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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怔-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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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送去好一点的医院,尿毒症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还是能医好的。”曹景行建议到。
齐峥心里又何尝不明白,但齐父的病已经拖了很久,他们家欠下的债务多的根本数不清,齐父齐母还偏执地想让齐峥继续念书,虽然哪怕齐峥辍学了,可能也带不来多大的改变。
说到这里,齐峥有些喘不过气来,但面上还是没说什么,利落地把菜弄好了,给他妈送去。
晚上六点,齐峥自告奋勇去给齐父送饭,破旧的屋子里顿时只剩下齐母,和让她警惕却又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曹景行。
昏暗的光线,周围一片寂静,气氛莫名有些压抑,齐母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桌旁的曹景行,心里就像藏了只青蛙在里边,既有些恐惧,却又不可抑制地生了一些厌恶,十六年了,如果当初不是碰到了他,那么齐峥的奶奶也不用这么早就走。
也许是光线的原因,齐峥不在眼前的曹景行坐在那里,面色变得冷淡了,气场莫名强大起来,连他落在地上的影子,都显示出一丝不容人挑战的威严来。
安静又窄小的房间里,外边隐约有些谈话声传了进来,飘飘渺渺,反而显得有些遥远。
半晌,齐母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先开了个话题,道:“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
曹景行嘴边翘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有些嘲讽地回到:“您不会忘了我的名字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齐母紧盯着他,瘦小的身体看起来不堪一击,微微佝偻的身子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弯着身子的虾,却是一只绷紧神经的虾。
“十几年前咱们不是见过面了么?”曹景行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面上露出一点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如临大敌的这个妇人。
果然是那个男人,齐母艰涩地咽了口口水,霎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和白天见到的根本不是一个人,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是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吗?怎么可能……”有些慌张的语调暴露出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担忧。
曹景行也不想弄得跟欺负老人家似得,闻言捧起他面前的茶水,淡然地喝了一口后,笑着答道:“难道你一直以为我已经去投胎了么?”
确认了他的身份,齐母的神情便不再放轻松了,冷冷地答道:“希望你能兑现你当初的那个诺言,让我儿子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在他这一世,都不去打扰他。”
曹景行抬起眼皮瞟了她一眼,目光里满是志在必得,但他也不想和齐峥的亲人发生冲突,嘴唇抿起,冷冰冰道:“约定是相互的,也希望你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
说这话时,曹景行那阴沉沉的目光仍一动不动地盯着齐母衰老又有些苍白的脸庞,让这个妇人忍不住一窒,看着他的眼神也开始有些闪烁。
昏暗的灯光下的曹景行一半面容隐藏在夜色里,让人看不分明,看不真切,迷迷糊糊,朦朦胧胧,像鬼魅,像幽魂,更像缠绕在他们一家人心尖上的那个噩梦。
齐峥幼年时候就和遭遇不测的曹景行结了阴亲,这是逼不得已的事情,如果可以,没有一个家长会愿意把自己家里的一根独苗当成女儿一样嫁给别人,更别提是和一个鬼结婚,这完全是荒谬至极的事情。然而命里有时终须有,也许是齐家上辈子遭了什么罪,让齐峥摊上了这种事,于是双方退让的结果就是曹景行乖乖放过齐峥这一辈子,死后,齐峥则必须成为对方的鬼妻。
曹景行这样慢悠悠的话语落在齐母的耳里却像是一个威胁,在她看来,早逝的曹景行愿意放开齐峥的身体,就会进入进入地狱,除非投胎,否则难回世间,齐家的老奶奶也是打着这个心思,才做出了后边的那个决定,然而没想到,对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和齐峥认识了,两人看起来还颇为默契的样子,这让齐母心里始终觉得是个隐患,脸上也越想越慌,甚至有些无措。
曹景行眯着眼睛,拥有着像猛兽一样敏锐的嗅觉,他面色沉了下去,目光有些凌厉,看着眼前这个面色不安的妇人,心里笃定,对方一定瞒了什么事情。
视线忽的变得凶狠了起来,曹景行阴沉地看着这个妇人,冷冷地威胁道:“你们最好不要玩什么把戏,我的脾气并不好。”
齐母默不作声,脸色还在僵持,忽的,外边传来一阵轻呼,齐母脸色骤然放缓,站起身看着刚刚回来的齐峥,避开了曹景行锐利的视线,招呼道:“快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刚刚回到家的齐峥有些诧异地看着气氛确实骤变的两人,疑惑的目光在看到曹景行若有所思地盯着齐母的背影后,忽然突兀地问道:“你们没发生什么事吧?”
曹景行猛地放缓自己的气场,温和地看向匆匆回来还带着寒气的齐峥,道:“我们能发生什么,我总不能欺负你妈妈吧?”
齐峥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第94章 第 94 章
白天,田地里干活的母子两,齐母忽然叫住在一旁松土的齐峥,严肃地说道:“阿峥,以后别再和你那个朋友玩了吧。”
还是第一次收到母亲关于自个交友方面的建议,听到这话,齐峥诧异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齐母尴尬地笑了一笑,道:“他家很有钱吧,你们俩都不是一个世界的,大过年的还来咱们这种小地方,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这不是给人添堵么?”
齐峥皱了皱眉,道:“他手受伤了,家里又没人,总不能扔他一个人在城里。”
“你看他又给你挡车又跟你来家里,一句怨言都没有,大过年的还跟着你回家了,妈总觉得有点不太妥当。”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妇人低着头,一直在忙活着手里的农活,甚至连头都没抬,但话语里藏着的意思,齐峥还真捉摸不透到底是他想多了呢,还是他妈火眼金睛一眼看出曹景行对她儿子确实图谋不轨。
“他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吗?”齐峥谨慎地看着他妈,想起曹景行那人,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没有,哪有说什么。”齐母抬起头看他一眼,连声否认,喘了口气,还是劝道:“妈只是觉得身价不同的人做朋友,总是会付出代价的。”
看到忽然之间缩手缩脚,似乎满腹心事的齐母,齐峥的脸色顿时冷淡了下来,皱着眉头,蹊跷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话?”
听出了儿子的警觉,齐母连忙抬起头,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又拘谨又有些讨好的笑容,道:“没什么,妈不是看你爸突然生病后身边那些有钱朋友走的走,躲的躲么,最后扶持一把的也只是那些穷时交好的朋友,我就是有些担心,不过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妈也不强求,你高兴就行。”
齐母这么一说,齐峥顿时无言可答,油然浮起一些无力感,想到昨天他回家时,那股显然十分怪异的气氛,他妈和曹景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偏要瞒着他一人。
喘了口气,齐峥忽而抬起头看着灰暗的天空,辽阔的田野上,不远处正好有一座十分醒目的牌坊,上面刻着的四个大字——“域东西蜀”,北风缓缓吹过,野草沙沙发出声响,齐峥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定住了,心中的疑虑不可控制地逐渐加深,那股疑惑似乎快要拧到头,即将喷涌而出了——曹景行说他来过这里,为什么?
年三十的晚上,齐父也特例从医院出来回家吃趟团圆饭,但因为太过虚弱,只在房内靠在床上吃了一点饭菜,而后就又被接回医院了。
乡下地方过年的习俗总是特别的多,包括年三十要拜祖先,挑灯笼,走祠堂,这些以前都是齐父要做的事情,现在的担子只能换到齐峥肩上了。
平时总是寂静得只有狗叫声的村落今晚有些异样的热闹,家家户户挑着写着自家姓氏的灯笼走在乡间小道上,昏暗的巷道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摇晃的烛光,偶尔有认识的人互相打招呼的声音,显得有些热闹。
齐峥跟着人流走到乡间的齐氏宗祠,把自家的灯火挂上,点了柱香,而后拿着祠堂里的老人给的一包香火,接着原路返还,回了家里。
齐母已经把晚上要祭祖的供品都准备好了,鸡鸭猪鱼肉,摆了满满一桌,齐峥把拿回来的灯笼挂在门口上后走进老宅里,安谧老旧的老房子里只有齐母一人活动的身影。
“把灯笼挂旁边,待会来上香。”齐母头一扭,看到齐峥回来了,便吩咐了一声。
齐峥照做了,把那个老旧的纸灯笼挂在大门旁边的门缝上,而后走进了这栋窄小、破旧、安静、昏暗的自家老宅。齐峥的父亲是他们家的一根独苗,所以对比别家祭拜祖先时热热闹闹、亲戚间互相攀谈的情景,齐峥这里反而显得有些冷清。
把这些事情做了几十年的齐母对所有流程都十分习惯了,手脚利索地把供品、纸钱、鞭炮一一摆上,烛火点开,而后点上两柱香,冲齐峥招呼道:“行了,来拜吧。”
齐峥老老实实地接过香,鞠了躬,手晃了晃,而后把香插在了香炉中,放置在供桌两边的烛台上的烛火总在时不时地摇晃、闪烁,在悄无声息的夜色里,显得有几分不平静。
上完了香,齐峥便无所事事了,他站在那里,头一昂,刚好看到面前那摆了满满一桌显得有些壮观的祖先牌位,从他的上三代就开始有了,齐母的牌位牌在最右边,大概是逝去的最小的一代,不足半尺高的木牌上用金色的毛笔轻轻地写着“母张娴馥之位”的字样,享年八十一,是那一排牌位里齐峥唯一认识的人。
牌位上面的墙壁上还挂着齐奶奶的冥照,僵硬的神情被禁锢在黑白的相片里,那双阴沉沉的目光似乎还有意识一样,盯着每一个进入这个老宅的人。
齐峥对于奶奶的印象很少,几乎是零,如果不是对她的样子还有几分熟悉感,估计他都要误以为老人逝世的时间是他还没出生的时候,而不是他八岁已经开始有记忆力时。
但齐母又时常絮叨他奶奶很疼自己,齐峥自己也总要梦到那个老人逝世时的场景。而自从认定他妈和曹景行有什么事瞒着他后,齐峥就不可避免地觉得生活随处可见的地方都很怪异。
在齐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七想八想的时候,忽的,安静的老宅里响起齐母的一声轻呼,道:“坏了,忘把金元宝拿来了!”
“那是什么?”齐峥转过头问道,“我去拿。”齐家老宅和他家距离不远,就走过几条巷子而已。
忘了东西的齐母显得很着急,风风火火道:“你哪里知道放在哪里,我去跑一趟吧。”
“行,你别着急,小心点。”齐峥道,只好自己在屋里等着。
齐母挥了挥手,拿着只小巧的手电筒,一晃一晃地消失在夜色里,周围重新恢复安静,破旧的老宅里真正只剩下齐峥一人,齐奶奶的照片还高挂在墙壁上,她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仍然像有生命的一样,依旧给了人莫名的压力,齐峥老觉得有个人在盯着自个,十分莫名。
漆黑的旧屋里只剩齐峥一人,屋内的光线只剩那两只正在不断闪烁的蜡烛,小小的烛光把屋内的事物拉出了长长的阴影,倒映在地上。
齐峥怪异地看着那两只蜡烛,安静得连一丝风都没有的大堂里,为什么烛光会跳得这么厉害,忍不住想上前一步,看一下是不是烛丝被勾到了。
没想到,等他走到供桌旁时,右脚却猛地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而后一声清脆的猫叫声响了起来,齐峥脑门一跳,下意识地望了过去,一只矫健的黑猫循着夜色,从刚刚的桌脚下嗖得跑到大门前,临走时还转过头来望了齐峥一眼,两只没有任何感情的玻璃珠在夜色中发着亮光。
齐峥皱着眉头看着那只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大门外的景色照旧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浓稠的黑暗,周围安静得像是掉落在旧时光里的另一个片段。
“拗仔!拗仔!”忽然之间,门外头悠悠传来一声轻呼,像是个衰老的老人家在呼唤着自己的孙子,拗仔是方言对家里最小孩子的称呼,齐峥听着那若即若离的呼喊,心里一动,有些控制不住地想往门口走去。
他小时候,他奶奶也喜欢这么叫他。
齐峥跨过杂草丛生的天井,走过东边的两家厢房,到了老宅子的大门口。
那只突然逃走的野猫又回来了,躲在门边,仰头看着他,目光里带着警告,嘴里轻轻发出一“喵”的一声,似乎是在提醒着他。
黑夜里见到黑猫不是好事,据说黑猫通灵,能预见鬼,但齐峥皱了皱眉,眼神犀利地朝外头望了一眼后,心里多了一些坚持,自从去了那个鬼宅见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鬼之后,他的生活就开始被迷雾缭绕,莫名神秘的舍友,满腹心事的母亲,还有突如其来的梦境,猛然能窥视的鬼怪,一切都好像围绕在一起,却又没有丝毫关系。
源头到底在哪里,齐峥皱了皱眉,做男人退缩不了,他背后还有他妈他爸得撑着,不管这事怎么样,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带着这样的想法,齐峥毫不犹豫地跨国了那道矮矮的门槛,然而没想到,在他跨过门槛的那瞬间,门外的景色却陡然变化了。
本来还漆黑一团的夜空顿时恢复白天的光景,四周灰白一片,层层叠叠的冬季特有的厚云将太阳遮挡的严严实实,稀疏的寒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吹着人面,屋还是那栋屋,景还是那个景,就像一副随处可见的十分普通的农村图。
但齐峥还是嗅到了异样的味道,他家老屋前的原本该有的几栋新盖的房子全都不见了,只有一片荒芜的土地,周围可见的都是老宅子,房屋稀少,大部分是荒废着的泥土地,只有他们村那座高高矗立着的牌坊依旧没有发生变化,笔挺地站立在寒风中,像一个忠实的老人,让人一看到那座坊,便认出这个地,熟悉中又带着点陌生。
第95章 第 95 章
眼下估计是下午时分,不少烟囱上冒着白烟,田里倒是没什么可忙的,不少后来种着水稻的土地此刻都是荒地,被长得齐腰高的杂草覆盖得看不见丁点泥土。
对了,齐峥想起他爸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咱村能发展起来得多亏了十年前那个‘三农下乡’政策,要不然这村以前地都荒着长野草,不种田穷,种田更穷,日子难过啊,你爹差点没能把你养活。”
耳边又传来那声缥缈的又有些着急的呼唤,齐峥站在屋前,循着声音一看,一个穿着旧棉袄的老妇人从身后的老屋里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浑浊的眼睛望着远方,似乎没看到眼前的齐峥。
叫了几声,见没人应答,老人皱了皱眉,迈着老腿向右边的野地走去,嘴里絮絮叨叨地叫道:“这衰仔又到哪里玩去了……”
“妈,齐峥估计在地里玩呢,我这正煮着粥,要不你来看着我出去找。”屋里一个年轻的女声随意地叫道。
老人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仰头大声应道:“你看着粥,我去找他回来。”
说完,老人继续迈着缓慢的步伐,朝那片长着密密麻麻的杂草的田野走去,摇摇晃晃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有些蹒跚。
齐峥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那个渐渐离去的老妇人,心跳骤然加快,他抬头往屋内望去,隐约可以见到齐母利落地忙碌着的身影。
喘了口气,齐峥慢慢地跟上他奶奶的身影,现在她在找的那个小孩,应该就是童年时候的自己,但是这段本该他经历的生活在他的脑海里却是空白一片。
萧瑟的寒风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吹着繁杂的野草一阵一阵飘荡,像夏季里的稻田,波浪起伏。
空旷的田野里,只有齐奶奶焦急的呼唤,不远处那座依旧立着的石牌坊,依然默不作声。
齐峥跟着老人的步伐,越看越觉得眼前的景色有几分熟悉,他眯了眯眼,好奇地打量起了四周,忽的,心跳猛地跳快了一拍,目光中的迷茫逐渐散去,眼神愈来愈见清明,脑海里似乎有段记忆被尘封在角落里。
齐奶奶已经把这片不大不小的田野找了一遍了,还是没见到自家那个熟悉的小身影,脸上的皱纹骤成一团,浑浊的眼睛眯着,艰难地望着远方,她缓缓地喘了口气,换了个名字吆喝道:“齐峥……齐峥……”“齐峥啊齐峥,你在哪里?”“齐峥!回家吃饭了!”
齐峥眼睁睁看着熟悉的老人露出那么焦急又慌张的神色,面色也紧张了起来,恨不得开口回她,然而没等到他开口,刹那间风涌动的时候带来了一丝轻微的声响,很轻,很小,甚至连齐峥都没反应过来,面前的老人目光却蓦地亮了起来,提起脚,哆哆嗦嗦地朝一个角落走去。
那里算是整个田野的边角,杂草生长的最旺的地方,底下的泥土开始漫上水,变得泥泞不堪,连齐峥走着,都觉得寸步难行。
然而不到十分钟,老人便来到了声响发出的地方,头一低,有些浑浊的视线一下就看到躲在草下一动不动的孙子,心里松了口气,声音听起来却有些怒气,斥道:“大冬天的,你怎么跑来这种地方,快回家吃饭,不然晚饭就别吃了!”
蹲在杂草堆里的小孩一身泥印,却仍然一动不动的,连句话都不答。
老人诧异了,紧张地叫到:“拗仔,你怎么了?!”
依旧是没有回应,老人连忙抬起脚,着急地两步跨了上去,佝偻着身,掰过孙子的小身子,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对着老人,眼睛睁开着,目光却一片茫然,小小的嘴巴紧闭着,只是那精致又小巧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像个漂亮的小姑娘。
齐峥站在齐奶奶背后五六步的地方,只看到老人诧异的询问和俯下去的身子,却没看到具体什么场景,在他想绕到前边探个究竟时,耳边却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声。
沙哑又沧桑的老人声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也能发出令人忍不住一颤的尖叫,齐峥下意识地朝着老人目光所到的地方看过去,没料到眼前的场景让他猛地一惊,齐峥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全身定住了。
凌乱的草丛里,齐奶奶连滚带爬地将忽然之间不嚷也不动的孙子带到五六米的距离开外,本来密集又高大的草丛被压倒一片,更加彻底地露出那具让人汗毛立站的景象来。
一个年轻男人倒在草丛里,身体掩盖在杂草堆里只有头露了出来,他的头发凌乱不已,鲜红的鲜血流满了面庞,俊朗的五官静静地沉睡在泥土地上,只有那双流光华彩的眼睛仍然睁着,直视着前方,瞳孔发散,显然已经死亡,就像一具冰冷的散发着血腥味的模块一样,直直地倒在那里。
偏偏是这么恐怖的令人窒息的场景,却催生了齐峥的记忆,他震惊地站在那里,脑中一定,蓦然记起来了,那个梦,那个在稻草丛里抬头看到周先磊在行凶的梦,梦里最后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他猛地转过身,看着被老人抱住的那个小孩,喉咙一哽,确实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老人尖叫了几声,附近不少人已经被吸引过来,她挣扎着,连滚带爬地将孙子带到距离有十几米的地方,村民纷纷赶来,一看到倒在血泊中已经没了呼吸的尸体,纷纷面露骇色,急忙围成一团,商议起来。
吵吵闹闹的人群里似乎没有哪个发现齐峥的存在,他就像一个在影片中路过的人物,一个忠实的观众,目睹着十几年前发生在他周围的事情。
齐峥不明白是谁带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巨大的震惊之下,齐峥又跟着那群人把目光转移到曹景行的脸上,这一瞧却让他面色猛地一凛,那人的眼神,似乎穿过那扰动的世界,久久地停留在他身上,让人猛地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吵闹之间,画面忽的又变了,村民们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周围的光线倏地散去,恢复如前的一般漆黑。
齐峥站在一个院子里,周围又黑又静,只有稀疏的虫叫声,偶尔几声狗吠,让他恍惚以为自己又回来了。
然而,等他定了定精,却发现他前边不远那间亮着光的房间里,仍然传出了一些谈话的声音。
齐峥走了过去,老旧狭窄的房间里堆着若干杂物,中间摆着一张大床,上边铺着厚厚的被褥,他还记得,确实是他小时候的家里。只是此刻,不大的房间里除了齐峥年轻的父母、奶奶外,还多了一个蓄着胡子,一身破旧道袍的中年男人,屋里四人都面色凝重,气氛压抑。齐奶奶在屋里,蹒跚着一双老腿,期期艾艾地问着那个从邻村请来的高人,道:“我这孙子能治得好么?他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了这?”
道士听了老人的叙述,眯着眼睛严肃地审视了齐峥一下,而后点了只头烟,把冒着烟的一端放在齐峥的天灵盖上,没想到,那道本来应该直直朝上飘的白烟竟然慢悠悠地往下漫,像有人在上头吹着一样,悠悠地顺着小孩的脚,隐在地里。
将烟拿走,齐父、齐母和齐奶奶都睁大了眼睛,焦急地看着这人,那人看到眼前这些期盼的神色,也只叹了口气,无能为力地说道:“头烟往下走,这孩子七魂六魄丢了一魂,估计是被吓的,小孩灵魂比较不稳定,突然一吓魂魄离体也有可能,但问题就麻烦在,魂魄离体,人应该会晕倒没有意识,但你们说他不曾晕倒,能吃能喝,只是失了神智,不会答话,这就麻烦了。”
“怎么麻烦了?”齐奶奶连忙问道。
“我怕是那个冤魂死前怨恨太大,不肯轻易离世,刚好这小孩被吓得魂魄离体,他就趁机占了身体,不肯离开了,所以你们家的孩子身上的魂魄不但不减,反而因为太多,魔怔了。”
“这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吗?”
“难,人死前骤然发出的执念有多强,不可想象,有的人甚至因为死的太冤,直接变成厉鬼,所以鬼不好驱啊。”道士叹道,显然无能为力。
齐母眼皮那么一眨,眼泪顿时又涌了出来,忍不住跪下去,哭到:“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还这么小,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啊。”
齐奶奶也慌了手脚,道:“这真的没办法化解吗,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商量,只求求你能救我孙子一命,齐家就剩这根独苗了,我老太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齐母和齐奶奶那几声苦苦的哀求,落在齐峥耳里,让他难受不已,听到那道士的话,心里却莫名胆战心惊,曹景行这么不好对付,为什么十几年后又干巴巴找他了,目的到底是什么。
道人面露难色,思考了一下,道:“请魂容易送魂难,不过要说全然没有办法,也不是,明天我再来你家里一趟,还有那个占了公子的父母,也请请来一趟。”
听到这话,齐家三人顿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齐母顿时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道:“那就拜托你了道长。”
道人说了几句话,便带着自己的物品,走出房门,消失在夜色里。
深夜,仍蹲在门口的齐父深深地吸了口烟,而后吧嗒了下唇,声音粗哑地说道:“我问出来了,被杀的那个是曹老九的曾孙子,今年过年和他爸妈来这祭祖。”
“无缘无故的被害死在那种地方?”齐母已经把孩子安抚好了,坐在里边的床边上,手抚着躺在自己的孩子,面色紧张,布满担忧。
“听老蔡说市里那边判定是劫财。”齐父又吸了口烟,脸上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都没有。
“你明天就去让那边的人过来家里一趟,这个事情要好好谈一下。”齐奶奶面色严肃地吩咐道,老朽的脸上没有一丝疲态,叹道:“只愿那家人是讲理的人。”
齐父又深深地吸了口烟,吁了出去,白茫茫的烟气消失在夜色里,今天的夜里,齐家人注定难以睡得安稳。
第96章 第 96 章
凄清的冬夜农村里,仿佛能听到家里小孩去世的母亲在连声哭泣的声音。
夜色越来越黑,黑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几乎快到极端的时候,光线又逐渐来袭,逐渐光亮起来,像把一副水墨画换成白纸一样,齐峥眼前的画面顿时又是一变,光亮笼罩,明亮如白昼。
齐家窄小的屋里挤满了两个本该素不相识的家庭,曹父曹母都是高知识分子,中年丧子的噩耗让夫妻二人几乎悲痛得快晕过去,然而没想到,在他们连丧事都没来得及处理的时候,忽然有一对不曾谋面的农民夫妇找上门来,而且嘴巴一张,谈的话题竟然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想象。
“你们说,景行的魂魄,到你儿子身上了。”曹母斟酌着词句,诧异却又疑惑地看着眼前面色严肃的齐家人,心里满是不可思议。
“大概我孙子刚好看到你家被害的经过,所以就被上身了。”齐奶奶缓缓回到,表情十分严肃,显示出几分不容置疑的态度来。
“这简直不可能。”曹母脸上依旧觉得不可置信。
齐奶奶抿了抿唇,目光满是威严,道:“这不是能开玩笑的曹太太,我知道你们二位读书高,可能看不起这些鬼怪的说法,不瞒两位,我这老妇人在今天以前也是不信的,可是我孙子因为你家遇到这么个事,我们做家长的,也不得不信。”
大抵是齐奶奶脸上的哀痛勾起了丧子的两人心里的悲痛,又或者是,儿子逝世,如果能知道他的魂魄仍在,也不免是对父母的一个安慰,曹父点了点头,道:“孔子都说‘敬鬼神而远之’,可见这事有了也不稀奇,不过我们能怎么帮忙?”
他的话音刚落,屋外便响起一个声音,答道:“需要你的一滴血。”
道人再次到了齐家,他的胡须留的更长更乱了,眼睛里满是血丝,脸上也是疲倦不堪,但说话还是很有力气的,他走到屋内,道:“请来逝者曹景行的魂灵,问一下他的意思!”
于是取一空地,摆上神台,幼年时的齐峥被带到地上,道长画好符咒,分别在坎、离、震、兑、乾及正中的位置上各放置一个小巧的青坛,内置清水,用以洗涤器物,水乃五行之首,有秽皆除。
抬头一望天上,日头正在正中,旁边刚好一只野猫待着,道人随手抱过猫,见野猫瞳孔成竖形,得知刚好是正午时分,便让曹父指尖滴下一滴血,滴入水中,在清澈的水里蜿蜒出一抹鲜红。
道士又拿剑在自己手中抹了一道,锐利的剑身在阳光下微微有些晃眼,鲜血顺着剑尾缓缓流入碗中,正当时,当剑尾的血液触碰到碗中的水时,却忽的停止了流动,道士目光一凛,指尖一用力,往上一拉,血液反常地从下往上移动,顺便将水中的一滴血珠也缓缓拉了出来,接着猛地一抽,碗中的血被带出碗,落在地上,遁入泥中,留下一个痕迹,而剑身上依旧留着道长的血迹,未曾逝去。
在距离阵中心约莫二十丈的西北位置放着一层宽两米,长三米,高半尺的稻草堆,道人拿出符纸,点燃后直接扔进稻草堆里,干草熊熊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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