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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修_柳木桃-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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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飞了魂的宫女这才稍微镇定,瑟瑟发抖站起身,偷瞥了眼那地上已经僵硬的小鸟尸体,心想若不是这一系列发展都太过巧合,此时恐怕药已入了皇子之口,到时候皇子有失,纵使她有千万张嘴也没法为自己申辩。想到那时的下场,宫女又忍不住打了个机灵,一阵后怕。
    “先将这些清理干净,对外只道你不慎打碎了药碗,其他什么都不要说。”少年低声下令,话音未落,神色却突然一变。
    殿门外传来脚步声,整齐而迅疾。
    暖阁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推开,咣啷几声,因推门用力太大,门板竟然撞在墙上回弹两下,气势甚为凌人。
    宫女大惊,第一反应是先看向地面,发现那只死鸟的尸体已经不见,而与此同时,少年不动声色地拂了两下衣袖,长身静立,淡淡看向来人。
    打头的侍卫统领见少年安然无恙,明显一愣,接着那如炬目光便射向地上打碎的药碗。
    “放肆。”少年声音不高,只是极轻的二字,“没有通报就私闯皇子寝宫,王统领,你这是想要反了么?”
    为首侍卫统领神色一震,俯身跪下谢罪,“末将有罪,只是方才听人禀报说有刺客在九殿下的汤药中下毒,末将护主心切,一时冲撞了殿下,请殿下重罚!”
    “下毒?”少年扬眉,目光往地上的药汤扫了一眼,“若真的下毒,我此时还能有命在么?”
    统领猛地抬头,“殿下已经,已经喝了药?”
    “喝了一半,不小心被我碰翻了,才让人去重新熬了一碗,不想这丫头胆子小,被王统领军威吓到。”
    少年凉凉几句,已经表现出不满,纵使这位九皇子不得皇帝宠爱,侍卫统领也万不敢得罪,只好跪在地上告罪。
    皇帝年迈,如今宫闱争斗日盛,以正宫皇后与兰贵妃成两股势力。王统领今日强冲羲和殿,正是受皇后所托。皇后听闻兰贵妃欲对九皇子下手,本打算等事成后趁兰贵妃派人将证据清理干净前,来个人赃俱获,却没想到掐准了时机赶来,九皇子却无碍,形势顿时限于被动。
    “画雨,将这里收拾干净,送王统领出去吧,我累了。”少年吩咐。
    见九皇子不愿深究,明显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王统领大大松了口气,正想起身谢过九皇子不罚之恩,余光却瞥见一旁匆匆清理的宫女,心思忽动。
    “殿下,可否让末将看看那药汤残留?”
    “怎么?王统领怀疑我的话?”
    “事关皇子安危,末将也是职责所在,还望九殿下明鉴!若殿下觉得疲累,只需将那药渣交给末将,末将带人去殿外验看,自不会叨扰到殿下。”
    幽居宫内十余载,九皇子看得十分清楚,这次有人给自己下毒,效忠于皇后的王统领先一步赶到,非要将事情闹大,那这毒十有八九是兰贵妃下。可就算如王统领所愿,将这次下毒之事挑开闹得满城风雨,又能如何?兰贵妃如今势力早已根植于朝前宫后,必不会因这点小事被撼动,到头来,不过是抓个替罪羊,平白成了两宫相斗的牺牲品。
    这么多年,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被剪除掉,一手带大他的奶娘,老实勤恳的太监,还有伴他长大的忠仆……如今,也只剩下这叫画雨的宫女,他若连她都护不住,就真的没有了能用的人。
    “王统领,若是我说,今日这事不想再查下去了呢?”少年面色微沉,难得冷了脸。
    “那就不能怪末将无礼了。”越见少年拦阻,王统领心中越是生疑,甚至有些豁出去,干脆起身走向画雨,要夺她手中的残碗。
    少年见状神色骤变,想要上前阻拦,心中一急,猛地咳嗽起来。
    “殿下!”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画雨忠心为主,此时一下生出勇气,狠狠推开王统领,厉声喝骂道:“大胆!你们眼中究竟还有没有九殿下!”
    羲和殿荒僻,平日少有人问津,不料今天却格外热闹。正当王统领与画雨僵持,外面却传来圣旨,室内人均是一愣。
    九皇子被皇帝冷落了多少年,几乎从来不闻不问,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传下一道圣旨?王统领面色一肃,事态有变,他不敢再轻举妄动,最后看了眼如斗鸡般昂着头狠狠盯住他的小宫女,只好收了手。
    让王统领更为吃惊的是,来传旨的公公竟是贴身服侍皇帝的何大总管。
    “诏曰,九皇子远,天惠聪颖,恭谨贤孝,甚得朕心,念其病体孱弱,羲和殿阴暗狭小不宜久居,着其迁往景和殿,陪伴左右,以慰朕思念之情,钦此。”
    强忍着咳嗽的少年跪在地上领旨谢恩,态度不卑不亢,何总管目露赞许之色,面上笑容也和煦亲切了许多,“恭喜九殿下,陛下心念于您,如今这些赏赐只是开头。景和殿诸事已经打点妥帖,殿下自可收拾入住,若这里缺人手,只管和咱家说,咱家必定会帮殿下安排好。”说着,何总管的余光还扫了眼旁边的王统领,透着些冷意。
    王统领心底一凉,立刻找了借口告辞,不敢再在这里呆下去。何公公眯着眼看他们离开,鼻子底下冷哼一声,“仗势欺人,鼠辈尔耳。”
    “多谢何公公,我这里东西不多。”少年看出何总管好意,却不愿过多承情,婉言谢绝。
    何总管也不强求,只是在临别前压低声在少年耳边说:“九殿下,当年之事,陛下也是被人蒙蔽,这才酿成大错。近些年来,陛下他一直十分后悔,只可惜为形势所迫,有些事就是陛下也无可奈何,还望九殿下能理解陛下苦衷,莫让他寒了心。如今陛下让您搬到景和殿,也是用心良苦……”
    少年安静听着,看到何公公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冲他拱手一拜,“多谢公公提点。”
    何总管满意点头,这个九皇子因自幼偏居冷宫,甚少得见,如今见他进退有礼宠辱不惊,心里十分欣赏,只是欣赏的同时,未免又有些惋惜,只觉得他身子骨太弱,恐怕经不住这波诡云谲的皇权争斗。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非他身体如此差,当年被太医诊断活不过十岁,恐怕在那场震动京城的变故中就会丢了性命……所以说,天意造化,根本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握在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扫,何总管告辞离开,少年一人站在落日中,身影长拖于地,白衫淡薄,寂寥孤独。他望着身后荒芜院落,眉眼显出淡漠。
    生母是皇后,长兄为太子,身为皇族,外公镇关将军三朝元老,如此高贵的出身,原本应享尽一世荣华富贵,却不曾料,太子被人诬告谋反,一夜倾覆,连根拔除,若非他自幼体弱多病,皇帝一时怜惜留他性命,恐怕现在也早就投了胎,重新为人。
    如此大悲大喜,云端谷底,早就将九皇子年幼的心磨得如顽石般冷硬,安于卑微,从不争抢。
    然而他不争不抢,却并非不恨。母族一门血海深仇,他还等着人偿还。
    九皇子移居宫殿,只有一婢女相随,车上三只木箱,实在寒酸得让人有些看不过眼,不过这个消息却在后宫引发震动。
    自逆太子案之后,还从未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这个小皇子,如今皇帝突然却下诏令,命他移居到离自己最近的景和宫,这意味着什么?
    书房中端坐于案榻后的黄袍男子正在批阅奏章,他两鬓斑白,面部肌肉松弛,已经是垂垂老者,当九皇子被人带到时,老者抬起双眸,虽面憔悴略显病容,但眸光依然利如鹰隼。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看着面前这身份特殊的小儿子,心情复杂,注目良久,才微叹一口气,“起来吧。”
    九皇子谢恩起身,老皇帝对他招招手,“远儿……你过来。”
    父子上一次这样亲密相对是什么时候?九皇子印象已经模糊,看着比记忆中衰老不少的父亲,想到就是这人将自己母族屠戮殆尽,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远儿,父皇知道,你心里怨我……”皇帝苍老的手轻轻抚上九皇子的头,微微闭上眼,目光中被遮掩的,也不知是悔恨还是悲伤,“是我愧对你们。”
    九皇子心中郁结,不愿阳奉阴违,只好垂眸静立。皇帝见状非但不恼他,反而更觉得他性情直率不造作,着太医来给看过脉象,仔细查问病情,得知这多年的旧疾并无和缓迹象,不免有些失望。恰在两人说话时,太监来报,说是有人寻到雪山灵狐来献。
    皇帝眼前顿时一亮,下令道:“现在便将那灵狐带上来,朕要看看!”
    九皇子之前便听画雨说起,皇帝曾为他的病在民间寻找良方,并提到一味特殊药引,只是当时并没有在意,只当是传闻,不想竟是真的。
    雪山灵狐难捕,况且只是传说中的灵物,皇榜发了那么久都无人进献,皇帝本来已经死心,未料到今日终于有了回音,不禁大喜,向九皇子解释道:“远儿,父皇曾得一术士偏方,可医治你这病,可惜只差一味药引,便是传说中雪山灵狐的心肝。如今有人将这灵物献上来,可见你命不该绝!”
    皇令传出,不一会儿便有宫人抬着一只笼子上来,笼子上被蒙了一层金色绸缎,九皇子其实并不相信这些所谓的民间偏方,兴致淡淡,直到笼子上的金绸揭开,他往那方向望了一眼,不想就是这随意的一眼,却叫他猛地愣住了。
    
    第78章 吸引
    
    莫辰是一只很有灵性的狐狸。他虽然还不知道什么叫“灵性”,但族中最年老的长辈既然如此评价他,他也就欣欣然受之,觉得总归是夸奖他。
    如今他也有十几岁年纪,放在普通狐狸那里,也已经是壮年,可是不知为何,他的身体一直长得很慢,兄弟姐妹们早就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小狐狸,可是他身形还是那般幼小,长得都不如自己的几个外甥外甥女强壮。
    不过虽然身体不够壮实高大,莫辰却胜在反应敏捷机灵,不仅在族内吃不到亏,就算是最让他们狐族忌惮的人类猎户,也丝毫不被他放在眼里。
    他能将捕兽夹下的肥肉偷到手而不被夹到,能轻易识别出掩埋在新雪之下的深坑陷阱,甚至能进入人类村庄里偷食而不被察觉。他在雪地里奔跑的速度要比其他狐狸快上几倍,连爪印都不会留下,而且天生比其他狐狸耐饿耐寒,也很少觉得疲倦。
    也许正是因为太过轻敌,仗着自己的天赋而骄傲大意,莫辰这次才会栽了跟头,被人抓了不说,还塞进大铁笼子里一路运出这么远,连雪魄灵山的一角都再也看不到。
    金色丝绸一层层揭开,上书房内诸人全都屏气凝神。
    困在笼子里整整几月不见天日的小白狐却一点都没有打蔫,正支愣着两只尖耳朵,警觉地站得绷直。
    随着绸缎揭下,光线透入,原本黑漆漆的笼子里变得越来越亮,莫辰歪歪脑袋,心中突然莫名一阵悸动,只觉得小肚子那里暖融融的,似乎被阳光烘烤过的暖石熨帖着,十分舒服。
    莫辰很奇怪,尖耳朵微微一抖,不禁低下头去查看自己的小腹,想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源源不绝的暖流发出,从周身流过,连四只爪子都暖暖的。他脑袋越埋越低,一点点团成个球,可是他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咦?肚皮还是好好的啊!也没有受伤啊!莫辰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只好更努力地将脑袋向下面伸。他够得很努力,很专心,完全没有意识到铁笼子上的丝绸已经被人尽数褪去,自己正暴露于人前。
    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地盯着笼子看,就看这么个白色毛团自己跟自己较劲地努力把自己团成球,面色迥异,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九皇子宁远怔怔注视那白毛球片刻,突然起身,一步步走到笼子近前。
    莫辰身体微僵,终于不再努力用鼻子拱自己肚皮,若有所觉一下将脑袋探出来,抬头正对上一双眼,眸光如雪魄灵山的天池之水,幽深宁静,也带有几分冰雪的不识人烟,却平白觉得亲切。
    “将笼门打开。”宁远对两旁侍立的宦官道。
    “殿下,这白狐虽看着幼小无害,却毕竟是野兽。来进献的人特地叮嘱过,说它狡诈凶残,不可轻易近身。”
    “打开,它必不会伤我。”宁远却坚持。
    莫辰听不懂这些人类在说什么,只是歪着脑袋看面前这少年,小腹中那股温热感从未有过的强烈。这人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对他来说极其有诱惑力,让他忍不住想扑上去好好闻闻。这种事他从未遇到过,心中好奇的同时又有些害怕和焦急,于是开始不安地在笼子里一圈一圈转,张嘴呲牙,冲少年嘤嘤叫了两声。
    狐狸的叫声原本就刺耳凄厉,在旁人看来,这无疑是一种野兽的示威和挑衅,两旁宦官吓了一跳,生怕这金贵的九皇子有什么闪失,立刻跪下哭求他退后。
    宁远没办法,想了想,转身走到皇帝前跪下,头在地上重重一磕,竟是行了个大礼。
    “远儿,你这是做什么?”皇帝一惊,觉得很意外。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将这白狐赏赐给儿臣。”
    皇帝愣了一下,看着九皇子那副认真郑重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越发觉得这小儿子天真耿直,“远儿,这狐狸就是朕抓来给你治病用的,原本就是你的,怎么又要求父皇赏赐?”
    宁远神色却没有丝毫放松,依然跪在地上,目光炯炯,“父皇,儿臣是想请父皇不要杀掉这白狐,将它赐给儿臣豢养,以作平日玩伴。”
    皇帝一听这话,面色微变,正想斥他胡闹,哪有皇子将狐狸当成猫猫狗狗养在宫里,那成何体统?不过转念一想,皇帝又觉得这孩子自幼被遗弃于冷宫,难免孤独寂寞,心中再次生出愧疚,不愿在父子重逢的第一日就拂他面子,更何况又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
    “罢了,既然远儿喜欢这只白狐,不愿杀它,那远儿就将它留下吧。远儿的病也急不得,这药引的事,我们还可再从长计议。”
    见皇帝松了口,九皇子宁远淡漠的眼中终于升起笑意,又对皇帝深深一拜。
    皇帝见宁远高兴,心中也很是愉悦,只是觉得这孩子未免太过心软,连一只白狐都舍不得杀,神色有些复杂。这样的孩子虽然心性纯良,是个好孩子,但毕竟不适合在这深宫中生存,他如今已经将他从冷宫里挖出来,置于风口浪尖的皇权之争,将来命运如何,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装着白狐的铁笼子很快被人送入景和殿,宦官殷勤地将喂养白狐的方法和注意事项告诉给景和殿里的小公公,小公公是内务司派来的新人,以前专门给各宫的娘娘公主养过宠物,如今被派到皇子身边,正想好好表现一番,不料还不等他大展拳脚,却被皇子本人截了胡。
    “殿下,这东西还有野性,不能现在放出来……就算不咬人,它也会跑的。”小公公苦着脸,恨不得哭给宁远看。
    可如今到了自己宫里,哪里还管那么多,宁远坚持要开笼子,还真无人敢拦。
    钥匙插在锁孔,只听咔嚓几声,笼门打开的一瞬,一道白影蹭地从笼子里窜出来,开笼子的小太监“啊”地叫了一声,正想扯开嗓子大吼“抓狐狸!!!”谁料旁边九皇子却轻轻笑出声来,将他这一嗓子生生憋回去。
    莫辰本来是有机会跑的,可是在笼门打开后,他的本能却驱使他扑向面前那少年。
    真是太舒服了……这人身上的味道,气息,还有那淡淡的笑声,指间触感,所有一切都让他上瘾,毫无道理地痴迷,他根本就顾不得想别的,一出了笼子就如飞蛾扑火般扑进少年怀中,两只前爪在他衣襟上轻轻一扒,后腿一蹬,一下窜到他肩膀上,拿鼻子在他温软的颈间轻嗅。
    “殿下……”一旁小公公简直快吓得背过气去,眼睛死死盯着蹲在九皇子肩头的那一团白毛球,生怕一眨眼的功夫那小东西就在皇子脖子上咬一口,“殿下您别怕,别动……奴才这就来帮您把那狐狸弄下来,您千万别动……”
    宁远觉得脖子上凑过来一个凉凉湿湿的小东西,弄得他特别痒,忍不住笑出声,抬手轻轻抚摸上肩头柔软温暖的一小团,低声呵斥:“小东西,不要闹。”
    莫辰耳朵微动,将鼻子抬起,少年说话的声音十分好听,说话时呼吸间的气息轻轻掠过他耳朵尖,让他忍不住抖了几抖。
    宁远趁着小狐狸发呆的时机,一把将他捞下来,抱在怀中翻了个个儿。
    莫辰被少年偷袭,心中不满,挣扎着爬起来要重新窜上肩头占领高地,却被少年按住肚子轻揉了两下,顿时如泄气的皮球般软和下来。
    宁远唇角微扬,眼中漾满笑意,莫辰气不过,张嘴去咬他手指,却偏偏每次都咬不到。
    正准备上前“施救”的小宦官,瞪着双眼错愕地愣在原地,眼看着一人一狐玩得开心热闹,直到九皇子揣着狐狸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终于回过神来,不禁觉得自己受到蒙骗。
    什么啊,还将这狐狸吹得如何难驯如何狡诈,不过是只爱粘人的小奶狗嘛……
    
    第79章 党争
    
    重重宫墙间,一道白影在逼仄的天际间跳跃腾挪,掠过画栋雕梁,惊起堂前飞燕,随着轻轻一声肉垫拍击在瓦片上的柔软碰撞,白影终于现出真身。
    旭日初升,琉璃瓦上还未褪去夜间的凉意,莫辰轻舔着爪子上被露水打湿的绒毛,随着清晨钟鼓齐鸣的朝拜声,几下窜上飞檐,迎风站在宫殿至高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广场上汉白玉砌筑的石台——百官正拾级列队而上,入广和殿,准备早朝。
    广和殿前守卫森严,莫辰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狐狸嘴巴微微张开,露出里面嫩红色的小舌头,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听说人类今天一大早就是被叫到这里,害得他没了暖床的东西,莫辰心里不快,他非常不愿意那人类离开自己视线,哪怕只是须臾时间也不行,于是只好跟了来,倒想瞧瞧这些两条腿走路的家伙们凑在一起要做什么。
    四只雪白的小腿向后交错退了几步,莫辰压低身体,将全部重心放在后腿,然后猛地一蹬,身体便轻盈弹起,眨眼间便划过广场上空,直窜上广和殿屋檐。广和殿外的侍卫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掠过,可是抬起头警觉地看过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以为是阳光晃了眼睛。
    白色的毛团子顺利滚到广和殿房顶,因为冲力过猛,连打了个好几个跟头才堪堪停下。
    莫辰抖了抖身上的毛站起来,在大殿上绕了几圈,用爪子东扒扒西挠挠,终于选中一个地方,用力一推,将一块松动的瓦片掀起,先是将眼睛凑近了往里面看,黑黢黢也看不清什么,于是将整颗脑袋对准那洞孔塞进去,谁料钻了一半却被卡住,用力挣动好一会儿,才将那瓦片空缺处的泥浆荒草都挤得脱落,将空缺处豁得大了些,才将比较胖的狐狸屁股也塞进去。
    终于进了广和殿,莫辰沿着房梁轻跑,终于在重重脑袋中看到了熟悉的一个,眼睛一亮,安安稳稳在那颗脑袋正上方趴下来,津津有味地看着。
    今日的朝堂上气氛十分微妙。应该说,自从几个月前皇帝突然下诏,将从不曾提起的九皇子远由羲和殿移到景和殿时起,这朝堂上的老狐狸们就开始在心里盘算起小九九。
    能熬到天子脚下成为入内廷议事的重臣,无一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若说皇帝此举只是因为年迈而渐渐念及骨肉父子之情,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然而圣意难测,在摸清局势前,人们也只能将疑问放在肚子里,只是有意无意地,都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今天朝堂上多出来的那名少年。
    九皇子身体不好早不是秘密,当年罪皇后还在时就曾为这名幼子伤神,请遍四海名医,也对这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束手无策,年复一年,只能以参汤吊命。太子被废后,皇后在后宫自尽,太子满门株连,也只有这病弱的幼弟得以捡回一条命,从此被驱逐冷宫无人问津,与软禁无异。
    稚年失怙,身份尴尬,不得不说这命途多舛的皇九子能活到今日,实在出乎许多人意料。
    朝堂上例行奏报后,皇帝见没人再说话,也不知动了什么心思,竟突然将老中书令沈方化拎出来,向他询问沈家新建府邸之事。
    沈方化三朝元老,已年逾七旬,只念其功勋,依旧高居中书令之位。皇后与贵妃相斗,皇五子和皇七子争夺储君,朝中大臣也多分站两派,只有这沈方化算是根定海神针,左右不沾,不曾表明丝毫偏向。近些年,随着两位皇子羽翼日渐丰满,党争加剧,这沈方化便愈发显出垂垂老矣之态,老眼昏花连话都似说不明白,基本是一问三不知,凡有争执,一盖高高挂起,若被逼问得急了,干脆两眼一翻,当庭晕死过去,就连皇帝也拿他无法。
    此时被问及这与朝政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沈方化不知皇帝目的,心中忐忑,也只好颤巍巍跪伏在地如实禀告,称自己近来身体愈发不支,太医说需以温泉调养,沈家子孙为尽孝道,在京郊平莱山温泉脉附近买了间宅院,便于他养病修身。
    只要不是私自圈地,置办别院这种事在贵族间也算稀松平常,挑不出错处,沈方化倒也没什么可隐瞒。
    “嗯,平莱山的确是个修养调息的好地方,当年太祖在时便想在那里修建行宫,只可惜有术士占卜,说那里风水与龙气相冲,不宜建造皇家宫阙,也只能作罢,实在可惜。”
    皇帝只是随意评说两句,却让满朝文武竖起耳朵,沈方化更是将心提到嗓子眼,心中隐隐生出不祥预感。果然,只听皇帝话锋陡然一转,眼睛看向朝堂后某处,“宁远。”
    “儿臣在。”宁远起身出列,跪拜于皇帝面前。
    皇帝对沈方化道:“沈卿且看看,朕这位皇九子如何?”
    沈方化眉头微微一动,“回陛下,九殿下贤孝聪颖,少年风度,的确是一表人才。”
    皇帝大笑,道:“也是远儿造化,竟得沈卿如此评价。若是沈卿不嫌弃,不如就让远儿师从于你,这孩子苦命,还望沈卿多多费心。”
    满朝文武,谁都未料皇帝会不声不响放个大招出来,沈方化先是一惊,浑浊老目呆滞片刻,竟不知如何接话。
    皇帝哪还给他时间反应,当即命宁远在朝堂上执师徒之力,让沈方化不受也得受着。
    沈方化匆匆回礼,抖着手正想说什么,皇帝却慢悠悠道:“不过朕念及沈卿年迈,不忍劳累你往返于宫中。不如这样,就让远儿在你府别院客居一段时间。平莱山温泉极好,对他身体也大有益处……”
    “这,这如何使得!”沈方化惊呼一声,终于将胆子一横,打断皇帝自说自话,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皇子贵体,怎能轻易下榻敝居,若是有所闪失,老臣纵使千刀万剐也不足以为偿!还望陛下三思!以皇子为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子客居臣子之所,又哪里有什么危险?莫非是沈卿嫌弃朕的儿子愚钝,不屑于教导?”皇帝脸色一沉,语气当即冷了下来。
    沈方化吓得额头沁汗,连连告罪,“臣不敢!臣受宠若惊!”
    “好了,朕心意已决,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当然,皇家也不会占你臣子便宜,朕赐你白银五千两,用来修建平莱山温泉山庄,需要什么人力物力,尽可从工部调用,姑且算是九皇子拜师的束脩吧。”
    朝仪结束,众臣恭送皇帝离开,也都纷纷出了广和殿。
    对于今天朝堂上所发生的事,不少人都抱有幸灾乐祸态度。沈方化洁身自好,不愿参与党争,如今却也不得不和皇子扯上关系,恐怕以后再难作壁上观。不过更多的人对此事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古没有帝王愿意看到臣子与皇族结党,可是如今皇帝年迈,储君未决,众臣考虑站队问题已是必然。沈方化在朝中为官多年,门生故旧遍布各地,其影响力不可小瞧,却从不公然表示支持哪一方,如今皇帝将一个无权无势,体弱多病,又顶着废太子胞弟身份的皇子推给他,到底动的什么心思?
    宁远是等到最后一个离开的,期间一直恭恭敬敬低眉垂首,任凭众臣试探的目光刺来也不侧目,只是在皇五子和皇七子经过他身边时,低声打了个招呼。
    这两位至亲手足对于他来说与陌生人无异,五皇子倒还好,他继承了生母兰贵妃的好相貌,玉面桃花,眼中总似含着笑意,宁远刚搬去景和殿不久,这位皇子就亲自来看望过他,还对他一番嘘寒问暖,不似七皇子只送了几箱礼物敷衍。此时见宁远对他们行礼,五皇子还微笑着回应一句,嘱托宁远要按时吃药,安心养病,还恭喜他觅得良师。而与之相比,七皇子却是双眉紧皱,似完全没听见宁远,步履匆匆径直走了出去。
    宁远将两位皇子待人接物的不同默默看在眼中,待人去殿空,才长长舒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抬头向上看去,果然看到一小团白毛球蹲在房梁上。
    “阿辰。”宁远轻声唤。
    此时的莫辰,早已在漫长无聊的等待中睡了过去,不过对于宁远的声音,他还是很敏感的,尾巴轻轻在梁柱间一扫,蓦地睁开眼,两颗黑豆般的眼睛望向下面的人类,然后竟直接从上面飞跳下来,扑到人类怀里。
    “真是不听话,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等着么?”宁远抱住小白狐,嘴上虽然责备,眼中却毫无恼怒之意。“等什么时候被人捉去,剥了皮做成袄,看你到时怎么办!”
    莫辰对于人语还听不太懂,但是隐约能从人们说话的语气中感知喜怒善恶,因此也不管宁远说什么,只顾往他身上蹭,还拼命想爬到他脖子上去舔他嘴巴。
    自从知道这人类能从他身上拿出藏在肚子里的那样东西,并且让那东西打开,进入到一片绝妙天地,莫辰就对这人修越发喜欢,每日缠着他,让他带自己去那片奇妙天地里玩耍。
    宁远似是猜出他的想法,好不容易才按住小白狐乱动乱钻的脑袋,笑道:“好了,阿辰别闹。你如今才开了灵智,于修仙之道也只是刚刚入门,上次去枕中空间吸收的灵气还未在体内炼化,便又急着进去,是想要让这身狐狸皮囊被灵力撑爆么?”
    莫辰也听不懂宁远说什么,只顾用爪子抓来抓去地烦他,反正不让他舒心,别人也不能舒服了!
    宁远无奈,只好掐着莫辰后颈肉将他提了起来,就这么拎着一路回了景和殿。
    两个月后,沈家平莱山别院修整好,宁远也打点妥当,遵从皇命离开皇宫。
    经过这两个月,朝臣见皇帝对九皇子再无额外恩赏,对一众皇子宫妃态度也并无与往日不同,心才渐渐安定下来。如今看来,九皇子离宫,说不定正是皇帝不愿他留在身边以想起不堪往事,又担心落下凉薄口舌,这才找了个没有参与到党派之中的老臣托付,也许本就没什么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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