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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榜魔灯-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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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心中转念瞬间,蓦又觉出,右壁墙上一个圆洞中,有人飘然而入,追魂手还道是疯醉二僧向洞中扑来,凝神一看,哪细不但不是疯醉二僧,也不是停身在观外左侧松林中的芙蓉仙子,仅隐隐看出是一个红发道人,身法之快,连他也未看清楚,道人是何面貌,只见一个影子一闪已到了神像之后,连神像前卷起的黄慢,也未飘动一下,这道人轻功之高,已到不可思仪的地步。
这一下,更使追魂手吃惊了,他自得异人传授武功,十八岁即在江湖上独来独往,遇上的高手不知有多少,可就从没遇上过像红发道人这等快速身法,若非自己正自默运六脉神功,只怕这道人扑入殿来,自己还不会知道。
追魂手想了一阵,竟想不出这红发道人是谁?料必又是一位前辈高手无疑。
这时,又听观外左面松林中,那少女又细声细气说道:“婆婆子时快到啦,咱们也进观去吧!”
苍老声音道:“走吧!孩子!”
声落,这次只隐隐听见左面墙上有微风轻轻飘过。
追魂手若非默运着六脉神功,知道两人要进来,几乎会忽略过去,现在,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听微风轻沸之后,殿脊后面像有两片飞花飘落一般。
追魂手冷漠的笑了一下,心说:“现在内外共是三起武林中顶尖高手,这些人难道是为偷窥南残北缺和一指神魔三人武功绝学而来?”
但这想法又很快被他否定了,三个老怪全是难惹之极的魔头,这些人不会不知,偷窥别人武功,最犯武林大忌,若只为这点,犯不着前来招惹他们。
忽然,他想起芙蓉老婆子的一句话来:“他们也想来伸手,真是自不量力”
心中一动,暗忖:“是了,这些人或许是来凯觎一件东西,也许南残北缺和一指神魔数十年来缠夹不清,就是为了争夺那一件东西,由此可见,不是一件稀世奇珍,便是一部精奥之极的武学秘笈,所以才引得这些人前来冒险。”
心中惩地一想,觉得已料中八九,又冷漠的笑了一下,心说:“这么说来,今夜一定有好戏可看了,自己前来,本来志非在此,若然如此,倒得开开眼界啦!”
又过了约莫半盏热茶时分。
“当!”
一听嚎亮的钟声,传自后面的钟楼,荡过夜空,悠扬的传出老远。
追魂手也不由紧张起来,他知道时候到了,但他仍再一次默察钟声音韵,觉得果然与神秘峰上的钟声有些相似,若非三个老怪即将到来,他真想向钟楼扑去,看看敲钟的是什么人?但是,现在迟了,虽然三个老怪尚未现身,但殿内殿外,已伏了三起高手,自己暴露行藏,只怕会影响自己来此的目的。
心中虽在失悔,这时,也只得强自按撩住了性子。
“当!当!”
钟声第二次又响了,他忙又静下心来。默运神功,想察觉出三个老怪,从什么方向赶来。
但观外除了虫声悲鸣,夜风低啸,一片天籁之声以外,听不出有人奔驰的声音。
这时连隐被在殿内殿外的三起高手,似是微弱的呼吸也静止下来,当然,那些人也知道时候到了。
第二次钟声,余音尚轻荡夜空未绝,紧接着第三次钟声又响了。
“当!当!当!”
就在三声钟声响过,追魂手固是察觉不出有人奔来的声息,无意之中低头向殿中看去!
嘿!怪事,几乎使他呆住了。不知何时?大殿中已然静静的坐了三个人,这三个人是如何及何时进入这大殿的?连他也一点没察觉。
追魂手停身处,正是大殿正中那盏琉璃好灯之上,他正好在黑影之中,但殿中情形,却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三个人成品字形坐在殿中的三个蒲团上,上首一人,竟是一个中年文士,一袭普通儒衫,方巾垂带,面白无须,看年龄不过四十上下,一只右手摆在膝上,骇然只有一个指头,由此便知这文士便是当年名震武林的一指神魔了。
追魂手微微一怔,心说:“原来一指神魔是这么文质彬彬的样子,我还道他是威猛绝伦的长像呢?若非见他左手只有一指,绝难相信他就是震惊武林的魔头,嘿,这家伙居然驻颜有术。
右边却是一个独臂老人,右臂虚飘飘的软垂在肩下,身材矮小,满头白发蓬飞,下额一撮雪白的山羊胡子,十分瘦削,似是只剩一层皮包骨头。
追魂手猜想:“大约这瘦小老头儿,就是南残了。”
再看左面,坐的是一个独目缺耳的道人,竟然也是中年,与一指神魔不相上下,须发乌光发亮,只是脸如淡金,青中透黄背上背着一个大葫芦,一看就知这道人便是北缺。
三人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理谁,好象三尊泥塑木雕的神像,一动也不动。 三人正中地上,摆着一只木盘,上覆黄绫,中间有物隆起,盘中盛的是什么?却看不清楚。追魂手此时连呼吸也据息着,呆呆的看着三人?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猜得没错,那盘中之物,必就是三个魔头六十年来争夺不休之物,也就是今夜潜伏在殿内殿外的三批人急欲得到的东西,看样子,必是这些人,准备在三个魔头三败俱伤之时,出其不意的出手抢夺,在三个魔头还没出手相拼时,却又谁也不敢出头。
此时,这大殿内外,共计是七大高手,连同追魂手和那随着芙蓉老婆子同来的少女,共计已是九人,但殿中跟先前一样,追魂手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一点!
静!
静得有些阴森,有些怕人几乎要令人窒息。
这情形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追魂手可以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终于他看见有人动了,那是一指神魔。
只见他略微扬了一下头,双目开台间,闪出两道比冰魄寒光似还要更冷的凌芒,向南残北缺一扫,脸上诡异的笑了一下,声音微带沙哑,却又有着几分女人声音成份道:“哈哈!咱们又碰在一起了!”
南残虚飘飘的右袖无风自动了一下,头也未扬,嘿嘿笑道:“这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
坐在南残对面的北缺,独目倏眸,有如一道电闪,却紧接着说道:“两位命倒还长,居然没死!”
那一指神魔哈哈一笑道:“托福!托福!大约十年八年还死不了。”
南残这才扬起头来,现出一张瘦骨磷峋、颧骨高耸的死人面孔,嘿嘿道:“我老头子什么事全不让人,唯有这件事,可不想走在两位前面!”
北缺冷笑一声,道:“那么,两位有未完之事,先吩咐一句吧!
看在老朋友份上,我给两位办!”
一指神魔口角泛起一道阴诡之极的笑痕,道:“二十年了,老朋友,你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南残却“呸”了—声,显然三人中,他的脾气还最大,喝道:“我老人家最恨人吹牛,什么鸡零狗碎的东西拿出来,有多少我全接着!”
北缺独目圆睁,冷冷的落在南残脸上,冷笑道:“我的是鸡零狗碎,你老小子的是什么?”
南残右袖又是一动,双目中陡然射出阴毒之极的寒芒,喝道:“我老人家可从来不吹牛!”
一指神魔沙哑着嗓子干笑一声道:“别吵!别吵!六十年来,咱们共碰在一起也只有六次,两位总是见面就吵,这一次不吵行不行?”
追魂手一听,原来这三个怪物,是每十年斗一次,现在是第七次了,这么说,他们为了这件东西,已争执了七十年了。
又听一指神魔大笑一声,道:“哈哈!柳老道,你真够朋友,真若我们先走了一步,成老儿有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倒有一件事,你肯不肯替我办?”
“柳如飞说话算数!”
“好得很!”一指神魔干笑道:“咱们算是打出来的交情,缺臂老儿,你可愿作个见证?”
南残“呸”了声,道:“我才不干!”
“为什么?”
南残仅剩骨头的瘦肩策动两下,道:“你这不男不女的家伙,自然早就该死了,为什么要拖着我?而且我作见证,那就得留他活着去替你办事,我老人家再也没有那种耐心!”
追魂手心中一怔,心说:“敢情这一指神魔,还是一个阴阳人?”
北缺冷笑了一下。
一指神魔又干笑道:“成老儿,说你是火爆脾气,话没听完,又嚷起来了,你也不用耐心去等他,而他也不会活着去为我办事,我说要你作见证,只是现在!”
北缺阴狠的笑了一声,道:“老儿,听出来么?有人在说梦话!”
南残哼了一声,道:“我老人家是有名的火爆脾气,有屁快放出来听听!”
一指神魔干笑道:“我一生最大的而又未完的志愿,便是想将柳老道的头,挖空了撒泡尿,喂!柳老道,咱们是老朋友,这事你可办得到呀?”
追魂手听得几乎笑了出来,暗忖:“这一指神魔好生阴损,单认他这句话上看来,便知他为人比南残北缺还要阴损恶毒。”
北缺淡金似的脸上陡露杀气,独目圆睁,大喝道:“商一民,你敢寻柳如飞的开心!”
南残这次可不嚷了,声音也变为哈哈,左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道:“妙极!妙极!这个见证我作得?”
一指神魔哈哈大笑,道:“柳如飞,你敢是说话不算数!”
北缺大喝一声:“放屁!”
南残却又大笑道:“好臭”
北缺身形一动,已然立起,独目圆睁,怒瞪着两人。
但那一指神魔却哈哈大笑道:“柳老道,你忙什么?来都来了,谁也不会拍拍屁股没事就走,坐下吧!咱们还是谈正经事。”
“对!”
南残嘿嘿笑道:“我们三个老不死的,每十年拼一次,总不是办法,要是这次仍旧打成平手,应该有个痛痛快快的了结,原来约定的话,似是该修正一下。”
北缺大声喝道:“两位再也没那种机会了。”
一指神魔商一民仍是哈哈一声,道:“有没有那机会又是一回事,我倒赞成成老儿的话,来先坐下!老朋友说句笑话,有什么要紧。”
北缺脸上突然诡调的一笑,但却一掠而逝,嘿嘿两声,依然坐回蒲团上面。
一指神魔阴森森的扫了两人一眼,又道:“说实在的,我这次前来,想法跟成老儿不谋而合,你们那两手狗扒骚,我商一民知道得最清楚,我那两手活儿呢,也瞒不了你们两位,因此,七十年来,打来打去,全打不出一个名堂来,以致这东西谁也不能派上用场。”
说时,目光贪婪的看了三人中间那木盘一眼,又道:“当然,理由还不单是为这东西,两位可知道,为我们三人僵持不下,消息早已外泄,目下许多人全动这东西的念头,若不趁早了结;咱们鹬蚌相持,难免不使渔人得利!”
追魂手一听,心说,“这一指神魔当真利害,竟然已料到了这一着!”
南残自信的嘿嘿大笑道:“谁有这胆子!我只是等得不耐烦罢了!”
“当然!这一点我和柳老道也跟你一样!”
一指神魔商一民又道:“柳老道,你可同意?”
北缺嘿嘿笑道:“你说!你说!”
一指神魔又道:“因为咱们三人的玩意,谁都知道的最清楚,依我想来,再打下去,必然又是没有结果,那又得再等十年,十年中,变化太大,别的我不担心,两位料必知道,九顶山孤峰上那位朋友,也许不让我们再等呢!
追魂手一听,心中不由失望起来,听三人惩的一说,自己的猜测完全错了,神秘峰上那件事,竟然与这三个魔头毫无关连。
北缺不屑的嘿嘿一声道:你可知那位朋友是谁?”
南残瘦肩耸动两下,嘿嘿道:“山中无老虎,猴子霸霸王,咱们三人为这件事缠着了,谁也没心思去管外面的事,哼!等今夜过后,我老人家可得上那峰上去看看。”
一指神魔看了两人一眼,哈哈笑道:“我跟两位一样,没闲工夫去过问这件事,那位朋友是淮?竟然也不知道,只是,人家真有两下子呢!”
“三下子我老人家也不在乎!”南残自信的嘿笑一声。
北缺仰头想了一阵,忽然说道:“不知道就算了,题外话少说,你不是说要谈我们正经话么?”
“哈哈!”
一指神魔道:“所以,我想!咱们今夜变个方式,干脆不打了!”
“不打?”
“不打?”
“嗯!不打了,咱们就把九顶山孤峰上那位朋友作赌注,谁先把他的头弄来,谁就算赢。”
南残嘿嘿道:“妙极!妙极!”
追魂手一听,心说:“这倒是一个有趣的睹注!”
北缺一对冷电寒芒,冷森森的盯在一指神魔脸上,好像,他是在仔细观察,其中是否另有阴谋。
南残为人似比较爽直,嘿嘿笑道:“只要柳老道同意,咱们就这么办!”
北缺忽然阴笑一下,道:“商一民,假若我们没见过,而你却弄来一个人头,你又怎能证明就是孤峰上的那人?”
南残闪着黄光的眼珠,转了一转,又是一拍大腿道:“对对!对阿!”
一指神魔哈哈大笑道:“除非你们没胆子上那座孤峰,或者根本你们上不去!”
南残北缺一生从不服人,也不怕人,但北缺阴毒,不下于一指神魔,当下又冷笑一声,道:“嘿!嘿,若说我们怕人?那可是天下奇闻,至于说那孤峰我们上不去,大约你商一民也不一定成,这么办!要是我们中有人上不去,那上去的人。必须亲眼看着另一人上去提下人头来,才能算数。”
南残又一拍腿道:“成!这么办谁也不上当。”
追魂手微微感到有点失望,但不是为这三个魔头不火拼了而失去一次观摩他们的绝学而失望,也不是因投机会趁火打劫,想抢走三人面前东西而失望,失望的是自己这一超趟又白费了,原来三个魔头与神秘峰之事竟毫无关连。既然没有关连,他甚至于不想呆下去了,对于木盘中倒底是什么东西,而使三个魔头缠斗了数十年之久,现在又使这么多的武林中人,对它起了朗朗之心,他也懒得想知道。
在他想来,不过是一件稀世之宝,或者,一本什么武学秘笈罢了,这些,对于他毫无吸引力可言,何况再在这里呆下去,说不定还会惹上一场是非。
但是,三个魔头坐在殿中,殿内殿外还另外有三起人,必然难逃这些人耳目,于是,他只好耐心的再待下去。
忽听那一指神魔商一民哈哈笑道:“成老儿,柳老道,可是我们这样决定,却使几位远来的朋友失望呢?”
追魂手心中一惊,心说:“好厉害,原来这魔头早细殿内殿外有人?”
南残扬起剩皮包骨的瘦脸,向神龛上瞧了一眼,干笑一声道:“怎么不是,人家大气也不敢出,咱们若再耗下去,不把人家闷死才怪!”
北缺哼了一声道,“露重风寒,门外树上那两位朋友,也该下来歇歇了。”
—指神魔哈哈大笑,仰首望着殿顶道:“你也下来吧,蹲在上面怪不舒服的。”
这一来,吃惊的当然不止追魂手一人了!
在追魂手来说,他虽明知不是三魔敌手,但一生从来未在强敌之前畏缩过,既然被人家点破了行藏,倒可借此机会来会会三个不世魔头。
第三章 追魂神帖
哪知他也念才动,殿顶上首先有人应声道:“三个老不死真是鬼精灵,蓉儿,走!咱们下去!”
接着风声枫然,已有两人落在殿前阶下。
追魂手本来想纵身下去,如今,一听芙蓉老婆子在殿脊上应声,不由又将身形稳住,想看看情形再说。
跟着树上响起一声哈哈道:“疯和尚,人家在点将了,你下不下去?”
又听有人一声“嘻嘻”笑道:“醉鬼,我没裤子呀!”
当然先前出声的是峨嵋醉和尚了,只听他又嚷道:“疯子,原来你不是真疯呀,也知道没裤子见不得人,那么把僧袍裹紧一点吧!不下去可不成,咱们一对宝贝,少一个可不能唱戏呀。”
疯和尚声音道:“那成么?”
“成!”
于是古松上枝叶微响,两僧似已跃身纵下。
就在这时,神像前面黄慢微动,已走出那个赤发道人,飘身落地之后,哈哈大笑,声如宏钟的说:“贫僧行藏,居然未能瞒过三位。”
追魂手这才看清,原来这红发道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地会的第二高手,人称赤发灵官的邵华风。
三起人全现了身,那一指神魔和南残北缺仍端坐在蒲团上,神情冷摸的一动也不动,好像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那一指神魔向三超人扫了—眼,声音冷极的喝问道:“各位未知来此作甚?”
赤发灵官邵华风被问得脸色一变,他在天地会中,位列天坛坛主,赤炎掌闻名武林,平素自命不凡,他虽知道这三个魔头,不是好惹人物,到底不知有多厉害。脸色一红之后,立即反唇相讥,冷笑道:“这天师洞是道家胜地,三位来得,难道贫道反而不能来么?”
就在这时,只听殿门外,“蓬”地一声大震,传来很重的金属触地之声,跟着响起芙蓉婆子声音喝道:“三个老不死的,别人怕你们,我老婆子可不在乎,要我下来了,还大例例的坐着不动。”
跟着人影一闪,两条人影,向殿中飞落。
追魂手一看,飞身而入的,正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子。手中握着一根粗如手臂的拐杖,杖头上铸着一朵茶杯大小的芙蓉花,颜色鲜艳,像真的鲜花一殿。
这芙蓉婆子,追魂手虽未见过,听人说她六十四手风雷拐下从来不饶人,而且她拐杖头上那朵芙蓉花,是她的标志,也是她的独门绝技,被人称做断肠花,武林中人一提起芙蓉婆子,谁也不敢招惹。
当追魂手双目落在那被称做蓉儿的脸上时,他蓦然震了一下,好像被一股绝大的吸力,将他的目光死死吸住。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现象!不错,年轻人,谁都喜欢美丽的少女,但是,追魂手与众不同,他遇过不少的绝色女子,而且有不少女人,仰慕他的绝世武功,曾经对他倾过心,可是,他从来不为所动,弃之不顾,所以别人又称他做“独夫”,这名字的意思,是除了他独来独往,从来不交一个朋友外,当然,他之冷酷无情,辜负了不少少女的芳心,也是原因之一。
但是,今夜,当他目光一落在蓉儿脸上,他却怔住了,他真想不到世间会有这样迷人的女人,那是超尘脱俗的美,他简直找不出字眼,来形容这蓉儿的美,他觉得世上所有来形容女人美的词句,若拿来形容这少女,却是侮辱,都是不切实际。
这蓉儿美到极点,美得有些怕人,尤其她漾起一对梨涡,有神、有韵、有娇憨,也有清新脱俗的高贵气质,可以说全身无一处不是美,不是青春活力,没有一点不使人着迷,不使人沉醉,哪怕是一根头发,一根罗带,甚至只要她摸过的东西,也会沾上了她美的气息。
一声震耳的笑声,才使追魂手从此沉迷中惊醒了过来,那是发自峨嵋醉僧的口中,道:“疯子,咱们也得进去啊,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咱们这一对宝贝,不能怕挨打便不进去呀!”
随着话声,走进一个步履镶跪的和尚来,脸上却是红喷喷的,一脸可搁的醉容。
腰间大大小小的挂了七八个葫芦,沉甸甸的,大约全装满了酒。
醉僧后面,却是一个满头满脸全是污泥的和尚,僧衣比醉僧还破,东掉一块,西拖一片,有的地方,还用麻绳将破处系上,两手抓着袍角,齐膝裹着,看来真橡没穿裤子一样。
但那和尚却咧着一张嘴,两只眼殊骨碌碌乱转,也不知是怕,还是因抓着袍角迈不开步子,畏畏缩缩的躲在醉僧身后,活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躲在妈妈后面一样,极其滑稽。
这醉疯二僧一现身,连追魂手那种冷傲个性的人,也不由乐了,因为他知道这二人全是游戏人间的高僧,讲武功不会在自己之下。
外面两起人进了大殿,芙蓉老婆子站在殿门右面,醉疯二僧居左,那赤发灵官邵华风,却立在神案前面,三起人,正好将一指神魔和南残北缺团在正中。
三个魔头连眼也不拾一下,好像他们身后根本没人一样。
北缺阴森森嘿笑一声,道:“快说,你们是不是想要这地上的东西?”
芙蓉婆子芙蓉拐在地上一顿,又是“砰”地一声道:“呸!谁稀罕你们的什么东西,只听说你们三个老鬼为它缠斗了七十年,引起我老婆子的好奇,想看看罢了!”
“嗯!可怨!”南残头也未抬,仅这么说了一句。
一指神魔兄接口道:“邵华风,你为什么而来?”
赤发灵官本已心中不快,冷笑一声:“道爷高兴到什么地方,谁也管不着!”
他话声才落,一指神魔哈哈一笑,但脸上却陡布杀机,说道:“有一个地方,你高不高兴去?”
“什么地方?”
赤发灵官在说话之时,袍袖一拂,人已退后两尺,同时双掌已平胸而举,蓄足真力以待。
一指神魔仍背身坐着,对于这些,好像全不在意,声音冷得如三冬寒冷,拖长着声音说道:“鬼——门——关——”
“关”字才出口,突见他反臂一指。
赤发灵官是当今武林顶尖高手,本来早已蓄势,一见一指神魔手臂一动,大喝一声,赤炎掌已同时推出。
呼啸声中,大殿内立时热流激荡,有如六月天的炙热熏风,向四下飞射,殿中那盏琉璃灯,立即晃荡起来。
追魂手虽是高坐殿顶横梁之上,也被那陡起的热风.逼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说时迟,陡听响起“卟”—声,跟着有人发出一声惨叫。
等追魂手的目光再落到赤发灵官邵华风身上时,立时触目惊心,那位天地会的第二把好手天坛坛主,已然倒卧地上,胸前一个茶杯大小的窟窿,鲜血直向外冒。
再看那一指神魔商一民时,仍像没事一般,连身子也未移动一下,只是脸上露出阴森森的冷笑。
一指神魔轻描淡写的随便一指,便杀死了一个武林高手,当动骇人已极,真不愧“一指神魔”之名。
芙蓉婆子哎呀一声喝道:“商一民,你这可是给我老婆子看的?”
那蓉儿哎呀一声道:“婆婆,好怕人呀!”
一面说,一面伸出自如凝脂般的素手,轻轻拍着胸脯儿,那样子娇憨可人,真是惹人怜爱之极。
就在这同时,那醉和尚醉眼一斜,但却自腰间拔下一个酒葫芦,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
躲在他身后的疯僧却也一声“哎呀”,转头就跑。
但他两手抓着袍角,哪能跑得了。
醉和尚反手一抓,正好将他抓着,嚷道:“相好的,你别跑呀!”
疯憎哭丧着险。拉大了嗓子道:“小鬼爷爷,别抓我呀!我疯和尚生平没做过坏事.只有一次偷撒了泡尿给我师兄当酒喝,饶命呀!挠命呀!下次不敢了!”
北缺冷哼一声,嘿嘿道:“和尚,你们别给我装醉扮疯,没睁眼看看,是在什么人面前,快说,你们来做什么?”
疯僧骇得双手乱摇.口中结结巴巴的嚷道:“别怪我,不是我要来的,是他……他……”
口中连嚷,身子可直向后面挣扎。
但疯和尚大约是骇极,因是松手乱摇之故,忘了双手抓着袍角,哪知他俩手放开,话未说完,偏是醉和尚抓着他的手也是一松,这一松不要紧,疯和尚立即四仰八叉,一个仰身,向大殿外倒去。
本来是破僧袍么?那一例之势,破袍一飞,正好露出下体,敢情这疯和尚当真没穿着裤子。
蓉儿娇呼一声:“哎呀,婆婆!”
芙蓉老婆子本在对三魔凝神戒备,一听娇呼,蓦地回过头来,正一眼看见,大喝一声:“疯和尚。你找死!”
芙蓉拐顿地,“蓬”地一声,身形暴起,拐挟风雷之声,快如电光石火凌空下砸。
醉和尚脚下一个踉跄,已然到了殿外,正弓腰去扶起疯和尚,一听头上风雷之声砸来,骇得一缩头,仰天喷出一口酒箭,有如万点银星飞涵,嗤嗤之声,锐不可当。
芙蓉婆子是何等功力,仅将芙蓉捞微微一震,立时拐风四射,已将迎面射来的箭荡开,身子毫未停留,拐随身落,竟在万点酒星中,蓦向两个和尚扫去。
蓉儿突又一声惊叫:“哎呀!婆婆,别跟他们打啦。”
流霞一闪,也跟身追出。
但笑蓉婆子那一拐,并未将两个和尚砸着,“蓬”地一声大震,石屑乱飞,震起满天尘雾。
三个魔头同时响起一声哈哈!
但就在哈哈声中,芙蓉婆子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道:“老前辈,两个和尚跑啦!”
芙蓉婆子一愣怔,那疯和尚在地上一个翻滚,站起来就向外跑!
醉和尚道:“相好的,你不能跑!”
疯和尚回头向芙蓉婆子一乐,嚷道:“不跑不成!那老婆子凶得很!”
醉和尚体手疾抓,脚下醉脚歪斜,其实是踏的醉八仙步法,但口中嚷道:“咱们的事情没完呀!”
疯和尚道:“我管不了,醉鬼,要死你留下吧!”
一个追,一个跑,一眨眼,已越墙而出。
芙蓉婆子心中一动,芙蓉摄在地上一顿,身子凌空飞起,喝道:“蓉儿快追!”
白发飘飞中,两条身影,直向醉疯二僧追去。
等到芙蓉婆子身影消逝墙外,北缺柳如飞一声大喝,一跃而起。
敢情这三个魔头,适才被疯和尚一闹,全都忘情的看着热闹,等到四人身影消逝,才知四人借故逃走。
北缺一跃而起,南残反而干笑一声道:“老道儿。追个什么劲,难道你也想像人家一样,来一个杀鸡儆猴?要找他们,有的是时间,何必今夜呢!”
北缺哼了一声,才回过身来!”
一指神魔哈哈大笑道:“成老儿,你倒是旧情难忘,居然作起人情来了。”
南残干笑一声道:“怎么着?你若是怕天地会,这笔账算在我老人家头上好了!”
北缺哼了一声,道:“这些人全不知死活,若是想规题这东西,哼!”
一指神魔缓缓立起,哈哈笑道:“算啊!成老儿既然作了人情,也不用多说了,咱们还是干正经的吧!”
说时,伸手揭起木盘上黄绫。
追魂手凝神一看,木盘摆着的,原来是只小巧的一只铁箱,不但铁箱上锈渍斑斑,而且铁箱上还有几道封条。
一指神魔又道:“两位验明了,我商一民可守信重诺,没有私自偷开。”
那南残北缺果然各自仔细的察看了一阵。同时点头道:“没错!”
一指神魔道:“现在该成老儿保管了,可是成老儿可要小心了,这一次不是定期约会,这箱子你可得带在身边,谁赢了就得给谁,要是出了意外我们仍照原议,以监守自盗沦,那时可别怨我和柳老道联手对忖你。”
南残干笑一声,将黄绫包好铁箱,放入怀中,道:“走吧!错不了,大约还没人有那种胆子,敢在我成天化身上动念头呢。”
三人说罢,身子微微一晃,便失去踪迹。
追魂手见三个魔头身法之快,简直骇人听闻,连他居然也未看清三人是如何走的,但总算松了一口气,一耸双肩,冷漠的笑了一下,心想:这样也好!若不是自己运行六脉神功,可以长久停止呼吸,只怕也瞒不过这三个魔头,那就免不了又是一场麻烦了,其实,自己又何必、无谓的与这三个魔头结怨呢?他飘身落下地来,冷冷的看了躺在殿中的赤发灵官邵华风的尸体一眼,傲然一笑飘身出殿。但当他落在大殿石阶下时,他忽然又停下步来,不知为何?他好像有点心绪不宁,在他来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啊!
天大的事,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也从来不在自己脑中,留下过一个人的影子,然而,今夜——他忽然发现一个影子,在脑中徘徊不去,那影子长着一对新月似的娥眉,勾魂夺魄的大眼睛,似漆黑天空上两个灿烂的星星,高耸的琼鼻下面,一张永远带着微笑而又珍珑剔透的小嘴,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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