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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贾人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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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店铺的老板伙计也是林立其间。


火势扑过来的时候,文定是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想着要保住柜台上的帐簿,等火给灭了后反而后怕起来。火并不是可以轻视的事物,就在那一下子,用樟木所做的坚实的柜台就给烧没了,就连墙上也是黑不隆咚的。

伙计们和左邻右舍都想知道是如何的起因。

“柳掌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刚刚我们去吃饭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就走水了呀?”周贵站在文定的旁边问道。

而文定则怀抱着帐簿,愣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

周贵又转向去问当时在场的伙计李强,李强也是惊魂未定的答道:“是……是……是有人……有人故意放的火。”

李强断续的回答却让在场的人惊出一身冷汗。是有人蓄意施放的,这无疑是比刚才那场火更让人震惊,顿时人群中就像油锅炸开了般,大家议论纷纷,又相互揣测。

时瑞当的三柜朱守庸此时也正在这里,他安慰李强道:“不用慌了,大伙都在这里,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慢慢的说给我们听。”

老郭也止住慌张的李强,说道:“你别急,缓缓气慢慢说,一定要将细节说清楚。”


李强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后,说道:“就是刚才铺子里的人大都去后面吃饭了,也没有客人,只剩我和柳掌柜几个。那个绿衣歹徒走进来,柳掌柜刚问他要典当还是别的,他二话没说将带来的坛子往柜台上一砸,然后拿火镰子点燃了就跑。柳掌柜叫我去叫人,他自己则去救帐簿,后来的事我就和你们知道的一样了。”

纵火案,无须多言了,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火烧源生当。周贵急忙一边叫人去衙门里报案,一边叫人去将朝奉请回来做主,众人也忙各自回家。

不过这件事还没完,而且越闹越大,四处有人争相告之,大家都在猜测是什么人与源生当有如此大的仇怨,要放火烧铺。


而那些将东西押在铺子里的货主们则纷纷前来探个究竟,主要是害怕火大了将自己的东西也一起给烧毁了。在亲眼见到只是柜台烧了,连帐簿也保存下来就放心了,还同仇敌忾的骂那纵火犯不得好死,竟如此的卑劣。


当然也有些知道自己的东西没被烧毁而惋惜的,要知道,如果典当的东西赎的时候当铺拿不出原物,是要照十倍赔偿的。自己的东西完好无损的在那里,那赔偿自然也就无从说起了,不过就算是有这种心态的人,也是要臭骂那纵火之人一顿。

外面的谣言更是满天飞,一下说是同行相嫉,一下说是借贷的人想得到赔偿,但说归说,谁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最为懊悔的则是荣贵当的谢老板,原先源生当走水的时候他不但吩咐手下的伙计们不许去救火,还在一旁看他们的笑话。可是当伙计们从街面上听来的消息,说这场火竟是人为故意的,谢老板马上后悔了。

他拍打着自己的脑门,道:“这想不让人怀疑是我们干的都不行了。”

身旁的伙计开解他道:“东家,您别急呀!听说隔壁武太当的蔡老板也没让人去救火。”

谢老板“啪”的一声煽了这伙计一巴掌,骂道:“蠢货,上次我和那蔡老鬼一同搞什么舟马费,这次又一同闭不出户,外面的人还不都想着又是我俩一同干的呀!”

他着急的在房里走来走去的,口里就挂着“这该如何是好呀?”这一句话。

在不远处的武太当里面的蔡老板,也是没想到事情竟会是如此变化,不过蔡老板却比谢老板机灵许多。


他知道整件事后,忙出门到酒肆、茶楼与人声讨此纵火贼,还感慨的说道:“如今有些人为了生意就是不择手段,什么阴招损招都使得出来。我蔡某为表示支持章兄不惧邪恶的决心,决定悬赏五百两银子,对抓住那纵火之人以资奖励。”

蔡老板这番话,霎时间将原本不利于武太当的猜测都化为了乌有,他念及同行为章传福抱不平的壮举,更是为他博得美誉。而众人舆论的矛头皆指向了那荣贵当的谢老板。


晚上不但是刘老回来了,就连躲避在外十几日的顾正声也回来了。这时文定已经恢复过来,正在对刘老叙述今日白天发生的祸事,顾正声一进门就喊道:“文定,你没什么吧!把我吓了一大跳,好生生的怎么会有人跑来纵火呀?”

刘老训道:“你还说,你正经的护院武师十几日不见人影,现在有人上门生事,你也是最后一个出现。”

对于刘老的责备正声无以回答,只有急切的问道:“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做的吗?我去废了他。”

文定叹气道:“就是不知道呀!现在我们就是在想谁有可能?”

刘老说道:“我们初来乍到,最近的生意又出奇的好,难免是会引起别人红眼的。”

正声问道:“会不会像外面说的那样,是荣贵当指使人做的?”

“应该不会,虽然我们两家铺子之间有竞争,他们可也不是开不下去了。”文定还是不信平常的同行相争,会演变成性命相搏的血光之灾。

刘选福也不认为会是如此,吩咐道:“这件事彷彿不是这么简单,我已经叫人通知东家了,等他来之后我们再慢慢理头绪。还有,正声,最近你还出不出去了?”

正声忙道:“出这么大的事,我身为护院怎能袖手旁观,放心,不将凶手拔出来,我势不罢休。”

刘老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最近你多打听打听,究竟有什么人要置我们铺子于死地,你要是还敢怠忽职守,看我怎么收拾你。”

正声拍着胸脯保证道:“嗯!要是还有人胆敢再来捣乱,我就叫他有来无回。”

第七章得道多助

出了客厅,文定回到自己的卧室,正声也跟了进来,非缠着文定跟他说说思雨楼那夜他逃走后的情况。

文定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好说的,每次你都是一走了之,留我们给你殿后。这次倒是玩新花样跳水而去,你那水中逃走的速度,怕是连那长江中的鱼豚也自愧不如吧!”


正声尴尬的笑了笑道:“我也是给逼的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你不知道这春夜的水温也是冰冷的很,冻的我差点抽筋,所以就加快速度啰!对了,到了后来到底结果如何?”


虽然过了些日子了,但只要想到当时正声跳湖,一屋子人傻眼的情景,文定就想笑,说道:“你呀!就专做那出人意表的事来。好好好,说给你听,其实也没什么,你走了后,你的燕颜不放过我,而雨烟出现了。”

正声听闻雨烟出现了,虽奇怪但宽心的笑道:“我还怕你出事,你那雨烟到了,燕颜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文定不禁想问他,谁是他的未婚妻呀?却忍住继续往下说道:“那就简单了,结果什么燕颜的姐姐出现了,和雨烟打了半天,快把整间楼都给拆了,后来好像不分胜负就回家了。”

文定不想提起后来的那段经历,虽然绝对是燕颜的不对,但作为正声的朋友,他不想因为此事而使二人的关系闹僵。

但即便是他将事情的经过简化了许多,正声依旧是瞪圆了双眼,不敢相信的追问道:“慢着,慢着,你说什么?那天燕颜的姐姐也在场,你的那位雨烟还和她打了个平手?”

文定不满的纠正他道:“喂!喂!什么叫我的雨烟,小心你的措辞,不要动不动就有语病,别人听到了又是麻烦。”


正声险恶的用心又被他给抓了个正着,笑道:“一位姑娘家三番两次为你出头,如此表示谁还有看不出来。倒是你堂堂七尺男儿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不过还真想不到,雨烟能和那燕府大小姐不分胜负。”


文定被他说的无言以对,暗自想起雨烟也却是极其难得,不但容貌超凡脱俗,琴技也是出神入化,往往使自己身不由己的完全投入她的琴声所营造的氛围中,更主要的是,一直以来她都是处处维护着自己。

想着想着文定就差点要陶醉其中,顿时又想起自己身边还有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顾正声在。还好正声此时也是心不在焉,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不然又会是一阵讥笑。

他忙收拾起心情,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咳!嗯!那燕颜的姐姐很厉害吗?”

正声彷彿发现新事物的笑道:“咦?你不是对这些江湖上的事从没兴趣吗?怎么有关于你的雨烟又有兴趣了?”


文定早知道自己问他这些就会有这下场,不过幸好只是推脱之言,本就没什么好奇的,淡然的说道:“只是顺带一说,现在我关心的是这宗纵火案要如何结束,不然大家心中都会有疙瘩,成天都要担惊受怕的。”

说到纵火案,正声气就不打一处来,拍案而起,怒道:“要是让我找出是哪个狗娘养的干的,非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敢在我的地头上如此大胆。”


他还要慷慨激扬的发表自己的缴文,哪知文定已将他向门外推去,还要说些什么,文定已率先道:“好了,我的顾大护院,你先将那人拿住了再说。今日晚了,我也实在是乏了,走了走了。”

好不容易才将正声打发出去,文定倒在床上回想起白天里发生的事思量起来,要说对铺子以及自己施此手段的人选,确实还是不乏其人。


依稀记起那纵火之人是先问及他是不是柳掌柜才纵火,照理说该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在自己出来做事的几年里难免会有得罪人,但也不至于行此手段吧!最近铺子生意红火也是可能妨碍了同行的买卖,但就算出手,也断不会是仅仅针对他的。

唯一与自己有怨的大概就是那燕颜小姐,可是文定宁愿不去想是她的可能,怎么说这铺子的东家也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她也断不会如此卑劣。

文定想起每一种可能,却又都被自己给推翻了,想到最后他放弃了,蒙上被子决定留给衙门和正声去操心这件事。

“咚,咚”的敲门声又在耳边响起,一定又是那正声不放过他,文定无奈的起床开门,口里说道:“不是跟你说我乏了,明日再说的吗?”

结果看清门外之人后,文定立时哑然了,本以为会是正声的地方,站着的竟会是雨烟。

雨烟也是左右都不知所措,轻声自怨道:“扰着你休息了吗?我只是想来看看,说两句话就走。”

文定恨不得搧自己两耳光,忙道歉:“不是,不是,我还以为是顾正声那傢伙。雨烟,你怎么来了?”


看着她依旧一言不发,淡淡的光亮丝毫不能减轻她如花的容貌,依然是淡雅的装束,那些负累的妆饰似乎从来就没出现在她清雅的身上,却绝对没有让人觉得寒酸,只会让她更显得出众。她那清澈透明的双眼正幽怨的望着自己。

文定忽然想了起来,忏悔道:“该死,该死,雨烟你先进来。”

忙进去点燃桌上的烛火,将凳子擦拭了一阵,引雨烟坐下。

刚想开口,他又发现雨烟望着自己,一副想笑的模样,又别过头使劲忍住。他朝自己上下一看,该死,适才以为敲门的是正声,所以连衣物也没穿好,身上只穿了件内衣。

他慌忙将桌上的衣物夹着跑到门外,穿戴完善才敢进来,面红耳赤的说道:“实在是失礼了,没想到你会来,所以有些唐突了。”


雨烟也有些面红,轻声说道:“我听人说先前你们这走水了,本来初时便要来的,但又听说你万幸没事,思量冒昧跑来又怕给你增添麻烦,所以才这么晚来的,文定你真的没事吗?”

文定心中有一股暖流流过,安慰她道:“真的没什么,那人好像是针对我的,不过还好是在大白天,只是将柜台烧没了。”

虽然事先已知道了,但直到得到文定亲口的答覆,雨烟才真正放下心来,突然她又起身说道:“这样,时候还不算太晚,你随我去个地方,说不定对找到真凶会有所帮助。”

此时雨烟的马车便停在铺子的侧门外,这是一辆外表看起来很平凡的乌棚马车,但里面却十分的宽敞,顶棚的正中央挂着一盏明亮的油灯,照射的整间棚子都非常的温馨。

雨烟正坐在一旁,脸上暗含着羞涩,示意文定坐到自己旁边来。

在文定依言坐稳后,她对外面的车伕说道:“老余,好了,起步吧1

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声“得,驾”,车子就开始行驶了。

行了一段时间后,文定觉得与自己以往乘车的经历不大相同,虽车子是很平稳,但自己心里却异常的慌乱,就算是和东家、朝奉那种长者一同坐车也不曾像这次这么紧张。

两人之间的距离首次是这么接近,而两人自从车动以后又都是一言不发的。


文定装作观察车里的装饰,雨烟则低头拨弄着衣角,鼓足了半天勇气,文定忽的转头要开腔说什么,恰恰这时雨烟也似乎要表达什么,抬头张嘴又同时发现对方亦是如此,那声“嗯”字都凝结在彼此的口中,然后相互注视着对方,很长时间里都没有人打破这宁静。

突然车辘下彷彿有个石子将一边垫的高起,整个车身为之一抖,而雨烟也随势跌入了一旁文定的怀抱,这个微小的动作将他们之间那丁点隔膜顿时化为虚无。

这时雨烟一副小女子的模样,依偎在文定的怀里撒娇般不肯起身,哪还有与人动武时那副舍我其谁的气势。

而文定呢!也忘却了平日里的那些矜持,只知道抱紧这怀中的女子,因为她是如此的令他难以抗拒。

可以说第一次见面后他还在试图回避,可到思雨楼遇见她的那一刻起,文定便知道自己已经坠入她那张无形的网。

相对于燕颜对正声的步步紧逼,雨烟只是默默的守候在文定的身旁,当他不经意的回首时便发现她的身影,正是雨烟这种性格,深深的将他俘获。

文定紧紧搂着雨烟的娇躯,二人久久无语。

他忽然说了句:“我没什么能力保护你,有时候甚至要你来救我,也不知是何处让雨烟瞧的上眼了,竟如此全心全意的待我。”


她冥思了好一会才言道:“也许只是初次遇见君面时,你身上所具备的风采,通晓一切却又是身不由己,命运本不该如此,但生活却又只能是如此,正是那股无奈的悲情,让雨烟时时无法自拔。”

人生最难求到的便是一知己,他扶正了雨烟的身躯,深情凝望着她的双眼,用一贯朴实无华的语调道:“苍天可鉴,此生定不负你。”

雨烟忽的扑进了文定的怀里,她所要的仅仅只是他的承诺。

一切也是如此的水到渠成,无须过多的言语,两张陌生的嘴唇便结合在一起。霎时间天旋地转,水乳交融,时间、空间都凝固在这一刻,连马车停下来时还未曾察觉。

直到老余叫道:“小姐,地方到了。”说了三遍他们才急忙分开。

雨烟答覆道:“知道了,这就下来。”急忙先一步下车,急走几步以平复自己的情绪,不使人觉察。


文定则在车里轻抚自己的双唇,上面依稀还有余芳任他回味。下车后才发现雨烟带自己来的地方竟是离思雨楼不远处,也是西北湖的湖边,他追到她身边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思雨楼,还是哪呀?”

湖边的微风让雨烟收拾了激动的情绪,转头对他说道:“我是要带你去见一个人,她本不愿助你,但在我软磨硬泡下终于松口了,不过她不肯走远,只在此处见你。”

文定有些心痛的说道:“为了我的些须小事,烦劳你挂心了,再说这事也无从查起,你何苦屈尊求人呢!”


雨烟听到他是如此的关心自己,刚刚平静的心湖又彷彿给一粒小石子激起了波澜,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轻微声音说道:“没什么的,不过你也不要过于忧心,嘻嘻!这件事也不是十分难办的,你快跟我来。”


沿着湖水在有一人高的草丛中穿行了几十步后,终于出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而那矗立着一座雨亭,那亭子中还有着淡淡的灯火,随着细风,火苗微微的摆动。

雨烟欣喜的回头道:“快,就在前面。”拉紧了文定加快脚步。

走到近前,文定方才看到这亭子上用小楷写着“望月亭”。

立于西北湖边,野草深处中的望月亭只是以几根木头,一些杂草铺盖而成,虽然略显简陋,但丝毫不显败落之态。

反而是它的朴素味道,才能和这草、这水、这月相得益彰,浑然一色,如果强拉些精砖细瓦来建造,则完全破坏了这天地一色的氛围。

虽然今日是月初,而那微微的月勾也被乌云所掩盖,不过文定却深深的被这眼前的景色所吸引,能挑此处相会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世俗之士。

跟随着雨烟几步走进厅内,里面只有一女子安坐于其中。文定初看此女子便觉着眼熟,只是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借助着灯光再细看来,顿时记起是谁。


这正是那夜他们要去思雨楼拜访的正主,只是后来场面混乱了,所以文定也就没多加留意。这就是他,如果是谢时臣的话,早在十几步外看到她的背影,便会急不可耐的跑过去了。

雨烟松开了那抓住文定的玉手,走到清渺身边,嬉笑道:“妹妹,我将人都带来了,你可不许耍赖了,要帮我哟!嘻嘻!”

清渺没好气的说道:“知道了,你烦不烦呀!不答应你就比那冯妈妈还要来得缠人。”

雨烟为了自己的情郎是什么也不计较,何况适才在车里文定的举动早已使她心花怒放,她轻笑道:“妹妹人最好了,自然不会怨恨姐姐了,柳相公坐吧!”

文定依言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还是不明白连官府也束手无策的案子,为何雨烟却对清渺如此的有信心。


只见那清渺从旁边一个提篓里拿出一叠画纸,接着又是画笔以及墨台,这些看起来似乎是要作丹青雅事,可这与白天的纵火案有丝毫联系吗?看到雨烟竟亲自过去为她研磨,文定越发的不解起来了。


雨烟看着他呆望着自己,知道他定是有了疑惑,轻声的为他解释道:“我这清渺妹妹有项绝技,凭着对他人的相貌特徵的描述,能将别人口中所言及的人物整个的还原,等下你就将白日里纵火之人的相貌说一说,就成了。”

清渺冷冰冰的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可没说一定行呀!”

“妹妹的实力我能不清楚吗?放心吧!我对你绝对有信心。”雨烟似乎比谁都有把握。

文定这才知道了,原来是和今日白天他在衙门里的那套程序差不多,也是询问特徵描绘画像然后张榜缉拿。

一切都已准备得当,清渺依旧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儿,道:“好了,先说说那人的岁数、脸型。”

文定凭着到衙门叙述时一样的记忆,依次从脸型、头发、眉毛、眼型、鼻子、嘴唇、耳朵答覆下来。

中途那清渺换了好几张的画纸,也总算是完成了,递到文定面前说道:“看看清楚,有什么差异的地方需要修改的?”

文定接过了画纸,画纸上的头像活脱脱就是今日纵火之人,连那对慌张的眼睛也绝对是神似,想不到这女子竟有如此本事。

雨烟焦急地望着他,询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出入没?”

而清渺将头侧向一旁望着湖水,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其实小眼也是悄悄的注视着他的动向。

过了许久,文定才点头说道:“当时我也只是匆匆的数眼,不过清渺姑娘的画像纵使没有十分,也必有八九分相似了。”

雨烟抓住清渺的双手谢道:“妹妹,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嘻嘻!

果然不出所料吧!多谢你了。”


对于自己这个从小便一起的姐姐,清渺是如何也拒绝不了的,她又临摹了几份后全部交给雨烟,说道:“好了,我也就只能帮到此了,我走了,这就留给你们俩吧!”说着将桌上的器物收拾进了提篮,就要往思雨楼的方向走。

雨烟挽着她的手臂,说道:“你留我一个在此如何是好?还是等一下我们一起回去吧!”

清渺讥笑道:“你还会要留我吗?你不是早就盼着我这不相干的人快走,好让你们……”

雨烟没等她说完就向她的腰部咯吱去,口里还羞道:“我让你乱说,我让你瞎讲。”

清渺先是笑着躲避,后又运起轻功,脚下生风纵身而去,远处还传来声音:“姐姐,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嘻嘻!”

遇到这种飞簷走壁的巾帼英雄,对文定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也就没什么太大的震撼了。现下这望月亭只剩下了他与雨烟二人。


其实雨烟虽口头上说要留清渺,但私底下也确实如清渺所言,暗暗期望着二人独处的机会,只是心事被人揭穿难免羞涩的垂下脸蛋,口里喃喃的说道:“这丫头就是没大没小的。”

文定心中暗自为谢时臣担心,此妹姝何等的随性,他那宏志要想得偿恐非易事。

一夜的畅聊,让文定完全从走水的事件中走了出来。新铺也没受到什么大的影响,不论是居民还是商家,对这件案子都是深恶痛绝。

第二日,木器行便送来了连夜由三个木匠师傅赶制的新柜台,还附言是燕老板赠送与他们的。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与他们做买卖的商家、居民没因这件事而生出畏惧之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光顾他们。反倒是荣贵当因为成了谣言的彙集点,生意是一落千丈。

怨不得别人,谁叫左邻右舍的谢老板不但出事时不出来,事后也没表态,就算不是他所为,也让别人轻视他的为人。

持续萧条的生意,让谢老板彻底的意冷心灰,终于下了决心将铺子迁出这条街面。

按他说法是最近走背字,要挪挪地方沖喜,可谁都知道他是避免再与源生当争夺市场,到新的环境重新来过。

一场火事,最终受祸害最深的却是他这不相干的旁人,不过能及早的退出这块是非之地,对谢老板以及他的荣贵当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过了几日,东家章传福也回到了这里,一进门伙计们刚带着笑容迎上前去,便看见他阴沉着脸,伙计们吓的躲至一旁,谁也知道这个时候一不小心惹着了他,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章传福呆望着铺子中央崭新的柜台,久久不曾移步。伙计们怯生生向他问了声“东家好”,他也似未曾听闻,只是呆立着。

这时文定与刘老早已得到伙计的报信来到前厅,刘老走过去自责道:“东家,是我没将铺子照看好,累的铺子遭此劫难。”

文定连忙说道:“不关刘老的事,都是我没有及时的辨出凶徒的来意,不然及早制止,祸事原本是可以避免。”

章传福轻拍自己这二位得力之人,又环顾了左右说道:“只要没有烧伤人,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财来财散,只有你们才是铺子里最重要的财富。”


厅里的所有人不论是刘老、文定还是伙计们,或只是来光顾的顾客,都被他的一番话激发的心情澎湃。在这种东家手下干活,还能有什么不满或杂念呢!就只能尽自己的本分,尽力做到最好。

回到小厅只剩下三人,文定请罪道:“东家,这次都怨我,对不起您和朝奉善意的提拔,我却没将差使干好,万幸铺子里没受大的损失,不然我无颜再见您二位了。”


章传福抬了抬手止住他的自责,反而安慰他道:“我都听小安说了,这次你处理的很好、很及时,不但铺面没毁损多少,连柜台上的帐簿你也舍命救了下来,不然不止是财物,连我们的声誉也会有影响。

刘老您也不用怨责自己了,整件事除了纵火犯以及他幕后之人外,谁也怨不上,刚才我只是在思量谁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怨恨而已。”

在刘老的授意下文定又将整件事的始末,完完整整的给他们讲叙了一遍,连纵火人说过的那句话也没遗漏。


“这么说来,那幕后之人对我们的瞭解怕是非常清楚,不然也不会连文定的名字也知道。”章传福开始从自己的竞争对手,或是夙敌里找出那可能的幕后之人,可是一个个的名字又被自己一个个的划去。

商场如战场,几十年的瞬息万变,曾经的伙伴已成仇敌,往日的对手又或为知己,一切都是可能的。

文定也是沉思半天,忍不住的说道:“小人隐隐感到那人是针对我而来的。”

刘选福斥道:“别乱说,你一个入世未深的毛头小子,谁会与你有这么大的仇?”

文定只好闭上嘴,章传福却鼓励他道:“说说看,说错了不要紧,我们现在是大海捞针,要集思广益,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文定追忆起当时的情景,“他先问我”你是不是这铺子里的柳文定柳掌柜“,是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才放的火,那时我隐约记得他嘴角边还有微微的笑意,是那种得逞后的笑容,怕真是我引来的祸事吧!”


章传福拍了拍文定的肩膀,道:“不要瞎想,文定自你十四岁第一次出门就来到我们铺子做事,除了铺子里的事你哪还能有其他的机会得罪人?初时听闻新铺起火,老店那边还有人说你的不是,我是训斥了他们一顿,但当小安说你奋不顾身的去救那些帐簿,我得说你,那一笔或几笔的生意损失了,铺子的生意垮不了,可是你人要是出事了,我该如何向你家人解释呀!”

文定由他的一席话,想起那翘首以盼自己回家的家人,那一时的冲动,压根来不及顾虑到他们,现在回想起来该是多么的危险。

刘老也说道:“傻孩子,以后做事都要掂清厉害,再去做。”


这时顾正声也走进屋里,一脸的苦相,章传福看也不看他一眼,拿着腔对文定他们说道:“要说是和那纵火等人同罪的,我们这里确实还有一人,没他事的时候人前人后的,该他的事了就打鼓也找不着。”


正声思量了半天道:“您几位是在说我吗?”看到他们三个一言不发的望着自己,他无比冤屈的说道:“天地良心,这几天我是茶馆、酒肆能打探消息的地方都跑了个遍,东家您看我这两条腿都快跑细了。”

刘老又笑问道:“那我们的顾大护院探听出什么惊人的消息没呀?”


正声的苦瓜脸又露了出来,无奈的回道:“我感觉此人定是蓄谋已久,这连着几日来我是明侦暗访,外面流传的全在猜测是什么荣贵当的谢老板,谁也没证据,一点真实的迹象都没有。倒是那谢老板,你们知道吗?他将这里的店铺结束了,到西城重新开了间。”接着掏出那幅文定交给他的画像,说道:“谁也没留意到这人,好像是凭空里钻出来的。”

东家故作恍然的说道:“哦,那这么说来你顾大护院这几日的奔波,收穫的就是茶馆里的闲谈啰1

正声尴尬的搔了搔头。


对于这个顾府的小少爷,章传福也只是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也不会真的去怪他,又说道:“算了,我们也不用费神去操心,这自然会有衙门处理。要想的是今后该如何杜绝这类事的发生,不然再来个两三次,我们的买卖再也别想有人光顾了。”

顾正声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我在的一天,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

二老点点头,叮嘱道:“保证谁也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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