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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修_柳木桃-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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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晌午时分正是凤阳城这家小茶馆最热闹的时候,说书人站在台上手执一柄旧折扇讲得眉飞色舞,台下观众听得聚精会神,完全被说书人所讲的离奇故事吸引。
    “相传,千年狐妖平日喜欢化作极美貌的女子,劫掠青壮年男子用来采阳补阴。十五年间,那清风县被狐妖折腾得民不聊生,花了大价钱请来好几位法师做法,最后都没法将那妖孽收复,当地百姓无奈之下只好背井离乡,逐一迁居,渐渐的,风光一时的清风县,便成了一座废城!”
    这时下面有人问:“咦?那最开始失踪的县令公子和古董行家的小子有没有找到?”
    “唔?你问那两个小子?”说书人将纸扇刷地打开,立在胸前装模作样扇动,摆摆手长叹一声,“恐怕是凶多吉少啊!狐妖最初现世,缠上的正是那古董行家的穷小子。也不知这古董行究竟做了什么孽,竟然惹怒了这妖孽,相传在那小子失踪后不久,他家全家都被狐妖杀害,还有那县令家,更是凄惨,全府上下几十口人,挖心掏肺,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台下一片唏嘘,纷纷感叹这妖孽惨无天道,将来必遭恶报。
    莫辰只是匆匆从风阳城附近掠过,便顺风听到说书人的故事,于是停下脚步,心道这真是以讹传讹,区区十五载岁月,到了这说书人嘴里,竟然将他和那千年女狐混为一谈。
    他本想继续赶路,可是突然之间,丹田之中一股热流涌过,竟察觉到鸳鸯枕的异动。他不由惊讶地瞪大眼睛,跳到城墙上回望,然后眯了眯眼睛,找准某个位置飞窜了过去。
    “公子,这天气热得紧,要不要小的去茶馆里给您讨杯茶喝?”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跟在轿子旁一路小跑着。
    轿子帘帐并未掀开,只听里面传出一道清冷声音,“我看是你小子自己想听那茶馆里的说书了?”
    小厮一脸乖巧地笑,谄媚中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似乎十分畏惧轿子里坐着的这位公子。
    “去吧,听书听得不要太久,这里有陈叔跟着就好,记得别回来得太晚。”
    小厮眉开眼笑地连着作福,一溜烟跑走了。
    莫辰跑到街边房顶,正看到这一幕,心里十分清楚轿子里那个人就是自己想找的。
    果然,他还是轮回转生来找他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宽容。
    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还能见到那张熟悉的脸,莫辰就忍不住心生喜悦。
    这一世,他必定要守护他安全。
    莫辰偷偷跟着那顶轿子,发现这一次的宁远居然还是出生在一家古董行世家,只是待遇和之前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他是这家古董行正宗的少主人,而且莫辰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好像……这府里的下人们对宁远都十分尊敬惧怕。
    “公子,陈掌柜已经带到私堂了,您现在要见他么?”蓄着长须的管家早早迎立在院门口,已经是不惑之年,在这么个才束发的少年面前却佝偻着脊背不敢直腰。
    面如冠玉器宇不凡的少年一边解开身上的披风一边大步往门庭内走,缎面华贵做工精致的披风解下后随手看也不看就是一扔,旁边的仆从立刻上前接住,悄默无声地退开。
    “哦?这么快就抓回来了?”少年表情没什么变化,唇边的笑容甚至还是带着融融暖意的,“那就去看看吧,等我先去老太太那里请安。”
    说着少年直奔大宅东厢那最舒坦宽敞的一间院子,一进门就有小丫鬟进去通报说公子回来了。
    莫辰自然是一路偷偷跟着宁远的,只是隐匿了身形和气息,叫人无法察觉。他跟着宁远进屋,正倚在炕上和一个美貌妇人说话的华发老妪,一看到宁远进来便立刻露出笑容,堆满了眼角的皱纹牵动,显得愈发慈和安详。
    “阿远回来了?”
    “孙儿给老太太请安,给夫人请安。”
    “快快快,起来到这边坐,这一大早上折腾得,可是累坏了?”
    老妪笑眯眯地伸手拉过宁远,旁边的美妇人看到少年也是一脸欣慰的笑,拿出帕子给他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满心满眼的都是喜爱。
    这样能干的儿子谁不疼爱?他们家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古董商贩,虽说凭着祖上留下的本事,生活还算殷实,但远不能算是大富之家,宁家家主在妇人怀孕九个月时英年早逝,一家之中只剩婆媳两个女流苦苦支撑。然而自从有了这个儿子,他们家的运道好像就开始改变了。
    宁家小公子从出生时便与凡人不同,不仅聪颖早慧,还比同龄人心思成熟,五岁通晓经史子集,七岁便能识得历朝瑰宝真假,十岁开始全面接管家业,将那些鸡贼的掌柜们拿捏得服服贴贴,宁家从此之后家业兴旺,生意也越做越大,凭着区区古董商身份,竟然能和达官显贵结交。
    甚至有人传言说宁家祖上积德,宁家前任家主心善得报,宁家小公子是天上的活神仙下凡,特地来拯救宁家家道。
    宁远坐在炕上和祖母母亲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美妇人虽然心疼,却也知道自己家儿子平时事务繁忙,心高志远,不能常常拘在后宅膝下。
    莫辰在转身离开之前,不经意间瞥到那老妪的眉眼,不由心中一惊。
    这人……不是当年的萧蓉儿么!
    莫辰曾经与萧蓉儿相处数月,即使转眼七十载,当年的豆蔻女儿如今已经满头白发,他也能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认错,这人就是萧运天的女儿,当年唯一一个没有从石流机关掉进古墓的人。
    宁远走进管家之前提到的“私堂”,所谓私堂,其实只是一间秘密的私牢,是宁远十二岁那年命人修建的,最初是为了审问一个私吞了公银的账房。
    在宁府做事的老人至今还无法忘怀,当年那个账房浑身是血骨肉模糊被人从私堂中拖出来的悲惨情状,简直看一眼就头皮发麻,永生不忘。
    阴暗的厅堂里全是石砖打造,宁远坐在上首,神色淡淡地看着被铁链锁着跪在地上的掌柜,他面前的石桌上摆着很多古董珍宝,一样样都珠光玉翠,华美绝伦。
    宁远伸出手,在这里面挑了柄玉如意,慢悠悠划过鼻端,眼睫低垂,浓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他也不去看那已经吓得抖若筛糠的掌柜,只是轻轻嗅着手中玉如意的味道。
    “瑶国吴王墓出土的双凤来迎玉如意,怎的有股屎尿坑里泡出的味道?这等低劣的做旧方法,也能骗得过陈掌柜的眼么?”
    说完宁远将玉如意放下,又从石桌上拿起一块翠玉雕成的螳螂捕蝉镇纸,举起放在长明灯前透着光默默看了一圈,“还有这前朝的翡翠螳螂,怎的看着像那菱纱峰出产的碧色玛瑙?”
    一样样巧夺天工的古董历数而过,无一不是赝品,那陈掌柜早就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拼着命磕头,嘴里不停说着“少公子饶命,少公子饶命”。
    宁远也不动怒,缓缓放下最后一样赝品,抬眼冲陈掌柜温和一笑,道:“这几年,我以为已经没有人敢再骗我了,可是没想到陈掌柜你还是辜负我的信任。”
    “公子,小人知错了,就饶过小人这一次吧……”
    “到底是欺我年轻啊……”宁远有些无奈地摇头感叹,接着便说:“不曾有彻骨切肤之痛,又怎能记住教训?这样,你吞的钱我只收回一半,也好让你养活一家老小。”
    听宁远这样说,陈掌柜非但没有表现出欣喜之色,反而吓得快说不出话,惊恐地瞪着冲自己温柔浅笑的清秀少年,那样出尘绝世,像谪仙人一样的面相气度,又怎会说出什么刻薄狠毒的话?
    “至于你这双手就砍了吧。以后需记住,宁家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宁远说完,旁边便有四名壮汉上前将那陈掌柜死死按在地上,另有一名壮实青年提着柄利斧上来。
    “不!!!”陈掌柜拼死挣扎,却只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不要!不要……啊啊啊!!”
    手起,斧落。
    冰冷的金属光晃过人的眼,只听一声有些令人作呕的钝响。
    噗,血浆喷涌。
    在面前的石台上洒过一片鲜红,将那些琳琅的珠宝古董也一并染上血色。
    其中一滴血溅到宁远的茶碗中,顿时在澄澈的茶水中化出氤氲一团血雾。
    旁边侍立在侧的小仆却一下吓得失色,扑通跪在地上对宁远连连磕头,“小的该死,小的没有将石桌的距离测算好,污了公子的茶,请公子重罚!”
    失去了双手的掌柜已经晕死过去,被人像牲口一样拖了出去,宁远站起身看了眼跪在脚边的小仆,却只是笑了笑,“没事,以后多加小心便好。”
    直到宁远离开走远,那小仆从才敢哆哆嗦嗦重新站起身,擦了擦额头,舒一口气。
    莫辰默默看着这一幕,良久,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宁远好像变了,而且……变化好像还不小。
    
    第119章 一个人类,在亲吻一只狐狸
    
    宁远如果变了,那他还是宁远么?
    即使长着相同的容貌,有着相同的嗓音和相同的目光,但是不再宽厚仁慈,不再温柔善良,他,还是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宁远么?
    莫辰跟在宁远身后很多天,看到他的狠辣果决和冰冷无情,他似乎变得过度追求正义,任何一点小小的背叛和道德瑕疵,都会遭到他最严苛的惩罚,以至于自己本身也变成了让人畏惧的存在。
    莫辰从未见过这样的宁远,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根本上就换了个一个人,一个只是能和自己的鸳鸯枕产生共鸣的……陌生人。
    宁远每天的作息非常规律,他是个极其自律的人,晨昏定省,天不亮就会起来舞剑练功,白天去各个铺面查账看货,甚至除了古董行之外还会经营一些别的生意,打点官宦贵族,结交江湖豪侠。莫辰发现从未有哪一次,宁远能如此稳固地将属于自己的人生掌控在手中。
    这天傍晚,莫辰再度跟着宁远在外奔波一天回到府中。
    才刚刚进了院子,宁远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向莫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莫辰已经施展了隐匿之术,宁远以凡人之躯必定不会看到他,可是不知为何,莫辰却觉得宁远能感觉到他。
    猝不及防,巨大的铁笼轰然砸下,将宁远和莫辰同时一起扣在其中。
    莫辰一惊之下显出身形,而宁远那边已经从腰间拔出佩剑,铁笼四周同时架起弓箭手,对准了笼子里的白狐。
    “我倒以为这些天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跟着我,原来竟是一只小狐狸。”宁远笑着看莫辰,并没有显示出一丝一毫的惧怕,反而游刃有余,眨眼间便将剑尖指在莫辰要害部位。
    因为看不见白狐,只能感觉有东西一直在不远的地方相随,宁远非但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害怕,反而为了抓到这看不见的鬼祟东西,将自己也困到笼子里。
    这人对自己还真够狠的……
    莫辰没有动,看也不看宁远手中的剑,一双狐狸眼只凝视着他的眼眸。四周弓箭手害怕白狐突然暴起伤人,正要放箭,却见少主人抬手制止了他们。
    宁远一步步走近莫辰。
    莫辰打定主意,这人要是敢对自己出手,他就一口咬死他。
    宁远终于走到白狐近前,沉默片刻,去忽然弯起唇角露出温和的笑,向莫辰伸出一只手,“过来。”
    莫辰本不想这么听话的,可是正如第一次见到九皇子时的情景,他好像天生就无法抗拒这人对他的吸引力,只要看到宁远向他伸出手,就忍不住跳到他身上,想和他亲近。
    “以后就叫你阿辰,怎么样?”在四周弓箭手惊愕的目光下,宁远笑着揉白狐的脑袋,竟露出鲜有的温柔笑容。
    宁家的下人看得出,那是一种,不同于平时的,温柔到眼睛里的笑。
    当熟悉的称呼从这人口中念出,莫辰一下松弛了紧绷的心弦,连耳朵也软了下来,竟莫名感到一种救赎。
    “既然你这么喜欢跟着我,以后就光明正大地跟着吧。”宁远歪着头看莫辰。
    莫辰扬起脑袋,伸出舌头舔了下宁远的嘴唇。
    接下来莫辰就开始名正言顺地在宁府登堂入住了,喜欢去茶馆听书的小厮见自家少主人平白无故养起了一只白狐,吓得心肝都在颤。
    “公子,您,您可曾听说过那清风县千年狐妖的故事?”
    “哦?讲的什么,说来听听?”
    于是小厮战战兢兢地把从茶馆里听来的清风县秘事复述了一遍。
    “公子,这狐狸之前一直跟着您,谁都没看见,就这么凭空显出身形……这,这分明就是……”
    小仆从不敢继续往下说了,因为坐在软榻上的一人一狐同时向他投来目光,几乎同一种神情的目光,懒散又轻蔑。
    “这分明就是什么?”宁远问,他的眉微微挑起。
    佛祖保佑,小仆从想擦擦眼睛,因为他好像觉得少主人怀里抱着的那只狐狸也几乎以同样的角度冲他挑了挑眉毛。
    小仆从吞了吞口水,不说话了,将“狐妖”两个字狠狠憋进肚子里。他算是看出来了,少主人和白狐俨然已经是一个国里的,再说白狐的坏话就等于是跟少主人作对,他不想活了才会那么干。
    凤阳城里忽然开始传起风言风语。
    有人说那宁家古董行的少主被狐妖迷惑,已经失了神智。
    传言不过几天,就渐渐没了动静,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传谣言的人都逐一闭了嘴,再被人问起宁家少主的事,却只剩下“大吉大利,长命百岁”几句颠来倒去的吉祥话,再多一个字的舌根都不敢嚼。
    宁远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搂着莫辰,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鼻尖,幽深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阿辰,他们都说你是狐妖呢。”
    莫辰拱了拱,将脑袋埋进宁远的臂弯,遮住耳朵,示意他不想听那些没用的屁话,想睡觉。
    宁远笑着将他提出来,四抓朝天重新摆在床上。
    “其实我也觉得你是。”
    莫辰四爪一僵,好不容易才翻了个身。
    “但是,我不怕。”宁远忽地靠近,用鼻子轻轻和莫辰湿乎乎的鼻尖相抵,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眼睛在极近的距离凝视着他,“因为即使你是狐妖,也是属于我的狐妖。你属于我,阿辰。”
    宁远的话语如同魔音,在莫辰的脑袋里扎根发芽。他不知道宁远这一次怎么会对自己有如此强烈的独占欲和掌控欲,不过正中下怀,他似乎对此并不反感厌恶,反而报以同样的占有欲,不许任何不相干的人靠近宁远。
    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生生世世,厮守至终,永无相背。
    上一次的重创让莫辰深切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变强,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以前他一直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妖修,甚至对修行等级这件事完全没有概念,除了隐隐约约知道要不断吸取天地灵力洗涤经脉充实灵力,修为这种东西在他意识里从未有任何直观的感受,直到遇上那千年狐妖,险些丢掉性命,他才明白对于他来说,什么是第一要紧的事。
    将宁远带入鸳鸯枕便能于枕中空间幻化出灵境山谷,在其中修行可谓事半功倍,一日千里。但莫辰不想让宁远记起以前的事,他发现只要宁远想起他是谁,总会离死不远,于是决定每天晚上将宁远迷晕再带入空间,利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抓紧修行,等到早上天亮之前,再将他带出空间唤醒。
    就这样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莫辰终于突破了开光中期的境界,进入开光后期,只要再经过几年刻苦修习,结出妖丹指日可望。
    妖兽一旦结丹便是真正意义上的修者,传说中借用一种化形咒语,便可暂时化出人形,虽然这种法术与真正的化形妖修相比,在人形期间不能施法,却也能满足一些妖修混入人群中的需求。
    当然,随着妖丹期而来的,也是成倍的凶险。因为妖兽的妖丹对于人修来说可是难得的炼器材料,尤其是像莫辰这样的雪山灵狐的妖丹,更是能在坊市中卖出天价,因此不少人修都专门以捕杀妖兽为生计,人修与妖修的矛盾,到了妖丹期这一境界,才是真正的开始。
    不过因为莫辰一直跟着宁远隐于世俗界,倒是很少受到人妖之争的波及,省去了很多烦恼。
    这一日古董行亲自请宁远去店里掌眼,说是收来了一件古怪东西,不知道该不该留下。
    宁远出门,莫辰自然要跟着,一眼就看到店铺里那件熟悉的东西。
    是那个六角墨玉风铃。
    当年清风县的几个孩子就是在半山坊市附近捡到了这个风铃,以为是件古物,便让当时的宁远来鉴别。惶惶近二十载过去,想不到这件东西兜兜转转竟又回到宁远的手中,依然让宁远来甄别,可见造化弄人。
    莫辰上一次见到这风铃时,并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一次见到却觉得有些不同寻常,总觉得那风铃上有一丝熟悉的气息,似是妖族之物。其实仔细想想,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宁远很快就看出了这墨玉风铃的来历,解释得和上一世并无太大区别,说是贵族用来辟邪的玩赏之物,墨玉的材质也属上乘,可见风铃的主人地位不低,于是便让掌柜支钱,将风铃收了下来。
    与以往不同,宁远这一次竟然将风铃带回家,挂在自己的卧房内。
    晚上莫辰站在风铃下抬头看风铃,宁远在旁边见了忍不住笑,一把将莫辰从地上抱起,“我就知道阿辰喜欢这风铃,便将它带了回来,阿辰高兴么?”
    竟然是特地给他带回来的?
    莫辰忍不住惊喜。宁远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莫非只是因为在古董店里他多看了那风铃两眼?
    “阿辰,我从小便会做噩梦……”
    这是宁远第一次对莫辰吐露内心,也让莫辰知道他为何会变成这般性情。
    “我总是梦到自己家的古董行被人夺去,身无分文,饿得只能吃老鼠肉,努力想活下去,最后却被人挖心掏肝而死……”
    “我觉得我已经死过一次。清风县的说书我也听过,也许那个失踪的古董行小子便是我的前世。”宁远诉说着亲人朋友的背叛,越发地将莫辰紧紧搂在怀里,然后忽地轻声道:“我也梦到过你,阿辰。其实你就是故事里的白狐,对吗?”
    宁远突然这样问,莫辰回头看了看他。
    “但我知道,你没有害人。”宁远笑了笑,然后让莫辰万没想到的是,他竟忽然俯下身,吻上他的嘴。
    一个人类,竟然在亲吻一只狐狸。
    
    第120章 我也喜欢你啊
    
    在那千年女狐妖的淫窟里历练过一次,莫辰什么不懂?只是想到自己只是一只狐狸,宁远如此待他,便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大概宁远对他只是像一般人类对于宠物的喜爱吧?
    可是莫辰知道自己并非一般野兽,他早已有了人类的智慧,对眼前这个人,也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趴在房顶晒太阳时曾无意看到宁府的小厮和小丫鬟私通,两人缠缠绵绵的样子让莫辰看得愈发心里不舒坦。
    随着宁远的成年,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冰人上门说亲,莫辰看着媒婆手上画着各府女眷的画册,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地在心里吐舌头,其实也没有多好看嘛。
    宁远却越来越喜欢亲近莫辰,有的时候甚至不分场合地将他捉进怀里,亲亲眼睛亲亲耳朵。
    “阿辰,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亲你啊?”宁远发现他每次想去亲小白狐的嘴巴,都会被白狐扭头躲开,可是他却偏偏不肯善罢甘休,一定要掰过莫辰的脑袋亲一口才行。
    不喜欢!很不喜欢!莫辰呲着牙瞪宁远,示意他不许在亲嘴。
    “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多亲几次,亲着亲着你就喜欢了。”
    宁远将指尖放在莫辰的牙尖上,目光慵懒,脸上好像写着“我就知道你不会咬我的”。
    莫辰无奈之下只剩下一条路,就是跑,只要一看到宁远要过来抓他就撩尾巴跑得没影。
    但是,跑归跑,却始终舍不得离他太远。
    宁远白天坐在古董行里看账本,莫辰就趴在多宝阁上远远看着他,似乎在发呆,但是只要宁远累了,用手撑着头闭目休息,莫辰就会悄悄跑过去替他披上衣服。
    有一次披衣服的时候,宁远醒了,定定地睁眼看着他。
    莫辰嘴巴里叼着衣服,和他大眼瞪小眼,忘了跑。
    “阿辰。”宁远将莫辰抱过来,放在怀里,摸着他身上柔滑洁白的皮毛,一下一下,极其温柔,宁远有个坏习惯让莫辰非常受不了,就是摸他毛的时候总喜欢从脑袋摸到尾巴,那一路下来,让莫辰觉得浑身像电流一样蹿过,实在受不住,拼命想要挣扎着跑,却被宁远牢牢箍在怀里跑不出去。
    “阿辰,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忽然,宁远轻声对莫辰说。
    莫辰身体一僵,虽然一遍遍提醒自己,在宁远眼中,他或许和院子里看门的阿黄没什么区别,可还是忍不住心神荡漾。
    我也喜欢你啊,他想对宁远说,你每一世轮回我都会来找你,你说我喜不喜欢你啊?
    “有时真希望阿辰是个狐妖,这么贤惠的狐妖,若是能变化成人,定要娶回来,给我做古董铺子的老板娘。”莫辰支愣着耳朵,听宁远越说越没谱,耳朵里烫得几乎冒出火。“不过……”
    宁远话锋一转。
    莫辰忽然觉得天地翻颠倒,竟被宁远翻了个个儿,肚皮朝天。
    “不过可惜,阿辰是只公狐狸,就算能化成人形,也不能给我做媳妇,这可怎么办?”宁远满眼都是笑意,居然伸手在莫辰的小鸡鸡上戳了两下。
    莫辰:“……”
    这是莫辰第一次咬宁远,在他手上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儿。
    渐渐地,府里也开始有人小声谈论起少公子被狐妖迷惑的传言,但是他们不敢在宁远面前谈论,却将谣言传到宁夫人和宁老太太耳朵里。
    “娘,您说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么……”宁夫人一直是没什么主意的,她担心儿子,不免被那传言弄得心慌。
    宁老太太浑浊的眼珠里隐匿着无人知晓的情绪,她拍拍宁夫人的手宽慰几句,说我们远儿吉人天相,用不着担心会被鬼魅妖邪缠上,宁夫人这才微微定了心神,隔几日便去庙里为宁远念经祈福,还找了个道士,要了两张镇妖符,想要贴在宁远居住的院子里,却被宁老太太拦下来。
    宁远听说宁老太太要他过去,并特地叮嘱要带上白狐,不免有些担心,生怕老祖母听信了外面的谣言,会做出对莫辰不利的事。他从小就孝顺,不忍心违逆老祖母,可是心底更是牵挂莫辰,不忍他受委屈,于是心生愠怒,恼恨府里那些乱传话的下人。
    真是没想到,外头乱说话的人被他堵了嘴,自家后院却起了火,看来这些下人见他近日宽和不少,便愈发放肆不尊了。
    无奈之下,宁远只好带着白狐去宁老太太那里请安,打定主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人动莫辰一根毫毛。
    老太太见了孙子,照例问候几句冷暖,然后便对宁远说,让他将白狐留下,自己先出去。
    宁远上前几步,将莫辰护在身后,“祖母,这白狐对孙儿着实重要,您要是想让人将它弄死,孙儿也不想活了,出门就碰死在咱家院子里的大榕树上。”
    宁老太太气得直用手杖打宁远,骂道:“你这猴儿,我什么时候说要弄死那白狐了,你还要学女人家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知不知羞耻!”
    宁远见老太太的确对白狐没有什么恶意,这才陪笑着哄了一会儿老太太,乖乖退出门去,临走前还对莫辰使眼色,示意他要是看到什么不对,就立刻三十六计走为上。
    莫辰自然不惧怕一个凡人老妪,只是隐约觉得这萧蓉儿大概是认出自己,有什么话要说。
    宁远离开后,宁老太太让屋子里的其他下人也都退出去,贴身丫鬟担心老太太,还想低声提醒什么,却反倒被老太太呵斥,于是再没人敢多言。
    屏退众人,屋子里只剩下宁老太太和莫辰。莫辰站在地上,抬头看着衰老的妇人,依稀只能从那双眼睛里辨别出当年的清秀少女。
    房间内很静,宁老太太拄着手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莫辰近前,莫辰眯着眼看她,却见老太太一下跪了下来。
    莫辰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不知所谓。
    “狐仙大人在上,且受凡人女流一拜。不知狐仙大人是否还记得民女?”
    果然是认出来了……
    莫辰动了动前爪,蹲坐在地上,明亮的黑眼睛安静看着萧蓉儿,等待她说出下面的话。
    见莫辰给了回应,萧蓉儿心中也是激动不已,连着给莫辰磕了三个头,才用苍老的嗓音对莫辰说:“民女不知狐仙大人和孙儿有何因果缘分,只祈求狐仙大人能护得我这孙儿毕生周全,使其远离奸邪丑恶,若得尝所愿,民女感激不尽,定会让族中后人世世代代供奉大人香火,以供大人差遣。”
    其实萧蓉儿最开始是想请求莫辰放过宁远,不要再来纠缠,可是话到嘴边,却一下改了口。
    有些东西,乃天意所向,实在更改不得。
    当年从大梁皇陵逃出生天,萧蓉儿被金二找到,叔侄两人在荡归山脚等了数年,却再也没有宁远和癸灵的消息,直到二人已经命丧古墓,便只好离开那里,从此相依为命。
    后来萧蓉儿嫁人的夫家姓宁,起初并没有多想什么,直到这个小孙儿降生,连取了好几个名字,刻上长命锁之后锁链都会断裂。宁远的母亲为此吓得寝食不安,萧蓉儿却忽然心念一动,给孙儿改名为宁远,长命锁才再没有了异样。
    眼看着宁远一日日长大,形貌举止却越发像当年死在大梁皇陵里的宁叔叔,萧蓉儿从开始的惊恐害怕到最后的泰然平静,并开始相信,这或许就是投生转世的宁叔,直到这只白狐出现,心中才再次掀起波澜。
    不论是劫是缘,也只能是宁远自己的宿命,看过了这一生千奇百怪,萧蓉儿反倒能看得开。
    于是莫名其妙的,莫辰就被萧蓉儿托付了宁远的终身。
    宁夫人却在这年年底,为宁远定下了一门亲事。
    宁远开始为婚事忙碌起来,也不怎么像以前那样来找莫辰玩了,莫辰心情有些低落,却不知道该如何生宁远的气。
    宁远是人,而他只是一只没有化形的野兽,人妖本就殊途,更何况他现在连妖都不是,又有什么立场不开心?
    “阿辰,你怎么了,近日怎么总是发蔫?”
    裁缝铺给宁远送来喜服,让他试穿,若有什么不合适的便可以尽早再改。
    看着身穿喜服的英俊男人,墨发如云,红衣似火,衬得他皮肤愈发白净清透,眉眼也俊逸出尘,举手投足间都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莫辰却觉得鼻子里酸酸的,眼睛里涩涩的。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么?让宁远这一世能安安稳稳走过,娶妻生子,寿终正寝,他只要默默在旁看着便好。前尘往事的记忆多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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