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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遥远的小黑屋-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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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京墨扭头看着宫喻瑾,一字一顿道:“既然是逆天之事,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那自然是要让我好好考虑,待我想明白了到底值不值得,再开始吧。”
  宫喻瑾被自己刚才的话狠狠甩了一耳光,他本以为张京墨也急着救陆鬼臼,可是到了张京墨面前,却发现他不但是一副面冷心冷的模样,还仗着自己不敢伤他公然挑衅起来。
  宫喻瑾怎么都无法想象,眼前这浑身都是刺人棱角的人,是当年那个软糯可欺的小丹师……这一百二十多世里,张京墨到底经历了什么?
  张京墨见宫喻瑾不答,冷漠道:“若是你没想清楚,也可以回去想想,反正陆鬼臼都死了,早去晚去,都一个样。”
  宫喻瑾被张京墨气的肺疼,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宫怀瑜一提起张京墨就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骨肉的模样了。
  张京墨又拿着手中的杯子,敲了敲桌面,重重的道了声:“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就不送你了。”
  宫喻瑾再也坐不下去,起身甩门而去。
  张京墨看着他的背影,笑容越冷——这两兄弟,还以为他是以前那般好拿捏,看到他们二人还会瑟瑟发抖的张京墨?呵——那个该死的噩梦,早该醒了。
  虽然这一次交谈又不欢而散,但就像张京墨所说的那般,急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宫家双子。
  只隔了三天,宫喻瑾再次来访,这次他一改前一次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张京墨恭敬了许多。
  张京墨态度还是同之前那般轻慢,偶尔出言挑衅。
  但宫喻瑾显然已是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完全无视了张京墨话里话外的挑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的怒意。
  张京墨说了几句,见宫喻瑾不接话,也就收敛心思,开始同他探讨正事。
  宫喻瑾道:“若是我没看错,你的根基本不稳固,结婴之事上,恐怕会经受不少痛苦。”
  张京墨漫不经心的点头:“这事你无需担心,只要告诉我这事的大概过程,便可以了。”
  宫喻瑾沉吟片刻后,缓缓道:“这三日我苦思冥想,以你目前的状态,要尽快结丹,也只有一个法子。”
  张京墨道:“说。”
  宫喻瑾道:“结假婴。”
  张京墨听到这二子,面上并没有流露任何的表情,他以手摩挲着茶杯,道:“继续。”
  宫喻瑾道:“以你的资质,即便是在昆仑巅上,百年之内,结下元婴——即便是最劣质的元婴,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们虽然有千万种手段,但到底不是神仙,改变不了既定的之事。张京墨的资质太差,就算宫喻瑾用各种灵药来改变张京墨的体质,那也绝对要花上百年的时间。
  现在一分一秒都如此珍贵,宫喻瑾自然想要选择捷径。
  只不过这捷径对张京墨而言,却是极不公平之事。
  假婴也是元婴中的一种,只不过这种元婴同一般的元婴有很大的差别,它不能与结婴之人心灵相通,更不能在身死之后,奔逃出体外。
  可以说,假婴有其形而无其神,虽然在前期与真元婴相同,但一旦结成假婴,这结了假婴的修士,就再与飞升再也无缘。
  宫喻瑾能对张京墨说出假婴这两个字就代表他接下来所行之事,是要断送了张京墨的未来。
  张京墨听了宫喻瑾的提议,沉默了下来,就在宫喻瑾以为他会说出拒绝的话语时。张京墨却是轻轻启唇,神色平静的道了一声:“好。”
  宫喻瑾没料到张京墨居然如此轻易的应下了此事,他似有些不信的确认了一遍:“你确定?”
  张京墨笑道:“你这人倒也好笑,我给你脸色看,你不高兴,我不给你脸色看了,你还不信了。”
  宫喻瑾:“……”
  张京墨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他又重复了一次:“好。”
  宫喻瑾的表情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可惜面具将他的脸遮住了大半,张京墨倒也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只是道:“事不宜迟,尽快开始吧。”
  宫喻瑾嗯了一声,道:“我去准备,七日后,便应该可以开始了。”
  张京墨嗯了一句。
  宫喻瑾见张京墨不想多说,便起身告辞,但是在他迈出一步后,他却忽的问道:“你可知结假婴会有什么后果?”
  张京墨冷漠道:“我可不是你那个娇生惯养的弟弟,做起事来不管后果,假婴如何,我自是清楚的很。”
  宫喻瑾:“……”他倒也没想到,最后张京墨还要讽刺宫怀瑜一番,这话若是宫怀瑜听见了,估计又要气的砸烂一间屋子。
  张京墨直接道:“不送。”
  宫喻瑾嗯了一声,不再多说转身离去,这一次他关门,倒是十分的轻柔。
  张京墨看着门关上,心中暗暗思考起了其他事。
  自从那日鹤童说漏嘴暴露了宫家双子的身份后,张京墨一连十几天都没有理鹤童,鹤童也在门外守了十几天,只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才不见了踪影。
  张京墨也没去问他去哪里了,他心里清楚,鹤童就算再怎么粘他,也是宫家双子门下的人。既然如此,倒不如拉开距离,免得磨掉了最后一分情谊。
  宫喻瑾和张京墨再次见面,正好相隔七日。
  张京墨跟着宫喻瑾走出去的时候,见到了躲在旁边的鹤童。那小肉团子还穿着白衣服,躲在一颗粗壮的树后面,以为张京墨没看到他,一边偷瞅张京墨,一边抹眼泪。
  然而张京墨自然是看到了,不但他看到了宫喻瑾也不可能没注意到。
  但他们二人都十分的有默契,装作没有看到这小团子,直接朝着目的地走了过去。
  鹤童见到张京墨越走越远,待看不到他身影之后,才放声大哭起来,他坐在地上,用肉呼呼的小手拼命的擦着眼泪,口中道:“不哭,不哭,哭起来的话,墨墨又要难过了……”
  宫喻瑾走在张京墨的前面,状似无意的说了句:“鹤童是个好孩子。”
  张京墨听的好笑,他道:“自然是。”
  宫喻瑾有些欲言又止。
  张京墨补充了一句:“可惜跟了两个坏主人。”
  宫喻瑾:“……”
  张京墨道:“有时候,走的太近了,不是什么好事。”
  宫喻瑾闻言自嘲一笑,他道:“也是。”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二人便又沉默了下来。
  从张京墨的住所到药房,二人行了半柱香的时间。十分默契的是,他们都没有想要腾云驾雾,而是就这么缓慢的行进着。
  还未到药房,张京墨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这药味之中所含灵气极为充足,他只是吸了几口,便觉的神清气爽起来。
  看来,宫喻瑾为他准备结丹的事,的确是下了血本。
  宫喻瑾推开沉重的石门,同张京墨一起了走了进去。
  药房之内光线昏暗,张京墨看到一个巨鼎悬挂在大厅中央,底下烧着紫色的熊熊烈火,看着火焰的颜色和形状,恐怕是可与朱焱一较高下的灵火。
  而悬浮在大鼎旁边的,是宫喻瑾的弟弟宫怀瑜,他正以灵气催生火焰,并且时不时的往大鼎之中加入一些药材。
  见到张京墨和宫喻瑾而二人进屋,他也不说话,只是口中发出一声不愉的冷哼。
  张京墨只当做没听到,他绕着鼎走了一圈,若有所思道:“这鼎……有些来头啊。”
  宫喻瑾点头道:“这是天地鼎,乃是一件玄器。”他没告诉张京墨,这鼎……是陆鬼臼在张京墨死后,特意为他炼制的,而炼制它的材料,也格外的特别。
  张京墨眼睛一转,作为一个丹师,见到如此好鼎,自然是有些心动,他道:“我助你们救陆鬼臼,总该是有些报酬的吧。”
  宫喻瑾:“……”这话也说的太直白了。
  还不等宫喻瑾回答,在空中的宫怀瑜就破口大骂了起来,他骂道:“张京墨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还来找我们要报酬,主子可是你的徒弟!徒弟!”
  张京墨瞅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我记得当初,我就和陆鬼臼断绝了师徒关系,你可是亲眼看见的啊。”
  宫怀瑜语塞,气的差点没岔气。
  宫喻瑾听到张京墨这话,却皱了皱眉,他觉的张京墨这话不是在故意气宫怀瑜,而是在试探他们,试探他们到底是不是第一世的那对双子……而现在,对张京墨还不肯改变印象的宫怀瑜,却是十分干脆的给了张京墨一个肯定的答案。
  宫喻瑾冷冷道:“宫怀瑜,闭嘴。”
  宫怀瑜知道他哥如果以全名叫他,那定然是十分的生气了,他嘴唇嗫嚅两句,还是闭了嘴。
  张京墨指了指这天地鼎,直言道:“我也不喜欢和人绕弯子了,到底送不送吧。”
  宫喻瑾叹了口气,他道:“这鼎本就是属于你的,哪有什么送不送,如果你喜欢,拿去便好了。”
  张京墨直接无视了宫喻瑾的前一句话,他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吃一样的饭,也不知道你弟弟脑子怎么长的,一句人话也不会说。”
  宫怀瑜:“!!!!”
  眼看宫怀瑜在张京墨的挑衅下又要爆炸了,宫喻瑾赶紧岔开了话题,给张京墨说起了眼前的大鼎。
  原来这天地鼎里的药材,全都为张京墨量身定做的,先是入其中泡上半月之后便可改变体质,再结假婴。
  张京墨飞到鼎上看了看,发现这鼎十分巨大,其中的药液正在不断的翻滚冒泡,看起来很有几分可怖,他瞅了眼旁边憋着气的宫怀瑜,故意高声道:“到时控制火候的人不会是你弟弟吧,他这副模样,我对自己很是担心啊。”
  宫怀瑜:“——!!”虽然没说出什么话来,却是将手里本该投入鼎中的药材硬生生的捏成粉末。
  宫喻瑾叹道:“也是……这事,便由我来吧。”看来他对自己这弟弟的脾气,也是没什么信心。
  宫怀瑜这下再也忍不住了,他怒道:“哥,你是被他下了什么蛊么?你们才见面多久,你居然就说话向着他——他不信我,难道你也不信我?!”
  宫喻瑾听了这话,皱起眉头,道了一声:“别闹,此事非同小可,决不能大意。”
  宫怀瑜几乎想从半空中跳下来和张京墨打一架了。
  张京墨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似笑非笑的说了句:“你不会想打我吧?”
  宫怀瑜:“……”
  张京墨道:“打了我,伤恐怕又要治上一个月,我倒是不急……”
  宫怀瑜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宫喻瑾知道张京墨是故意在激怒宫怀瑜,他叹道:“罢了,你们二人,都少说两句。”
  张京墨道:“我向来都是大度之人,不会同他斤斤计较,不过既然是我要入这鼎,你须得同我说这清楚,这鼎里都装了些什么。”
  宫喻瑾也不私藏,便将鼎里的药材一一同张京墨说了。
  张京墨越听眼睛越亮,听到最后连呼了几个妙字。
  宫喻瑾点头:“这药方已经经过他人检验,你无需担心,只是入其中后会十分的痛苦,你可要做好准备。”
  疼痛于张京墨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他点了点头,淡淡道:“事不宜迟,这就开始吧。”
  宫喻瑾本以为张京墨还会犹豫几分,没想到他也是如此的雷厉风行,见到这鼎,便说要开始了。
  宫喻瑾道:“怀瑜,你去门外护法。”
  宫怀瑜怒道:“哥——你是真的不信我?”
  宫喻瑾皱眉:“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哥哥,就听我的话。”
  宫怀瑜此时可谓是恨极了张京墨,但宫喻瑾在场,他不敢再说什么,便气呼呼的收了灵气转身出去了。
  宫喻瑾一走,宫怀瑜立马街上,继续往火中注入灵气,将鼎内的药材煮沸。
  张京墨站在地上,直接开始解衣服,宫喻瑾愣了一下,才小声的道了句:“不需要我回避一下么?”
  张京墨懒懒道:“都是男人,有什么可回避的。”
  话虽如此,可宫喻瑾还是自觉的闭上了眼睛——他可不想到时候陆鬼臼问起此时,知道他看见不该看的东西,最后被生生的废掉了一双眼睛。
  张京墨看着闭着眼睛的宫喻瑾有些好笑,他知道陆鬼臼在这二人心中积威已深,却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
  张京墨脱光衣服后,便直接跳入了巨鼎之内。
  他入了药水之后才发现,这水虽然在沸腾,却一点都不热,不但不热,还有些冷。
  宫喻瑾见他疑惑,开口解释:“这药水之中放了玄冰,可以减少你的痛苦,不然我不怕你撑不下去。”
  张京墨闻言,笑道:“我痛苦,不也正合了你们兄弟二人的意么?”
  宫喻瑾瞥眉。
  张京墨也不是什么不识好歹之人,他嘲讽完后,还是对宫喻瑾道了声谢。
  宫喻瑾点了点头,他也不知为何,短短几次交锋,他对张京墨竟是改观了不少,原本那个柔弱的丹师竟然也会富有如此攻击性,倒也有趣。
  宫喻瑾道:“前几日倒也还好,只是三日之后,药水入骨,便开始疼了,你可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
  张京墨淡淡的应了一声,悬浮在药水之中,开始运行体内的法决。
  这药水是棕色的,虽然灵气充足,但味道却不好闻,宫喻瑾之前便嘱咐张京墨切不可封闭五感,所以张京墨也只好闻着。
  比张京墨还要紧张的却是宫喻瑾了,他的目光几乎一刻也没有张京墨的身上移开过,似乎十分害怕出现什么闪失。
  张京墨面色平静的渡过了三日,终于迎来了宫喻瑾口中的那会让人癫狂的剧痛。
  虽然不愿,但张京墨却不得不承认——宫喻瑾的警告,还是有几分的道理,因为这痛确实是贼他娘的折磨人。

  ☆、第107章 改资质

  过低的温度,可以麻痹人的神经,让痛觉不那么的明显。
  张京墨三日前还不明白为什么宫喻瑾要如此兴师动众,直到三日到了——张京墨才真真切切的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那一鼎的药水,好似变成了一根根的长针,扎入张京墨的身体之后,还不断的在他身体血脉之中不断地搅动。
  守护在旁的宫喻瑾一直在观察张京墨的神色,他本以为三日之后,张京墨再怎么也会有些反应,但让他惊奇的是,张京墨只不过是嘴唇弧度崩的更紧了些,除了这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反应。
  看来张京墨之前说他已经习惯了疼痛,并不是在信口开河……
  宫喻瑾看向张京墨的眼神里多了些其他的情绪,他发现眼前这人和他记忆里只会哭叫哀求的小丹师着实差了太多,若不是他见状了这一切,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们两个竟然是同一人。
  玄冰在灵气的催动下不断的散发着冷气,为了减少张京墨的痛苦,宫喻瑾又将药水的温度降了不少,但十分奇怪的是,那天地鼎里的药水居然还在不断的翻腾。
  张京墨除了一开始觉的疼的厉害,他咬着牙忍了一段时间,便觉的这疼痛减缓了一些。想来应是身体已经麻木了。
  但之前宫喻瑾便同他说过,这疼痛只是个开始。
  其实内心深处,宫喻瑾对张京墨能否熬过来还报了些许疑问,可见张京墨如此轻描淡写的模样,心下那些不安总算是放下了许多。
  药水之中散发出的灵气并不温和,张京墨闭目浸泡其中,除了疼痛之外,很快就感到了身体之内的变化。
  他受资质所限,体内很多杂质在筑基和结丹之时都无法祛除,也因如此,张京墨结出的金丹不足七品,品相十分平常。
  七品丹都不没有结成,便意味着这修士已是同结婴无缘。
  而现在这些药水便是要将金丹里的杂质剔除,为碎丹结婴打下基础。
  而要将金丹里的杂质祛除,则是一件极为困难之事,疼痛只是一个十分平淡的附加品,之后的结婴更是凶险万分。
  只要一个不对,便是丹碎人亡。
  宫喻瑾没有私藏,将整件事的过程都说与了张京墨,告诉他这件事中每一个关键之处,态度倒也算得上陈恳。
  张京墨也听的仔细,并且不断的询问此中细节。
  事实上张京墨并非第一次结假婴,所以在这件事也算得上有经验了。
  于是就这么疼了七日,就在张京墨都快要习惯这万针穿身的疼痛后,药水却又发生了变化——宫喻瑾往鼎内加入了最为重要的一味药材,漱魂露。
  漱魂露乃是一味改变资质的奇药,若是孕妇在怀胎之时吃下,生出的婴儿资质会极好,就算修习最为普通的功法,也能保证筑成八品灵台。
  这样的药材向来都是为天下人争夺,张京墨也只是在药材书中见到过,却没想到宫家双子手上,居然有这么一味奇药,而且还毫不吝啬的用在了他的身上。
  漱魂露性极阳若是由女子特别是孕妇服下,那它的药性则会同女子的阴气结合,药性变得十分温和,甚至还有保胎安神之效。但若是此药由男子吃下,那原本温和的药性则变得极为猛烈,食下此药之人则要经历一次几乎是扒皮抽筋的痛苦。
  直到真的体会到漱魂露药性的前一刻,张京墨都觉的宫喻瑾的担忧是多余的,但是当宫喻瑾在药水之后投入了漱魂露后,张京墨才发现——宫喻瑾不但没有夸张,还说的轻了。
  这哪里是剥皮抽筋,这明明是就是把人的灵魂从肉体里硬生生的抽出来,再乱七八糟的揉成一团——
  漱魂露入鼎之后,宫喻瑾便看见张京墨的脸色在一寸寸的灰败了了下来,好似失去了生机一般。他坐在鼎内的身体也开始轻轻的颤动,显然是受不住那剧烈的疼痛了。
  可即便是这样张京墨也没有叫出一声痛,他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英挺的眉头也因为疼痛死死的皱起——这副模样若是被陆鬼臼看见了,恐怕会心疼的要死吧。不知怎么的宫喻瑾有些走神的想到这么一句。
  张京墨皮肤本就白皙,在漆黑的药水之中更是显眼,他悬浮在鼎内,黑色的长发也被药水浸湿,此时配上他因为疼痛瑟瑟发抖的模样,看上去竟有几分楚楚可人。
  当宫喻瑾察觉自己在想什么之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他居然会觉得张京墨楚楚可怜?还对他生出了几分怜惜之心——难道真如陆鬼臼所说,他是中了什么蛊?!
  宫喻瑾想到这里,强行压下了浮动的心绪,将注意力投到了灵火之上。
  降低灵火的温度,的确是可以帮助张京墨减少痛苦,但若是温度降得太低,则会出现药性无法发挥出来的情况。
  所以每一度的温度都极端重要。
  张京墨也感觉到了自己周围的温度在下降,虽然药水依旧在沸腾,但却可以隐隐看见药水原本冒出的水蒸气竟是变成了寒气。
  寒冷冻结了部分的神经,也减缓了疼痛,可张京墨还是觉的自己被一双大手不断的拉扯,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腹中金丹,也开始痛了。
  若说灵台碎裂的疼痛可以让人发狂,那金丹碎裂的疼痛足足有灵台碎裂的百倍有余,张京墨开始压抑不住口中的呻吟,发出小声的痛呼。
  宫喻瑾见到张京墨的情况,眉头也皱了起来,他重重的唤了声:“张京墨!”
  张京墨被这声音一唤,才恢复了几分神智,但这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张京墨很快又被疼痛夺取了意识。
  宫喻瑾见状不妙,他知道以张京墨的状态强行改换体质的确十分的勉强,一个不慎就极易出岔子。现在看来,要张京墨熬过这一关,的确是有些牵强了……
  就在宫喻瑾以为张京墨会神智失守的时候,没想到张京墨闭着的眼睛却忽的睁开了,虽然里面依旧是一片黯淡,但却依稀可见星光般黯淡的神采。
  宫喻瑾忙道:“张京墨——撑住。”
  张京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好似要用吸气,将漂浮在半空中的灵魂给唤回来。
  他的睫毛猛烈的颤抖了几下,一直咬着下唇的牙齿轻轻松开。
  宫喻瑾见状本以为张京墨是要要求不再继续,却不想张京墨嘴唇一动,竟是骂出一句脏话:“真他娘的痛。”
  宫喻瑾听着这有气无力的骂声,心中一松,他道:“撑下去——还有十三日,便结束了。”
  原来,他已经熬过了一半了,张京墨扬起头,双眼无神的看向虚空之中,他的耳朵因为疼痛甚至开始发出嗡嗡的耳鸣,这耳鸣让他几乎听不清宫喻瑾要说些什么了。
  但好在……他还是听到了那一句“十三日”。
  其实若是想要缩短时间,宫喻瑾只需要将灵火烧的更旺,强行逼出药材中的药性便可,但这样一来却有一个弊端,便是绝艳顾会更加迅速的改造张京墨的身体,会使得他承受的疼痛翻倍增长。
  看张京墨目前的状态,恐怕他是受不起其他的刺激了。
  就这么艰难的又熬过了三日,被宫喻瑾赶走的宫怀瑜却去而复返,他推开了丹房的门后,第一句话便是:“怎么样,哥,他是不是疼的求饶了?”
  宫喻瑾没想到他弟弟如此不懂事,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找回面子。
  他怒道:“宫怀瑜,滚出去!”
  宫怀瑜道:“哥,你骂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打扰你,只是来看看他狼狈的模样。”按照宫怀瑜所想,此时的张京墨恐怕早就被疼痛折磨的神志不清,苦苦求饶了,哪里还可能留下一点神智!
  宫喻瑾快被自己这个弟弟气死了,他咬牙道:“宫怀瑜——我若是再在这里嚼舌头,我就亲手撕烂你的嘴!”
  宫怀瑜张了张嘴,到底是安静了,但虽然安静了可他却没有出去的打算,他的眼睛在那大鼎上转了一圈,然后露出有些疑惑的神色。
  他现在还能听到张京墨轻微呻吟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微弱,却并不如他想的那般尊严尽失。
  宫怀瑜心中疑惑便直接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看向了大鼎之中的张京墨。
  让宫怀瑜万万没想到的是,张京墨竟是依旧牢牢坐在大鼎之中,并没有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生出任何逃走的心思——他还以为,宫喻瑾使了些手段,才将张京墨留下了呢。
  宫喻瑾见宫怀瑜不肯罢休,冷冷道:“宫怀瑜,我看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分不清轻重缓急——”他此时并不能动弹,若是可以动弹,恐怕早就把宫喻瑾拉出去痛揍一顿了。
  宫怀瑜疑惑道:“哥……你没有对张京墨使出手段?他是……自己坐在里面的?”
  当初他也试过着漱魂露,只不过只用了一半,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那好似要把灵魂也撕碎的疼痛——与其承受着这般痛苦,他倒不如去死!
  宫怀瑜向来都是个崇敬强者的人,他当初跟着陆鬼臼,就是因为陆鬼臼那逆天的资质,后来同陆鬼臼相处久了,才真的认了陆鬼臼这个主子成为了陆鬼臼门下一员大将。
  在宫怀瑜看来陆鬼臼的一切都十分完美,除了一点……他喜欢张京墨。
  在宫怀瑜的眼里,若以天上的真龙喻陆鬼臼,那么张京墨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丹师就只是地上的一捧泥土,谁会将泥土看在眼里?而若是龙身上被泥黏了,所有人都会觉的是那坨可恶的烂泥硬是要黏上去。
  宫怀瑜的看法同当时的众人没什么不同,可以说他比其他人更厌恶张京墨。
  如果没有张京墨,陆鬼臼早就飞升仙界成了一代大能,哪里还会在天道之下苟且求生,过的甚是狼狈。
  然而虽然厌恶张京墨,宫怀瑜却知道张京墨绝对动不得——当年他只是和张京墨的死亡扯上了那么一丁点的关系,便被陆鬼臼废掉了一条腿,更不用说之后苦苦挣扎的岁月。
  而导致张京墨死亡的罪魁祸首——宫怀瑜一想到那人的下场,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他,也会露出一个不忍睹卒的神色。
  总而言之,宫怀瑜是极为看不起张京墨的,觉的是张京墨耽误了陆鬼臼的前程。而从头到尾,他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张京墨是否是自愿的,他到底愿不愿意,去“耽误”他的徒弟。
  弱者的意愿被直接忽略,宫怀瑜只关心陆鬼臼的未来如何。
  后来……张京墨死亡,陆鬼臼一怒之下几乎毁掉了整个世界……
  宫怀瑜想到这里,被疼痛拉回了神,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是燃起了熊熊的灵火,他愣了片刻:“哥……”
  宫喻瑾冷冷的看着他弟弟,道:“滚。”
  宫怀瑜知道这火种肯定是他哥搞到他身上的,他露出些许委屈的神色,但到底是没有说出辩驳的话。
  可即便如此,宫怀瑜却还是不愿从丹房离开,他看着大鼎中的张京墨,完全不相信他居然是靠着自己的毅力坐在其中。
  宫喻瑾道:“宫怀瑜——你是不是要我把你打出去?”
  宫怀瑜抿了抿唇,灰溜溜的回到了石门旁边,他的衣服被火烧的七零八落,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的狼狈。
  宫喻瑾看着宫怀瑜垂着脑袋的模样,叹了口气,他这个弟弟……始终是没有长大。即便是付出了当初那般惨痛的代价,可却依旧是不知收敛性格。
  宫怀瑜出去之后,便看到了门外鹤童期待的目光,鹤童眨着眼睛道:“墨墨,墨墨怎么样啦?”
  宫怀瑜看着鹤童那关切的模样,恶声恶气道:“死啦!”
  鹤童瞪着眼睛看了宫怀瑜一会儿,居然笑了,他道:“墨墨肯定过的不错。”
  宫怀瑜道:“为什么?”
  鹤童道:“你那么不喜欢墨墨,若是他死了你定然很高兴,可是现在居然气成了这副模样,肯定是被大主人骂了!”
  宫怀瑜:“……”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鹤童说完这话,对着石门露出渴望的神色,他道:“墨墨什么时候才出来啊……我、我好想他。”
  宫怀瑜没好气道:“再也出不来了。”
  鹤童听到这话又狠狠的瞪了宫怀瑜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扭着屁股一颠一颠的跑掉了。
  宫怀瑜看着鹤童的动作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孩子自从同张京墨相处之后,脾气就一直见长,笑的是即便是他脾气大了,也是这幅可爱的模样。
  鹤童跑走后,原本应该离开的宫怀瑜却又想起了在大鼎之中张京墨的模样,这样的张京墨在他看来格外的陌生,若不是他这条腿还瘸着,他都要怀疑之前对于张京墨的认识是不是记忆出了错……
  张京墨模模糊糊知道宫怀瑜来过,似乎还和宫喻瑾吵过一架。
  但他现在被疼痛折磨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脑子已经是彻底的罢工。
  宫喻瑾害怕张京墨撑不住,期间又给张京墨送了几次护命的丹药,他送药之时,是飞到张京墨的身边,亲手将那药递到了张京墨的口边。
  张京墨整个人都迷迷糊糊,见到宫喻瑾递来东西,想也没想是什么东西,就张开嘴一口咽下了。
  宫喻瑾看见张京墨这没有防备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莫名的觉出了几分有趣。
  宫喻瑾护命的丹药果然有用,张京墨在吃下后,原本被疼痛夺取了力气的身体,恢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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