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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此情脉脉-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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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妹妹走了十余年,温折毕竟是她唯一的骨血。”赤玺还在说着,只是语气并不像刚刚那么坚定。
  “殿下还真是坚持啊。”容雪淮哼笑了一声:“既然殿下执意,本君也不能拂了你的面子。”他的上身向前倾了倾:“我知道,殿下这次谈过合约后,至少要与三位花君商量和亲之事。据说妖王陛下订给本君的和亲对象,就是贵界的七皇子?”
  他话音刚落,赤玺的面孔就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而在大堂内的所有美人,俱都默不作声,噤若寒蝉。
  谁都知道,七皇子是当今妖后赤玺的唯一亲生的孩子。他当然不可能是用以和亲的对象——妖界本打算将三公主或四皇子送去与菡萏花君和亲,另一个则作为媵人陪嫁——然而菡萏花君如果要求七皇子作为和亲对象,那妖族大约也不能拒绝。
  “红莲君真是说笑了。”赤玺这样说,然而他的声音中已经有了轻微的虚弱之感。
  “本君没什么幽默感,也不大爱说笑。”容雪淮遗憾道:“倒不知贵界的七皇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本君脾气又不太好,也不知处不处的来啊。”
  赤玺的眼中明显的出现了几分怒气。
  ——如果如此赤裸裸的言语都不叫威胁,那还有什么算是威胁?
  “不过七皇子毕竟是妖后殿下的掌上明珠,若要皇子殿下背井离乡,来本君这里过上水土不服的日子,好像也太残酷了些。”容雪淮画风一转:“妖后这样有心,倒不如换个和亲对象。温折既是你同胞妹妹的唯一骨血,和你亲若母子,你又一向对他关心备至。我看换他过来似乎就很合适啊。”
  直到此刻,温折才恍然:原来雪淮是这么个意思。
  他先是连消带打的磨灭了妖后换走温折的要求,又展示出自己对温折的漫不经心,表达出温折虽然在他身边服侍,但并不受重视,没有多少利用价值的事实。再故意提到妖后的亲子作为和亲对象,在几乎踩上妖后底线后退却一步,转提出让温折做和亲对象的要求。
  这当然是个很狡猾的要求。先不提容雪淮本来就打算和温折合道双修,单是这样一来,至少隔绝了妖族以和亲之名光明正大向容雪淮这里安插人手的道路。
  而若容雪淮不这样顺势而为,拒绝和亲的要求是一桩事,在温折身份已经被妖后一口点明后,和他合道难免会让人有一些别的猜测。倒不如直接这样阳谋明算,反而掌握主动权。
  妖后听到一半就明白了容雪淮的弦外之意。她顿了片刻,笑道:“温折毕竟身份不够,不堪担当红莲君的良配。若花君真是喜欢,总要让吾带他回妖界,册封一个皇子身份才好啊。”
  “这就免了。”容雪淮扬了扬眉。看了他这番神态,温折才明白为何他在外时会名声不好——老实说,若不是亲眼所见,温折真不敢相信雪淮竟然还有如此会让人恨的牙根痒痒的表情。
  “本君用什么东西,从来都只要原汁原味。若要别人的手碰过,就是再华美的包装,本君也下不去口。”容雪淮有点轻佻的挑起了温折一缕头发把玩:“若是妖后殿下真的有心,在人间册封个皇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赤玺眼神一颤,做了最后的坚持:“花君既然中意温折,不妨让他回去见一眼故乡。”
  “两界议和结束后,本君愿陪他一同前往妖界一睹异界风景。”容雪淮针锋相对:“除此之外,温折生于人界长于人界,人界才是他的故乡。妖后殿下,我须申明一点:温折全须全尾,都是本君的人。”
  ————————
  在一个月后,两界的议和条款彻底敲定。妖族作为战败方签下了一份确有偏颇的条约,但相应的,他们将迎来长达五千年的和平。
  关于两界议和后的和亲事件,除了菡萏花君外,更有鸢尾、芍药两位花君作为和亲对象。其中芍药花君效法容雪淮的作为,从自己势力中找到了一个可信而乖巧的半妖,交给妖后要她虚封一个名号过去。至于鸢尾花君,不日将迎娶妖族的五公主。
  在那之前,最先办的,还是容雪淮和温折的婚礼。
  婚礼前夕,温折特意下山一趟,回来带了满耳朵的八卦,学给容雪淮听时几乎笑的打跌。
  关于他和雪淮的婚礼当然是茶余饭后的重头大戏。而就温折所闻,几乎所有人都对自己表达了深刻的同情,坊间还因此开了赌注“赌一赌那位花君的道侣能活过几天”。
  “庄家通吃。”温折怜悯道:“下赌的人大概要赔死了。”
  容雪淮笑着摸了摸温折的头,便听自己的未婚道侣道:“这样的热闹我其实也很感兴趣,只参与个名字,并不切身体会似乎不大好。于是我也就开了个赌盘,倒不知能赚多少呢。”
  容雪淮:“……”
  真有经济头脑啊。
  怀着这样的感叹,容雪淮为自己颇有经济头脑和金钱意识的未婚夫勾选了大笔的“嫁妆”。
  “虽然全天下都以为是‘嫁妆’,但只要你想,我可以公告天下,这是你对我下的‘聘礼’。”容雪淮把厚厚的一沓礼单推给温折:“我不大在乎这个,不过若是你在乎……”
  “这有什么,最重要的不只有我们在一起吗?”温折愉快的说。那一沓礼单他只是大概看了看就放下,转而拿出自己只见过一面的姨母准备的东西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就收了起来。
  和容雪淮为他拟下的礼单比起来,那位只见过温折一面的妖后姨母陪送妖族“八皇子”的陪嫁可以算得上有些寒酸了。
  不过温折也没指望过一个在之前素未谋面过的政治人物对自己能有多少真心实意。早在那天在大堂里听她和雪淮讨价还价时温折就很清楚:自己在她那里只不过是个长在容雪淮身边的博弈工具罢了。
  所以在那之后,妖族辗转向他传过来的消息他不但一条也没有回复,还把这些“策反”的事例如笑话般统统讲给了容雪淮听。
  谁是真的爱他,温折心里总归明白。
  “卿卿会紧张吗?”在他们婚礼的前夕,容雪淮一边在背后为温折系上繁复的礼服带子,一边温柔的安慰道:“紧张的话也没关系,卿卿放宽心,最坏不过搞砸一场典礼。”
  “雪淮你真是纵的我没边了啊。”温折无奈道:“紧张是有一点的,但更多的还是期待和幸福。想到今日过后,你我之间就昭告天下,心跳的很厉害。”
  “早就昭告天下了。”容雪淮从背后抱住温折,轻柔的吻了吻他的头发:“而在典礼后,我要让三山五岳、池渊江海、虫鱼飞鸟都知道,容雪淮的名字,永远都要和温折连在一起。”
  温折想了想:“听起来不错。”
  容雪淮哑然失笑。
  他把最后一个结打好,然后挽起了温折的手,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门外是数不清的宾客、热闹喧哗的气氛、琳琅满目的宴席、无数双见证此刻的眼睛,还有满满阳光的明亮未来。
  而在门里的这一刻,他们有彼此。
  在未来,乃至比未来更久远,他们将永远握住彼此的手,心心相印,再不放开。
  已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了。
正文里我想写的东西都已经写完,当然会有番外作为补充。
番外会陆续放出,大约不会日更——小天使们应该知道一点,这几天作者也真的挺忙的_(:з」∠)_
爱小温,爱容容,爱一路陪我到现在的小天使=3=,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和支持。
新文的话是要开的,但是大纲还没定好_(:з」∠)_,到时候应该和番外一起做宣传。最近忙翻了,番外什么的可能要缓一缓,希望大家体谅,O(∩_∩)O谢谢~

    第八十八章 番外一
    
    谢采没能想到自己竟然能来参加菡萏花君的婚宴。
    她入门的时间不长,修为也不够好,长得更不算漂亮,本身又不能讨得剑君喜欢……然而在一众师姐师妹中,竟然是她脱颖而出,被选中跟随剑君一同参加菡萏花君的婚宴。
    如果非要刨根问底找出一个原因,大概就是她和沈徵师姐的关系还不错吧。而且在三天前,她似乎无意中和沈师姐说过一句“很想去那场婚宴看看”。
    在队伍出发后,谢采悄悄的蹭到了沈徵身边,低声道:“师姐,谢谢你。”
    沈徵点了点头,淡淡道:“这不算什么。”
    菡萏花君的血腥杀名可止小儿夜啼,而他在那场两界战役中的“丰功伟绩”也足以让人胆战心惊。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妖族是何等仇视,而如今妖族还要主动过来联姻……
    简直是找死一样的行为。
    即使那个半妖是在人界长大,但想想他身上另一半的妖血出自妖后一族,现在又顶了一个妖王亲封的“八皇子”的名号,没人觉得他能在菡萏花君手中得到什么优待:或者说,正是这封号和妖血,反而会是那个半妖的催命符。
    但这项联姻毕竟是两界妆点脸面必不可少的一场盛会,因而办的奢华非常。即使从极北之地大寒山出发,谢采一路上也能听到延绵不绝的爆竹声响,以及随处可见的喜庆的红。
    谢采依在沈徵身边,见自己的这位师姐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动静,唇角处出现了一丝几不可查的笑纹。
    这位师姐虽然练刀,但脾气秉性反而和剑君十分相投,倍得寒梅剑君青眼。她平日里很是不言苟笑,如今出现这种带着笑意的表情,还真是让谢采意外了。
    剑君的车驾一路长驱直入,直接到达了婚礼现场。他们算是来的较早的一批,菡萏花君在外迎接宾客,身边还跟着一个娇媚动人的米分衣丽人。见云素练亲临,容雪淮眉眼一弯,快步迎了上来。
    “寒梅,你也来了。”
    云素练点了点头,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的米分衣丽人上,表情中满是呼之欲出的嫌弃:“走远点。”
    谢采缀在师姐身后,默默看着一切。菡萏花君那精致的容貌和温和的气质几乎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对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她还真不能相信此人竟然是传言中那位浴血披煞的碎尸狂魔。
    果真人不可貌相。
    下一刻,谢采就看到了那紧跟着菡萏花君的米分衣丽人。那女子的容貌妖艳妩媚的非常,饱满的红唇一抿,就几乎要摄出人的魂魄来。她紧紧的跟着菡萏花君,生怕人不知道她和容雪淮的关系极好一样。
    大婚当日,就和美姬如此亲密,以此来对妖族挑衅吗?谢采惊愕的睁大了眼睛:菡萏花君,果然是不同于他容貌的邪气疏狂。
    当然,更张狂的人自然还是自己的师父。听到云素练“走远点”三字一落,谢采几乎是立刻垂下了头,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那米分衣女子竟然也是出乎谢采意料的胆大,当即娇笑道:“寒梅你怎么还是这个脾气?妾身哪里碍到剑君的眼了?还请剑君说出来,好让妾身加倍的做啊。”
    云素练摩挲了一下剑柄,漠然道:“今日容雪淮大婚,我不同你计较。三日之后,你记得收下战帖。”
    听闻这话,那女子笑的前仰后合:“真是可爱啊,寒梅。这么多年了,你的战帖我哪张收下了?欺负妾身这等纤纤弱质的女流,你是不是觉得于心有愧极了?”
    唰的一声,云素练拔剑出鞘,把剑锋在那笑语盈盈的女人脖子上比了比,又扫过面上带着几分无奈笑意的容雪淮,断然道:“闭嘴。红莲,我等座次在何处?”
    “请跟我来吧。”容雪淮伸手按了按那米分衣女子的肩膀,亲自引着大寒山一行人入座,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眼中分明带着几分可惜:“当初只是一件衣服的事情,谁知道却让你们彼此看不顺眼了这么多年。寒梅,你们还要再吵多久?”
    云素练看了容雪淮一眼,冷淡道:“只要他与你,与杜鹃决裂,再接下我的战帖,一炷香后你的耳朵就可彻底清静。”
    容雪淮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可饶了我吧。”
    云素练从鼻间哼出一声来,可眉眼处竟然隐约浮现了一丝笑意:“我不会同他计较。恭贺新禧,百年好合,你且去忙吧。”
    “好宝贵的祝贺。”容雪淮调侃般扬了扬眉,再同云素练打了个招呼,这才转身离开。
    不知是不是谢采的错觉,刚刚菡萏花君的目光好像特意在她这里划过,和她的师姐对了一个眼神。
    虽然菡萏花君今日的神情气质都十分亲和温柔,但谢采见他把眼神投过来,还是觉得心惊肉跳:论起血统,她身上的确有一点被稀释的淡薄的几乎都无法让人察觉的魔血,而菡萏花君又一向嫉魔如仇……
    她的那丝魔血要是被菡萏花君发现,结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见云素练已经开始闭目养神,谢采才低声问沈徵道:“师姐,刚刚那个女人胆子好大。”竟然敢挑衅他们大寒山剑君?
    “那是海棠花君。”沈徵道:“和师父不大对盘。”
    竟然也是位花君?谢采双眼睁大,嗫嚅道:“她和菡萏花君难道是……难道是……”
    “不是。”沈徵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迎客的容雪淮一眼。果不其然,海棠花君已经和对方分开了,还保持了一个不大会让人误会的距离。
    果然,刚刚是对方故意摆出那情态来气寒梅花君的。
    按照修真界的习俗,合道大典上的另一位主角会从自己家中出发,在能及的范围内光鲜漂亮的展示一圈,然后到达大典现场。
    这位要和菡萏花君双修的八皇子本应从妖界出发,一路招摇过市,直抵菡萏花君的映日域。但传言中菡萏花君对妖界厌恶非常,曾经表示过“身为半妖本就污浊,若是再去妖界一趟,就连内外都剥去一层皮也洗不干净。”的态度,因此这位半妖今日出发的路线以映日域为起点,更以映日域为终点。
    想到这条消息,谢采的心中充满了对那个叫“温折”的半妖的同情。
    很难想象,他能在映日域这种狼窟虎穴活上多久?他生命里剩下的日子该是何等水深火热啊。
    正当谢采在心中暗暗猜度之际,婚礼大堂之外传来了一阵热闹的喧哗。谢采随着众人一起转目过去,便看到九蛟开路,九鸾押尾,中间珍奇妖兽若干,背后负奇珍异宝无数的一支队伍。
    站在最前面一只蛟龙上的半妖一身红袍,身后六条雪白狐尾高扬,正是这次婚礼的另一主人公无疑。
    谢采凝神打量,只见见这传言中不及弱冠的半妖面容白净斯文,气质十分温和儒雅,眼神纯澈清亮。仿佛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一般,他还弯起眼睛来对满堂的宾客笑了笑。
    这笑容简直要唤醒谢采的母性,一时间都让她为这个半妖未来的命运而扼腕了。
    她听到身边有人小声嘀咕着妖界真是大手笔,看看这位八皇子的陪嫁都是何等稀罕的东西。她听到有人感叹这场婚宴的豪华奢侈,并且对宴上服侍的人族妖族两族侍女都评头论足一般。然而她听到最多的,还是一句“可惜了……”。
    菡萏花君还是带着一脸柔情似水的微笑,然而在深知这位花君作风的诸人眼中,这种微笑只让人觉得可怖。他走上前去,对温折伸出了手,然后十指相扣,再不分开。
    在两人双手交握的那一刹,谢采凭着自己的眼力看到温折的手指似乎因为波动的情绪而抖了抖。
    ——原来他也是害怕的。
    想到这点,谢采不由得怜悯更甚。她不再注意那一对同床异梦的新婚夫夫,转而把自己的视线投到了酒桌上。桌子上佳酿若干,绵柔醇厚到清淡微香无所不有。谢采随便拣了一壶来喝,而正在此时,她突然注意到自己身边的沈徵师姐也拿了一壶酒。
    沈徵师姐是从不沾酒的。
    她惊讶的转过眼去看着对方,沈徵神色从容,慢慢饮尽了杯中之物后才淡漠道:“今天一位故人大喜,且饮一杯。”
    故人?谢采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一条传言:据说,她的师姐沈徵是由菡萏花君引荐上山的?
    照这么说,刚刚菡萏花君在她这里停留一小会儿的眼神应该不是错觉。
    为了掩饰自己的神情,谢采快快的端起一盏酒喝掉。这酒味道又甜又香,且不上头,她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在第六杯落肚的时候,谢采感觉自己头有些发沉发晕。她微微晃晃脑袋,找了个话题避免自己在菡萏花君的婚宴上睡着:“师姐,你认识菡萏花君啊。”
    “认识。”沈徵简短的说。
    “菡萏花君好可怕的,师姐。他有没有欺负过你啊?”
    这话说的简直不加考虑,即使不通人情世故如沈徵者,也察觉到了些微的不对。她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师妹,却见她已经两颊绯红,眼神迷离,面上的表情却还笑嘻嘻的。
    沈徵捏起谢采刚刚用过的杯子凑到鼻尖嗅了嗅:“酒劲太大,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谢采不服气的反驳:“我脑子还清楚呢,我知道我可喜欢师姐了。师姐是好人,会保护我,和你在一起好安全的。”
    沈徵错愕的眨了眨眼,往日里惯常的冷漠表情上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她用平时绝不会用的迟疑声调犹豫了一瞬。
    “你喝醉了,我带你去休息。”片刻之后,沈徵下了决定,飞快道。
    ————————
    谢采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全不熟悉的厢房。
    房间里空无一人,她身上衣衫齐整,正七仰八叉的躺在厢房的床上。
    她试着呼唤了两声侍女,又探头出门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定了这是个空无一人的小院。而从不远处的那几座山峦来看,此地大约仍是菡萏花君的映日域。
    我在酒宴上喝醉了……谢采艰难的回忆自己最后一刻的记忆:然后我去找师姐……接着我就在这里了。是师姐给我找了个地方安顿?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重新回到大寒山的队伍里去吧。谢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小院。
    可惜她的方向感实在不强,辨路的能力又不好。当初在大寒山时还迷路过几次,就更不要提眼下在完全陌生的映日域里了。
    也是此地处处风景如画,谢采知道大寒山队伍要在此地逗留半个月,心里并不着急,所以就耽搁了些。等她再想拿出通讯联络的纸鹤发给队伍中的师姐时,她已经误入了一片雪白梦幻的花田里。
    玲珑花。谢采很快就辨认出了这花的种类。正因如此,这美丽的景象才更让她啧啧称奇:玲珑花开花需要大量灵气,所以一片地方通常没有两株玲珑花挨在一起,然而此处的玲珑花竟然都长成了一片花海。若不是此地主人刻意为之,就只能是因为这里乃是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了。
    花朵迷人的芬芳环绕着谢采,让她心情十分放松,不由得坐下休息一会儿。没想到,过了片刻,不远处竟然有两个拨开花丛走了进来。
    这两个人身上都是一色的红袍喜服,好认得很。不是今日婚宴上的两个主角还能是谁?
    谢采无声无息的捂住了嘴。托她身上那一点微不可查的魔血的福,她本身有一个非常好的招数,能让她隐匿自己的气息。
    似乎是因为两人的注意力在别的事身上,也因为谢采的警惕性很高,不远处的菡萏花君竟然没能发现她。
    决不能让他发现我。谢采在心里呐喊:万一被菡萏花君注意到,那自己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不过大婚之日,这两人来花田里做什么?谢采心中无声无息的浮现出了“半妖横死当场,血溅似雪白花”、“此地玲珑花开的独好,全因有半妖血肉为滋养”,以及为了折辱对方,所以把本该在新房内的某种行为移到幕天席地来的种种念头。
    幸好这些事情一件都没发生。个头稍微矮一些的红衣人伸了个懒腰,放松的坐在了花海里,撒娇一般的对着菡萏花君埋怨道:“人好多啊。”
    随即,谢采就听到了一声她以为绝不会出现在菡萏花君口中的声音,那笑声纵容又温柔,声音甜的像是浸了蜜:“那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温折也笑了起来,抓住容雪淮的衣摆扯了扯,看着对方顺势坐下。然后心满意足的躺在容雪淮贡献出的大腿上:“雪淮,我幸福的都有些不真实了。”
    容雪淮弯下腰吻了吻温折:“我又何尝不是。”
    “真好。”温折惬意的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爱人身上的温度,突然想起一事:“雪淮,在你的故乡那里,婚礼也是像今天这样举办吗?”
    “有些相像,但有些也不一样。”容雪淮抚摸着温折的头发:“卿卿感兴趣吗?要是你想,我们还可以举办很多场不同的婚礼。”
    “好主意。”温折笑了起来,顺着容雪淮的话说:“那下次我们也请这么多人吗?太多了吧,少一点,只有亲朋就够了?”
    “嗯。”容雪淮接道:“先请他们来小住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每天来一场婚礼,风俗习性全都不重复,他们只管天天看着你我恩爱,顺便好酒好菜招呼着……”
    想象了一下容雪淮描述的样子,温折笑的几乎从容雪淮的膝头滚落下去:“你我倒没什么,但你还是可怜可怜别人。要是真按你说的那样做,剑君一定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婚礼’二字。杜鹃花君或许会很有兴致,至于海棠君……”
    “我同情牡丹,海棠没准要他弄一堆更长更有想法的婚礼出来。”容雪淮耸了耸肩:“至于你大哥的反应,究竟会是哭笑不得,还是完全放心,我倒真猜不透呢。”
    “大概五五分?”温折其实也有点摸不准。他躺在容雪淮腿上翻滚了一下,两肘撑着身体仰头看着容雪淮:“雪淮,你同我说说你们那里婚礼的习俗?倒不是要办,只是我好奇的很呢。”
    他的要求,容雪淮哪有不应的?听温折问,容雪淮就仔细的想了想:“其中一种,就是……”他伸手点了点温折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在交换戒指前,司仪会问‘你是否愿意与眼前的人结为伴侣,无论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忠诚于他,爱他,珍惜他,直到永远?’。”
    温折的神情柔软下来:“我当然要说‘是’。”
    容雪淮笑了。他拍了拍温折的肩膀:“卿卿,让我起来。现在虽然没有那样的婚礼,但总不妨碍我宣读类似的誓词。”
    “我想听誓词,但我不想放开你。”温折扬起眉毛看着容雪淮,他纵身一跃,反而扑到了容雪淮的身上。他的额头贴着容雪淮的额头,嘴唇粘着容雪淮的嘴唇,彼此温暖的呼吸都交汇在一起:“要说什么,都全这样说吧。”
    看着自己的爱人,和他用这样的姿势紧紧相贴,容雪淮一时竟然有点忘词。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温柔的,缓缓的说:“卿卿,我将尊重你,爱你,一如今日;我将珍惜你,与你相恋,一如眼下;我将忠诚于你,忠诚于爱,一如此刻;我将不弃誓,不背诺,唯独钟情于你。”
    “我爱你。”
    回应他的是一个吻。
    容雪淮回应了温折,并加深了这个吻。那一刻,两人心上都浮现出相同的念头:就让这一刻直到地老天荒吧。
    可惜不远处的花丛里,有了一点煞风景的响动。
    容雪淮睁开了眼睛,凌厉的一扫。而在那处坐着的谢采满心都是惊骇:她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场政治联姻,但没想到这场政治联姻的主角关系竟然如此亲密相爱……他们的相爱,已经远超她见过的大多数道侣。
    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
    还不等她脑海里浮出第二个念头,她的喉咙就已经被人一把捏住。菡萏花君红衣如火,面色却如霜。他一把提起谢采,冷漠道:“有魔气。是谁派你来的?”
    直到这时,谢采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位声名狼藉的菡萏花君的冷酷一面。
    她拼命的摇头,又怕又痛,一时间眼泪都涌了出来。正在此时,沈徵师姐的声音犹如天籁:“请花君手下留人!她是我师妹!”
    脖子上的禁锢放松了。谢采跌坐在地上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容雪淮探寻的看着沈徵,温折挥了挥手开心的喊了一声“沈姊”,沈徵从远处疾驰而来,呼吸微乱。
    当一切都解释清楚明白后,谢采乖乖的跟着沈徵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即使她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师姐也并不是很生气。她身上的气场,仿佛要比平时都要柔和一些。
    “师姐。”谢采小声道:“师姐认识温折公子啊。”
    “认识,一起历练过。”沈徵回答道。
    “嗯。”沈徵师姐的口气实在能让人打消所有开口的念头。只是气氛实在有点尴尬,谢采只好没话找话:“没想到菡萏花君和温折公子的感情那么好。我本以为……真是白担心了。”
    “他们一直那样。”
    “……”
    谢采最后想了想,决定挑个不太敏感的话题:“刚才那片玲珑花海可真是壮观美丽啊。”
    “哦,菡萏花君给温折种的。”
    谢采:“……”
    ……她还有什么话题可说吗?
    沈徵突然转过脸来,语气郑重的叮嘱道:“好好练刀。”
    “什么?”
    “好好练刀,就不怕人惹你。这样自己一人时也会有安全感了。”沈徵耐心的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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