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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梦中人缠上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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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儿在女孩期待的目光中从胸口摸出一张符咒,道:“这是我从娘那儿好不容易偷来的,若是被抓住了,我要挨揍的。“
  女孩迟疑道:“那你把我放了……”
  沁儿皱皱鼻子,大约是看到了自己肿着屁股趴在床上的惨样,随后英勇道:“挨揍就挨揍呗,也就疼几天,不打紧!我听娘说,这叫英雄救美!”
  女孩也笑起来:“大英雄,将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沁儿小心翼翼地将那符咒往笼子上贴,才刚一贴好,就觉得手指一疼,整个人被弹了出去,他忍不住“哎呦”一声,摇摇晃晃地倒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出于孩子的天性,他正张嘴想嚎,呜咽了两声又硬生生地忍住了,憋得两颊通红,眼泪汪汪,他缓了好一阵子,才重新爬回笼子前。
  那符咒已经彻底融进了笼子里,女孩几次触碰笼子都被弹了回来,摸着手指直抽凉气,沁儿有点急了,又想伸手过去,又对刚刚的遭遇害怕,如此反复几次,女孩道:“算了吧,一会儿又……”
  沁儿鼓起嘴 ,眼睛一闭,又把手伸了过去,不出所料地又被弹出去了。他又疼又觉得丢人,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哗啦啦往下掉,他扭身跑回房,呜呜哭起来。
  女孩缩在笼子的角落里,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两个人影朝她走过来,沁儿的父母在她面前蹲下来,男子略带一丝心疼道:“你真狠心,这东西可疼得紧,沁儿才几岁啊!”
  女子亦皱着眉:“他今天非要向我讨那符咒,我不给,他就悄悄来摸,给他吃个教训也好,小偷小摸的毛病不能惯!”
  女子见女孩惊恐地看着她,嘲弄地笑道:“幸亏沁儿还小,不懂事儿,不知这笼子有‘锁’字符,和‘解’字符,至于你,我听说魔族有魅惑人族的能力,没想到竟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不能再让你待下去了。”
  男子一身完整的外出装束,他拿起扁担,一头挑着行李,另一头挑着笼子,在夜幕中上路。
  女孩回头望着那间小小的屋子,她平生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眷恋,她想,原来就是这么一间平平凡凡的小房子,只是明日就闻不到那股熟悉的烟火味,也看不到那张圆乎乎的小脸了,不会再有人一张小嘴嘚吧嘚地在她面前叨叨着他那一点可怜的所见所闻,也不会再有人悄悄塞给她一只刚抓的,被捏在手心太久而奄奄一息的蟋蟀,也不会再有人……会想要救她。
  男子忽然道:“你喜欢我家沁儿吗?”
  女孩愣了愣。
  男子道:“你这么看着我家,总不会是想一直呆在里面吧?”
  女孩垂下眼帘,小声道:“喜欢?”
  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可惜了。”
  几天后,他们路过一个集市,男子往笼子上罩了一块布,时不时还有人问他是不是卖兔子、卖小鸡的,被男子不耐烦地打发走了,他还算良心,在布上剪了两个小窟窿,让女孩能往外看看。
  女孩的视力极好,正走着,她忽然远远看到一个摊子上挂着一个小牌子,是一张猫脸的形状,上挑的眼尾,微张的小嘴仿佛在笑,看上去极其讨喜,她忍不住挪了挪,男子察觉到了,低声问道:“怎么了?”
  女孩道:“你带我去那边看看行吗?我想……我想买点东西,你替我……送给他。”
  男子调侃道:“你送他东西?你有钱吗?”
  女孩沉默了片刻,道:“他一直很想要一个猫牌,因为隔壁家的大强总是在他面前炫耀。”
  男子道:“嗯?啊,我似乎听他提起过……”
  女孩道:“你把我卖了,不就有钱了吗?”
  男子停顿了许久,周围很快安静了下来,女孩听见男子和其他人对话的声音,似乎是在谈价钱,那人掀开帘子,仔细看了一番,又重新放下,略带嫌弃道:“姿色不算出众,看样子魔气也很弱,顶多只能在阁中招呼招呼客人,幸亏年纪还小,尚可□□。”
  看到这里,朱楼诧异道:“什么地方如此大胆,竟敢买卖魔族?不怕魔王找他们麻烦?”
  无梦的声音发冷,道:“官匪相生,则无处寻匪。”
  朱楼在理解这句话的同时脱口而出:“藏心阁?!”
  画卷中,面前的帘子被掀开一条小缝,男子在女孩面前蹲下来,道:“你恨我吗?”
  女孩道:“恨?恨是什么?”
  男子长长叹了口气,将帘子彻底掀开,道:“可惜了,可惜了。”
  他的身后便是那空旷苍白的大厅,一眼几乎望不到头,中间则悬挂着那血淋淋的“恨”字。
  女孩眼中有一丝恐惧,见男子要走,她小声道:“我、我害怕……你能不能……”
  她顿了顿,垂下头道:“把我卖到其他地方?”
  男子摇摇头:“除了这里,没有人会收你的。”
  说着,男子将手里的东西系在了腰间,里面传来轻微的银钱相撞的声音,然后他转身离去。
  女孩急了,一把抓住笼子的边缘,叫道:“别走!求求你!别走!我害怕!我害怕!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她哭着求着,将笼子撞得“哐哐”作响,男子却再没有回头。
  “别吵了。”
  女孩抬起朦胧的泪眼,与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男子打了个照面,此人的头像是被打了一拳般凹下去一块,即使用头发堆上去也掩饰不住,臊眉耷眼,一脸倒霉相,他把手伸进笼子里,抓住女孩的衣领,拎到自己面前,道:“想活命的话就别吵了,你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吗?”
  女孩哽咽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因为人族要拿你换钱,你在他们的眼中,是一只鸡,一条狗,饿了可以当粮食,冷了可以换衣裳。”那半边头又摸了摸她的脸,道:“但是没关系,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藏心阁的人了,你要参与我们的事业,终有一日,魔族将会复兴,将所有欺负我们、看不起我们的人族,统统消灭!让他们匍匐在我们脚下,我们就可以像对一只兔子一样对待他们!”
  女孩呜呜咽咽了半晌,又问道:“所有人族……也包括沁儿吗?”
  “沁儿?沁儿是谁?”
  女孩道:“他……他的孩子。”
  “当然!”半边头扬起他奇形怪状的脑袋道:“人族,都该死。”
  女孩不敢再说话,眼泪却不断地从眼眶中往下流。
  半边头皱皱眉,将她扔回笼子的角落里,他拿起手边的本子翻了翻,吁了口气:“已有多日没有符合上阁资质的魔族了,可这货色送去,又要被阁主一顿训。”
  半边头唤来两个健壮的小厮,道:“送她去烟雨姑娘那儿。”
  女孩在悲伤和恐惧中被带进了一个异香扑鼻的房间,里面坐了个花枝招展的女子,那女子见了她十分不耐烦道:“最近的货是不是太水了!这样的货色都留给我?”
  她走过来踢了踢笼子,道:“魔气这样弱,早该送去……”
  笼子被踢得东倒西歪,女孩慌张地抓着栏杆,结界在她的手掌间噼啪作响,手指很快被烫得伤痕累累。
  一小厮道:“烟雨姑娘,这还是个小的,您要是真不要,那边也……”
  女子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转回目光,发现笼子里的确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女子稍有兴趣地将女孩的手从笼子上扳下来,然后捏了捏她的手指道:“指比掌长,骨骼纤细,将来定是双好手,罢了,人,我收了。” 
  待那两个小厮走了,烟雨将她的结界解开,道:“从今天起,你就算是跟了我。我这里规矩严,你只要犯一条,我就把你扔回给那半边头的怪物。”
  女孩意识到自己暂时脱离了危险,她吸了吸鼻子,怯生生道:“姐姐,我……我想回家。”
  烟雨愣了愣,她垂下眼睑,淡淡道:“你没有家,哪里都没有,他们都不要你了。你是本月第二个被送来的,今后,你便叫做两。”
  两忍得辛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早些把手养好,你能不能活,可就靠这双手了。”烟雨站起身道:“规矩明天再学,今晚……随你吧。”
  很久之后,两才知道,烟雨立的第一条规矩,便是不能哭泣。
  

  ☆、仇恩(六)

  此后五年间,两在烟雨的□□下学会了琴棋书画,站立坐卧皆有风情,她甚至求烟雨教她如何使用魔气,尽管她的魔气微弱,但若是用得好,也能起到四两拨千斤之效。
  烟雨十分严格,若是当日没有完成她的任务便会遭到毒打,魔族的身体特殊,恢复速度也很快,烟雨经验丰富,无论前一天打得多疼,都会保证她第二天能完成任务。
  两的适应能力极强,很快便学会了曲意逢迎,将烟雨服侍得妥妥帖帖。烟雨对她亦十分满意,几乎从不离身。只是从不允许她到处乱跑,只让她在这后院子里活动,范围十分有限。
  这日,两又见一新进阁的女子被强拉着拖走了,她忍不住好奇,问女子道:“姐姐,我常见新入阁的女子被人……带走,回来之后神色惶惑疲惫,我问她们,她们也不肯说,姐姐可知道她们究竟去哪儿了?”
  烟雨瞥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轻笑一声道:“我倒是没发现,你都长这么大了。”
  两笑着躲避道:“姐姐可手下留情,上次我一躲,差点碰碎了你那宝贝瓶子,这次可不知有没有那么幸运。”
  烟雨道:“开起我的玩笑了,你胆子不小啊……”
  “哟,都长这么大了。”半边头忽然从外面走进来,他的目光在两的身上逡巡了一番,然后笑道:“□□得不错啊,当初那豆芽菜如今也是凹凸有致的小美人了,可你怎么还藏着掖着不肯放出来。”
  两知道他们俩虽五年都未曾见面,但却有很大过节,只垂着头站在一边。
  女子眯了眯眼睛,抓过她的手,那手莹白柔腻,纤细修长,如同白玉雕刻,却又比白玉多几分温度和柔软,道:“你也差不多能接客了。”
  “接客……?”两直觉不太对,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收回来,“我、我年纪还小……”
  “不小了。”半边头打断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贪婪,他嬉笑道:“魔族性淫,是时候让你去体验体验了。”
  烟雨眉头一皱,随手抓起一个杯子朝半边头扔去:“滚出去,我这屋子里向来不接待丑人!”
  半边头侧头躲过,道:“滚当然可以,只是这丫头五年了还无所成,光在这里吃住,不合规矩……”
  烟雨将手边的茶几用力一拍,四条桌腿应声而断,桌面被血红的魔气提到半空,朝门外飞去,两听到门外闷哼一声,烟雨骂道:“再不滚,当心我把你另半边脑袋也敲下来!”
  门外传来半边头强压着愤怒的声音:“今晚戌时,她若是不来,便等着阁主发落吧!”
  烟雨轻轻摸着两的手,许久,才慢慢道:“总有这么一遭,受着吧,总比死了好。”
  两困惑地看着她,再问,她却什么也不说了。
  当晚两便知道了她的意思,她被人按在床上,梳得齐整的头发在挣扎中变得凌乱不堪,衣衫被撕碎,她想反抗,却一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一般。她甚至觉得眼前模糊,意识漂移,她希望这只是在做梦,可是那从身体到内心的恐惧和疼痛却是如此真实,她被围困于其中,动不得、哭不得、生不得、死不得,她颤抖着,忍耐着,茫然无措中她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怪自己说出了那句话么?可即使不说那句话,她也逃不过这命运,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怪烟雨么?她只是其中一环,换了别人,也许她早就遭遇了这些。怪那半边头么?她的确想起他就恶心,是的,全怪他,若不是他强逼,烟雨根本不会让她出来。
  可是她的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着她,提醒着她让她遭遇这一切的元凶。她想起那个转身离开的背影,想起那个小袋子里银钱相撞之声,那是他们一个月的口粮。
  她想起男子离去前说,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么呢?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陷入了黑暗,再无知觉。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两坐起身,看到了身上那些不堪的痕迹,更可笑的是,她全身上下都被扒光了,唯独手被用柔软的绸缎包得好好的,一点都没被碰到。
  小鸡?小狗?
  她什么都不是,她不过是个魔族,一朝流落于人世,便只能任人搓圆按扁。
  还不如一只兔子。
  “两?”
  她猛然抬起头,却没有见到这声音的主人。她的心里突地一沉,立刻翻身下床,草草将自己拾掇干净,穿上新备的衣服就冲了出去,没跑两步被人拦住了。
  半边头的脸上有块紫色的淤青,显得他那可怖的脸更加可怕,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昨晚享受得怎么样啊?”
  “滚开,我要去找我姐姐!”
  “脾气真像呀,不愧是她带出来的人。”半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希望你的结局,不要也和她一样。”
  “她怎么了?!”两在问出口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后院离她不过几步的距离,她只要走几步就能知道,可是她偏偏着急,甚至内心隐隐的恐慌,让她拒绝去面对那个结局。
  可她明知道这人的嘴里吐不出半个好字。
  半边头没说话,他咂咂嘴,将手掌摊平,举到脖子前,然后横向一拉——
  两浑身都震了一下,她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骗我!姐姐她很厉害的,她……”
  “她再厉害,也不过只是我藏心阁的一条狗,她花了五年时间□□出你这么个废物,连伺候人都不会,难道不该死吗?”
  两在某一刻觉得脑中原本崩得极紧的弦在那一刻断了,天旋地转的晕眩,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知道自己可以不再时刻顾及仪态表情,不必整日和那枯燥的琴棋书画打交道,也不必再看到女子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可是她的心脏钝痛,痛得她混沌的头脑无比清醒,她伸手扶住了身边的栏杆,微微张开嘴,道:“好极了,我终于,不必再遭罪了。”
  半边头的笑声极其尖锐刺耳:“没想到啊,烟雨,真没想到。”
  他走过来,在两的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她为什么对你好吗?因为你长得和她那个一进阁就死掉的妹妹很像,上次她要保护妹妹,结果妹妹死了,这次她竟还妄想保护你,结果,自己也死了。”
  半边头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笑啊,你不是怕痒么?怎么不笑了?”
  两冲回她们的院子里,院子里空荡荡的,地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烟雨不在了。
  两在过后的日子里取得了半边头的信任,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削掉了他另外半边脑袋,然后几乎用掉了半条命才终于破开藏心阁的阵法,逃了出来。
  朱楼看着看着,忽然道:“这阵法似乎和上次我们遇见的不太一样,连她都能破得出来。”
  无梦道:“若非烟雨给她留了保命符和地图,她是断然出不去的,不过阵法的确有所变化,与如今的不可同日而语。”
  朱楼又瞥了那画面一眼,道:“该不会是因为她逃了出来,所以阁主才加强了阵法吧?”
  “……”
  土地贫瘠荒凉,房屋破旧不堪,两深深吸了口气,她听见不远处传来有人哭叫的声音。两个高大的少年将一个略矮瘦些的少年堵在墙角,从他手中将书抢走:“我听说你爹娘总是昼伏夜出,不知做什么买卖,虽然见不得人,但肯定赚得不少啊,借点给哥几个花花呗?”
  矮瘦的少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啜泣着。
  “哭个屁啊,跟个女孩子一样!你交不交出来,不交出来,我就把你的书撕了!”
  “不行!”矮瘦少年猛地抬起头,“若是书丢了,明天先生会……”
  其中一个高个儿少年伸出手,从他脖子上扯出一条细链子,链子的另一端被从衣服里拉出来,是一个小牌子,上面刻了一只猫咪的头像,那猫咪眼尾上挑,露出一副可爱的笑脸。原本上面应该是镀了金的,大概是长期被主人摩挲,金色已经褪干净了,露出下面银白的底色来。
  “什么玩意儿,挂这么个破东西。”
  矮瘦少年一把将猫牌抢了回来,护在胸口:“这个,不行。”
  高个儿见他紧张,抓住他的手腕道:“给我!我偏要这个!一个破牌子,你稀罕什么?莫非里面是银子做的?”
  两随手从身边掰了根粗树枝,上去就往那两个高个儿身上招呼,她下手一点不留情,将他们抽得嗷嗷乱叫,慌忙抱头跑走了。
  两扔下树枝,转过身道:“你没事吧?”
  矮瘦少年惊魂未定,也不敢看她,目光只落在被人扔在地上的书本上。
  她蹲下来捡起书本递给少年,道:“我送你回家吧,你的家在哪儿?”
  少年抓着那猫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书本,他摇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两道:“你为什么怕我?”
  矮瘦少年盯着她的脸,喉结上下滚了滚,道:“你……你长得这么漂亮,是……是魔族吗?”
  两笑了,她凑近少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黑色的,我是人族。”
  阔别多年,她终于又见到了那两夫妻,他们比之前似乎沧桑了一些,灵力低微的人族无法驻颜,很快便会和普通人一样老去。
  女子上下打量着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两,道:“我家里拮据,雇不起你,烦请另谋高就。”
  两道:“我从小无父无母、居无定所,如今漂泊流浪到此处,深觉与小少爷有缘,我不要钱,只求夫人给个住处,我能干家务、照顾小少爷,保证他不再被欺负,而且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少年牵着女子的手道:“娘,求你了,她真的很厉害,只几下就把那几个人赶跑了。”
  女子瞪着他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我教你被人欺负了要找人保护你了?!”
  少年不说话了,他的脸上、胳膊上都有青紫,眼圈通红,委委屈屈地缩在一边。
  女子气得直跺脚,男子打圆场道:“姑娘,我知道你一片好意,但是我们家里情况特殊,没法雇佣你……”
  “是因为你身后的东西吗?”两道。
  夫妻二人警惕地将笼子护在身后,少年则自觉地退到一边。
  女子道:“你知道什么?”
  “别紧张。”两笑了,“刚刚小少爷问我是不是魔族,如今你们又不肯让我进去,之前我在四处流浪时听说,有人靠买卖魔族挣钱,不知二位,做的可是这生意?“
  女子也笑了:“道听途说,姑娘切莫当真。”
  “要我说。”两不紧不慢地道:“魔族自然当抓当杀,一山难容二虎,世道岂容二族?自当屠个干净!”
  女子正犹豫,两忽然往他们面前一跪,道:“我自小父母便被异族杀害,是他们毁了我一生,我与魔族不共戴天!如今能得遇二位贵人更是缘分,纵然无法同去消灭魔族,能为你们看家,护好小少爷,也算是为此做了点事,我爹娘在天之灵也能得以安息。”
  男子拉了女子一把,悄声道:“沁儿整日里被那些人欺负也不是个办法,此人知道我们底细,纵使放她走,她也能将我们所做之事告知村里人,不如就近留着做个丫头,反正也不差她这口饭。”
  女子绕着两走了几圈,道:“没生什么病吧?”
  两摇摇头。
  女子吁了口气,道:“叫什么名字?”
  “两。”
  “凉?”女子想了想,“你既然要跟着我们,以后便跟我家姓,从今天起,你便叫做姜凉。”
  姜凉低着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那我叫阿沁,便叫你阿凉!”
  “胡说什么!“女子呵斥道,“比自己大的女子当叫什么?”
  姜沁的脸有些红,他朝姜凉拱拱手,道:“姐姐,别来无恙否?”
  姜凉有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他们初次见面,而如今竟是恍如隔世。
  几个月之后,他们不再过于防着姜凉,这日男子又捉到了一只魔族,为了庆祝多喝了几杯,姜凉试探地去掀开帘子,夫妻二人也并未阻止,她胆子便大了起来。
  要不说世事多巧合呢,笼中的魔族与她当年差不多的年纪,脾气简直像只暴躁的小豹子,在笼中横冲直撞,但是因为多次被结界灼伤,时不时停下来舔舐伤口,口中发出不甘的低吼声。
  姜凉故作惊讶道:“这还是个孩子呀,他也是个魔族吗?”
  女子的指头往男子脸上一戳,道:“你问他!”
  男子挺起胸脯,理直气壮道:“如今他是个孩子,还好对付,等长大了可就是大祸害,没准是那魔王原无争第二!到了那时不知要费多少力气才能抓得住他!我这是为修仙界做出大贡献!”
  女子冷哼:“好不要脸!”
  男子搓搓手:“我不要脸不要紧,我娘子这张漂亮的脸保存好就成了!”
  夜里,姜凉偷偷给那小魔族塞了点吃的,小豹子怒气冲冲,险些咬到她的手指。他满脸愤恨地瞪着她:“你们会遭报应的!我爹娘一定会来救我的!”
  “那你最好让他们不要来。”姜凉面上毫无波澜,道:“来了你们一家可就整整齐齐,全送去……”
  小豹子轻蔑道:“他们若是打得过我爹娘,又怎么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来捉我?分明是灵力太弱,捉不了厉害的魔族,才专找小孩子!无耻!”
  姜凉愣了愣,竟忍不住笑起来:“原来如此,这么简单的理由,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呢。”
  男子临行前一日,天色格外阴沉,夫妻二人吵吵嚷嚷去街上买东西,因姜沁今日考完试便要放假,他们便计划着这次带他一起出发,让他长长见识,姜沁昨晚知道了这件事高兴得一晚上睡不好觉,一大早就跑去学堂了。
  姜凉将帘子掀开,小魔族已经折腾不动了,他满身是伤,蜷缩在角落,一眨不眨地瞪着姜凉,突然他揉了揉眼睛,然后腾地一下跳起来:“你……你……”
  姜凉的眼中闪过几道极细的金丝,她笑了笑,道:“你没看错,我是魔族。”
  “那你怎么能……”小豹子气得语无伦次,“你这叛徒!你竟帮着人族!你出卖同类!不得好死!”
  姜凉随手将符贴在笼子上,结界消失了,小豹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还呆呆地站着。
  姜凉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道:“还不快走。”
  小豹子下意识一躲,又生生忍住了,不远处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小豹子面露喜色:“是我爹娘!是我爹娘来找我了!!”
  他拔腿就跑,跑到门口又犹豫着转回身道:“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等他们回来一定会把你也抓去的!”
  姜凉摇摇头:“你走吧。”
  小豹子转身抓起她的手,拖着她往外走:“害羞什么!我娘说,人族很坏的,和他们在一起久了你也会变坏!”
  姜凉没有动,她微微低了低头,道:“来不及了,小豹子,跟你爹娘躲得远些,别再被抓到了。”
  小豹子看了她片刻,撅了撅嘴:“好吧,不过你若是改变主意,就去西边的森林……”
  他突然整个人一僵,扭头就跑,不远处传来刚刚那种奇怪的声音。
  姜凉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朝那小豹子的方向追了出去。
  一张金色的网罩住了中间的两只魔族,姜氏夫妻俩各执金网的两角,将网收成个枣核模样,道道金光在网面上涌动。
  姜凉一把抓住要窜上前去的小豹子,将他拉进旁边的草丛中。
  女子的额头青筋毕现:“你给我拉住了!这里头可是沁儿将来娶妻生子的本钱!他若是娶不上老婆,你也别想有老婆了!”
  男子亦不轻松,背上的汗将衣服浸得透湿,他费力道:“区区两只魔族……而已,岂不是亏待了人家姑娘!”
  “滚你的!”女子死死拉着手中的网,脸色都有些苍白了:“这辈子再没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谁知道竟会有魔族撞上我们搭好的陷阱!”
  “这辈子我也做一回英雄,扬眉吐气!”男子咬着牙。
  “你……啊!”女子突然惨叫一声,背上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小魔族抓出五道极深的血痕,手上劲儿一下子松了。
  网里正在挣扎的两只大魔族立刻撕碎了金网,他们一把拎起小魔族,头也不回地跑了。
  男子呆呆地扯着网的另一端,似乎还没回过神。
  姜凉急匆匆赶来,扶起女子道:“夫人,你怎么样了?”
  女子的眼前已经模糊不清,男子乱了方寸,原地打转,两人竟都没有发觉姜凉有什么不对。
  姜凉与男子扶着女子回到家中,男子匆匆从箱子里拿出治疗的符咒,敷在女子的背上,符咒缓缓没入女子体内。
  女子趴在床上闭目养神,稍微清醒些了,她忽然道:“姜凉。”
  “在。”
  “那小魔族是怎么跑出去的?”
  姜凉没说话,男子急道:“你伤得那么重,少说点话吧,那东西跑了就跑了,大不了拮据一阵,还是你的身体重要!”
  女子睁开眼看着姜凉:“那笼子上的符咒虽弱,但若没有我的‘解’字符,谁也打不开。”
  男子一边觉得女子这成天怀疑这怀疑那的德行烦,一边却忍不住将目光朝姜凉瞥去。
  姜凉挺了挺胸,微微仰起头,笑道:“那夫人觉得,是谁打开的呢?”
  她身上衣衫朴素,却挡不住那眉目弯弯,如月如勾,嘴角漾出浅浅的笑靥,端的是摄人心魄。
  男子一惊,当即跳起来道:“你是魔族!为何我竟没有发现!”
  姜凉抚着细细的手指,道:“你既然没有发现,为何执着于我是魔族还是人族?”
  女子冷哼一声:“魔就是魔,装得再像人,也还是魔,撒谎骗人、谋财害命,抓了你是为民除害!”
  “是吗?”姜凉道:“你们把卖入青楼换粮食称作为民除害?还好意思跟我提谋财害命?”
  “至少我不会恩将仇报!”
  “那我岂不是还应该谢谢你们?”姜凉嗤笑一声,“倒也没错,如果不是为了你们,我大概早就死了。”
  男子低声道:“你先走,我拦住她。”
  女子道:“废物点心,这点出息!杀了她,明日我们拎着她的尸体去换钱!”
  男子背对着自己的妻子,双眼死死瞪着姜凉:“乖,听我的,快走!”
  他没有等到回应,姜凉从他头顶掠过,轻巧地落在他的身后,她的掌心握着一把细刀,那是烟雨的遗物,曾削去过半边头另半边脑袋的。刀尖一寸寸下落,雪亮的刃上映出女子惊怒的面容,然后深深没入女子的胸口。
  男子转身暴吼一声,姜凉已经纵身跃起,细刀被轻易地拔出,带起串串血珠,那女子几乎当场就没了气。
  原来人,也就是这么脆弱的一张皮肉,胸口有心,鲜血殷红,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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