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何处梧桐栖仙鸟-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忙问道:“这位大哥,你想说什么?”
  他见我搭理他,大概态度也比宇文钊温和许多,哆嗦着双唇说道:“少、少爷,您是个好人,您明白理儿,我们、我们都是替人干活混口饭吃的下人,平时并没有为非作歹的干过什么坏事。求您,开开恩,同前面的那位好汉说一说,饶我俩一条性命罢!”
  另一头听了,拼命地想扭过脸来,一面恳求道:“是啊,是啊,来生就是给少爷做牛做马,也都甘心啊!求少爷为我俩说说情,就当超生罢!”
  我看着他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刚要答应,忽然想起一事来,连忙问道:“我有个疑惑,若是你们如是告诉了,我便替你们求情,好歹不会折辱了你们。若是你们不实说,我也是保不了你们的。”
  两人听了,连连的说道:“少爷尽管问,只要是我们知道的,都会照实了说的。”
  我急忙问道:“究竟是派你们来掳走我的?”
  两人听问,互相看了一看,似乎是在交流什么,见我登时放下脸来,连忙说道:“不是不告诉少爷,是实在不知道啊!我们都是靠拉马车营生的,前几日有个胖乎乎的管家似的人物到我们这里,放下了一锭白花花的雪花银子,说要雇我哥俩赶趟马车,说了时间地点,说成事之后还有钱。我哥俩是看银子多,这才揽了这深更半夜的活计的。”
  另一个连忙应和道:“可不是!若不是给的实在多,谁肯大半夜的赶快车?”
  这幕后的主使人物着实厉害,竟然一点蛛丝马迹也不露出来,就叫我白猜。忽然想起在香鸾屋子里,一人拿帕子捂了我的口鼻,不知是不是他二人,连忙问了问。
  他二人却连连的摇头:“小的只会赶马车,至于别的,倒是丁点不敢的。”
  我见他们说得实在诚恳,又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只好算了。
  默了一会儿,灵光一闪,忙问道:“若是依照之前雇你们的人的打算,此刻是要把我往哪儿送?”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面对着我的那个人急着表白自己,连忙说道:“就是靠近城门的一个庄子上,说是庄子的门上悬挂着一个匾额,上面写‘孟显别院’。只是我哥俩都不识字,所以又说庄子门口种了一排的黄松,特别好辨认!”
  我一听,大惊失色,这“孟显”二字乃是乔炳彰那厮的表字,难道雇人来掳我的竟是乔炳彰本人?
  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何意?
  难道,这一切都是乔五这下的一个连环套,单等我和师哥落网的?
  思虑之间,我肝胆俱碎。
  若果真是乔五设下的一个套,只怕我与师哥,与宇文钊,都要死。
  我越想越惊惧,拼命地拿手擂车壁,一面叫喊起来:“师哥!师哥!快停车!”
  逆着风口,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穿不进两个专心赶车人的耳朵里,只得冒着掉下去的危险,拼命的晃那车厢。
  大约是我闹出的动静太大,不知是师哥还是宇文钊勒住了马缰,回头呵斥我:“仙栖,不要命了么!”
  我顾不得他们恼怒,扑过去抱住师哥,颤颤巍巍的把方才问的话和我想到的事情,一股脑都同他们说了,也烦不了他们到底能不能消化这么多信息。
  宇文钊听得双眉拧得越发厉害,末了反问我:“这乔五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怔一怔,忙说道:“必定是他疑心病犯了,故意要试我一试!”
  果真我沉不住气,就落了他的圈套!
  仙栖啊!你可真是糊涂!
  汉良师哥似没回味过来,愣愣看向宇文钊说道:“不会吧,咱们不都安排妥当了?若是出了岔子,此刻乔老五怕是已经追了上来了。”
  我疑惑起来:“师哥,你们都安排了什么?”
  汉良被我问得一愣,结巴起来:“就是、就是……”就是了半天,没憋出一个有用的字来。
  宇文钊的目光忽然一下子冷峻起来,发狠道:“若是有人敢骗我入圈套,我必定一手一个,血刃了他们!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咱们走的是往渡口去的路,就算是这人的诡计,又怎能料到咱们的行事?”
  他拿温暖的手拍了拍我的脸颊:“好了,别担心。若是有人敢拦着我们,你便看我怎么把刀子捅进他们心窝去的!”
  他说得虽厉害狠毒至极,落在我的耳朵里,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保障的味道。立时三刻,我便信了他的话,以为有他在,好歹不会真的出事的。
  还没等我想明白,宇文钊已“啾”地一声,跟着猛一甩鞭,赶了马车出去。


第43章 宁为玉碎
  马车一气驶到了渡口才停下,汉良师哥撩了马车帘子对我说道:“来,下来吧,师哥接着你。”
  他一开口,热气便从他嘴里哈了出来,立时迷住了他的脸。
  我噗嗤一乐,将手放进他暖呵呵的手中,借力跳了下来,冬日寒气立马向我扑来,便拢了拢衣领。
  宇文钊去拽那两个车夫。
  我见他下手颇重,便说道:“轻点吧,他们原是无辜的。”宇文钊似有不悦,但到底听了我的话,手下轻了不少。
  那两人被拽下了马车,扑通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只求饶他们一命,又说能说的、不能说的,但凡知道的,都同我说了,如今留着他们也只是白留着罢了。
  宇文钊大约是被绕得不耐烦了,看向我说道:“仙栖,这俩人留给你处置吧。你爱杀便把他们杀了,以绝后患,若是愿意放他们一条命,你便来放,就当是给你积德。”
  他二人一听,都拼命扭了脖子来看我,目中俱是哀求之意。
  我心下不忍,说道:“是谁主使你们来的,你们当真不知道?”他二人使劲的摇头,大有把脑袋晃飞出去的架势。我长叹一口气,不愿意为难他们,便走上前去,抽出宇文钊送我的那把匕首,猛地割断了他们身上的绳子,说道:“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接这种没由头的活了,你们有几个脑袋够丢的?”
  两人千恩万谢,我却受不起,催他们快快的去了。
  宇文钊只是在一旁冷静地看着,末了也不知是不是在笑话我:“还是老样子。”目光在那匕首上停留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待要问他还是什么老样子,他却挪开视线,转身去了渡口。
  汉良对我笑笑,也跟着宇文钊走了过去,远远的,我听到他问宇文钊:“……安排的船在这儿么?”
  宇文钊探头看了好一会儿:“说好了差不多的时间,本该就在这儿候着的,怎么不见船影子?”
  我猜到他们大约提前做好了安排,到了时候,人来了,船却不得见,便走了过去,轻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
  宇文钊只是皱眉,师哥却安慰我笑道:“没有,你别乱担心。”
  又等了片刻,但见远处隐约有船只驶来的影子,我立即指了,说道:“快看,是那条船么?”
  宇文钊眼力最好,随即点头:“没错!”
  船只缓缓地越靠越近,我一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是非之地,再也顾不得其他,兴奋的立即招了招手,唤道:“这儿!在这儿!”
  兴奋之余,猛然想起,若是我这么一走了之,乔炳彰追查下来,头一个倒霉的,不就是师哥么?再者,他为了救我,连他与香鸾的婚礼竟也不顾了,真是我的罪过!
  这么一想,我的脸都白了,寒气直浸到骨子里。
  宇文钊紧紧盯着驶来的船只,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骤变,还是师哥在我身边笑嘻嘻的晃来晃去,晃到一半,看见我不对劲,便连忙问道:“仙栖,怎么了?是冷么?”
  说着,就要脱下外衣与我穿上。
  我连忙摁住他的手,说道:“天寒地冻的,你做什么?受了风寒,是好玩的么?”
  他便一把捞起我的手,放在自己手中使劲的搓,边搓边说道:“我瞧你冷得身子都僵了,也是我不好,出来都忘了多带件衣服。你要是冻着了,可怎么是好?”
  他这般的殷勤关切,使我话到了嘴边都噎住了,只得倍感压力,生生受了他的好意。
  “船来了,先上去,有话等会再说。”宇文钊在我背上推了一下,推得我顺势往前一走,待要走上船板去,却被一人拉住了,回头一看,竟还是宇文钊。
  “怎么了?”
  宇文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我拉到背后,自己轻手轻脚的往船板上一跃,人不知鬼不觉地绕到那撑船的身后,定睛一看,忽然探手揪住了那人的衣领,猛地厉声呵斥:“你是谁!宋船家呢!”
  他一身怪力,竟将那撑船的汉子连人带浆举到了半空中,声音更是打雷一般的骇人。
  汉良皱了皱眉,却将我护到了身后。
  我被他掩在身后,颇有些不甘,便探出头来,悄声说道:“师哥,我自己可以的。”
  但见那汉子哆嗦着声音说道:“小、小、小的是宋船家的儿子,因为老爹吃坏了肚子,才、才换了小的来接大爷过河的。不、不是有意要欺瞒大爷的!”
  宇文钊厉声问道:“果真如此?”
  那汉子捣头如捣蒜,只恨不能说服他。
  宇文钊半信半疑,瞪了那汉子半天,还是师哥说道:“罢了,别再耽搁了,要是一会儿有人追过来,就不好善后了。”宇文钊这才缓缓将那人放了下来。
  师哥率先登上了船,又伸手来拉我。
  直到看着船桨蹬着岸,用力一下摇了出去,水波徐徐从我脚下淌过,我这才有了点自由的感觉,一时颇为恍惚。
  驶出河岸不久,忽然眼前猛地一亮,刺得我眼睛发痛,就见得河上四周不知何时多出四条船只来,每条船上都点着红通通的火烛,照得半边天都亮了。
  宇文钊猛地冲到甲板上来,但看见那四条船将我们这条小船团团围住,一点缝隙都不留,便转身发狠对那汉子说道:“你骗我!”
  那汉子抖得筛糠一般,只是说不出话。
  我紧紧盯着宇文钊,果然见他手下一闪,晃出一道银光,连忙想道,不好,他此生最恨别人骗他,别冲动之下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连忙大喊:“宇文!别!”
  我话音未落,已见得他的刀尖抵到了那人的心口。
  “他骗我!为什么还要留着他!”
  我一时嘴中十分苦涩,却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宇文钊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却不能明白穷苦无势的人,在这世间有多么的为难。
  还没等我和他说清楚,岸边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叫的是我的名字——“仙栖!”
  我背着河岸的身子僵了一僵,想起“该来的躲不掉”这六个字,忍不住黯然叹息了一声,半天,缓缓地转过身来。
  岸上追来的人骑着马,领着不少的人马,却不是乔炳彰。
  我张开口,却感到声音都飘飞了:“……陆隶?”
  真是不真切啊,就是此刻追来的是乔炳彰的老子,都没有眼前的人来得震撼——陆隶,我虽不大乐意看见他,却一直都当他是个知风识趣的君子的,怎么,他竟不是这样的人?
  宇文钊皱眉:“谁?”
  我不能言语,只得摇了摇头。
  远远的,看不清陆隶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唤我:“仙栖,你上哪儿去?”
  又见他翻身下马,飞快地往渡口跑。那四条船中的一条正好靠在在岸边,他飞快地跑了两步,跟着纵身一跃,便跃到了那条船上,又催着船夫赶紧划船。
  堵在嘴边的话被我咽了下去,换了一句疏离万分的来:“你别过来!”
  却不能阻止他的船越靠越近。
  陆隶闻言,似乎很是伤心,蹙眉道:“仙栖,是我,……是越之啊!”
  我眼看阻止不了他,越发急了:“陆隶!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为了乔五来拦我的么?你不懂么,我是一时一刻也不能和他过下去了!”
  “我不是为了老五,我怎么会为了老五来拦你?”陆隶似乎也急了,边说边又往前走了两步,急切道,“我、我……我是为了我自己啊!”
  他这么一说,倒叫我十分纳罕了,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为你自己……什么?”
  只听陆隶说道:“你只看得到老五喜欢你,难道看不出我对你的爱慕么?我对你的感情,不会比老五少的!”
  这话便万万的出乎意料了,我大惊失色:“你……你是疯了么!”
  忽然瞥见师哥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柄长刀,明晃晃地对上陆隶的那条船,震天动地的大吼起来:“你们谁也别想靠近半步!谁上来,我就捅死谁!”
  突然间变故太多,我脱口而出:“师哥!”
  汉良却头也不回:“你别管!”
  说着,脚下往前挪了两步,竟挪到了船的边缘。那位置实在危险,只要船剧烈地晃一下,他就能一头栽进水里去!
  “汉良,你是仙栖的师哥罢?”陆隶忽然冷笑起来,“你用障眼法迷得了老五,却迷不了我。若是你如今杀了我,难道就不怕你的老婆和她肚里的小孩一同陪葬?”
  这是陆隶第一次在我面前翻脸作恶,那么的不真切,却又那么的明白无误。
  一瞬间,我忽然懂了,为什么面对陆隶,我总有挥之不去的戒备之心,原来他和乔五、和乔六,都是一样的人。他们挥手之间,就能决定我们的生死。
  听他提及香鸾和孩子,师哥的虎躯随即跟着猛地震了一下,但他竟把身板使劲一挺,竟是发怒起来:“来啊!大不了捅死你,我们汉家一家三口人为你偿命!但不许你碰我师弟一根汗毛!来啊!”
  他“啊”的迸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竟将陆隶船上划船的人震得一个踉跄,抓着船桨跌入水中。
  我看着他几乎是求死的样子,不争气的两行泪水,唰的便滚了下来。
  “陆隶。”我声音不似师哥那般大,但我坚信陆隶听得见,“算我眼瞎,白认得你一场。原以为你当我是知己朋友,如今却是我错了。”
  我苦笑一下:“也是我痴心妄想,竟以为能和你真的做得了朋友。如今你来逼我,我生不如死,更不愿意拖累师哥和旁人。你既要我,便过来自取吧!”
  说着,抱了必死的决心,闷头就往河中跳去!


第44章 混战
  水一下子渗透了衣服,冰凉彻骨,冬日的衣服浸了水变得越发沉甸甸起来。我放松了身子,甚至将脚放水更深处压了压,尽管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我心中却只有解脱。
  最终的自由,不会被任何人剥夺走的自由。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胳膊上忽然一阵疼痛,仿佛是被谁狠狠的捏了一下,隔着水流,那疼痛亦是清晰无比的。
  紧接着,一双嘴唇贴上了我,强行撬开我紧闭的双唇,将他仅有不多的氧气渡了一半给我。
  我惊骇地睁开眼,模模糊糊间看见的,却是宇文钊的脸。
  他瞪着我,一手还死死拽着我的胳膊,试图将我往水面上拽。
  何苦?我自己愿意的,又何苦救我?
  我伸手去扳宇文钊的手,我是下了狠心的,可他手上的劲,却比老虎钳子还大。
  为何要救我?我实在是无颜面对师哥,也不愿意再拖累他,对于我自己的自私,我无地自容。
  终究敌不过宇文钊的怪力,被他使劲一提,拽出了水面,水上微凉的空气顿时灌入鼻腔之中,之前干瘪到刺痛的肺一下子得到了缓解。
  “仙栖!你他妈懦夫!”宇文钊冲我大吼,“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
  他一双眼睛铜铃似的瞪着我,恶狠狠的,像极了画上才有的阴曹地府的酷吏。
  我一下没管住自己,手握成拳头尽力的往宇文钊脸上面上一挥,重重给了他一拳。宇文钊没有躲开,生生的受了我这一拳。
  他瞪着我,我瞪着他,互不相让。
  片刻之后,我先挪开了视线,带着一丝狼狈和一丝庆幸,噗嗤一笑,笑出一滴泪来。
  宇文钊也笑出来一声。
  “你为什么不躲?”我质问他。
  宇文钊大言不惭、厚颜无耻:“我喜欢看你心疼我的样子。”
  我拿这个怪力大孩子没办法,只得随手又拍了拍他,刚要往船上游,忽然看见我的师哥正举着那柄长刀和陆隶的人撕杀在一处,浑然忘我之时,陆隶竟从后伸出手,将他重重往河中推去!
  我从喉咙中迸出一声含血的力吼:“师哥!”
  却来不及阻拦他被陆隶那厮推入水中。
  但见我那铁汉一般的师哥在落水的那一刹,竟死死的拽住了陆隶的衣摆,将他一同带入水中。
  我一头扎入水中。
  尽管我有意淹死自己在先,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江南孩子,我的水性其实是很好的。
  水底睁开眼,看清了师哥和陆隶纠缠的位置,便飞快朝他们游去。
  水中师哥的刀反倒成了阻碍,他只好将刀扔掉,徒手和陆隶撕打起来,两人下手都极狠,仿佛是百年的冤家,要决一死战。
  我一手抓到了师哥,想把他拽开。
  纵然师哥和我有一样好的水性,我也会担心他会在水中耗尽最后一口气,更何况,不远处,我看见陆隶的三个手下也跳入了水中,正向这里包抄过来。
  四对三,更何况我们入水又早,实在胜算不大。
  我拉着师哥还没将他彻底拽开,忽然手臂上多了一只手,将我往反方向扯,那力气大有破釜沉舟的味道,急忙看过去,却是陆隶涨紫了脸,拼命地在将我往他身前拽。
  我大骇,没想到他这么豁得出去,大有淹死他自己,也要拉我陪葬的架势!
  谁要和他葬在一处!
  我转身就和师哥一起去推他。在我心里,自然是宁可和师哥同生共死,也不要与他一处得好的。
  转眼间,他的一个下手已经游了过来,另两个则被宇文钊一手一个扯住了。
  这个下属极为有力,还没等我防备,竟一下子就把我生拉硬扯拽了过去,紧跟着抓住我的头发就把我往上拽。扯着头皮,生疼。
  头皮上的疼痛使我无法去抵抗他,只能用手去扒拉他拽着我头发的手。
  余光扫见陆隶不知何时上了上风,竟摁着我师哥的头借力往上窜!
  而师哥的面庞已经有些青紫了!
  我只觉心被人猛地撕扯开来,露出血淋淋的肉来。两眼前血红一片,抓到了那把短匕首,想也没想,就往拽着我的那人身上捅去!
  那人猝不及防,被我捅了个正着,吃痛撒了手。
  我压根来不及思考,反手就朝陆隶捅去。
  一下捅了进去,一下扯了出来,跟着又是一下。我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一个举动,直到眼前的水都被染红了,肺中一点气也没有,手上完全脱了力,晕死过去。
  “仙栖,你娘跳河自杀了!”
  ……
  “娘!”
  水中一直紧闭双目的母亲忽然睁开眼来,猛地将我往上推。可我死死抓着她的手不肯松。
  胶着之中,一双手同时拽住我和娘,像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我们拽出了水面。
  “干娘!你不能想不开!”是师哥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的稚气,“否则,我也没脸活了!”
  耳畔传来焦急的呼唤声,往事像潮水退去一样,渐渐地退出了我的脑海。
  我缓缓睁开了干涩的眼睛,对上师哥忧虑已极的目光,勉强笑了一下:“师哥,我想起来了,娘当初也自杀过一次,也是你的救的她。”
  汉良闻言,竟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半跪着将我死死抱入怀中,哑然长吁:“你没死!你还活着!”他的手臂在颤抖,抱着我的力量却实打实的大。
  “要是你死在我眼前,我就是死,也无法面对娘啊!”乍经生离死别,师哥似乎感慨良多,还不忘呵斥我,“老七,你真是傻啊!”
  师哥的怀抱从来都能让我安心,我缓了一缓,听见师哥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仙栖,你做得很好,陆少怕是活不过去了。”
  我怔了怔,这才想起,原来在水中,我竟一心想要捅死陆隶来着。
  心尖颤了颤。倒不是为了陆隶,只是为了我自己。原来我的这双手,也不干净了。
  扭头向对面船上看去。
  先看到的不是奄奄一息的陆隶,而是横刀而立的宇文钊。水从他的头上衣裳上滴滴答答的淌到船板上,他的衣服上也传来血腥味儿,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旁人的,只是在夜色之中分辨不出来。
  宇文钊浑然不觉,站得比古松还要挺拔许多,稳得比磐石还要坚韧许多。
  “……宇文,”我唤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可发出来的声音还是如蚊子哼哼一般,幸而他听到了,扭头看向我,“你……受伤了么?”
  宇文钊怔了怔,对我露出一个笑来:“没有。”
  我不相信,他当初腿上受了那么大的伤,不还是装得没事人一样么?却不必揭穿他。
  我笑了起来:“真好!”
  这一笑,却牵动了内里的伤,使我剧烈咳嗽起来。
  宇文钊见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一侧身,我就看见对面的陆隶躺在船板上,死尸一般,毫无生气,半天才能看见他的胸膛还在微微的上下起伏。
  原来还没死。
  我说不上失望还是庆幸,脑袋里很懵,陆隶那样的人,如今却怎么变成了这样?
  还是说从来都是我认人不清,看错了他?
  心里只觉得苦涩。
  “怎么他们没反应?”我扭过头来问师哥,“既不让我们走,也不围上来,他们是等着陆隶咽气呢?”
  尽管不合时宜,师哥还是发出了短促的一声笑。
  短暂而诡异的静谧之后,猛地爆发出一声吼:“兄弟们!他们有钱人欺负我们没钱的!能不能忍?”
  师哥头一个大笑起来,低头看向我:“是邵岑!”
  我拼命地想去看,却爬不起来,还是师哥叉住我的肋下,像举孩子似的将我举了起来。
  但见得我的邵岑师哥像遁地大仙,从那四面船上的一条露出头来,振臂一呼,竟将四条船上的船夫呼动起来,都举起船桨厉喝起来,以及船上的帮工,只要不是陆家的人,都倒戈相向了。
  惯做体力活的人齐心协力起来,竟自有一股威严庄重。
  连宋船夫的儿子也被鼓动了,跟着喝了两声。
  陆家人大势已去,加上陆隶失血过多,生死未卜,大概来不及再来和我们算账,便偃旗息鼓的并到一条船上,退去了。
  邵岑跳上我们的船来,劫后重生一般的将我和师哥一同抱住,七尺的汉子,不由的哽咽起来。
  “大哥,都是我动作太慢了!差点害死你!”
  汉良苦笑:“别乱说,若不是你,我们这次都逃不出命来。”
  邵岑脱下外衣,用力裹住了我,含泪笑:“仙栖,你倒是厉害了!若是那厮死了,往后就跟着哥混吧!”
  说罢,就被汉良啐了一口。
  原来邵岑自从离开,便加入了一帮地头蛇里,谁知竟受了许多白眼欺凌,他凭着一股勇气,杀了两个坐帮的恶霸,领着底下的兄弟造了反,如今他们安生营业,都肯给邵岑一个面子。
  “这些船夫伙计平时看见我,还会送我一尾新鲜活鱼呢!”邵岑向我卖弄,“怎么样,你师哥我混得还不错吧?”
  我点了点头,轻笑起来,不妨却笑着咳出一点东西来。
  宇文钊不等我开口,移过火把来一照,和我的两个师哥瞬间脸色都变了。
  是一口鲜血。
  我喉咙里有些腥甜,手上力气便一松,但听得“咣当”一声,原来我竟一直握着宇文钊送我的那把匕首,如今才掉在了地上。
  银光闪烁着刀面上沾着的血和着我吐出来的那一口血,有种异样的骇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水下打斗的节奏是很快的,要不大家也没有那么好的肺活量啊,不过我描写得就有点缓慢了,大家将就一下吧~爱你们!


第45章 顶天立地
  院子里的太阳很温暖,加上我坐的那张竹藤椅,被师哥铺上了一层褥子,现在软和和的,很舒服。
  我半躺着坐在那张竹藤椅上,身上盖着一张毛绒绒的毯子。
  这是个半败落的小院子,里面养的许多花花草草,因为长久的无人打理,已经枯萎凋零了,满地干涩蜷曲的落叶,一脚踩上去,吱呀的响。还有一些填满了土,半开裂的空花盆,里面长出了一些野草,倒还有些意思。
  围着的篱笆栅栏也需要修葺了,我想,若是整顿一下,这个院子还是很可观的。
  “等哪天闲了,就把那边的篱笆好好休整一下,养点小鸡来,隔三差五的,还有鸡蛋收呢!”
  不知何时,香鸾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手中还端着一个茶盅。她对我笑了笑,不再以胭脂匀面的脸上微微有些许的憔悴,眉眼间却是快乐的。
  “来,里面是桂圆汤,趁热喝点。”
  她将茶盅递给我,又将我身上滑落了一些的毯子往上拽了拽,俨然一个长嫂的模样。
  这里是离金陵城外隔了几个村子的小镇子上,这几间屋子,就是汉良拿了钱来置办的新婚宅子。那一晚,陆家人带着生死未卜的陆隶急匆匆赶了回去,师哥便径直将我们都带了过来,幸好一路再无波折。
  过了两日,因不见有人追来,我便提议,将香鸾接了过来,毕竟她已经成了亲赎了身,沁芳楼是再也住不得了。
  我知道,师哥是碍着我的面子,才不好意思提议接香鸾的,他的心里,其实是很想香鸾的罢。
  “谢谢嫂子。”我接过茶盅,揭开盖子呷了一口,笑,“嫂子坐。”
  香鸾便扶着肚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坐了,笑道:“身上可好些了?我才来的时候,看见你脸色那么差,可实在吓了一跳呢!”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多了,都是嫂子费心照顾的缘故。”
  托着茶盅怔了怔,又对她说道:“那日晚上,都是我,毁了嫂子的大好日子,这些日子想和嫂子说一声,只是没脸。”
  香鸾笑道:“快别这么说,一家人了,怪生分的!再说,我们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在乎这些虚礼,能得了你师哥,心里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她略坐了坐,站起来就要走。
  我不想一个人坐着,急忙挽留她:“嫂子再坐坐。”
  香鸾到底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我进屋拿点针线来,要不也是白坐着。晚上叫你师哥从外面点带便饭来吃吧,我就不捯饬了。”
  我得了她的保证,这才撒了拽她袖子的手。
  香鸾噗嗤一笑,乐了:“你啊,真像个孩子!”说着,在我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这才款款走了进去。
  她穿着寻常人家的粗布衣裳,虽不复当年沁芳楼头牌的盛荣,却也多了一份为人妻母的温柔,越发的,竟叫我羡慕起来。这样平淡温和的日子,不正是我所期望的么?
  “给你。”
  一只风铃递到我的眼前,我愣了一下,顺着风铃抬起头,宇文钊正举着一只铃铛样式的风铃,紧紧抿着双唇看着我。
  “……你买的?”我接过风铃,一时有些讶然。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