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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跳-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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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近乎无奈地说道:“已经到这一步了,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陈星下意识拒绝去想“这一步”是哪一步,只是心头乍然涌起喜悦。他之前那么愤怒,此时却又轻易地相信这是个误会。这让他高兴坏了,连刚刚听到的那些刺耳的话都暂且抛到脑后。
  他见蒋弼之面色凝重,以为他还在生气,便忙解释道:“我刚才拍你也不是想给谁看,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想看你抓狂……”
  蒋弼之感到意外,但也没有特别动容,他只是更加确定了,他们两个确实不合适。
  陈星见他对自己的话没有太大反应,这才有些慌了。他被烙进本能里的恐惧显然比他本人敏锐,他怕痛似的回避着蒋弼之话语里的去意已决,却又从他的神态里察觉出他的不可挽留。
  他立刻如他小时候常做的那样,亲切地拉起蒋弼之的手讨好道:“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好吗?”
  那期盼的眼神让蒋弼之忍不住叹了口气:“没关系,我们两个都有错,我也要向你道歉。”
  陈星大大地松了口气,放心地笑起来,连连点头:“我也没关系!”又将蒋弼之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像是要通过这碰触强行改变对方的想法似的。他试探地问道:“那,我们是不是就和好了?”
  蒋弼之惊讶于他思想的简单,反问:“和好?怎样算和好?”
  陈星微怔,“就是……”他本想说就像原来那样,但他立刻意识到这样说不行,并不能令蒋弼之消气,便说:“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他顿了顿,又强调道:“真的,我一觉出自己在想你就给你打电话了,可是你又拒绝我。”他做出委屈的样子。
  真可惜。
  蒋弼之脑子里瞬间冒出这样的念头,顿觉伤感。倘若他早一点听到这句话,哪怕只是早两个小时呢,他该有多高兴?
  “陈星,我们两个不合适,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还是不要继续了吧。”他觉得无比遗憾,他们竟然连“分手”都算不上。
  陈星喜悦的情绪赫然中断,愕然地看着他。
  蒋弼之再次觉出抱歉,他觉得这个男孩儿此时说的应该是真心话了吧,他应该对自己确实有些心动的。他再次觉出深深的遗憾。
  “抱歉。”他主动捏了捏陈星的手。
  陈星忙抓住他,“什么叫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不是你说要追求我的吗?不是你先开始的吗?”他不解地问道,甚至因为过于疑惑而微微歪了下头,像遇到复杂数学题的中学生。
  “我不该追求你,你并不是同性恋,现在觉得对我动心也许只是出于好奇,或者……”他越说越觉出自己当初太草率,诚恳地说道:“是我误导了你,没有考虑到你的年龄。我很担心这件事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会让钟乔联系你,帮你找一位可靠的心理医生……”
  陈星害怕地握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道:“为什么是钟管家?你不是有我电话吗?”
  蒋弼之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眉间亦有愁绪:“我们两个就不要再联系了吧。尽快忘记对方,对我们都有好处。”
  陈星为他的冷酷生生打了个寒战。
  “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他突然又变了脸,愤怒地下了定论,“你就是玩玩!跟那些有钱人没什么两样!”
  蒋弼之无奈叹气。
  “蒋弼之,那个煎饼你没吃吧?”他冷冷地瞪着他。
  蒋弼之沉默地看着他,知道他这是准备再次给自己定罪了。所以说他们真的不合适。
  “没有。”
  陈星冷笑,“哈,你看,你就是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根本没什么感情。”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他的头发已经长长,平时被发胶固定着,显得很英俊,此时被汗打湿,凌乱地垂下来,让他那偏执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疯癫。
  蒋弼之摇了摇头。正巧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是钟乔,告诉他已经到酒店了。
  “陈星,保重吧,希望你以后一切都好。”他毫不留恋地转头。
  “蒋弼之!”陈星又喊他,比之前哪一次都更急切都惶恐。
  蒋弼之有些厌烦地转过头看他,他喝了很多酒,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实在太累了。
  陈星竟然不管不顾地扑进蒋弼之怀里,用嘴去袭击他的嘴唇。
  蒋弼之皱着眉用手挡住,冲他摇头。陈星又趁机舔他的手心,还咬他的手指。蒋弼之疼得“嘶”了一声才看出陈星是想挑逗,可他毫无章法,又没有分寸,咬得他手指很疼。
  “松嘴。”蒋弼之疲惫地说道。他已经完全招架不住陈星的情绪化,从喜到怒、从怒到喜,完全没有可供参考的过渡,令他颇感无力,他身边蒋安怡是一个,如今的陈星又是一个。这真是没办法,他难过地想,他不该喜欢这样小的对象,他们注定理解不了对方。
  陈星不依,牙齿用力咬着他,眼睛则透过凌乱的发丝死死盯着他,里面有眼泪在打转,将他的视线折射地七零八落。
  蒋弼之被他闹得很累,也很伤心,竟然也有跟着落泪的冲动。
  “陈星,松嘴吧,你这样咬得我很疼。”
  陈星像做错事似的忙松了嘴,哀求道:“那件事我都忘啦!你也忘了今天的事好不好?”他又跑回起点了。
  蒋弼之只想快点结束和醉汉混乱的对话,摇头道:“你忘不了。我也忘不了。”
  陈星怔了怔,竟然又开始脱裤子。他没有系腰带,也没有穿内裤,瞬间就赤条条了。
  没了衣服的束缚,似乎令他的行事也更加无所顾忌。他一把抱住蒋弼之,像是生怕他跑掉,“我们做吧!”
  蒋弼之难过地用手挡住他的脸,“你这是何必呢?这种时候做、爱毫无意义。”
  陈星只执拗地说:“做吧,跟我做爱!你不是很喜欢吗?”他在蒋弼之怀里蹭动,甚至拽着他的手去摸自己屁股。
  蒋弼之箍住陈星的腰让他不要乱扭,另一只撩起他湿漉漉的头发,露出一双落泪不止的眼睛。
  “为什么呢?”他因为无奈和难过而蹙起眉,万分疲惫地说道:“你这样,明天酒醒了又要后悔。听话,现在赶紧上床,我给你倒杯水,喝完就睡觉,明天起来就好了。其实你并没有很爱我,你只是习惯了我一直来找你。”他依然坚信陈星一切的失态都是因为喝醉,因为他认为自己在陈星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陈星颓然地低下了头,但他很快发现蒋弼之勃、起了。他立刻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示意蒋弼之往下看,好像那器官就是蒋弼之的白旗,一旦起立就可以将他刚才说的话都全盘否定似的。
  蒋弼之叹气:“这说明不了什么,你的身体本来就对我很有吸引力。”
  陈星脸上的表情凝了一瞬,随即说道: “你不能这样说走就走。我现在一想到和人上床就害怕,有漂亮的女生在我身边脱了衣服我都没办法,你得负责。”
  他的确十分狡黠,一下子从蒋弼之之前的话里找到他的软肋。
  他此时又显得十分冷静,蒋弼之都分辨不清他到底是醉着,还是已经清醒了。
  “那我们更不能做了,会进一步误导你。”
  “不是误导,就是心理阴影。我后来仔细想了想,也许我本来就是同性恋,要不然怎么一直没有谈恋爱。我现在只盼着不要一想到上床就害怕,我觉得你能做到。我不喜欢心理医生,我不希望那件事有更多的人知道。”
  他的话条理清晰,蒋弼之便也和他认真地对话:“这个你放心,心理医生会保护病人的隐私……”
  陈星不耐烦地打断他:“蒋弼之,上床有那么难吗?两个人都高潮了,我也不吃亏啊。”
  蒋弼之皱眉看着他,“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陈星撇了下嘴,“别人告诉我的。”他微微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蒋弼之,我有一回梦见你了,你给我手淫,特别舒服,你再给我弄一次。”
  这次他的勾引终于起效了,起码蒋弼之的身体彻底因他兴奋起来。
  蒋弼之后撤了一步,“我得走了。”他识破了陈星的意图。
  “陈星,刚才那种话不适合你,你明天清醒以后可以给我打电话。”他终究还是妥协了一步。
  “滚!”陈星暴怒地推了他一把。
  蒋弼之顺着他的力道又后退几步,两人离得更远了。
  “再见,保重。”
  陈星立在原地,被动地重温着往日一次次被抛弃时的场景。他终于眼睁睁地等来他最害怕的一样事物——背影。


第110章 
  已经凌晨两点了,酒店门口一片寂静。
  一辆黑色的大众停在檀阙的门廊处,钟乔快步从酒店里走出,钻进车里。
  “先生,钱已经交给小陈先生了。”
  蒋弼之似乎还没从刚才独自一人的沉默中缓过神来,车里静了几秒后,才听到他问:“他收了?”
  “收了。”钟乔看着他脸色,又多说了几句:“小陈先生拿到钱以后说,请我向您转达谢意,还……对我说了声对不起,为以前,咳,打的我那一下。”
  蒋弼之的嘴角机械地抬了抬,但这显然算不上一个笑,当他嘴角又迅速回至原位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没精神,“他状态怎么样?醉得还厉害吗?”
  钟乔有些惊讶,“小陈先生喝醉了吗?我没有看出来……”
  蒋弼之默了默,“走吧,直接去公司,我今晚在办公室里睡。”六个多小时后他有一个会议,路上折腾不起了。
  “先生……”钟乔面一边开车一边纠结道:“我有件事想跟您说,关于小陈先生的。”
  蒋弼之没有说话,钟乔将这理解为默认。
  “我后来又多问了一句,派出所的人说被领养的孩子长大以后和养父母断绝关系,也不一定就是养子忘恩负义。听说有的养父母会虐待养子,有的还会侵占养子的遗产……不是所有的养父母都对领养的孩子好。”
  蒋弼之落下他那边的窗户,对着窗外做了个深呼吸,可外面的空气比车内的还要闷热,他不得已又将窗户升了回去。
  “我……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
  钟乔知道,他在电话了听到时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他知道蒋弼之的脾气确实算火爆的,但他能很好得克制,即使偶尔发火也不会那么口不择言,专拣锋利伤人的字眼,就好像一般人吵架似的。
  他通过后视镜觑眼蒋弼之的脸色,问道:“先生,您要不要再打探一下,看看小陈先生有没有什么困难……”
  蒋弼之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他说:“不用了。”
  他白天才说过蒋安怡,不能一到自己这里就一再破例。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又有正式工作,他可以打理好他自己的生活。”他随即想起陈星那只路易斯威登的钱包,“他虽然年轻,但很能干,自尊心也强,也许并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和小陈先生……”
  “我们分手了。”他此时用了“分手”这个词。
  钟乔略感讶异,但很快释然,安慰道:“先生不必介怀,天涯何处无芳草。说实话,我也一直觉得小陈先生和您不太合适,分开也算好事。以您的条件,很快就能……”
  “哪里不合适?”
  “……我个人觉得……其实不止我这样认为,我委婉地咨询过小姐的心理医生,她也认为您每天这么高强度的工作量,应该需要一位温柔体贴的伴侣。小陈先生固然很好,但个性还是太强了,会让您更辛苦。” 钟乔见识过蒋弼之两次有失体面,一次是半夜穿着浴袍去血检,一次就是今晚,隔着电话气急败坏地查人隐私。他跟了蒋弼之十来年,只有陈星有这个本事将蒋弼之气得理智全无。
  蒋弼之没有说话,车里便静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连最了解他的钟乔都不觉得他对待感情有多认真。
  大概还是自己的原因吧,不然为什么每一次恋爱都以失败告终。
  他倚着靠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机给王助理发了封邮件,大意是让他醒来以后联系檀阙的人事,找个理由给陈星的工资升两级。等收购成功后,檀阙将迎来大规模裁员,到时候不管陈星业绩如何,都要将他留下,并调去嘉宜。
  “你亲自去找直接负责人,不要让多余的人知道,包括陈星。PS:他擅长酒,将他调到相关部门,好好培养。”他最后如是写道。
  他们的车从檀阙离开不久,陈星就踉踉跄跄地从里面冲出来。他刚才在客房里翻出两瓶啤酒和一瓶红酒,全喝了,这会儿在凌晨的街道上横冲直撞,一头钻进旁边的酒吧街。
  后半夜有不少服务生在外面揽客,一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知道是只肥羊,全都朝他招呼。
  “你们谁有冰酒?”
  “我家有我家有!”一个服务生立刻喊道。
  陈星跟着他钻进灯光昏暗的酒吧,趴在吧台上看他开酒。
  “你这酒颜色不对啊。”他拿过杯子皱着眉说道。
  “冰酒就是这个颜色。”
  陈星疑惑地闻了闻,坚定道:“你这肯定不是冰酒!”他拿过酒瓶定睛一瞧,“你这酒标都是错的,冰酒那两个字母是连着的,你这个是假货。”
  服务生脸色变了,吧台里闲着的调酒师也凑了过来,脸色不善地问道:“找茬?”见他西装革履和白净瘦小的样子,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陈星旁若无人地尝了一口,大怒:“你们卖假酒!”
  两个服务生和一个调酒师都过来围住他,陈星也从吧凳上跳下来,撸起袖子,又大吼:“你们卖假酒!”
  “你们卖假酒?”有醉醺醺的客人凑过来质问,“我就说你们的白兰地味道不对!”
  “什么?你们家卖假酒?”
  服务生们怂了,忙去安抚客人,但喝醉的客人哪那么好说话,同服务生推搡起来。
  陈星看见一个服务生被人指着鼻子骂得难听,又冲过去推了那个客人一把:“艹!欺负一个服务生算什么本事!服务生也是人!冲服务生耍横算什么本事!”
  两厢里一看,心想艹了,敢情这是条疯狗,逮谁咬谁,两边迅速结为同盟,有人抬胳膊有人抬腿,将陈星扔回了大街上,那调酒师心里不忿,骂道:“傻x,喝过冰酒吗就乱吠?”
  陈星一咕噜爬起来,“干一架?”
  那调酒师吓得忙钻回店里,陈星无趣地冲他竖了下中指,“怂x。”
  反正是夏天,晚上也不冷。陈星缩回墙根里,就那么蜷着身子睡着了。
  他是被个女人叫醒的,“小帅哥,你怎么睡这儿了?你老板呢?”
  陈星定定看着眼前这女人,认出来了,是之前饭桌上开红酒那位。她卸妆了,模样变化有点大,他是靠她的裙子认出来的,短短的一小片,弯腰摆台球的时候内裤都露出来了。
  “问你呢,你老板呢?怎么把你丢这儿了?”
  她的本意是“走散”的那个丢,陈星听后却愣了愣,然后把头埋进手臂里啜泣起来。
  姑娘母爱泛滥,拉着陈星去旁边的肯德基吃早餐。
  “你老板欺负你了?”
  陈星抬起头,嘴里刚咬了一口汉堡,含糊道:“他不是我老板。”
  姑娘了然,“啊,分了呀。”她好奇得不行,“为什么呀?我看他挺喜欢你的呀!”
  陈星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哎,我问你,你老板是纯gay还是双?”
  “双是什么意思?”
  姑娘“噗嗤”一笑,“我靠,真的假的?”她端详着陈星的脸,赞叹道:“是真纯啊。”不免又有些丧气,“那我肯定不行了。”
  陈星似懂非懂,警惕地没有接话。
  姑娘问他:“你手机呢?”
  陈星一愣,“坏了。”
  姑娘撇了下嘴,以为他是故意找借口,然后递给他一张名片——某某模特公司某某某,对陈星说:“你要是跟你老板和好了,万一他想双飞的话,一定喊我。”
  陈星还是知道“双飞”的意思的,为了表示礼貌,他双手接过名片塞进兜里,然后擦了擦嘴,说:“谢谢你请客,我走了。”
  他回到出租屋,不可避免地迎来陈月的盘问,被他糊弄过去。
  隔壁的白领姐姐抱怨说新来的送煤气的人不管送上楼,他们这里没有电梯,还要自己搬。
  陈星说没关系,他来弄,然后扛着空罐子跑下去,又扛了个满罐上楼。
  陪读妈妈说想去超市买大米,太重了,想请陈星帮忙抬一下。陈星说他直接帮忙买回来就可以,正好他也得去超市买菜。
  他又洗衣服、晾衣服,给陈月做好饭,临上班前又给饮水机换了新桶。到了檀阙以后,他先把前一晚折腾得不像样的西服拿去洗衣部。那里的工作人员知道他活泼,故意逗他:“陈星,你这是把自己当拖把使啦?怎么把衣服弄成这个鬼样子?”
  陈星只是笑笑,对方意外道:“哎呦,今天怎么这么稳重了?”
  如果有人问他,陈星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一次失恋。但他又和其他在这个年纪失恋的男孩儿们没有任何不同,先是无法无天地疯一通,然后又沉寂下去,迎来他们的第一次成熟。
  若说有哪里不同,大概就是他疯的时间太短,只有半个夜晚而已。而他沉寂的速度又太快,也太过分,仿佛一夜之间就彻底长成了一个大人。


第111章 
  檀阙从法律上正式归天盛所有。蒋弼之不多的几个朋友从天南海北聚过来,专门给他攒了个局庆祝。
  他最近有了个新绰号,叫“留守老人”。
  “为什么叫这个?”一个打扮时尚而得体的青年不解地问道。
  那不着调的朋友笑道:“他一直有‘老头子’这个绰号,最近又被他的妹妹、侄子和管家纷纷抛弃,所以就成了‘留守老人’。”
  青年惊讶道:“抛弃?”
  蒋弼之淡淡道:“听他胡说八道。”
  那时尚青年眼神柔软地瞟了蒋弼之一眼,并不太好意思直视他,只轻飘飘地看向别处,说:“蒋董是绅士风度,可一点都不老呢。”
  那朋友稀罕地问道:“你们之前见过?”
  蒋弼之闻言也看向那青年,见他羞赧地点了点头,说出时间和地点,连两人当时寒暄的几句话都复述了出来。
  蒋弼之依然没有印象。
  那朋友同蒋弼之相识多年,一眼看出门道,冲那青年哈哈笑道:“还说他不老?他可是我们这些人里出了名的记性差,只要是赚钱以外的东西,跟他说几遍他都不往心里去。”他揶揄那青年:“不过你要是同他做一次生意,保证他记你一生一世。”
  蒋弼之笑骂他:“胡扯。”而那青年则红了脸。
  趁那青年去洗手间的功夫,朋友问蒋弼之:“怎么样?国外学美术刚毕业回来的。你妹妹不也学画嘛,正好能相处到一块儿去。”
  蒋弼之专心吃菜:“安怡住校去了。”
  朋友笑着碰他一下,“少装蒜,小伙子长得挺帅的吧?人家是听说你过来才愿来的,正经的书香门第,平时可矜持了。”
  蒋弼之还是很淡定:“我不懂画。”
  朋友遗憾地“啧”了一声,“可惜了,我看长得不错,还挺乖,家世也合适才想给你们撮合的。”他又想起什么,拿出一瓶酒给蒋弼之:“你要的酒。”
  “我什么时候管你要酒了?”
  “不是你前阵子四处打听嘛,问谁有这个酒庄这个年份的这个什么酒,刚说你记性差你就又忘了,也就是两三月前的事吧?”
  “什么这个这个的,怎么连个酒都说不清了?”蒋弼之一边嘲笑他,一边接过这酒,瞬间就有些愣住。
  那朋友继续说着:“这什么酒啊那么难买,我托了好几个人才买到,可不便宜呢,回头你得再单请我一顿。”
  蒋弼之垂眸看着那酒标,低声道:“Egon Müller…Scharzhof, Trockenbeerenauslese, 1976。”
  那朋友咽下嘴里的菜,赞叹道:“我特服你这点,明明没学过那个语言,说起个把单词儿来口味儿还挺正。”他往前探了探身,和蒋弼之一起看那酒瓶,问道:“这是白葡萄酒吧,这么早年份的还能喝吗?”
  蒋弼之清了下喉咙,但嗓音还是有些发涩:“顶级的TBA可以。”
  那朋友恍然大悟:“哦,这就是TBA啊,是最甜的了吧,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喝甜酒啦?”又坏笑着问道:“还是说要送给哪个意中人的?不过得是小姑娘才爱喝吧,你要换口味了?”
  蒋弼之的视线从酒移到他朋友脸上,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他朋友不多,且多和他一般沉闷,只有这一个有些活泼得过分,倘若——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陈星,倘若陈星能见到他,一定也能和他成为朋友吧。
  散席后,蒋弼之独自回到家中,直奔酒窖。
  他的酒窖宽敞,放了套简单的桌子沙发,他将这瓶甜酒放到桌上,自己则坐到椅子上,盯着那瓶酒发起了呆。
  他的酒窖有几个极为高大的架子,将酒按照他自己的分类安置在不同架子的不同层里。可以说,这世界上几乎每一个著名酒庄的好年份干红、干白,都能在他的酒窖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但唯独没有一个格子是留给甜酒的。
  蒋弼之盯着那瓶酒看了一会儿,轻叹一声,将酒放进桌底的抽屉里。
  他回到楼上,偌大的家中只剩他一人。
  蒋安怡的心理医生说不能将孩子关在家里,要多和同龄人接触。于是蒋弼之又将她送回了私立学校,一星期回一次家。
  那心理医生一边说着蒋安怡需要朋友,一边却又将自己唯一交心的朋友从自己身边带走——单身至不惑之年的钟乔被这位优雅温柔的心理医生迷住了,接受了对方的表白。
  钟乔当年应聘这个薪水丰厚的职位时,之所以能从一众经验丰富的老管家中脱颖而出,得到蒋弼之的认可,很大一个原因是他信奉单身主义。
  可爱情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连蒋弼之也没有办法。钟乔很羞愧,认为自己没能守信,希望能一切照旧继续住在这里,蒋弼之却不许了。
  一向被笑称为妻奴女儿奴的王助理因为和家人相处时间太少,夫妻两个正在闹离婚。蒋弼之让他一次将年假用完,带着家人出去旅个游。他不希望钟乔难得老树开花,再重蹈了王助理的覆辙。
  钟乔婚礼那天,蒋弼之送了厚礼,笑称新娘对自己残酷,将自己的两个家人都拐走了。大伙都笑,以为他在幽默,连新娘子这样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都没看出他其实是真有几分落寞的。
  这么宽敞的别墅,晚上只剩他一人,确实显得有些空了。他起初自然是不适应,晚上在书房工作时总会下意识喊钟乔。可他又不喜欢让别人贸然进入自己的领地,就没有再招新的管家或者佣人。
  他自己也没料到,不过一个星期他就习惯这清清静静的夜晚。原来人终究还是与自己相处,旁人来来去去,都只是过客。
  陈星的两名同事偷喝客人寄存的酒,被抓了现行,当时一起值班的还有陈星,他被新来的经理叫去了办公室。
  陈星很不安,以为自己要被牵连,结果对方却是和他谈岗位调动的事,问他愿不愿意去某嘉宜会所的酒廊,薪水比现在要高。
  陈星面露讶异,“嘉宜?”
  经理失笑:“虽说还没有发布新闻,但是内部都已经传开了,我以为你也知道。檀阙现在已经属于天盛了,马上就要停业装修,能留下的员工早晚要调去其他部门。我刚说的那个岗位现在刚好有个空缺,不如你立刻就过去。”
  陈星略一失神:“这么快……”
  “没有挂牌出售,自然是高效一些。怎么样,对新岗位感兴趣吗?”
  薪水比现在高,当然愿意。
  那经理似乎对他很感兴趣,问他:“刚刚他们偷酒喝,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据他所闻,陈星应该是爱酒的。
  陈星不想做落井下石的小人,就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为什么他没有参与呢?那瓶轩尼诗XO是一个被他们服务生称为“一边倒”的常客寄存在酒店的。之所以叫“一边倒”,是因为这客人谢顶,头发都往一边梳,人还讨厌,对服务生颐指气使,每次叫服务都好像使唤仆人,挥着胳膊往一边抡——永远都是左臂向左抡。还特别能吐,经常在沙发上坐着坐着,突然就歪到一边开始吐,就是不肯去洗手间——也是永远朝右吐,是以被称作“一边倒”。
  对这种客人,陈星当然也反感,若搁在往常,不需要别人叫,可能他自己就牵头先给这客人些颜色瞧瞧。
  可是现在他不会了。
  蒋弼之说他“一时冲动一时又后悔”,彼时他还只是心慌意乱地先应下,等后来冷静下来了,再想起这句话,他才觉得心惊。
  那简直就是他从前所有对错的写照啊。他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蒋弼之只认识他那么短的时间,却比他自己都要了解自己呢?
  他不由地开始思考人生,思考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从前他以为像自己这样的人,妄自思考人生会显得很可笑,可直到他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些问题时,才发现自己从前实在想得太少。
  他确实思考得太少了,以至于他如今想破脑袋也只想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依旧没有太想明白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又到底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但偷喝客人的酒,显然是在那个模糊的轮廓以外的。所以不管他多讨厌那个客人,他依然不会那样做。
  如果生活中所有的事都如这件事那样答案分明就好了。
  他依然不停地感到疑惑与迷茫。
  他去了新的工作地点,这里很好,服务生就只做服务生的工作,虽然也累,有时也会受侮辱,但起码不用陪酒、陪唱,也无需赔笑。这里的好酒也多,展览柜里摆了很多不外售的酒,陈星看到各国语言,问他的新师父:“这个Trockenbeerenauslese和Beerenauslese有什么区别呢?”
  新师父过来看了一眼,说:“好像听说过,但是早忘了。”
  新师父人也很好,只是工作强度太大,不太有耐心。
  他还会遇到其他问题,比如小月的学校,虽然老师已经警告过班里的同学,也给陈月换了宿舍,但陈星还是不放心,想给妹妹转学。陈月惦记着高考后那十万的奖金,自然是不肯。
  陈星拿不定主意,想找人问问,他身边的长辈只有彭阿姨,可彭阿姨自己初中都没上完,哪里懂这些,只说:“小月自己觉得呢?”
  陈星叹气,他的妹妹他还不知道嘛,当然是报喜不报忧。
  还有陈月最新一次的复检查出了的些微的抗药性,医生建议早点换药,有几个备选,让家属自行决定。
  他哪里决定得下来,就去群里问。群里都是相同病症的病友和家属,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结果,只因陈月年纪比他们都小很多,症状也轻很多,没的可比性。
  他只能继续孤军奋战,同往常的所有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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