笑了笑,“谢谢你。”
天气再热一些,再热一些,有了些许暑气的时候。
焉许知思考的时间比之前少了一半,但因为停下了所有的治疗,不用再服用那些对身体有不良反应的神经药物后,他看着倒是比之前要健康了很多。
六月份,他买了蛋糕还有乐高最新出的一款模型去往墓园。
任凯开车,车上他和焉许知说起这两天工作上发生的事。
“你工作了?”
焉许知闭着眼,昏昏欲睡,听到任凯的话,睁开了眼,有些惊讶。
任凯愣了愣,车速放慢,他抿起嘴唇,轻声说:“许知,你又忘了,这我上星期就和你说起过。”
焉许知好像才刚刚反应过来,停顿了几秒,他说:“抱歉啊,我最近总忘事。”
“没关系,我听说Omega怀孕了都这样,等生完了孩子就好了。”
焉许知没说话,他看向窗外,车子驶入一条稍窄一些的马路,路两边是一片片田亩,天气很好。阳光落在他的眼皮上,焉许知眯起眼,吁了一口气。
乐乐是六月份生日,如果不是把这日子纹在了手腕上,可能他早就忘记了。
到了墓园,任凯到后面去拿蛋糕还有乐高,焉许知则去墓园前面的花店里买了一捧花。
他们走在阳光底下,走到里面后,任凯问他:“往哪边走?”
焉许知站定,神色犹豫,他往四周看,目光掠过旁边几排,最后指向一处,“去那边看看。”
任凯“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焉许知不太记得路了,弯弯绕绕走了很久,太阳很大,额头上沁出汗,后背的衣服都湿了。任凯拉住他,对他说:“先别找了,我去问问。”
焉许知低着头,任凯看不到他的表情,僵持了一会儿,他听到焉许知说:“你去问问吧,我自己找找看。”他声音越发低落,失望道:“我怎么能把这个都忘记了。”
任凯有些难过,这样的焉许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这段时间,频频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快要接受焉许知现在的状态了。
也许焉许知也已经屈服,可生活总是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就比如,他现在把自己儿子的墓地在哪也给忘了。
操。蛋的人生。任凯在心里骂,而后拔腿去叫了管理员过来。
不是扫墓的日子,墓园显得空荡清冷。
就剩下焉许知一个人了,他茫然地在里面找着。
风吹来,前后遮蔽的绿荫嗡营,身后传来脚步,他以为是任凯,转身问道:“找来了吗?”
舌头抵在牙齿上,尾音是一半一半,他看着身前的人。
对方背着光,神情晦暗不明。
“你们在找什么?”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调,梁立野没有上前,不远不近站着,低头打量着他。
焉许知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长袖,头发长了很多,垂在肩膀上。似乎胖了些,原本凹陷的脸颊丰润了,在阳光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温润的珠□□。
他刚才差点都没认出来。
就在这时,任凯找来了管理员,他跑过来,离得有些远没注意到梁立野,提高声音喊道:“许知,这边,乐乐的墓碑在这边。”
“我忘了,今天是乐乐的生日,你应该也是来扫墓的。”梁立野说着嗤了一声,“所以,你们刚才是在找乐乐的墓碑?”
焉许知睫毛轻颤,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不远处的任凯见焉许知没有动,快步走过去,近了些,瞳孔收缩。
梁立野瞥向他,目光极冷。
一阵风吹来,吹动了焉许知宽松的衣服,柔软的布料贴着他的身体,显露出了已经显怀的圆润肚子。
梁立野一愣,耳边嗡嗡作响。
连反应都来不及,焉许知已经转身。他上前想要去攥焉许知,伸出的手却在快要碰到时放下,梁立野沉默站着,一动不动,看着焉许知走到任凯身边。
从墓园回来,可能是吹了风的缘故,到了晚上,焉许知就感冒了。
洗了澡,蜷在被子里,焉许知拿出手机,就收到廖莉的信息。
是中午发来的,焉许知点开后,看着廖莉发的两行信息。
“焉医生,梁老师他回国了。”
“好像是为了在国外长久居住,回国来办理一些手续。”
焉许知的拇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很久,而后慢吞吞打了几个字,“谢谢你,以后他的事,不需要再告诉我。”
廖莉没有回复,焉许知也不愿再去想。
他打开另外一个软件,花了很久,想起了梁立野的账号。
他如往常一样,点开梁立野的账号头像,随后手指停顿僵滞。
什么都没了。
一条信息都没了。
梁立野清空了这个账号。
第三十二章 三年(一)
可能是因为感冒的缘故; 焉许知很长一段时间精神都不是很好。
再加上生。殖腔内的胎儿发育成长,所有食用下的营养都源源不断的供给了这个孩子,他自己的身体则变得越发孱弱。
钟点工阿姨每天会来给他做饭,他从吃的不多到想要吃更多。
胃口变得出奇的好。
有时候半夜; 肚子里好像被踹了一下; 他醒来后; 就觉得饿。
凌晨两点,他自己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整整一碗全都吃完了; 饱腹了之后,焉许知才觉得好一些,而后安然睡去。
他有时候觉得最近自己的生活就像是圈养着的动物; 不太需要过多的思考,除了吃就是睡。一些会让人忧虑难过的情绪正在逐渐消失,他一开始还会因为这种无可奈何而觉得沮丧,可逐渐的就连沮丧他都感觉不到了。
焉许知最后一次梦见梁立野是在快要临产的夏夜。
他已经住进了医院; 单人间,房间不大不小,有独立的卫浴。
夜晚; 没有开空调,他侧躺着; 窗户半开 ,夜风缓慢吹着。
他梦见自己走在学校操场上,身上还穿着高中的夏季校服。
梁立野跟在他身边; 他们慢慢走着,一圈又一圈; 太阳逐渐沉下,霞光万道的时候; 梁立野突然停下。
焉许知心里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回头。
梁立野拉住他的手,手腕被捏得很痛。
在梦里,他听到梁立野说,许知,对不起……以后……以后我真的不能再陪你了。
梦里的梁立野抱歉的看着他,焉许知的心里好像在下雨,黄梅天的雨,闷闷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该道歉的人是我。
梁立野,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伤害你。
如果,你没遇到我,就好了。
孩子出生之后,焉许知的病情恶化,不得以,在两个月后便在任凯的陪同下前往哥伦比亚。孩子放在国内,由吴政何照看。
……
威尼斯过来的飞机,在米兰转机,飞了差不多十多个小时后降落。
梁立野松动着拧巴在一起的关节,侧头看向另一个位置上的赵峰。赵峰身上盖了条小毯子,癌症晚期病人的模样,消瘦憔悴。
他是在上个星期接到赵峰的信息的,对方说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打算回国,毕竟葬礼得在国内办。
当时梁立野人在墨西哥,收到消息后,便立刻去威尼斯接赵峰。
飞机降落时颠簸了两下,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慢慢停下。他们等到最后下的飞机,赵峰坐在轮椅上,梁立野推着他下去。
正是入冬的季节,梁立野拿出衣服让赵峰穿上,而后推着轮椅去过检。
他已经有三年没回国了,因为一直在外跑,晒黑了不少,剃了个圆寸,模样和护照上差距很大。
从机场出来,之前约好的车已经等在外面。梁立野推着赵峰过去,上车时,赵峰自己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动作缓慢上车,很艰难也很心酸。
生病就是这样,一切看着理所当然简单的事情,在生了病后都会变得复杂,连情感也是。
他扶着赵峰坐进车内,收起轮椅和行李一起放进后备箱。
梁立野坐在副驾驶,回头问:“你说联系了医院,是哪里的?”
赵峰掀开眼皮,看向窗外,草木枯荣,冬天带走了一切。
他说:“致光,去致光医院。”
梁立野一愣,抿了抿嘴,没吭声。
车子驶下高架,在平坦的马路上行驶,三年未归,这个城市的变化并不算大。
到了医院,三年过去,医院门外当初因为安乐死发退出后的抗议者都不在了,他们的车停在门口,梁立野去拿轮椅,扶着赵峰下来。
临终关怀科内,李易从病区里出来。他刚巡视完病区,回到科室,神色郁郁,看着不太高兴。
他们这批新来的实习医生,就他被分配到了这边,其他的同伴都是在像胸外科这样的热门科室,倚在这个小旮旯里,他多少会有些心里不平衡。
再加上,临终关怀科的主任是个冷冰冰看着丝毫没有人类感情的大魔头。
他就更是觉得生活灰暗,看不到希望了。
“焉医生,这是今天的检查报告。”李易拿着病历卡给他,被唤的人从电脑前抬起头,戴着无框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指了指桌子。
李易把病历卡放在桌上,而后又道:“刚才孟医生叫住我和我说,今天下午我们这边会转过来一个病人,今天刚入院,病人放弃了治疗,说要申请安乐死。”
“检查都做了吗?”
“都做过了,在等结果。”
“嗯,那待会去看看吧。”
“好的。”李易张了张嘴,看着还想说话,可见对方神情,咬了一下嘴唇,把话咽了回去。
“焉医生今天怎么感觉比平时更严肃了。”从科室出来,李易拉住正好走过来的护士,压低声音问。
护士瞥了一眼他,随后道:“你刚进来不知道,今天下午过来的病人,陪在那病人身边的alpha是焉医生的前夫。”
李易瞪大眼,不禁惊叫:“什么?”
“轻一点,别让里面听见了。”
“焉医生竟然离过婚。”李易震惊了几秒,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他没结过婚呢。”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焉医生之前去国外进修过一段时间,过了两年才回来的,回来后就听说他离婚了。”护士说的模糊,其实这里面的原因到现在医院里还在私底下流传着,但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
梁立野送赵峰回来,本以为他会在国内医院里接受治疗,却未料到,赵峰竟然是想回来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有关安乐死的专题,此前梁立野他们自己还报道过,当时他们查阅了大量资料,申请安乐死的所有流程都已经了然于胸。而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朋友会提交这份申请。
梁立野不太能接受,赵峰早料到他会这样,在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反过来安慰他,“每个人都会死,我不过是早一些而已,你不要太难过。我现在是选择了我想要的死亡,没那么多的痛苦,我是很满意的。”
梁立野沉默,他没有去看赵峰,视线定格在地上,声音好似在山洞里回响,闷闷沉沉,他说:“我没想过,带你回来,是带你去赴死。”
赵峰顿了顿,轻声道:“我就任性一次。”
赵峰下午住进了医院,临终关怀科比其它病区更为安静。梁立野推着轮椅,轮子碾过地面,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四人一间的病房,进去的时候,除了里面靠窗,靠门口的两个床位都是空的。赵峰从轮椅上下来,护士指了一下左边的那张床,“先生,这是您的床位,待会我们的医生会过来。”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梁立野问。
“没那么快的。”护士摇了摇头,朝梁立野多看了两眼。
从病房里出去后,护士直接往科室里走。
科室内,焉许知把赵峰自己带过来的检验报告收拢。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时,护士正好进来。焉许知问:“李易呢?”
“李医生说去食堂吃饭了。”
“把他叫上来,和我一起去病人那边。”
中午饭都没吃,饿了一天的李易刚到食堂,就接到护士的电话,说是大魔王让他上去。
他倒吸一口气,苦恹恹地说知道了,而后小跑着回去。
几分钟就到了,焉许知让他去把赵峰的体检报告拿过来。
“焉医生,这病人的体检报告没那么快吧。”
“你和他们说,这份加急。”
李易“哦”了一声,焉许知瞥了他一眼,他就立刻说:“好的,焉医生,我马上过去。”
检验科离这边有点距离,李易饭都没吃,软着腿跑过去,气喘吁吁拿了回来。焉许知接过后,扫了一眼,而后说:“你去对病人说,我们医院不能为他实施安乐死。”
李易愣了愣,焉许知的食指点着桌面,脸上是一如既往冷淡的表情,他说:“把病人转到外科,现在马上进行手术,他还能治。”
“但病人自己放弃了治疗。”李易脱口而出,说完话后,便察觉失言,“抱歉,焉医生,我马上过去。”
李易到病房的时候,梁立野正好出去买饭了。
致光医院食堂的伙食一直都不错,他买了两份客饭,打包好后回去。
到了病房门口,却听到里面赵峰的声音,有些情绪,和平时不一样。
“你们是觉得我还不够痛苦吗?我现在每日每夜都因为疼痛而无法入眠,止痛药已经不管用了,胃里像是针扎,火烧火燎的疼。”
李易额头冒汗,舔了舔嘴唇说:“但是先生,你现在所承受的痛苦并非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状态,而且你的病还能有治疗的希望,所以……”
赵峰打断了他,低声道:“所以,必须是要等到痛不欲生,等到我再切掉了大半个胃,等到我彻底无法进食的时候,我才能选择安乐死吗?可那又有什么用?我只是想要早一些有尊严的离开而已。”
梁立野推开半掩着的门进去,把盒饭放在桌板是,侧头看了眼这位险些快要哭了的实习医生,低声道:“你们这的主治医生是哪位?让他来和我们谈一谈好吗?”
李易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您等一下,我去把焉医生请过来。”
梁立野迅速地眨了两下眼,后槽牙抵在一起。
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等李易离开后,赵峰喘着气,激动的情绪缓缓撤离。梁立野替他把床摇上来,让他靠得舒服些。
赵峰看着梁立野沉默的脸,突然开口道:“我在三年前切掉了半个胃,当初说什么要散心,要去世界各地看看,可说到底还是怕死,最后还是乖乖的做了治疗。”
梁立野把盒饭拆开,饭菜的香气溢出。赵峰看着盒子里的饭菜,声音很低,“立野,对不起,我之前骗了你,我不想让你们看到我狼狈的一面。”
听到这话,梁立野脑袋里慢慢浮现出一张脸,对方好像也说过似曾相识的话。
梁立野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李易从病区回来,同焉医生说了刚才发生的事,“病人的情绪非常激动,他们想让焉医生您过去一趟,和您当面谈。”
第三十三章 三年(二)
“当面谈?不需要。”
焉许知站了起来; 朝外走去。
李易愣怔,立刻跟上,问他:“焉医生,你去哪里?”
“去吃饭。”
李易皱皱眉; 他走在焉许知身后; 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 在焉许知走入电梯里时,他忍不住问道:“焉医生; 你会把自己的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上吗?”
焉许知没有回答他,目光掠过他,落在了他的身后。
他说:“我没有私人感情。”
电梯门缓缓关上; 李易猛吸一口气,恍惚着回神,才后知后觉想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耸拉着头转过身,一张脸豁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心里一紧,后退两步。
梁立野面无表情问道:“这就是你们的医生?”
李易点头,解释道:“焉医生突然有些事; 他让我告诉你们,实施安乐死的对象必须是根据现代医学和技术断定已身患不治之症; 并死期又迫在眼前的病患者。赵先生他不符合第一条规定,抱歉,我们不能同意他的申请。”
梁立野皱眉; 嗤了一声,“他自己怎么不来告诉我们; 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李易压根就不敢看梁立野,他现在脑袋里全都是护士和他说的那些焉医生的情感纠葛; 也不知道焉医生当初是怎么离婚的,现在怎么看着都不像是和平分手啊。
李易的手背在身后,捏紧了拳头,小声说:“焉医生比较忙。”
眼前实习医生的话听着格外刺耳,梁立野讽笑,没再说话。
焉许知从电梯里出来,去一楼食堂吃了点东西。
已经差不多七点了,食堂里人不多,焉许知吃过饭后,慢吞吞往楼上去。
吴政何是在去年退休的,他的办公室换给了孟州。
焉许知走到孟州那里,轻叩门,孟州的声音响起,“进来。”
焉许知推门进去,孟州见到是他,愣了愣,随后笑道:“焉医生,你怎么来了?”
“下午转到我那边的病人,还能够治疗。”
孟州去拿茶叶,好像没听到他的话,问他要绿茶还是红茶。焉许知皱皱眉,“谢谢,我不渴。”
孟州感叹了一声,“那可惜了,我这茶还是不错的。”他看了眼焉许知,指了指沙发说:“焉医生别站着,我们坐下说吧。”
焉许知在沙发上坐下,孟州坐在他正面,对他说:“病人主动放弃了所有的治疗。”
“那是他因为疼痛而无法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识。”
“焉医生,你太主观了。”
焉许知不语,孟州叹气道:“医生是让病人逃脱痛苦,下午过来的那位病人三年前已经切掉了大半个胃,这一次复发后,就算接受治疗,也熬不过一年。”
气氛沉闷,孟州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焉医生,我听说了,陪着那位姓赵的病人一起来的是你的前夫,我还是希望你别把生活里的感情带到工作上来。”
焉许知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和他说起这件事。
好像他这么做就是在发泄自己的私人情绪。
焉许知从孟州那里出来,周身的温度比今天的气温更冷,脚步越走越快,走进卫生间,踢开隔门,手撑在马桶水箱上,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都给吐了出来。
他在治疗神经末梢病变的时候注射了太多的药物,等病治好了,却留下了一大堆的后遗症。
他现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便会觉得恶心反胃。
焉许知忍着胃里烧灼的感觉,深深呼了口气。
他从隔间里出来,走到水池前,冰冷的水扑面。焉许知闭上眼,缓缓吸气。
“你怎么还在这里?病治好了?”
焉许知看着出现在镜子里的人,他收回视线,流水淋过他的手,僵硬的手指慢慢收紧。焉许知关了水,扯了两张纸擦拭。
他一言不发,径直从梁立野身侧经过。
梁立野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他,又问了一遍:“你的病都治好了吗?”
焉许知侧头,神色冷淡,“放开我。”
梁立野垂眸,视线是碎的,他松开了手,哼笑了一声,他道:“赵峰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别折磨他了,签字吧。”
焉许知一动不动,沉默了两秒,他说:“我不能签。”
梁立野走到他面前,歪头打量他,抱着手臂问:“焉许知你有没有心啊?”
焉许知睫毛颤抖,他想要离开的,但是双脚好像在这里生了根。
“你好像一直在做一些徒劳无功让人厌恶的事情,自以为是的为别人好。”
梁立野丢下这句话,从焉许知面前离开,没有回头。
焉许知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壁上,沉默的时候像是一座枯井。
就像是梁立野说的那样,很多时候,焉许知也会反问自己。
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否正确。
但没有如果了,人生不可能推倒重来。
从医院出来,他开车去托儿所。
托儿所的小孩都已经被接走了,焉嘉乐又是最后一个。焉许知来的时候,他坐在小板凳上堆积木。
托儿所的老师坐在边上,时不时和他搭几句话。焉嘉乐不太想说话,不冷不热回应着。
“嘉乐,你爸爸来了。”
老师指了指门外,焉嘉乐放下了手里的积木,站起来。
焉许知走进来,他一见到焉许知就开心的大叫,“爸爸……”
他跑到焉许知脚边,一把抱住焉许知的小腿。焉许知弯腰把他抱起来,凑近了些,亲了亲焉嘉乐的脸。
“抱歉啊,我今天来晚了。”他和焉嘉乐道歉。
三岁大的小孩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小小的手轻轻捧着焉许知的脸,语气老陈大度道:“今晚如果吃鸡翅,我就原谅你。”
焉许知失笑,感受着脸颊上温温软软的触感,他说:“不给你吃呢?”
“不给我吃……”焉嘉乐嘟了嘟嘴,闷闷道:“那我也只能原谅你,谁让我喜欢你呢。”
焉许知心里头好像被什么给填满,有些酸又有点甜。
和托班的老师打过招呼后,他抱着焉嘉乐往外走。
焉嘉乐靠在他的怀里小声问他:“爸爸,今天医院很忙吗?”
“有些忙。”
“如果生病的人少一点就好了。”焉嘉乐说着只能是小孩子才能说的话。
焉许知三年前九死一生生下了这个孩子,孩子寄养在吴政何那处,一直等到他从哥伦比亚回来后,他才与自己的孩子说上第一句话。
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不满三岁的小alpha第一眼看到了焉许知,就生出了亲近。
他主动拉住焉许知的手,问他是不是来接自己回家的。
当时焉许知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属于Omega的腺体被摘除,注射了整整两年的激素,让他整个人膨胀到像是一只被蒸熟的乳猪,非常丑陋。但焉嘉乐不怕,他喊他爸爸,那么小的孩子,却像是大人一样,在他失落的时候陪着他,在他疼的时候安慰他。
焉嘉乐不怕他,焉嘉乐爱他。
车子开到了附近的炸鸡店,焉许知牵着焉嘉乐进去,小孩子还被柜台高,焉许知把他抱起来。焉嘉乐一只手搂住焉许知的脖子,一只手指着菜单牌上的套餐,对营业员说:“姐姐,我要这个套餐,可乐去冰,炸鸡上放甜辣酱。”
营业员愣了愣,看向焉许知,焉许知拿出手机,“就按照这样子吧,多少钱?”
“双人套餐七十五。”
付了钱,焉许知把焉嘉乐放下来,小孩子自己去找了个位置坐下,焉许知等了几分钟,端着套餐走了过去。
焉嘉乐迫不及待地想要伸手去拿 ,被焉许知挡住。
“有什么步骤忘了吗?”
焉嘉乐眨眨眼,也不用焉许知再提醒了,自己跑到了洗手池那边,在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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