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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梦中人缠上了-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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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画梁笑道:“那便是前辈与我们有缘,随手一画便将我们招来了。”
雾中人道:“人倒是招来了,可惜还有个不速之客。”
柳画梁厚着脸皮道:“世上哪有不速之客,只有一段剪不断的缘分……”
雾中人:“……”
雅天歌在他身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雾中人冲柳画梁身后那个又探出来的小脑袋招招手道:“你过来!”
柳画梁按住那蠢蠢欲动的小脑袋,笑道:“他小孩子家家能懂什么,前辈有什么事,不妨吩咐我。”
雾中人顿了顿,雾气突然弥漫开去,将他们笼罩其中,柳画梁一手抓着雅天歌,另一手拔出佩剑劈向面前的浓雾,剑光闪过,转瞬便被雾气吞没,周围充满了奇怪的声音,仿佛谁在耳边喁喁细语,可是仔细听却怎么也听不清它说了什么。
柳画梁微微眯眼,道:“得罪了。”
他一把抱起雅天歌,手中的剑白光四溢,他左右连劈两道,剑光汇成一个圈横扫出去,所过之处顿时烟消云散。
雾中人站在他们后方,身边依旧环绕着一丝雾气,他微微点头道:“你这圈画的还挺圆,得空了多学学,基本功得练好。”
“……”柳画梁有点摸不清这人的路数,这话分明像是嘲讽,他说的却意外真诚。
柳画梁转过身道:“前辈不必动怒,你既有事相托,我们后辈帮忙也属应当,只是有一个条件……。”
雾中人偏过头,看了看他身后,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要你们帮我找到那石头,我便暂时忍耐,不看这些杂花杂草。”
“如此,便多谢前辈了。”
雅天歌从流墨台出来以后发了好一阵子呆,方才挣脱柳画梁的手道:“答应的这么爽快,你真见过那只鸟儿?”
柳画梁轻松的摇头道:“没见过。”
“……”雅天歌道,“没想到你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居然也会扯谎。”
“名门正派……。”柳画梁好像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般大笑起来:“妈哟,自十五岁以后就再没人说我是名门正派了。”
雅天歌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他听的那些唱词来:
【灯火鬼魅,人人等着看好戏,正在这时,只见人群中站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况且……”柳画梁凑近他,“你这‘名门正派’的小骗子居然也会说这种话?”
雅天歌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柳画梁笑道,“有了消息我会去告诉他的。对了,他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你自己小心点,这些个‘东西’不比我们,轻信他们可是会丧命的。”
雅天歌道:“这些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柳画梁瞥了他一眼,躲过雅天歌挥来的一掌顺利揉到了他的头:“他是个附身于石头的鬼魂。”
雅天歌震惊道:“什么?”
柳画梁道:“若不是他执念太重,怕是早就消失了。但他一直维持这个状态,定是有什么极大的心愿未了,大概与他说的那只鸟儿有关。”
柳画梁见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道:“怎么,没见过鬼魂?”
“……”雅天歌抿了抿唇道,“学堂里教过,鬼魂乃是临死前的心绪波动过大,乃至于即使没了肉体,也能有足够的能量维持魂魄生存,化鬼乃是邪道,这些东西狡猾不可信,你还和他打交道。”
柳画梁看了他半天,道:“那学堂里有没有教过小孩子不能撒谎、不能喝酒、不能偷摸跟踪?”
“……”
“坏事都做光了,偏记他一句鬼魂不可信?”
“……”
天开始泛白,空气中笼着一层灰色,衬得柳画梁的眉眼越发如画一般。
【……他身段修长,着一身白衣,一线墨色如鲜活般在他衣摆流动,化入眉间如远山青黛,流入眼中便成一双潭水似的黑眸,说不出的风流……】
雅天歌忽然道:“……你真的斗过那个‘墨江粮仓’?”
柳画梁一愣,笑道:“初出茅庐时做的蠢事……”
雅天歌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真的打他了?”
柳画梁点点头,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炫耀的神色,竟还叹了口气。
雅天歌道:“那个‘及笄’姑娘最后怎么样了?”
柳画梁顿了顿,然后笑起来:“你不是知道了吗,自然是嫁了个好人家……”
他说的轻飘飘的,怕在风中留下字句一般。
柳画梁忽然又换上一副笑脸:“小正派,这段时间多来‘杀杀我’,当然,多想想我也是可以的。”
雅天歌一时还在那唱词中没回过神,脑中全是“快意风流”。
柳画梁见他没反应,摸摸他的头:“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也好好休息。”
见雅天歌还看着他,柳画梁嘴角一挑,道:“怎么?想和我一起睡?”
“……”雅天歌转身就走。
也不知柳画梁如何说动了白辞青,第二天他便撤了所有守卫,画也再没出过事。
竹空弦自弦被偷便称病闭门不出,白辞青将几乎将墨白山庄翻过来找了一遍,仍旧没有找到那根“冰丝弦”,期间有人从那天的只言片语猜测这丢失的弦与那十年前被囚禁的魔王有关,这些人竟很快消失了踪迹,其他人便不敢再提。
白辞青将书画展一再延期,希望能从人群中找到些蛛丝马迹,可无论他怎么拖,书画展进行了半月还是进入了尾声。最终竟然无画能动,倒是那几只画来捣蛋的猫猫狗狗越看越是灵动。最终还是几个庄主灌了灵力,勉强使得几幅画有些模样,也已经是极限了。
白辞青满腹心事,整日里在书房踱来踱去,竹空弦一开始追着白辞青踱来踱去,被嫌烦了以后只好在自己院子里抚琴,这琴痴无论自己再怎么急,一弹起琴来便浑然忘我,琴声流利平静,倒是能令人冷静不少。雅正南重重心事,寝食难安,他们商量着给梅庄主写的信也没有回音,几位庄主无心其他,来的小辈们却玩的十分尽兴。
这日书画展结束,参展的各门各派也开始陆续离去。
白辞青正心烦意乱地在屋里徘徊,竹空弦则愁眉苦脸地看着他。这时弟子匆匆来报,白辞青挥袖道:“不见!”
来的弟子道:“门外有个小厮模样的人已经等了几天,我们因书画展劝他过几日再来,那人不肯,非要在门口等,说什么若是请不回人他不敢回去。今天已经是第五日了。”
白辞青闭了闭眼,长叹了一口气道:“让他进来。”
小厮说的事也不复杂,他家主人喜好画作,两个月前得到了一副画,这画中山水犹如仙境,远处一根秃枝上立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孤鸟,姿色翩翩,仿佛会动一般,主人喜欢得不得了,挂在自己的书房,本也没什么,结果半个月前出了怪事。
那天夜里,主人正在书房点灯夜读,忽然听到一声鸟鸣,开始他不以为意,谁知那鸟鸣声越来越大,主人便回头去看,这一看之下主人隐约发现,那原本在远处的鸟儿似乎离近了一些,本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毛病,还叫了几个大夫来看,又过了几日,那鸟更大了,主人便大发雷霆,骂道是谁在他的爱画上乱涂,但是谁也不承认,主人十分恼怒,可查来查去也查不出头绪,胡乱将手下几个小厮打了一顿作罢。
但之后这只鸟竟然一天天大了起来,好像离画面越来越近,几乎要飞出来一般,鸟嘴张合,鸟鸣声清晰可闻,主人吓坏了,赶紧把画取下来封好,谁知封好后主人开始做噩梦,直梦到那鸟儿凶神恶煞地飞到他面前啄他,骂他这俗人不配拥有这画……
主人不敢扔画卷,也不敢打开,受到鸟儿日日骚扰,身体也越来越差,如今终于是熬不下去,来求白家。
听上去不过是普通的事件,白辞青便挥挥手,派出一只白鸽,令正在送客的白易安与一并弟子顺道去解决这件事。
小厮千恩万谢地走了。
信鸽一掠而过,柳画梁向上一跃,一把将信鸽抓了下来,解开它腿上的绳子,翻开小纸条。
“有意思。”柳画梁看了看身边想装作若无其事离他远一些的雅天歌,弯起嘴角,笑了。
待到了山下天已黑了,白易安便安排雅英琪一行人在客栈中住一夜,明日启程。安置好众人,白易安便与柳画梁等弟子去了那委托人家。
委托人的家境看上去颇为殷实,重重叠叠的院落,弯弯曲曲的回廊,等到主人所住的院落已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这院落上题“雅趣”,雅趣院中假山池塘,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偌大的院落竟显得有些拥挤。主人姓李。这位李公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全身发抖,看来是吓得不轻。见了白易安如见到了救命稻草,慌忙起身道:“仙师,您可来了,您再不来我怕是要被这妖孽弄死了!”
白易安见他直接,便也省了客套,道:“可否让我看看那肇事的画?”
主人哆哆嗦嗦地指着小厮道:“你……你带他去看……我把画放在东院了。”
小厮也抖起来,却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边小声嘟哝边将他们带到了东院。
东院主房似乎是主人的“藏宝室”,里头的架子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金贵的味道,三面墙上都是画,花鸟虫鱼,题的都是些“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宁静致远”之类的,看得柳画梁牙酸,中央的桌子上就放着那副画,卷得十分严实。小厮只走到门口帮他们指了方向便不敢上前了。
几人自发排出了阵型,柳画梁便径直走过去,将画拆封,轻轻展开。众人屏住了呼吸,只听柳画梁惊讶道:“咦?”
白易安上前一步道:“怎么了?”
柳画梁转过头笑道:“看了墙上的这些个‘志趣高雅’之作,一见这幅便觉心中一舒,当真比我们这次的书画展的第一还要好得多。”
只见画中远山如黛,深浅不同,隐约有流水在其中,岸边几株仙草妖花正徐徐绽开,近处一枝光秃秃的枝条上伫立着一只鸟,这鸟扭过头,睁圆了一双乌黑的眼睛,此刻已离画面非常近了,几乎能完整的看到鸟身上的羽毛,整幅画栩栩如生,仿佛能听见潺潺水声,能闻见妖异的香气,画面的右上角有几行墨迹,似乎是几行字,但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字迹。就在柳画梁转头的瞬间,鸟又大了几分。
白易安忽然叫道:“小心!”
柳画梁只觉脑后一凉,本能地向反方向掠出数尺,只听“呼”地一声,那只鸟儿冒出头来,顶上一抹鲜红极其显眼。
“结阵!”几位师弟之间立刻以灵力连成一副阵法。
“接着!”白易安手一挥,一张燃烧的符咒朝柳画梁飞去,那鸟儿已经飞出画卷,在半空中尖锐地叫着,声音极其可怖。它恶狠狠地盯着门外的小厮,忽然箭一般直直朝他飞去,小厮吓得定在原地不敢动。
白易安的剑破空而来,将鸟儿戳了个对穿,恶鸟顿了顿,接着狂叫一声,身形竟然又变大了几分,继续朝小厮俯冲过去,眼看着就要扎入小厮的身体,电光火石间,有人伸手将那恶鸟截住了,鸟嘴刺入他手心的符咒,钉入他的手掌,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鸟儿疯狂地摇着头,企图将自己的嘴□□,柳画梁反应极快,一手拿着画一手将那穿入符咒的鸟儿按入画中,瞬间将画卷起,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画中还有惨叫声传来,柳画梁翻身入阵,将画压入阵眼,几方灵力汇聚,在画上形成一个封印,顿时安静下来。
柳画梁的手掌还在不断滴着血,白易安立即撕下衣袖替他包上,又让懂医术的师弟替他治疗,白易安皱着眉道:“你能不能别每次那么鲁莽!”
柳画梁嬉皮笑脸道:“人不鲁莽枉少年嘛,哪能人人都像少爷你事事考虑周全……”
白易安道:“你这个拼法,迟早是要出事情的。”
柳画梁笑道:“那不还得靠白大少爷搭救嘛……”
白易安瞪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计较。
那小厮早已跑的没影了,几个人只好自己去找主人,那主人听小厮说鸟飞出来吓得魂都要没了,听说又被封进画里,他看了一眼白易安手上的画卷,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叠声道:“这画卷就送您了,我买回来可花了好几两黄金,师傅以后可多照应啊……”
白易安本想向他要了画卷回去封了的,见这主人家一副恨不得将自己和他们隔得十万八千里的样子,便也不再多说,道了声告辞便走了。
回客栈的路上,街上的集市尚未结束,无数灯笼燃起,如同星星般闪烁,柳画梁左顾右盼,白易安忍了又忍,道:“你给我安分点,别像上次又惹出事来!”
柳画梁正要点头,忽然眼睛一亮,匆忙挤过人群,就要出手之时,另一只手出现在了他的旁边。
柳画梁已经看清了手的主人,便不带丝毫犹豫的将鸟笼挑起挂在指尖,晃晃悠悠的,看上去十分得意。
雅天歌:“……”
柳画梁故作惊喜道:“小蛮?你又来找我啦?”
雅天歌咬牙切齿道:“你叫谁小蛮!”
“柳画梁你又在……”白易安走过来;看到一边的雅天歌,道:“怎么又是你。”
雅天歌扭头跑了。
白易安道:“雅家的人,你认识他?”
柳画梁颇有兴味的晃着鸟笼:“我倒是觉得挺熟了,但他不太爱搭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性格太冷淡了……”
白易安:“……”
月光从窗外洒进屋内,将床上睁着眼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的人照得一清二楚。,柳画梁翻了个身,感觉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伸手去摸了摸,摸出一本书来,封皮上书“月下趣事”,柳画梁觉得无趣,翻开一看,果然是本春宫图。他又看了两页,忽然笑起来,将书一扔,闭上了眼睛。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屋檐倒挂而下,翻入屋内,他环顾了一圈,便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鸟笼,正要将鸟笼拎走,忽然有人唤了一声:“小蛮……”
雅天歌惊得倒退两步,躲进墙角黑暗中,一手握上了腰上的剑柄。
屋内异常安静,床上的人正对着他睡得安稳,竟然是梦话。
雅天歌贴着墙朝窗户边行进,没走几步却踢到了什么东西,眼看那东西就要倒地,雅天歌本能地将它抓住了,硬邦邦的,隐约觉得是书卷之类的东西。这时,床上的人动了动,雅天歌疾步跨到窗前,一条腿刚跨上窗台,却一下子被人握住了手腕往后一扯。
“别动!这画……”
雅天歌本想借力挣脱,却又怕弄坏了鸟笼,便猛然将另一手中的画卷朝柳画梁挥去,柳画梁一手挡下,手掌一握沿着画卷就要去抓雅天歌,雅天歌疾步后退,莹蓝色的灵力在画卷上猛然窜起,柳画梁将手往下一压,一蓝一白两股灵力撞在了一起,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只听“哧”的一声,画卷展开了。
门被人踢开,有人吼道:“柳画梁!”
白易安眼睁睁地看着月光下握着画卷的两人一下子被吸进了画中,随后画卷掉落在地上,两股灵力随之熄灭。
☆、夜歌画卷(一)
天地悠悠,浮云高走,飞鸟长啸,翅折羽枯,落处为髅,怪石峥嵘,仙草莽莽,生时成冢,万扇屏峰为障,三千尺素空流。冷香泠泠,弱水淙淙,是凤否?是凤否?无路寻其踪——画卷
……………
柳画梁道:“我们这是……被吸进画里了?”
“其实……这幅画是刚拿到手的,我还不知道怎么用。”
“不就是入了画嘛,出去不就好了!”
“……”
“别瞪了。”柳画梁眨了眨眼,无辜道,“再瞪我们也出不去啊。”
雅天歌怒道:“这画这么危险,你为何不早说!”
柳画梁无辜道:“我是想说,你没给我机会啊!”
“那你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房间里干什么!”
柳画梁点点头道:“我要知道你会来就不放了呀,你怎么不早说呢!见面虽不理我,晚上却悄悄来我房间……”
雅天歌:“……”
柳画梁见他气鼓鼓的,弯下腰捅捅他:“诶,我还没问你,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房间做什么?
“我……”雅天歌顿住了,跺了跺脚道,“不关你的事!”
“这样啊……”柳画梁道,“你半夜到我的房间,却不关我的事,得亏你是个男子,你要是个女子,说出这句话来,我不娶你都说不过去。”
“……”雅天歌道,“你这人简直无聊透顶!”
柳画梁笑道:“好好好,我无聊,你半夜到我房间不关我的事,那我半夜回房间是不是也不关你事?”
雅天歌磨牙:“你……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出去?”
“确实不知道。”
雅天歌将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看下一刻就要爆发了。
柳画梁方笑道,“不过我大概知道要做什么。”
雅天歌警惕地看着他。
柳画梁道:“这幅画是我们这次下山的任务,据委托人说,画中的鸟儿不甘心当个死物,还入梦骂他不够资格做持画人。下午我和易安封印它的时候,那鸟儿竟从画里飞了出来,后来又被我们封回画中,刚刚大概受了两股灵力的影响,封印破开了,我们反倒被吸了进来。”
雅天歌道:“那只鸟呢?”
柳画梁指向隔了老远的另一座山:“喏,看见没,它原是在那座山顶的孤枝上。”
雅天歌望向他指的方向:“那现在呢?去哪儿了?”
柳画梁眯起眼睛,不由得起了逗他的心思:“据说这鸟儿因为出不了画而发狂,如今正好有我们两个倒霉蛋,你说它会不会自己飞走把我们困在里面了?”
雅天歌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它要是敢,我就一把火把这里烧了——不就一副画么,我就不信烧了还能出不去!”
“……”柳画梁本以为还有后续,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停了。
“小蛮。”
“我不叫小蛮!”
“画的主人不惜重金上白灵山庄求救,你觉得这火烧水淹的法子,他会没试过吗?”
雅天歌一愣,似乎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柳画梁便如看戏法一般眼看着他的脸由白转红,从脸颊蔓延至耳朵全都红透了。
柳画梁心道没想到这小骗子还会不好意思……这边还没想完,只听那边气急败坏道:“大不了就把这里所有的鸟都炖了!总有几只是它亲戚!”
“……”柳画梁怕再逗下去把人逗成个二百五,“……总之先找找看,若它还在这画里,只要找到它定能出去,若是真的找不到——你那法子,也能一试。”
雅天歌问道:“哪个法子?”
“……”柳画梁硬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雅天歌反应过来,不由的有些窝火,原无争打入他体内的魔气只能维持两个月,而这一路行程加上画展,已耗去了一个多月,自己马不停蹄地回去也只能赶个正好,现在遇上这种事多半是要来不及了。
他与那又冷又凶的魔头不太对盘,自然不甘心受他控制,也尝试用自己的灵力去压制魔气,未料到随着年纪增长,灵力越强,魔气的反噬便越厉害,前一次用灵力压制时,那道魔气破开限制横冲直撞,轻易地打散了他体内贯通的灵力,他全身如被万虫噬咬,疼得满地打滚,几乎是从那长长的隧道滚到魔头面前的。一道魔力尚且如此,此时他的体内有两道魔力,被反噬的恐惧令他焦躁不安。
柳画梁笑够了方道:“那鸟浑身雪白,唯有头上一点殷红,显眼得很。”
“浑身雪白……”雅天歌皱了皱眉头。
柳画梁捡起一根小树枝,掂了掂,然后在空中挥了几下,道,“这鸟倒是让我想起那块画中人胸口的石头来,若是能抓到带回去给他看一眼,没准他眼睛不好就认错了。”
雅天歌忍不住多瞥了他几眼。
柳画梁折了树枝上几根多余的分叉,笑道:“没带剑,凑合着用。”
二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走了许久也不见人烟,柳画梁那张嘴仿佛一刻也停不下来,他絮絮叨叨地问道:“小蛮,你这剑叫什么?”
“我不叫小蛮!”
“那你叫什么?”
“……”
“小蛮啊……”
“雅天歌!”
“雅天歌……”柳画梁努力记了两遍,点头道,“记住了。”
“小蛮啊,你这剑叫什么?”
“……无用。”雅天歌渐渐理解那位“王粮仓”想吐血的感觉了。
“无用?难怪不见你用它。”柳画梁惋惜道,“可惜了,怎么不叫‘有用’?”
“小蛮,谦城山庄里是不是有许多美女?”
“小蛮,你有喜欢的人没有?算了,看你这不开窍的样子,肯定没有女孩子喜欢你,改天我教你几招……”
“……”雅天歌学会了无视。
他们绕到了山的背面,山背面没有阳光,却长出了一大片树林,林中黑暗阴森,只能借着柳画梁的灵力前行,但抬头看时,却见树梢的叶片间交织出不规整的奇异图案,仿佛某种图腾。二人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显出一个门的轮廓,走近了才知门很小,但却十分精致,辅首上的兽头半闭着眼,衔着细细的门环,显然是人为的,柳画梁将雅天歌推到一边草丛里,道:“等着,我去开门。”
雅天歌拉住他。
柳画梁笑道:“怎么?一个人害怕?”
雅天歌低着头道:“你的手……”
“啊,这个。”柳画梁晃了晃绑着纱布的手道,“封印那只疯鸟的时候受的伤,不要紧。”
“谁管你要不要紧。”雅天歌哼了一声,“我怕你死了我出不去!”
柳画梁笑了笑,道:“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儿门开了,你自己见机行事。”
柳画梁把袖子从雅天歌的手中抽走,走向低矮的城门,只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门里是个小镇,像所有普通的小镇一样,有着石板街、流水、小桥,也有高墙、红杏、绿藤,颜色殷殷,十分美丽。
柳画梁向里面走了几步方招呼雅天歌过来,雅天歌一路小跑。
“小蛮。”
“嗯?”雅天歌有些不耐烦地应道。
柳画梁忽然微微弯下身,雅天歌一时不防,被他牵了手。
“从此刻起,前途未测,你可得抓紧了。”
出乎意料的,雅天歌没有挣扎。
二人刚踏入小镇就有一大帮孩子从面前跑过,追逐嬉戏间念着一首民谣:
流浪狗,流浪狗,留在乡间无处走,垂耳低头拖尾嗅,
流浪狗,流浪狗,落雨不避屋檐里,大眼望着土上丘,
流浪狗,流浪狗,牵绳人儿何处寻,心魂瑟瑟几时休,
流浪狗,流浪狗,不吠不咬不泪流,树下空卧知离愁。
流浪狗,流浪狗,昔时渐远眉眼淡,身老无梦守朱楼。
柳画梁道:“这么大段的民谣,真亏他们记得住。”
转头见雅天歌正四处打量,叹了口气,道:“既来之则安之,你就是再急,不到时候它也不会现身。”
雅天歌想了想,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柳画梁一脸神秘道:“自然是那消息集中地了!”
红纱软帐,暖香阵阵,掺杂着鼎沸的人声与浓郁的菜香,各色美人眼波流转,声色俱佳,令人迷醉。
忘归楼中雅天歌睁大了眼睛,压低声音怒道:“柳画梁!”
柳画梁应道:“诶!”
“这是什么地方!”
“自然是消息集中地了。”
柳画梁见他满脸写着不信,又慢慢道:“这里是三教九流汇集地,鱼龙混杂,什么消息都有;再说了……”
柳画梁笑眯眯道:“这一个个的仙庄规矩众多,把那少年天性都泯了,来,哥哥带你长长见识。”
雅天歌想掀桌,无奈桌子被柳画梁按住,想走人,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气鼓鼓地坐在对面。
柳画梁施施然碾碎几颗花生的红衣,将花生仁在桌子上码成一小堆,又问雅天歌:“你不吃?”
雅天歌怒瞪着他。
柳画梁便自己咯吱咯吱地嚼起来。
在雅天歌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柳画梁点了一桌的菜,雅天歌仰着头坐在对面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还边夸不愧是画境,竟连瓜果都带着墨香。雅天歌悄悄尝了一块,出乎意料的清甜。柳画梁悠然自得地听了一会儿歌妓的小曲儿,注意到周围大多三五成群、高谈阔论,唯独隔壁桌单独坐了个目光呆滞的青年男子,柳画梁便移了移位置坐到他边上。
“兄台,我见你盯着台上的美人许久,可是倾心于她?”
那人缓缓转过头来,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道:“来花楼不看美人难道看你啊?”
柳画梁笑道:“没想到兄台有这兴趣……”
男子偏了偏头,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
柳画梁又凑上去道:“兄台,我初来乍到,想打听个事儿,不知能否告知如今年号为何?”
男子道:“年号?那是什么?”
柳画梁道:“那不知兄台是否知道何时过年?”
男子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片刻便转身自顾自地喝酒去了。
柳画梁移回原来的桌子旁,稍有兴趣地叫了小二结账。待他拿出铜钱时,小厮怪异地看着他,柳画梁道:“怎么?你这里喜欢记账?”
“客官,我们这里不记账,但这个东西,我们从未见过。”
柳画梁道:“那你们这里用什么?”
小厮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展开后抖了抖道:“用这个。”
纸上画了一个极为拙劣的银锭,柳画梁挑眉道:“你们这里只收银子?”
小厮皱起眉道:“银子是什么?我们这里只收纸钱。”
“……”
柳画梁不可思议道:“纸钱是指……你手上那个?”
小厮道:“自然是这个。”
柳画梁:“……你这里可有纸笔?”
小厮吩咐人取来纸笔。
柳画梁顺手用笔在小二身上点了点,看看笔尖,果然沾了墨,接着便在纸上画了一锭银子,特别大的那种,然后递给小厮,见小厮满脸受宠若惊,又道:“赏你了,不用找。”
小厮抖着手几乎要跪下来,嘴里不断喊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柳画梁:“……”
费了一番力气才摆脱了老鸨的纠缠,踏出忘归楼。
雅天歌斜眼问道:“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柳画梁点头赞赏道:“头牌长得极美,纵我阅美人三千,也从未见过更美的……”
“……”
柳画梁长叹了一口气:“不过嘛,美则美矣,却无特色,要提唱曲儿还是小红好,她的那首‘戏蝶’可是一绝……”
雅天歌停了好一会儿才道:“你除了美人、美酒,还喜欢什么?”
柳画梁想了想:“这个嘛,我还喜欢吃花生,怎么,你想替我剥壳吗?”
“……”
雅天歌忽然加快了脚步,柳画梁笑眯眯地跟了上去。
“别生气嘛,我只是觉得太闷了,你又老不理我……”
“你看你看,又不理我了。”
“小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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