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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修_柳木桃-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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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农妇就是前些日子来卜卦,问邻居家的老牛怀孕是会生公牛还是母牛,算命师说会生母牛,农妇将信将疑,还是将邻居家的老牛买了回来。这种生意在农户间很常见,也叫“赌牛”,就是在牛怀孕的时候将牛卖掉,所定的价格,若生出来是公牛买主就亏了,若生出来是母牛买主就赚。农妇听从了这算命师,果然狠赚一笔,于是也高兴地跑来送谢礼。
    先前有那白狐一事,众人便已经觉得这算命师有些不凡,不过也有人怀疑会不会这白狐就是算命师自己养的,来编排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给他们看,直到这时,看到陆续有前几日卜卦应验的人前来感谢,那些还在怀疑的人算是彻底放下戒心,也纷纷凑热闹准备好两文钱,排进那已经如长龙般的算命队伍。
    莫辰就蹲在那算命摊子旁,阴森森盯着神棍看,看他即使中了自己的法咒,也能面不改色地给人卜卦推算,最后实在没了脾气,将法咒撤回来,准备想个别的方法收拾他。
    日落时分,算命师准备收摊走人,今天他已经赚得盆满钵满,较前几日的行情简直是天壤之别。然而等待算命的队伍还是很长,没排到的人见他要走,无不灰心失望,只能暗暗下决心明天早点再来。
    算命师卷了幡旗扛在肩上,一手提钱,一手提着工具,开始慢悠悠往家走。莫辰就跟在他身后,本想捣乱在他身后给他来个菊爆开花,但是看到这人孤零零映在夕阳中的影子,不知怎么,竟忽然动了恻隐之心,没下去手。
    “你把那串珠给我,我送你一枚仙丹,可让你百年之内无病无痛,容颜不老,如何?”莫辰开始循循善诱。
    “生了一张丑脸,要容颜不老又有何用?生老病死本是顺应自然而为,苦痛是乐,生死是乐,疾病穷困亦是乐,要仙丹又有何用?岂不是失去了活着的乐趣?不换不换,小狐狸还是死心吧。”
    这油盐不进的家伙!
    莫辰气死了,心说怎么遇到这么个软硬不吃的棉花精。
    “那你要怎么才能将那串珠给我?这东西对我很重要,你开个条件吧!”莫辰干脆摊牌。
    神棍回头看了看他,掐指又开始测算,还算了挺久,久到莫辰就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才听他说:“要不你等两百年以后吧,到时候这串手珠就是你的了。”
    两百年以后……
    莫辰气倒,也不管什么高阶妖修的身份,扑过去就咬人。
    神棍被他咬了,没有恼火,也没有害怕,甚至还低声笑着将他一把抱在怀里,“小狐狸,今天托你的福,我赚了不少,不如你别来咬我,我带你去酒楼里吃顿好的,如何?”
    
    第187章 床帏八卦事
    
    莫辰蹲在凳子上,嫌弃地看着店小二将一盘盘菜端上来,连用鼻子闻一下都觉得玷污了自己的品味。他可是吃惯了灵肉灵菜灵果的高等妖修,又被当年男人的手艺养刁了嘴,这些凡间菜品,于他来说简直与屎尿无异。然而,坐在对面的神棍似乎对菜色十分满意,莫辰不屑,心说这土包子还真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听说狐狸都喜欢吃鸡肉,我特地点了烧鸡,你要不要吃一点?”算命师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只鸡腿送到莫辰嘴边。
    莫辰哼了一声,别过脑袋。
    “嗯?难道你不喜欢吃鸡?”算命师见狐狸不领情,只好将鸡腿收回来。
    等算命师收回了鸡腿,莫辰又转过头来,紧紧盯着他。其实莫辰今天之所以会跟着神棍来到这凡界不起眼的小饭馆,纯属出于好奇。他只想搞明白一件事——这神棍吃东西的时候到底会不会摘面具?若是摘掉面具,他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模样?
    神棍的面具上嘴巴的位置并没有开口,吃东西总不能也戴着面具吧?莫辰心里正嘀咕着,就看见神棍将鸡腿夹回自己的碗里,似乎也意识到吃饭的入口问题,于是将筷子放下,抬起手,将手扶在面具两边。
    莫辰瞪大眼睛,不知为何竟然有点紧张,四只狐狸爪子都挺得直直的,尾巴都忘了摇。
    真的要摘掉了么!
    然后就听轻轻地咔哒两声,算命师竟然按下面具上的机关,只见面具中间偏下的位置顿时开启一个小窗口,恰巧露出嘴巴。
    莫辰:“……”
    有那么一瞬,莫辰真想扑上去一爪子将那面具直接掀翻。
    算命师开始吃饭,顶着那样一个面具,又用这种方式往嘴巴里塞东西,实在是有碍观瞻,好在男人的吃相还算温雅,不至于让莫辰忍无可忍。
    “让你失望了。”算命师似乎猜到对面的白狐在期待什么。
    莫辰哼了一声,从凳子上跳下来,准备先离这神棍远点。
    “可是,你又在期待什么呢?”算命师又问,“为什么想摘掉我的面具?”
    这话将莫辰问住了。是啊,他在期待什么呢?那个人已经死了,虽然这世间有轮回转世之说,可是生魂一旦投入往生井,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便尽数遗忘,而且就算男人固执,不肯将孟婆汤喝下,如今也早就换了副皮囊,他为什么会因为这神棍的一只眼睛与那人相似,就报以希望呢?
    “你将那手珠还给我吧,那东西是我的。”莫辰心情忽然又低落起来,再次向神棍传音。
    算命师却说:“那串手珠是我家祖传之物,多年前被一个高人埋在我家后院的石榴树下,是镇宅子的宝物,三岁那年被我挖了出来,又怎能说是你的?”
    “你说的那个高人,他是我的朋友,这手串就是他的,他曾经将手串送给我,怎么不能说是我的?”按照莫辰平时的脾气,他肯定不会和这等胡搅蛮缠的人多费口舌,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似乎总忍不住和这人较劲。
    算命师却笑了,“你都说了,你那位朋友曾经将手串送给你,既然是曾经,那便是过去之事。俱往矣,何所顾?他后来将这东西埋在我家后院,其中自然有因果,你为何不肯遵从他的心愿,顺其自然呢?”
    说得容易!他和男人之间的事,有岂能是顺其自然四个字便能概括的?莫辰有些心烦,其实他到现在也不懂,为何男人要将那手串送给毫不相干的人。追根究底,那手串本就是他的东西,是他当年在自己的枕中空间里发现的,算是他和过去唯一的联系,只是后来不小心遗失,被男人捡到了。
    说起来,若不是这条手串,莫辰和男人也许根本就不会走在一起。他不懂,为什么这对他们来说很有纪念意义的一样东西,男人随手就能丢弃,莫非对他来说,他们之间感情也是可以随意丢弃的?
    莫辰越仔细想越难过,第二天无所事事,只能又跑去找那神棍。说来也算可笑,男人将手串送了别人他觉得伤心,可是若是如今没有找手串这个执念支撑,让他时时刻刻惦记着,恐怕早晚会成为心死神灭的行尸走肉。
    因为有了昨天的一鸣惊人,今天神棍的生意还是非常红火,不等他将那破幡旗撑起来,算命摊子前便排起了长龙。
    天街算命,两文一位。
    本来有了昨天的火爆场景,大家还以为这算命师会坐地起价,谁想那幡旗展开之后,居然还是原来的价码,大家不由心中称奇。
    升斗小民的烦恼,也不外乎柴米油盐酱醋,大抵上都是围着那一亩三分地转,顶多再让测算测算因缘,或是开工破土求个吉祥日子。莫辰觉得自己能一直耐着性子看下去,还真是奇迹。他不明白,整天靠给人算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混两文钱,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打个哈欠,莫辰从神棍头顶的房盖上站起身,正准备活动活动去别处转悠,忽然听到下面传来两个敏感字,不由动了动狐狸耳朵。
    嗯?出精?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嘛?
    妖族天性淫荡,虽说莫辰自从男人离开之后,素了二十多年没开荤,但也不妨碍他听听别人家的床帏八卦事,于是立刻从房梁上飞窜下来,跳到男人的算命摊子旁。
    此时坐在算命摊前的,是一个年过四旬的农妇,看穿戴家境不算富裕,脸上布满皱纹,和富贵人家的四十岁妇人相比,简直像差了一代人。这农妇本来就很紧张,坐椅子也只坐了半边,说话时也是哆哆嗦嗦遮遮掩掩,好不容易在算命先生的鼓励下将自己的问题说清楚,这忽然凭空里跳出一只白狐狸,吓得她一跳,差点连魂都没了。
    “不要怕,不要怕。”算命师安抚农妇,转头略带责备地看了莫辰一眼。
    莫辰才不管他,慢悠悠溜达到农妇脚边,尾巴一盘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农妇看,似乎在说,你说啊,别管我。
    “您继续说,不要管它。”算名师对农妇温和笑道。
    农妇战战兢兢地看了眼白狐,在膝盖上蹭了蹭手心的汗,四周瞄了一圈确定没有别人听,这才继续磕磕巴巴地说下去。莫辰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总算听出个前因后果。
    原来,这农妇家里有几亩薄田,本来相较于一般人家还算殷实,除了温饱之外,还能余富出来一些钱供膝下独子读书。她这儿子也算是出息,年方十六就中了秀才,本来前途无量,正要说门好亲事,谁知却在议亲时忽然病倒了。这病的病症更是难以启齿,竟是不分白天黑夜,止不住地出精。因为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农妇和丈夫简直倾家荡产,请遍了大夫,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药,却还是不见好转。
    如今自病发时才不过几个月时间,农夫的秀才儿子竟然就有油尽灯枯之势,眼看就要活不了了。家里再也拿不出余钱给儿子看病,绝望之际,农妇听说这天街一位算命先生颇有些神奇,这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试试。
    不是莫辰没有同情心,只是他也算活了挺多年头了,却从未听说这样的病症。竟然是活活出精出死了?太让人啼笑皆非了吧!
    对于莫辰这样活了几百年的妖精来说,凡人的生死实在不足挂心,他反而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去看那神棍,想看看他如何应对。
    老农妇说完了自己的事,心头还是惴惴,之前请过的大夫在了解他儿子的病情之后,无不露出或是鄙夷或是异样的神情,还总是拿一些问题来刺探。这样的羞辱她本以为还会再经历一番,谁知面前的算命先生听完之后竟然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掐指测算,甚至连露在面具之外的那只好看的右眼,也是平和坦然的。老农妇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还未等这算命先生给儿子看病,就已对他敬服了三分。
    “这位夫人,恐怕令郎得的并不是什么病。”算命师终于测算完,对农妇说着话便起身,竟是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摊子。
    “先生,您这是……”老农妇不解,眼中甚至流露出失望之色,以为这算命师是觉得他儿子无药可医,要撂摊子走人了。
    “若是方便,可否现在就带我前往贵府查看查看?”
    农妇一呆,似是完全没想到,这算命先生竟然会亲临大驾?!农妇不由一连串地千恩万谢,同时还有点没底气地说:“先生,我们家里现在没有现钱,不过您放心!只要您能救我儿子,我和孩子他爸就算是卖身为奴,也会重重酬谢!”
    算命师却只是道:“夫人不用担心,您的两文钱已经足够,事不宜迟,还是在前面带路吧。”
    莫辰见神棍要挪窝了,在心里对他那故作慈悲的态度翻了大白眼,却还是跟了出去。
    
    第188章 美人春睡图
    
    农妇引着算命师出城,她家离主城足有十几里地,为了省点钱,她自己一个人是赶着大早徒步走来的,可是此时请了一位算命先生,便不好叫人家和她一起走土路,想雇一辆牛车。
    “不必了,我雇一辆马车吧,这样还能快一些。”算命师说。
    农妇很不好意思,她一共才只花了两文钱请人,现在又要人家自己雇马车,怎么都说不过去,“先生,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钱,可能不够马车的费用,要不这样,您先给我垫上,我回去就还给您。”
    算命师只是笑了笑,便找了马车,与农妇坐上车时,只听车顶砰的一声,吓得那农妇一缩脖子,直问是怎么了。算命师目光往上面扫了一眼,笑道:“无妨,也许是有什么野猫爬上去了吧。”
    车夫启程,马车出了城以后速度便快了起来,一路沿着乡路走,两旁都是荒地,倒也没人注意到车顶上还有一个白白的毛团子。
    快马加鞭也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地方,莫辰一路在车顶上趴着,晒着太阳十分舒坦,可是这样的路程对一个凡人来说实在不近。莫辰做了太久的妖,已经忘记了民间的疾苦是什么样的滋味,此时想到那老妇人天未亮就要徒步走这么远进城,路途坎坷难走,还要饱受饥寒交迫之苦,也难得生出一点恻隐之心,觉得这妇人挺可怜。
    马车在三间破败的茅屋前停下,算命师叫马车不要离开,等他办完事再送他回城。
    趁着算命师与车夫说话,莫辰站起身一步一步悠哉悠哉走到车顶边缘,探出一只狐狸脑袋,似是挑衅般看着算命师。算命师注意到他,也未见如何惊讶,只是轻声叮嘱他说:“下来时轻一点,不要吓到车夫。”然后转身进了茅屋。
    正如妇人所说,为了给儿子看病,她家里已经一贫如洗,只剩下空荡荡的破房子,家里的摆设除了一张床一张桌,能当的都当了。算命师被妇人引到东屋,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面色青白的年轻男子,已经形如枯槁,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床边坐着一个农户,便是这家的一家之主,也是满脸愁苦,须发灰白,眼神直勾勾盯着床上的年轻人。
    莫辰在算命师进来时便跟进来,看到这一幕时还有些纳闷,怎么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在家里呆着,反而让一个女人跑进城去抛头露面?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本来躺床上无声无息的年轻男子忽然动了起来,侧过身背对着众人,腰部还一拱一拱的,那农户见此立刻站起来扑向儿子,将他强行压注,可是年轻男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将农户一下挣开,继续拱动着身体,形容极其不雅。
    “你这不孝子!你这不孝子啊……”农户红着眼睛大骂,再次扑上去,想不再让他动作,然而却无论如何控制不了。等那年轻男子动了一会儿,忽然颤抖两下,身体似是有一瞬间的紧绷,停滞了片刻,继而又松动下来,整个人如张皮人似的瘫在床上,终于不再有动静,仿佛昏死过去。
    也的确是需要一个男子在床边守着,不然这份力气哪个女子能压制住?恐怕还要再闹得更久。
    农户大喘着气,上前颤抖着双手揭开被子,再将儿子的亵衣撩开,便看到下面的亵裤已经濡湿了一片。
    站在算命师身后的农妇突然发出一声悲号,捂着嘴巴痛哭起来。
    这还真是的,都这个程度了还做着春梦?
    莫辰不禁唏嘘,然后用眼睛淡淡在屋子里一扫,目光停留在墙壁挂的一副画上。
    那幅画裱工精细,被珍藏得很好,而且看着价值不菲,与这破旧的房屋有些格格不入。画上是一女子春睡图,画工极其巧妙,将那女子的一眉一眼都勾勒得妩媚生动,尽态极妍,好像能从画中走出一般。
    莫辰心中冷哼了一声,一眼就看出这画有问题。
    这画中的女子身上有一股灵力浮动,竟残留一丝魂力。莫辰估计这东西应该是一缕残魂所化,再放出神识仔细辨别,不由有些意外,发现那上面竟然有妖气,显然这缕残魂曾经属于一名妖修,而且修为还不低,应该和莫辰自己不相上下。只不过这妖修在世间已经仅剩一缕残魂,既无妖身,也无妖丹,恐怕连元神都在这漫长的岁月中耗尽了,此时的力量和莫辰相比早已经是天壤之别,莫辰连爪子都不用动,只消轻轻吹口气,就能将她解决掉。
    这家的倒霉儿子想必就是中了这画中妖魂的蛊惑,才落得个几乎要精尽人亡的悲惨下场。不过好在他们遇到了莫辰,只要莫辰行举手之劳,就能救他们这秀才儿子的命。但是莫辰才不想那么轻易出手管闲事,反而是看向那算命师。这画中妖魂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对凡人来说可不好对付,他倒要瞧瞧,这什么法术都不通,只凭一张巧嘴骗钱的神棍如何救人,于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趴在旁边看起热闹。
    眼看油尽灯枯的儿子还要再往外滴油,这对农户夫妇一边打来热水给儿子擦拭污秽,一边趴在床边哭得死去活来,那农妇一边抽泣一边对算命师道:“先生您看见了……还求您救救我的儿子啊……”
    算命师也不答话,只是走出房间,莫辰见了立刻跟出去,就见他开始在茅屋内外各处查看。
    切,果然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大骗子,那幅画明明就在墙上挂着,却还要满屋子装腔作势地测验,估计也就是做做样子吧,还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算命师每走到一个地方就要掐指看看,口中还念念有词,莫辰起先还看得兴致勃勃,可后来就有点觉得不对劲。
    这个人的行为举止为什么会这么眼熟呢?
    他记得男人还活着的时候,去神棍家埋串珠,当时就是伪装成给人相看家宅风水的道爷,也是这么做样子的走走停停,还时不时拿出罗盘之类的东西看看。
    “这户人家里有个修炼近千年的妖,虽然只是一抹残魂,可也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你若答应将那串珠给我,我便助你收复了它。”莫辰又开始诱惑,走到算命师身边,毛茸茸的大尾巴几乎缠住他。
    算命师低下头,正看到白狐狸那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本是清澈乌黑,看着十分可爱纯洁,可眼神里却充满盘算和狡猾,不由摇头,伸手就要摸过来,“救人若是为了求得什么,便不算是善缘,对你来说并没有好处,也就不必为之。除非你愿意不求回报,心甘情愿施以援手。”
    见那肉体凡胎的手竟然要摸过来,莫辰简直要炸毛。他的脑袋能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随便摸的吗?!于是嘴巴一张就要咬过去,可是想了一下,这么个粗人凡骨,就算是咬他都觉得掉价,于是索性跑开了,离得有一段距离才转过头看着那神棍,觉得自己简直没法和这人好好交流了。
    这人什么时候说的话都是驴唇不对马嘴,他说东,他偏要说西,满口仁义道德的屁话,对他有没有好处关他什么事?难道他还要学习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妖精?这些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不图点什么,他为什么要费力气出手?
    见狐狸远远跑开不再理会他,算命师也不恼,慢慢悠悠又回到年轻秀才躺的东厢。
    “这副画工笔精致,看着值些银两,为何没有当掉?”算命师站在画前似是观赏,语气随意地问起。
    农妇哭过一回,这时也平静下来,叹着气走过来,“先生有所不知,这幅画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相传太祖一辈还曾因为这副画免去一场祸事,因此算是镇宅之物,不到万死之地不得变卖。况且我这儿子从小就喜欢这幅画,在他小时候因为下人的不慎,将这幅画浸了水,结果他还大病了一场,直到找来匠师将画补好,这怪病才好,从那以后便没人再敢动这幅画,当他是小儿的命根子。”
    “看来这幅画与令公子颇有渊源。”算命师听罢点点头,“可否让我将此画取下一看?”
    神棍莫非是看出这幅画的问题了?看来也没那么无用嘛。莫辰心中嘀咕,却又觉得,如此诡异的一幅画,这家人非但不说给扔了,居然还当宝物供起来,也实在是可笑,完全不能理解这些凡人的愚蠢。
    妇人稍作踌躇,便点点头,正要替算命师将画从墙上取下,却忽然听见身后一声怪叫。
    “不要碰!”犹如回光返照,那秀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目眦欲裂地死死瞪着农妇,好像母亲是他的仇人。
    农妇吓了一跳,“松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别碰她!”秀才蹭地从床上窜下来,就往农妇身上扑。
    “拦住他!”算命师对在旁边还没回过神的农户喊道,然后自己转身去摘那幅画。
    农户被算命师喝了一声,下意识就拉住自己的儿子,农妇却已经吓傻,不敢相信面前这恨不得扑上来撕碎自己的人竟是那乖巧孝顺的儿子。
    “不要碰她!你们谁都不许碰她!”
    农户夫妇两人以为儿子一直在叫不让他们碰那幅画,急忙转身看算命师,可是却已经晚了,算命师已经将画从墙上摘下,然后这夫妇二人就看到了令他们毛骨悚然的景象。
    只见原本应该是闭着眼睛在百花丛中春睡的画中女子,不知何时,竟无声无息睁开了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算命师。
    
    第189章 兔妖
    
    “鬼!鬼啊!!”农妇见那画里的女人竟然睁开眼,惨叫一声昏过去。农户一手抱住老婆,一手还得竭力拉扯住要挣脱束缚的儿子,吓得脸都白了,三人一体拖拖拉拉就往门口退。
    莫辰眯着眼看算命师,心里竟隐隐有些期待,想看这家伙如何出丑,甚至准备等他吓得扔了那画,屁滚尿流满地爬着求自己伸出援手时,再嘲笑威胁他一番。
    谁料,就在莫辰沉浸在自己的脑洞里美滋滋窃喜时,神棍与画中的女子对视片刻,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中连一丝丝惊恐的情绪都察觉不到,甚至连眼神都无比平静。
    “所以你是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吗?”
    莫辰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那农户更是吓得直哆嗦:“先先先生,你快快快把这妖物除了啊!怎怎怎么还要让它出来!”
    算命师回头看了农户一眼,说得理所当然:“她在这画中困了不少年,当然要适当出来活动活动啊,不然憋坏了怎么办?平时因为怕伤到你们,她也不敢出来,今天趁着热闹,这里阳气盛,她身上的阴鬼之气不会影响到你们,就让她出来和大家说句话聊聊天,彼此认识一下。”
    谁要和女鬼说话聊天!谁要和女鬼认识啊!!谁要管女鬼憋久了会不会出问题啊!农户一度以为那算命师是开玩笑,然而当他看到算命师将手中的画平放在床上,对那画里的女子点点头,说了句“出来吧”,才知道他竟是认真的!
    妈呀,这算命师到底是抓鬼的还是招鬼的!
    看到那幅画表面发出绿森森的幽光,里面的女人似乎开始活动,农户狠狠推着老婆,“孩子他娘!孩子他娘!你你你快醒醒啊,你这是从哪里请来的高人……”怎么感觉和这女妖怪是一伙的?
    然而画中绿光只是微闪了一下,又熄灭了,画中女子朱唇微启,似乎和算命师说了什么。算命师转过身看了眼趴在墙角的白狐,那双狐狸眼睛正幽幽地盯着自己。
    “没关系,他不会伤你,出来吧。”算命师收回目光,对画中女子说。
    哼,出来就一掌拍死你!
    莫辰猜出那画中残魂在和神棍说什么,冷冷地传音过去。
    画里的女人一定听到了莫辰说什么,但也只是沉寂了片刻,画面上的绿光再次浮现。
    “你想好了吗?”就在那画纸上的绿光亮到极致的时候,算命师又问了一遍,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条薄薄的从画纸中脱出的影子。
    那影子先是出来一个头,然后那画上的女人头就消失了,再是出来半个身体,画上的女人又不见了上半身,然后是腿,再然后是脚……
    “妈呀!”农户吓得直接揪着老婆儿子跑出去,慌乱间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屁股摔在地上,他那秀才儿子瞧准机会甩脱他的手,跌跌撞撞就往回跑,嘴里还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妙儿!妙儿!”
    此时画中的女子已经完全从画纸中挣脱,幽幽一缕模糊的影子漂浮在画幅上空。
    “妙儿……”那秀才儿子跑进来之后,并没有向那幅画直接扑过去,反而收住了脚步,只是安静地站在画旁,怔怔地看着那道浮于半空的倩影,有些呆傻麻木的脸上露出一种莫名的悲伤神情,最后竟从眼中溢出泪水,“妙儿……”
    模糊的影子从画上走下,轻轻落于地面,然后一点点凝实,化出一个穿着绿色罗裙的美貌女子,看上去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唇红齿白,头上扎着两个小髻,一双眼眸如秋水,此时却深深凝望着面前那已经一脚迈进阎王府的年轻秀才。
    “阿卿……”女子伸出双手,正要走向秀才,那忽然从昏迷中醒转的农妇恰巧走到门口,一见女妖要靠近自己儿子,便像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冲过来将儿子拉开,哭喊道:“你这女鬼!不要碰我儿子!要吃就吃我!挖了我的心肝去吧,只求你放了我儿子!”
    “阿卿,是我害了你……”女子见年轻秀才身体像风筝一样,被他娘轻轻一拉,就倒在一边,顿时红了眼圈。
    “妙儿,你真傻,为什么要出来……”
    莫辰舔着爪子,本来想看神棍出洋相,结果非但没看着,反而被糊了一脸狗血情深的戏码,十分不耐烦,悠悠达达走过来就想履行自己的诺言,要一爪子拍死那妖孽,谁知还没来得及走到女人跟前,就被半路上拦腰提了起来,四爪离地在半空晃荡。
    嗯嗯?怎么回事!莫辰扭动身体,回头就看到那面样式古怪的青铜面具,心中大怒,后腿在神棍身上蹬来蹬去。岂有此理!竟敢抱他!他身为堂堂高等妖修,是那么容易就被人抱的么!正想着如何找个机会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人类一点教训,却忽然被神棍举起来凑到耳朵边低声说了句话:“阿辰别动,她很快就要形消神灭,便给她这最后和爱人相聚的机会吧。”
    莫辰一下怔住了,狐狸耳朵轻轻抖了下。
    这人刚刚叫他什么?阿辰?
    就连男人活着的时候,也从未这么称呼过他,唯一的一次,是在他弥留之际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叫过。莫辰扭过头去看神棍的脸,可是因为被面具挡住,他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能盯着他那唯一露在面具外面的右眼,然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个问题,这人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那边的秀才被母亲拉得倒在床上,见母亲又要向绿衣女子冲过去,强撑着身体爬起来抱住母亲,对那绿衣女子道:“妙儿,你走吧,别让他们抓住……”
    “阿卿。”女子泪流满面地看着秀才,也说不出别的话,只是一遍遍叫着这个名字。
    “呸!谁是阿卿!你这女鬼认错了人!我儿子不是你说的那个阿卿!求求你放过他吧,你把他害得够惨了!”妇人破口大骂,似乎早就将害怕丢到九霄云外,一边骂一边还啐了那女子一口。那女子连连后退,一不留神站在一片阳光之下,立时惊叫一声,退到影子里。
    农户这时也正从屋外进来,见到此景,急中生智,拿着锄头将纸糊的窗户全部砸开,一缕缕阳光相继洒进来,落在那女子身上,竟灼出一个个破洞,冒出丝丝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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