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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使者-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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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与子成说
  莫琼边境。
  趁着还有些日头,周氏从茅屋中出来,收回了冻得硬邦邦的衣裳。
  不远处走来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她眯起昏花的老眼定睛看了一会儿,连忙放下手中的木盆,快步迎了上去,“恩公去了这么些日子,终于回来了。”
  “孩子怎么样了?”
  “恩公真是妙手仁心,只是睡了这几日,也不知何时会醒。”
  “快了。”白讥径自步入茅屋,脱下了身上的大氅,“我说过,不要叫我恩公。”
  “可您救我一命…”
  “我还说过,什么都别问,这辈子,莫要再提及此事。你忘了么?”
  “老身不敢忘。”周氏看了一眼尚在熟睡的阿憨,叹道:“不受待见还奋不顾身,难怪是个傻子。”
  白讥笑了笑,“傻人有傻福。”
  “借您吉言。”周氏躬了躬身,“恩…大人,天冷,你们且歇息,我去烧壶热茶。”
  白讥点点头,周氏将炭火燃旺了些,出去了。
  “你要对他做什么?”
  炉火哔啵作响,白讥注视着床上的孩子,轻声问道。
  “你出去。”
  “凭什么?”白讥抬眸谛着他,“你做,我看。”
  “不可以。”
  白讥挺直了腰板,“那我们便这样耗着。”
  黑屠突然缄默,二人彼此逼视着,谁也不肯相让。
  “浮光!”
  黑屠一个箭步拦了过来,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梵玉,不要胡闹。”
  “我胡闹?”白讥抿了一下嘴唇,狠狠甩开他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那个脏东西,你要将它化回你体内是不是!”
  黑屠闭口不言,白讥不欲取闹,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是纯善之人,那东西在他体内无伤大雅,你什么都不做也相安无事,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伤害自己呢?”
  黑屠靠近他,轻轻将他揽入怀中,白讥身体一僵,没有挣扎,乖乖地偎了进去。
  “这么干净的人,脏了,就不好了。”他用极尽温柔的语气解释道。
  白讥只觉得那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飞快地蛰了一下,倒刺还留在里面,泛起阵阵酸楚。
  那一刹那,他再也狠不下心去骂他了。
  “哈…”白讥拽住黑屠的衣襟,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声音闷闷的:“你何时变得如此善良了?”
  黑屠淡淡一笑,“恶人当够了,想和你换换。”
  “讨厌…”
  白讥哼了一声,用力锤了他几下,突然一把推开他。他大步迈到床前,撸起阿憨的袖子,口不择言地说道:“我来…我来…不要你…我道行高深…我可以…可以替你…”
  “梵玉,梵玉!”黑屠捉住他无措的双手,紧紧拥住了他,鼻尖在他耳鬓轻点了一下,又是那句话:“这么干净的人,脏了,就不好了。”
  “我不干净啊…”白讥委屈地望着他,眼眶氤氲上了一层浅薄的嫣红,黑屠却笑了。
  他捧起他的脸颊,将他被风吹乱的碎发挽过耳后,“我真开心。”
  “开心个屁…”
  一粒冰晶从眼角滑落,白讥哀婉一笑,“黑屠,知道我为何不想做神仙么?”
  他摇摇头。
  白讥伸出手,指尖在他英隽的眉眼上缓缓勾勒,柔声说道:“做神仙…总是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可我不过就是个活得久一点的人,也想自私,想钻营,想吝啬,想…我喜欢的人…安安康康的,你懂么?”
  “你喜欢的人?”黑屠咧开嘴角,笑得像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梵玉,是哪种喜欢?”
  白讥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连忙背过身去,“别说…这个…现在是…是说…”
  “梵玉。”黑屠环抱住他,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我爱你。”
  每一个字,清晰且明确。
  白讥摸着自己骤然滚烫的面颊,嘟囔道:“莫名其妙地…说…说什么呢…”
  “我爱你。”
  北风卷地,野火燎原。
  像在五百年前的不周之境,遇到一个让自己束手无策的人,惨败。
  白讥认命地垂下头,手掌覆上腰间的那双手臂,宛如一个同郎君置气的闺阁女子,说出了口不对心的威胁话语。
  “爱我,就别做。”
  “不可以。”
  黔驴技穷,就是让这么一个执拗得不像话的人硬生生地闯了进来,还有什么办法?
  “就不能让我分担么?”
  黑屠在他耳垂上吻了一下,“不能。”
  白讥沉默了半晌,阖目深吸一口气,“你将那约法三章再说一次。”
  “不烦你,不骗你,不打你。”
  白讥转身抱住了他,气鼓鼓地在他胸口蹭了蹭,“再加一条。”
  “嗯。”
  白讥仰起头,“不许瞒我。”
  黑屠笑了,笑得晃晕了白讥的眼睛,恍惚到连他何时吻上了自己,都无从察觉。
  “好。”
  “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白讥喘着粗气,脑袋越想越成浆糊,他捂着自己的嘴,浑浑噩噩地摔上房门,跑开了。
  白讥抱着膝盖在门口发呆,沉心聆听房内的动静,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忐忑不安。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可天上一年,恐怕也明白不得人间一日的波澜。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情愫啊,孤傲骄矜如极乐大仙,也差一点就做不成自己。
  穷追不舍又步步退让,白讥出神地盯着漫天无穷尽的白色落英,倏然间,理解了雪姬。
  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白讥的心猛地疼了一下,平静地站了起来。
  决明宗就是那样的人,冤有头,债有主,罪恶却磊落,让人恨不起来。
  周氏听闻动静从厨房跑了出来,白讥对她微微一笑,“没事。”
  冷宫生活多年,心知祸从口出,周氏自不会多问,对白讥行了一礼,又退了回去。
  白讥推开沉重的木门,没有任何意外,那一幕映入眼帘。黑屠痛苦地咬着牙关,紧闭的嘴唇血肉模糊,在这寒冬腊月,头疼和幻觉竟将他折磨出一身冷汗,他的脸色比在樊月时更加苍白,神志更加沦丧,因着害怕失去理智危及阿憨,竟然自封了全身经脉。他颤栗着,承受着,语无论次地哀求着,白讥怔忡地望着他,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
  他疾步冲了上去,将他牢牢护入臂弯,吟诵了千年的太虚咒,此时此刻,竟然一片空白。他奋力甩甩头,努力使自己镇定下去,张了张嘴,一首“宁心”好容易从干涩的嗓中断断续续地溢了出来。那个脏东西就像一个欲壑难填的魔鬼,盘根错节地摧残着他的灵魂。可白讥还是不遗余力,毫无保留地去填窟窿,他将自己的修为尽数送入他的体内,直到那人的眉梢终于舒展开来,他欣慰一笑,累脱了力,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了他的身边。
  “嗯…”
  白讥睁开眼时,已经是次日的清晨了。
  身上暖烘烘的,是那人的体温。
  黑屠撩开他的发丝,在他眼皮一吻,“梵玉,谢谢你。”
  白讥安然接受了他的歉意,“到底是什么?”
  “我的,暴虐之气。”
  白讥并不意外,他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的腰,“屠屠,有我在,你别害怕。”
  “不怕。”黑屠苦涩地笑了一下,“只是,我要变回从前的决明了。”
  “不会的。”白讥在他颈窝中拱了拱,“从前的决明,没有梵玉。”
  黑屠瞿然一惊,嘴角翘起又放下,连瞳孔都缩了进去,“梵玉…你…你说…”
  “说什么啊?”白讥拉起他的手,一根一根把玩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莞尔笑笑,“黑屠,我们…姑且走一时是一时吧。”
  黑屠深邃的眼湾中漾出一抹讶异,随之是铺天盖地的巨大欣喜,他忍不住将白讥拦腰抱起,对着他的唇深深压了上去。白讥懵了霎那,连忙闭上眼睛,勾住他的脖子,反客为主地探索他的舌,唇齿缱绻间,何为情非得已又不能自已,他彻底顿悟了。
  “梵玉,你不后悔?”
  白讥注视着他,魅惑的声线幽雅如兰,“决明宗,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黑屠错愕了一瞬,忽然纵声大笑,他跳下床,抱起白讥往空中一抛,又稳稳当当地接好,白讥瞪了他一眼,“有这么高兴吗?”
  “嗯!”
  白讥挑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在他嘴角地轻描淡写地啄了一下,“还会更高兴的。”
  黑屠抱着他转了好几圈,舍不得放他下地,像个宝贝一样将他箍在心口,“我等着,不许食言。”
  “嗯。”
  白讥的双手攀上他的后背,内心涌出无与伦比的满足,凤凰中了毒,焚了身,再也不能涅槃重生,那就让我堕落成飞蛾,扑向那熊熊烈火,在这极致的欢愉之中,尽情扭曲,沦陷,灭亡。
  咣当当…
  弥漫的水蒸汽遮掩不住周氏满脸的震撼与惊愕,她张皇地拾起落地的铜盆,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您…您醒了…”
  白讥依旧腻歪在黑屠身上,丝毫没有收敛的自觉,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嗯。阿憨呢?”
  “嗯?哦…”周氏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醒是醒了,可是…”
  周氏欲言又止,白讥与黑屠相视一笑,“去看看。”
  “娘!”
  阿憨见周氏回来,兴冲冲地奔了过去,挽起周氏的胳膊,见她身旁还跟着两个高大的人,立刻躲在了周氏背后,偷偷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嘿嘿地乐了两声。
  “大人,这孩子,改不得口了。”
  “阿憨,来。”白讥朝他招了招手,阿憨看了周氏一眼,周氏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憨哥儿,大人是好人,去给大人请安。”
  “哦…”阿憨踏着小碎步,忸怩地走了过去,“神仙哥哥…”
  白讥笑了,“你怎知我是神仙?”
  阿憨红着脸,羞怯地说道:“你生得真好看。”
  “憨哥儿!”周氏赶忙赔笑,“大人,孩子不通事,冒犯了大人,老身代他赔罪。”
  “他夸我怎么会是冒犯?”白讥弹了一下阿憨的脑门,“阿憨,你也好看。”
  少年的眼睛顿时绽放出期许的光芒,“真的么?”
  “美人在心不在皮,阿憨最好看。”
  “娘!神仙哥哥说我好看!”
  阿憨激动地拍拍手,周氏宠爱地捏了捏他的脸,“是啊,憨哥儿,帮娘去劈些柴,好么?”
  “嗯!”
  “乖。”
  少年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看着周氏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白讥宽慰道:“全忘了,不是挺好的么?”
  “是…是…”周氏拭了拭眼角,“捡回一条老命,也不知还能伴他几年。”
  白讥回头看了黑屠一眼,黑屠会意,拿出一个包裹,递给了周氏。
  “这是…”
  满满一口袋银锭,足够她们老少二人,一生一世,富贵荣华。
  周氏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这…这太多了…老身受之有愧,不可…”
  “不远处就是边境,带着阿憨离开莫琼,养他长大再死吧。”白讥打断她的推拒,“周氏,你会恪守本心,一辈子善待他的,对么?”
  周氏扑通跪了下去,对二人重重叩首,“老身对天发誓…”
  “不必。”白讥将她扶起,“天,谴不了谁。我信你。”
  “大人…”周氏老泪纵横,千恩万谢,终究化成了无言。
  白讥回眸一笑,“屠屠,我们走吧。”
  “嗯。”
  “大人…”
  挽留的话还未及开口,方才还在眼前的二人,只在须臾之间,便无影无踪了。周氏追了出去,却连一个脚印的痕迹都不复存在。
  “娘!”阿憨抱着一捆柴火,左瞧瞧又看看,“神仙哥哥呢?”
  “阿憨,把柴火放下,快过来。”
  阿憨听话地过去,周氏牵起他的手,“阿憨,和娘一起跪下。”
  “哦。为什么啊?”
  周氏瞭望远方无垠的苍茫,热泪盈眶地说道:“感激我们的救命恩人。”


第19章 横生枝节
  雪山之巅,白讥似乎心情不错,蹲在那里忙活得不亦乐乎,他瞧着刚出炉的杰作兀自傻笑了半天,嗯,尚可尚可。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回过头,只见那人正盯着自己的左手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讥撇撇嘴,攒起一个雪球朝他砸了过去。黑屠捂住脸闷哼一声,这才抬眼看向他,不明所以地朝他走来,“怎么?”
  “我一直想问你,你那左手,比我还好看?”
  黑屠微微勾唇,“当然不是。”
  白讥插起胳膊,“那你总看它做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
  “都说了不许瞒我!”
  黑屠怕他生气,连忙解释道:“疼,离你越近,越疼。”
  “我?”白讥一把抓起他的手,摊开来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除了一些已经愈合的伤痕,也没什么奇怪。
  “为什么呀?那我是不是要走远一点?”
  “别!”黑屠一听这话,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手,“别担心…这疼,我喜欢。”
  “和谁学的…”白讥嘴上嘟囔着,心中的甜蜜却全都彰显在了脸上。他偏过头,朝不远处努努下巴,“你看,这雪人横眉冷对的样子,像不像你?”
  “像。”黑屠朝掌心呵了口热气,搓搓他冰凉的手,“身子刚好,又胡闹。”
  “总说我胡闹…既然担心我,我堆雪人的时候你就说句话嘛…你当我是凡人呐?还怕冷怕热的…”
  白讥抿起嘴唇小声抱怨,面颊却暴露出一抹绯红,映着那余晖中的云霭,宛如在疮痍的蛮荒中硬生生绽放出的芳菲,冰壶秋月,仙姿佚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黑屠半天没有回应,白讥心虚地瞟他,羊入虎口,正对上了他赤忱的凝望,那眸底尽是痴迷般的深情,光是看着他,便已经如醉如梦了。
  “你怎…”
  话都说不完整,唇就被他封住了。
  白讥闭上眼睛,任由他对自己为所欲为,他的舌尖轻启他的牙关,追寻他的欲拒还迎。融合,融化,水乳交融,若问梵玉上仙在这悠悠千载中渴望拥有过什么,除了自由,便是此时此刻。
  渴望得到他,渴望他得到我。
  一天一壤,两人同心,白讥断定它不曾跳动,却又无比确定自己就是怦然,心动了。
  “唔…”
  白讥舔了舔嘴唇,那上面,还有黑屠的触觉。
  他们额头抵着额头,幸福得眉开眼笑。
  “我再堆一个雪人,给你赔罪。”
  白讥挽过他的胳膊,在那可爱的小梨涡上亲了一口,“说好了,丑了我可不要!”
  黑屠牵起他的手,“嗯。”
  白讥滚了好大一个雪球,推到了黑屠面前,也不嫌冷,直接坐到了地上。黑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他扔在一旁的大氅,无奈地叹了口气,“梵玉,过来。”
  “干嘛?”白讥乖乖地走到他身边蹲下,黑屠从背后环住他,胸膛贴着背脊,里面那个人的脸,骤然之间,霞飞双颊。
  “不听话。”
  “你快堆…堆…”
  黑屠隔着他淡定地垒雪,白讥心猿意马地捣乱,突然低声说道:“屠屠,我们之后…别去寰海了吧?”
  黑屠手中一顿,又继续下去,“去哪?”
  “随便哪里。”白讥泄了气,手指漫无目的地在雪地上戳来戳去,“我捅出来的篓子,不想你去收拾…”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这烂摊子,是我的,不是你的。”
  “我不管!”白讥转了个身,死死圈住他的腰,“屠屠,我不想…不想你再去找那些脏东西,既然抛弃了就是不喜欢,不喜欢为何还要捡回来?我们贪婪一点,自私一点吧!咱们两个远走高飞,好不好?”
  黑屠注视着他,柔和的目光中尽是宠溺,“梵玉,你关心我,胜过关心黎民苍生?”
  “废话!”白讥用力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就是为这糟心的苍生操够了心,才去死的啊!”他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坚定了内心所想,垂头丧气地说道:“黑屠,若说我能完全无视自己闯下的弥天大祸,那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让你伤害自己填补这窟窿,我更是做不到…与其牺牲你去补救,我宁愿做个罪人。我只想你好好的…你好,我再愧怍,也能好…”
  “梵玉…”
  “屠屠。”白讥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依进了他的胸口,“听我的吧,别去了,好么?”
  “你当真不要这天下太平了?”
  白讥点点头,在他怀中拱了拱,“天下太平与我何干?还是你太平比较重要…”
  黑屠笑了,在他颈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紧紧回拥住了他,“梵玉,谢谢你。”
  谢谢你为了我,摒弃自己高贵的圣洁。
  谢谢你爱上我这个,除了罪恶,一无所有的人。
  两个手牵手的人站在两个手牵手的雪人面前,好像在照镜子。
  “行啦,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啦!”白讥狡黠一笑,“屠屠…”
  “嗯?嘶…”
  黑屠后退几步,抻了抻自己的衣襟,将某人扔进去的雪球抖擞出来,他也不恼,失笑道:“淘气。”
  “嘿嘿,冰不冰?”
  “还好。”
  黑屠缓缓靠近他,脸上挂着迷人的浅笑,白讥晕乎乎地结巴道:“你你…你要干嘛…啊!”
  白讥身体陡然一僵,腰板直直地挺了起来,他的眼神向下飘忽而去,衣带不知何时已经松松垮垮,他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想要推拒,身体却不听使唤,不争气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紧张地吞下一大口空气,赔罪道:“决明宗…我…我错了…你…”
  “那你呢?”黑屠含住他红得娇艳的耳垂,“热不热?”
  “…还…还好…”
  那只不安分的手意犹未尽地逡巡着,白讥蹙起眉头,“不行…”
  “讨厌?”
  整个人都痒痒的,酥麻得腿软,白讥舔了一下嘴唇,“不是…”
  “喜欢?”
  “不…”
  白讥咬咬牙,竟涌出了一腔无名怒火,一股不服气的劲头冲上脑海,他狠狠将黑屠推倒在地,趁着那人还没回过神,不由分说骑跨在他的身上,对着那突起的喉结凶巴巴地啃了下去,黑屠发出一声呻|吟,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
  白讥盯着那血淋淋的牙印子,气消了大半,“活该!”
  黑屠笑意未减,将他拉入臂弯,贪恋地抱住他,“对不起…原谅我,对不起…”
  “食色性也,可以理解。”白讥大度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过那种事…你且再忍忍,也让我再想想,好么?”
  黑屠在他发旋上一吻,“嗯。”
  幕天席地,皓月星繁,白讥玩累了,靠着黑屠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
  “白讥!”
  白讥猛地惊醒,只见黑屠正与一支长鞭周旋,他负手而立,只守不攻,锋利的倒刺不留情面地抽打在他的脸上,割出一道醒目的鞭痕。
  白讥认得这把软鞭,更认得此鞭的主人。
  他飞身挡在黑屠身前,“怀安上仙,你这是要取我性命?”
  “不是你的,是他的。”白诤冷笑一声,“决明宗果然没死,梵玉上仙,亦是没死。”
  “住手。”
  “凭什么?”
  白讥长吁一口气,“师兄,住手。”
  白诤怒目圆睁,盯着他看了半晌,大喝一声,“我要和白讥单独谈谈,你滚一边去!”
  “梵玉。”
  黑屠眼巴巴地望着他,白讥于心不忍,可他太了解白诤,若是不给他一个说法,那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乖,等我。”
  那只拽住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黑屠摇摇头,“别走…”
  白讥摸了摸他的头发,唇在他的鼻尖上碰了一下,“信我,好么?”
  他还是松手了。
  “别走太远,就这里吧。”
  “你…”白诤的手指在他脑门上悬了半天,终是恨铁不成钢地甩了下去,“给我把衣服穿好!”
  “喔?”白讥一边没事人一样整理着袖口,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说吧,什么事?”
  “你胆子大了,敢和决明宗厮混在一起!你们…”
  “狼狈为奸,就是你想的那样。”
  “自甘堕落,寡廉鲜耻!”
  “可不是么。”白讥印帕承α诵Γ拔灏倌昵拔揖退倒掖虿还幌肷彼悄忝嵌晕业幕爸萌糌栉哦选!
  “黑屠做过什么,当年为何去不周之境围剿他,你不记得么?”
  “那么虚张声势的大场面我怎么会忘啊?可那与我无关,非说赎罪的话,他在苦海思过五百年,该往生的往生,该轮回的轮回,再多的血债,也还清了罢。”
  “信口雌黄!将这天下祸害得如此不堪,你们却想一走了之,说得容易!”
  “不堪?不堪的到底是谁?”白讥敛起嬉皮笑脸,正色道:“白诤,狰狞的人本就是狰狞的,虚伪的人本就是虚伪的,我只不过是将他们脸上的面具扯下来了而已!”
  白诤哑口无言,他内心所想,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要他像白讥一样枉顾神仙的道义,却是万万不能。
  神,只有宽恕的权利,没有谈判的资格。
  “我问你,在莫琼,你是不是强行回了一个老妇的命?”
  白讥错愕地张了张嘴,“那个…嘿嘿…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白诤气急败坏地对着他的后脑勺敲了下去,“被阎王盯上,我看你还如何装死!”
  “唔…你力气好大!”白讥抱头鼠窜,“你找我,就是为了质问这个?”
  “阎王的使者来找师尊,问人是不是被极乐门带走了!”白诤不解气,又打了他几下,“那老妪阳寿已尽,你却强行为她续命,这是触犯天规!”
  “规矩,规矩,白正直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规矩!”白讥两手向前一伸,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触犯过多少次天规,你数得过来么?反正也被你发现了,喏,给你抓,你抓啊!”
  “好啊。沉璧!”
  白诤毫不客气,鞭子应声而出,白讥顿时变了脸色,“不是…师兄,我开玩笑的!你真抓我啊!师兄!好师兄!哈哈哈…沉璧,你别…”
  “狗改不了吃屎!”
  “反正我不回去!你嘞,要么把阎王糊弄过去,要么现在就杀了我!” 白讥左避右闪,没皮没脸地笑道,“嘿嘿,师兄,你也没少给我擦屁股,你的好我全都看在眼里,再帮我一次嘛!”
  谁知白诤竟收起沉璧,厉声道:“过来!”
  白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宽宥吓了一跳,“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过来!”
  “哦。”
  白讥蔫蔫地蹭过去,“怎的?”
  “手,伸出来。”
  白诤眯起眼睛,这个让人头皮发麻的表情白讥最清楚不过,“干嘛啊?白正直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名草有主,你别…”
  “少给我胡搅蛮缠,过来!”白诤直接夺过他的手腕,面色愈发难看,“他受过伤是不是?你将功力过给他了是不是!”
  “嘘…”白讥回望了身后一眼,黑屠正端坐在雪人旁边凝神谛视着自己,快成了第三个雪人。
  “小声些,别给我惹麻烦。”
  白诤被他气笑了,“那你也别给我惹麻烦啊!你…”
  “好师兄…”
  “少来这套!白讥,你不要命了!你的脚步都虚浮成什么样了!就算你天生仙骨,灵基深厚,又有多少修为可以肆意挥霍?那就是一个填不满的深渊!”
  “怀安。”白讥突然平淡地打断了他,“你爱慕过谁么?”
  白诤愣了一瞬,烦躁地揉揉眉心,“极乐门…不讲儿女情长。”
  “可那些荣登极乐的人,真的了悟兰因了么?”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不明白,从前只是不想回去,现如今,不仅不想回去,还想和他天天黏在一起,看不见就心慌意乱,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你何止有病!简直病得不轻!”
  白讥笑了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千篇一律不知今夕何夕,渐渐都活腻歪了…直到和他在一起,我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由衷的快乐…我是疯了,魔怔了,所以最后这一点清明,就让我用最剧烈的方式,将它燃烧殆尽吧。”
  “无药可救。”
  “是啊,没救了。”白讥无所谓地耸耸肩,“老头儿让你下来,不是让你找我的,而是让你护我的,对吧?”
  “少自作多情。”
  “我了解他,也了解你。”白讥哀叹一声,“怀安,放过我吧。”
  放过你,我也想啊。
  白诤眺望远方,月光如薄纱披上山脊,一切都是那么安详。
  可这般怡人之景,看起来竟有些悲壮。
  他沉吟良久,还是决定再下一次赌注。
  既然你不畏惧抉择,那就请你直面抉择的残忍,这才足够公平。
  “白澈出事了,来与不来,随便你。”


第20章 进退维谷
  白诤留下“寰海”两字便不见了,连思索盘问的余地都不留给白讥。
  白讥太了解白诤,这个人能独自料理干净的事绝不会假手于人。他表面越是云淡风轻,怕就越是一筹莫展。
  白澈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偏偏还是在寰海?
  寰海这个地方,白讥并不陌生,而正因为不陌生,他才感到油然的惶恐。
  从前不信命,如今不得不信。
  他呆站在那里,不祥的预感如寒风刺骨,扎得他心乱如麻 。
  面对,逃避,只要不去触及一目了然的后果,就可以永远自欺欺人。白讥久立于悬崖之上,盯着自己不知不觉踏出的脚,若有所思地仰起了头。
  “真棘手啊…”
  他阖目长叹一声,郁结难解,干脆一头躺倒在雪地之上。做一个凉薄的悖徳之人,事不关己便无动于衷,谈何容易啊!
  白讥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反躬自省,发现自己不仅愚蠢,而且幼稚。
  再自我厌恶,也没有人可以完全背离过去的阴影,你想摆脱,想摒弃,可身后粘着的一屁股糊涂账,既算计不清,更偿还不起,该如何是好?
  那个人不知是何时来到身旁的,白讥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抬起软绵绵的胳膊去够他的手,“来,陪我躺会儿。”
  黑屠攥住他的手,却直接将他拽了起来,牢牢箍进臂弯,“地上凉。”
  白讥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还是乖乖听了话,他依偎在他的怀中,想给自己片刻的安宁,将那些滞瑟在胸口的烦恼通通抛诸脑后,什么都不去想。
  黑屠仿佛与他心有灵犀,只是在他耳鬓轻吻了一下,然后沉默地抱住了他。
  太阳照常升起,管你愿不愿意。
  正流逝的永远留不住,正到来的永远避不开,无论以何种姿态去迎接,佝偻的,胆怯的,有恃无恐的,甚至昂首阔步的,它才不会在乎这些,要么如约而至,要么如期离开,时间既不等人亦不迟到,冰冷又公平。
  “梵玉。”
  黑屠突然开口,他知道,白讥再豁达,也不得不迈过羁绊,那是他们的劫。
  “嗯。”
  “我们去寰海吧。”
  “容我再想想。”
  “去吧。”
  “再想想。”
  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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