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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师尊不爱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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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极一边将玄寂的话和前世相对应,一边翻开面前玄寂特意找给他的《太忘西域灵物全考》观看。
  “风珠产生不易,寻之不易,取之不易,用之更是难上加难。这样强大的灵物,没有极其强大的实力,难寻难用。”
  陆极想了想陆义观自己说的闭关时间,和玄悟曾经教过的炼制高等级法器所需要的时间,问道:“那师尊打算花多久在这里寻到风珠呢?”
  玄寂的表情毫无波澜,身形纹丝不动,烛光映在他纤长的眼睫毛上,在眼窝下方投下一片暗影。
  他淡淡地道,语气平铺直述:“不用多久,我们进入城里看看,休息三天,然后花七天找到风珠,三天取得犀甲,然后回去。”
  陆极有些震惊,他前世多在太忘修行,玄寂当时自出关后,屡屡出门寻宝,回来又接着闭关。他那时接受着玄寂的馈赠和给予,身家丰厚,并不曾深入西方……
  可按照师尊所说,风珠也是至宝了,怎的如此迅捷呢?
  陆极突然瞄见玄寂身旁地木剑,低头自嘲:也是,师尊修为深不可测,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困境,对师尊来说,不过一剑。
  陆极抬头,对着玄寂笑道:“弟子知道了。”
  他一边面上含笑,一边心里却无可抑制地升起一个念头:师尊,是我太敏感了吗?今日的教导……您是在暗示你我之间的差距吗?
  一个成名已久,修为高绝的道修第一人,一个是默默无闻,道心有失的金丹真人……
  陆极用力地捏紧手中的书籍:他还真是在妄想啊……
  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人,又怎么能配得上师尊呢?
  陆极合上书本,却没有去休息,而是用一种十分黏腻的目光,深情地看着玄寂。
  时间慢慢过去,玄寂突然睁开眼睛,对陆极道:“天色已晚,道一快去休息吧。”
  陆极笑着点点头,走到玄寂打坐地榻上,也在上面打坐。
  玄寂没有避嫌,只是淡淡地闭上了眼睛。
  陆极在闭眼之前,看见师尊通红的耳垂,颜色慢慢变浅,变得粉红一片。
  他十分放肆地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才闭上眼睛调息。
  玄寂这才放松了神经,他放松了眼皮,整个人的感觉变得舒缓。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只觉得道一看他的眼神,总是像个钩子,在他心上挠一挠,挠地他又痒又气,却又被理智压住。
  这不对劲……
  玄寂想:他不是没有见过他的爱慕者,感受过这样的眼神,可从来没有像这样的感受和想法。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失控了呢……
  第二天,陆极和玄寂一进入城池,就发觉这个小城里,人满为患。二人寻了一件客栈休息后,陆极主动提出外出打探消息,玄寂没有反对。
  陆极在街上行走,路过许多或伪装或毫不掩饰的修真者。他一边伪装好自己,一边观察来往行人,却发现:这个不大的城池里,竟有许多修真者来往穿梭,而且似乎目标一致,彼此心有灵犀,甚至有些还是认识的。
  陆极看着在人流中也十分明显的两波人:一波是三人,一波是二人,彼此照面之后,都露出了腻味又嫌弃的眼神,互相翻了个白眼,十分孩子气地饶了一个圈继续走。
  三人行中一个体型健硕的男人引起了陆极的注意。
  那是个长得颇有阳刚之气的男人,眼睛是十分典型的丹凤眼,细细长长的,整个人看起来骨骼较大,身量颇长。
  他好像察觉到陆极的眼神,转头看了过来。
  面容坚毅,眼神清明,应该是个正派的人,但是他不认识。陆极在心里下了定论。
  结果,那个男人看到陆极,眼神却露出了既难以置信又欣喜的色彩,他喜形于色,越过人群对着陆极走来,高兴地叫道:“陆极?是你?你不是在太忘宗修行吗?怎么到了这里?”
  陆极挑了挑眉毛,一脸冷漠:“你是谁?”
  那个男人眼神谴责,神情是十分夸张的沉痛:“十年前的那个下午,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陆极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又是一波大招!
  接好更新!


第18章 旧人
  “哎哎哎!别走嘛!道一师弟,我是未清师兄啊!”那个男子终于自报家门。
  未清?
  陆极停住了脚步,转头以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视了金去妄好久,才道:“你是金胖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金去妄笑呵呵,样子和以前那个猥琐样大相径庭,竟有一种爽朗的豪气:“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嘛!你我近十年未见了,我变了个样子,也不算什么……”
  “不过,太忘位居大陆中央,你如今不过金丹,怎么一个人到了这极西之地?”
  陆极笑了笑,没有回答,却问道:“不知这几位是……”
  “哎!怪我!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的两个挚友,张旭,太忘宗西方分部文阳真人,”他对着一个脸色惨白的男子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另一个披着斗篷的人道:“这是紫危。”
  陆极眯了眯眼睛:“看你好像在这里呆了蛮久,你一定对这里很熟悉喽?”
  金去妄哈哈大笑:“还好还好,师弟要是有需要,尽管找师兄。”
  “那正好,我有点事需要你的帮助,你可以和我去见一个人吗?”陆极一脸真诚地道。
  金去妄细长的丹凤眼看了看陆极,神情思索。他左思右想,觉得陆极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残害同门,而且陆极也许是跟着门里长辈出来,此次正好去拜见一下。他试探地问道:“见谁?”
  陆极淡淡地道:“我师尊。”
  金去妄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后变为狂喜,他道:“马上就去!我去和他们商量一下。”
  陆极无所谓地看着金去妄回到二人中间,漫不经心地想:前世他便听说有个未清师兄为了查清在修真界突然出现的魔气,潜伏在普通人中。可是前世他初入修真界,接触到的信息太少也不全,十年前那个胖子样也看不出今日的阳刚健美之态,导致他竟然认不出来金去妄的真实身份……
  陆极突然想起师尊的话:“……那一百年,你真是什么都没有学到……”
  哎……不止没有学到什么……就连看人的能力好像也不够……
  陆极有些烦躁地抿了抿唇。
  “这是道一师弟,等下他会带我们去见一个人。”
  陆极客气地和那两个人问好,这才发现,那个紫危居然是个女人,而那个张旭,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他一边带着那三个人往客栈走,一边想到:前世,金去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未归,导致金乌岱和掌门之间生了间隙……后来筠尔从西方带回紫旭,太忘众人才知道金去妄原来困在了一百年前就突然失控的鸣城。
  可惜……筠尔救回了那个不知来路的紫旭,带回的却是金去妄的尸首。
  李才翁……
  陆极不期然想起前世那个面容苍白,眼神冷漠至极的清瘦男子,自骄如他也不得不承认:李才翁确实是魔界和修真界,在太源真人之后,难得一见的炼器天才。
  他带着金去妄三人走在路上,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毫无波澜。
  前世,他满心满眼都是师尊,不曾关注外事,就连那些天下大事都是疯传天下之后,才被他得知。
  前世,他的地位其实十分尴尬:忘玄峰一直独立于太忘宗众峰之中,地位十分重要而超然。但是他年纪最小,入门也晚,虽然也是实实在在的太忘核心弟子,然而,他的师尊却是道修第一人的玄寂真人。
  有师尊在,他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师尊,参与到太忘宗事物里去。他那时也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为了宗门琐事而离开师尊。
  可是,一直在师尊光芒之下,他日思夜想的那个念头……如何能够实现?
  陆极望着前方客栈招摇的酒旗,淡淡一笑:秋千成也是看出这个,才能如此自信地跑来引诱他到魔界,然后步步设计,最终迫使师尊受伤。
  陆极大步走上楼梯,拐过一个转角,走到师尊的房间门口:师尊说的没错,他确实道心有失,不然何以让秋千成利用至此,何以备受感情困扰至魔性深重。
  可是,师尊……您今世看穿一切,前世未必不能,你为何毫无反应,不曾阻止?
  陆极对着大门行礼,道:“师尊,弟子偶遇未清师兄及其挚友,其人在此多年,或有助力。”
  师尊,你前世自己放纵了一切,今世……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进来吧。”门里传来玄寂的声音,同往常一样吐字清楚,毫不拖泥带水或吞吞吐吐。
  陆极推开门,正对上玄寂转过来的眼瞳,眸光潋滟,瞳孔既润且清,像品质极好的水玉。
  让人一眼便自然沦陷。
  他让开一步,对金去妄三人介绍道:“这是家师,太忘宗玄寂真人。”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啊,师尊……
  陆极关上房门,回头就看到三个神情激动的人。
  金去妄满脸亢奋:“早闻师叔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逼人!”
  张旭热泪盈眶:“玄寂真人……在下是您的忠实拥磊,您的事迹和作品在下倒背如流……可否请真人为在下题个字?”
  紫危一脸恍然:“原来是玄寂真人……”
  紫危放下掩帽,露出她清秀端庄的面容,一双浅灰色的眼睛盛满了跃然:“天极星阁紫危拜见玄寂真人。”
  金去妄和张旭也收敛神情,恭敬地一同行礼。
  玄寂回应了他们的礼节,十分和善地向他们问询起西方之地的事。
  众人互相讨论,焦点都在西方更深处,一百年前首次出现魔气的,如今已是废城的鸣城。
  金去妄道:“鸣城当初突然衰落……实在太过蹊跷,大家都猜测是魔界有名的炼器师李才翁在操纵,却毫无头绪。”
  紫危接着道:“鸣城之事,乃是由鸣城下属华奉县县官始,那个县官毫无修仙资质,却有点才能。他后来用药堆出一些修为,慢慢成了鸣城城主。可谁知——”
  “就在他成为城主第二天,就突然暴毙了。不止如此,也就是在这一天,魔气开始在整个鸣城肆虐,修真界因妖族自顾不暇,无力西顾,所有人能逃出去的都逃出去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鸣城…………”
  紫危含糊地略过了妖族这一段,慢慢道:“总之,修真界顾此失彼,鸣城迷失在西方漫天风沙中,慢慢成了一个鬼城。多年来,许多修士在西方探险,竟多次进入鸣城而不归,不知其中是鸣城自己发生变化,还是魔界阴谋……”
  金去妄神色郑重:“如今师叔带领师弟出来历练,弟子恳求师叔,施以援手!”
  玄寂点头道:“这是自然。我既深入西方,自当探查鸣城。你们自去休息两天,两天后,我们城门见。”
  三人离开后,陆极问道:“师尊要带着他们一起去?”
  玄寂道:“从情报来看,鸣城护城大阵一直开启,行踪虽然难定,却一直在极西之地,那里正好是风沙肆虐之地,我去取了风珠和犀甲,正好和他们一起探查鸣城。”
  两天后,城门口,五人集合,由玄寂带领,开始深入西方。
  然而,七天后——
  “怎么样,找到了吗?”金去妄问道。
  紫危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星盘,沉默不语。
  金去妄叹了口气,转头问陆极:“师弟,师叔独自深入西方,不知何时能归?”他神情无奈:“我本以为以紫危之能一定能找到鸣城,谁知……最终还是要靠师叔啊……”
  陆极神情平淡:“师尊会回来的,我们可以先休息休息,再——师尊!”
  陆极突然大喊,其余三人循声望去,果然见到远处一个身影疾驰而来。
  待到近处,陆极才发现,师尊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筠尔。
  她披着斗篷,面覆轻纱,一双灰色眼眸无悲无喜。
  紫危率先行礼,其余亦是。
  玄寂看起来和离开时一样,长袍纤尘不染,气息纯净毫无杀气,可陆极却看到玄寂腰间,多了一条吊坠。
  那上面,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一样的珠子和一片切的方方正正的,暗红色的甲片。
  陆极沉默不语,却轻轻地抿了抿唇,金去妄则说起了他们的困境。
  “鸣城?找不到?”筠尔眼神困惑,她抬手,星环手镯上亮起一个圆圈,指向她正对面,即陆极等人身后。
  “那不就是鸣城吗?”她握手,一道辉光从星环发出,就这样掠过陆极四人,直直冲向那个虚幻着的城池,重重地击在上面。
  鸣城虚晃了几下,轰得一声落地,化为实体,城门大开。
  漫天风沙中,鸣城就这样露出他的真面目:青苔到处都是,整个城池毫无人气,大开着的城门像是一个急欲吞噬的魔鬼。
  紫危一脸震惊:“鸣城……竟然就在我们身后……”
  筠尔一脸淡然,对着玄寂道:“父亲,筠尔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给你守着这个城门。父亲可要快点,再过不久就是难得一见的天象之日,筠尔得继续进入极西之地了。”
  陆极心里恍然:原来如此,筠尔要来这里修炼……
  玄寂替筠尔拉了拉她的斗篷帽,笑道:“那是自然。筠尔放心,我很快就出来。”
  他话一说完,大家便跟着他一起进入鸣城。
  当他们进入鸣城后,城门突然紧紧关闭,整个城池开始虚幻。
  筠尔灰色的眼眸扫了一眼城池,轻轻地哼了一声。
  声含怒意,却娇憨可人。
  鸣城再无动静。


第19章 鸣城
  陆极等人一进入鸣城,城门就轰得一声关闭。
  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刮过,整个环境凄清又阴森。
  几人按照已经安排好的顺序,共同越过毫无人烟的荒芜的外城,来到了内城城门处。
  “来嘞来嘞,上好的棉布诶!”
  “老板,再少一点嘛!你看我们买了那么多是不是!”
  “我跟你们说啊!那个朱秀姑娘可真是……”
  “行行好吧大爷,几天没吃饭了……”
  陆极看着内城里面热闹非凡的景象,又转头看看身后外城处处破败的情景,目光在那些无论如何走动都未踏出城门一步的各色各样的人上扫过。
  他微微凝住眼神:这是……幻境?
  玄寂始终一言不发,他面容沉静地看着内城:那里面,简直生机勃勃得有些诡异。
  良久,他才转头对着陆极等人道:“先进去看看吧。”
  没有人反对。
  陆极就这样跟着师尊,踏入了这个内城。
  可一踏入内城,陆极就发现眼前景象突变,他被几个人压着,木板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他恍惚之间竟然感受到一种极深极深的恨意。
  刺入骨髓,难以摆脱。
  他凝神静气,甩去那些奇怪的情绪。
  抬头,他发现这是一个府衙,高高在上的县官一脸正气:“范之程!你还不认罪?”
  范之程?他记得……那是玄悟首席大弟子的父亲名讳……听说当年这是这位师兄的心魔……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陆极还未理清思绪,一道惊天动地的响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玄寂提着剑,神情严肃地站在府衙门口。
  他的目光扫过,陆极顿时感到身体一轻,钳制全无。他的神情也渐渐缓和。
  陆极突然有点心花怒放。
  为师尊不自觉的关心。
  “呔!堂下何人!竟敢擅闯府衙!”县官一脸怒气。
  陆极暗暗翻了个白眼,还未等他有所反应。玄寂突然冷笑一声,破妄剑在半空中轻轻一划,整个幻境轰然破碎。
  金去妄三人神情怔然地出现在陆极和玄寂面前。
  他们有些恍惚地互相对视,最后把视线投向陆极。陆极心情很好地对他们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玄寂。
  金去妄突然问道:“真人……那是……”
  玄寂盯着那个在幻境破碎后,突然出现或者说是唯一保留下来的一栋楼,淡淡地道:“这应该就是鸣城现在的中枢了……”
  玄寂率先走向那栋小楼,陆极在后面跟随。
  他一边看着玄寂恍若天人的俊俏面容,一边胡思乱想:师尊嘴上无论怎么说,心里还是很在乎他的。
  可惜,他对李才翁不熟悉,对鸣城之事也未曾了解过,只知道当初是弥太真人筠尔探查,修真界才发现一切都是李才翁的谋划。
  陆极想着想着,心里突然一惊:李才翁二百年前开始成名,虽然炼器天赋无与伦比,却一直困于化神期毫无寸进……修真界近年来魔气之事虽然愈演愈烈,却始终徘徊在各个大城里面的小镇小县,看似无害,或许早已渗入修真界底层……
  陆极突然觉得自己前世明明身处漩涡中心,却对许多事情毫无所察:他看不出师尊毫不掩饰的过去和执念,看不到修真界摇摇欲坠的稳定,看不懂秋千成看似疯癫实则步步为营的划算……
  就连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个后面会背叛天极星阁的紫旭,到底是谁!
  李才翁控制了紫旭,他又是怎么控制的?
  他是秋千成的部下,他在修真界搅风搅雨,行为却是一致地引动他人魔心,使其自生魔气。这背后又有什么原因?
  这和师尊所说的魔气灵力转换之路……有没有关联?
  陆极思绪万千,脑子又乱又懵,只好强行转移思考。
  玄能派出探查的弟子对魔气来源毫无察觉或许便是因此,自己的道心还都未稳,如何看得出那些蠢蠢欲动的魔性?
  掌门默许体质特殊的金去妄潜伏探查,可能就是因为掌门有所察觉,便派了最能抵抗的金去妄。
  陆极回神,发现已走到了小楼面前。他上前一步,比玄寂更早推开小楼的门,门里亦是空空荡荡,毫无一人。
  一阵琵琶声从楼上飘落下来,隐隐约约带着女子娇媚的声音。
  玄寂一踏上楼梯,空气突然喧嚣,却同样毫无人影。
  陆极一边走,一边凝神静听。
  “朱秀姑娘的肌肤可真是吹弹可破啊~”
  “额!额!那个县官命可真好!自己没有灵根,生个儿子居然能有灵根?不会不是他的种吧?哈哈!”
  “李兄可小点声吧,小心隔墙有耳……”
  “我怕个屁!鸣城说到底不过一个小城,连个修真者都不屑来,那个县官骗得了那些蒙昧百姓,可骗不了我!不过一个贪官,还威上天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毕竟是他的地盘……”
  “管他呢,咱们快活就好!”
  ……
  “哎呦,这不是朱秀才的女儿朱秀姑娘吗?怎么和我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住在一起,干这有辱斯文的活儿啊?”
  “什么秀才的女儿,看她那不知廉耻的样子,县官大人捧她的时候,也没见她要报仇?”
  “哼!朱秀才为人清正,竟有个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
  ……
  “你怎么就不去死呢?”
  “公子……死多容易,活着才难……朱秀苟活至今,不过为了能亲眼看看那个狗官的下场!”
  “你骗谁呢?怕死就怕死,本公子最讨厌虚伪的人了。”
  上到二楼不过两段楼梯,一个拐角,那些不停在耳边出现的话却多得几乎能勾勒出一个风尘女子的一生。
  玄寂听着那些话语,几乎可以想象,在这个楼里,曾经发生过的一个悲剧。
  一个改变了一个女孩一生,对他人却无足轻重的悲剧。
  他停住脚步,站在一个房间门口,断断续续的琵琶声从里面流出。
  玄寂轻轻推开房门,正对上一双含羞带怯的眼睛。
  它属于鸣城里的一个女人。
  她靠坐在厢房靠窗的位置,一身粉红色的衣衫,怀抱琵琶,突然低头,一双芊芊素手轻轻地搭在琴弦上。
  当玄寂众人相继而入时,她又抬起一双秋水含波的眼眸望向众人。
  她轻轻柔柔地起身,向众人弯了弯腰身,弱柳扶风,不胜娇羞:“各位客官,奴家给你们讲个故事可好?”
  玄寂眼含怜悯,沉默不语,陆极安静地皱了皱眉头,其余众人没有回答,戒备地盯着她。
  她也不理他人的反应,微微低头,指尖轻轻挑起琴弦,声音婉转地道:“鸣城可是个好地方,物产丰富,又是诗书人家聚集之地,虽不是江南,却也活得像江南。”
  琵琶声被压的极低,气氛同样压抑。
  “我家父亲虽是个秀才,却着实囊中羞涩,只好到县城衙门寻个差事,做个抄写文书的活儿。那一年,一个新县官上任了。”
  琵琶声突然变大。她的手开始颤抖,指甲拨弄,却把这段曲子弹得尖锐刺耳。
  “新县官人面兽心,欲壑难填。他勾结本地首富范之程的小妾莲莲,二人捏造罪证,屈打成招,竟这样合伙吞下了范首富的万贯家财。我……我父亲……”
  她的声音不复开头的婉转,开始变得哽咽,表情悲戚:“父亲他抄写文书之时心生疑问,便去禀报知府。他不知啊,他哪里知道这是人家的诡计啊!他被那狗官以同谋下了狱。”
  她再次低头,弹奏琵琶的手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那狗官……那狗官……故意派人来恐吓我母亲。母亲深闺妇人,心情激荡之下竟晕了过去。我才宽慰完母亲,第二天却传来了父亲的死讯。”
  她抬头,表情漠然,却有一行泪珠从眼角缓缓落下:“原来,那狗官在当晚便派了心腹小卒,去往牢中对我父亲说:朱秀才,你家娘子为了救你,今夜可是入了知府大人的房了。他们说:朱秀才,我亲耳听见你娘子答应知府,只要把你放出来,就把你家十三岁的女儿送给知府做妾。他们骗父亲说:朱秀才,明天,你就能出去了。”
  她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父亲……父亲堂堂一个读书人,寒窗十年早已累妻疲女,如今一朝落难,竟要妻女委身他人而苟活于世。为夫,不能护佑糟糠之妻;为父,不能庇佑幼女,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玄寂微微垂眼,握着破妄剑的手指动了动,又无奈地握紧。
  她微微侧头,目光涣散,双手机械性挑动琴弦:“父亲死了,他们草席一裹,像扔垃圾一样扔到我家门口。可母亲这一次却没有被吓晕。她请人收拾父亲遗体,买了一口棺材,布置了一个灵堂。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守夜。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发现她吊死在了父亲的灵位面前。”
  陆极几乎可以想象接下来的事情发展,那对她来说,或许真是天大的打击: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他抬头,望进玄寂眼中,看见那瞳孔深处几乎溢出来的悲哀和痛惜:所以,师尊,这才是你一直希望我控制魔脉,压抑魔性,道心圆融的原因吗?
  他想起师尊万年前就已死尽的挚友,寥寥几人的忘玄峰,和外界一致的温和评价,最终想起了那本太白真人的书里的评语:“太玄此人,自认为孤高清冷,性僻难近,实则温柔随和,对人掏心掏肺。”
  “有些人觉得自己不够好,就拼命地去追求变得更好。有些人觉得自己太冷漠,就拼命地去温暖别人。他便是此种。”
  陆极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师尊时,师尊刚刚闭关出门。那时,玄寂面上含笑,神情温柔,他望向陆极的眼光,像暖风一样和煦。
  他从未见过如此姿容出众的人。
  他也从未见过,一个身居高位的人能有那样温暖的目光。
  所以,他才会愿意听闻机子的话,在殿门前跪足七天七夜,誓要拜玄寂为师。


第20章 痴女
  想起这个,陆极突然满心温柔,他渴望和师尊在一起,那个女子同样希望家庭美满。
  可惜……陆极再看她时,她的表情再变。
  她神情冷漠,机械地转动她的头颅,涣散的目光投向了床边的梳妆台:“母亲生前也是个美人,可那天,脸却那么可怕,她的舌头,我怎么……我怎么都塞不回去……我变卖田产,请人帮忙买了棺材,重置了灵堂。可是啊,我父亲死了没有三天,那群不知道哪儿来的亲戚带着一帮人,说:父亲已死,这房屋便是他的了。”
  她整个人一下子鲜活起来,表情狰狞:“他们一群人抬起父亲母亲的棺木,便往外扔。我怎么拦……我怎么拦……怎么拦……都拦不住啊!我拦不住啊!”
  “我……我想让父母安息,我想给他们烧纸钱、办一个至少不那么寒碜的葬礼,有一个安眠之地。可是……可是我没钱啊!我什么都没有啊!除了这个身子,我还有什么?还有吗?”
  “怡红院的春妈妈给了我钱,我葬了父母。当晚,便接了客。”
  她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问道:“你们知道我的第一个客人是谁吗?”
  陆极看着她的表情,突然也有点叹息。他看到师尊突然闭了闭眼睛,但最后还是缓缓地睁开了。
  玄寂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仿佛看到其中透出的沉重难脱的自责。
  这让陆极不想再继续听了。
  但是他并没有打断。
  “就是他啊!是那个狗官啊!怡红院那样的烟柳繁华地怎么会没有一个后台呢?我……我……”
  她第一次中断了她的讲述,低声哭泣,琵琶声带出凄凄惨惨的气氛。
  她又渐渐停止抽泣,话语跳转:“那狗官后来一直找我,我就这样活了十三年,被他捧成个不大不小的头牌。呵!那些男人和女人表面上笑嘻嘻的,背地里都骂我贱人,骂我□□,骂我该死!就连春妈妈也问,你活得那么贱,怎么不去死呢?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她笑得花枝乱颤,一边走一边骂,朱秀才好歹一个秀才,竟有个这般狗屁女儿。”
  “那时,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那狗官还没死,我怎么能先死呢?我要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着,看着他万劫不复。”
  “我二十七岁那年,怡红院来了个俊俏的公子。我听到楼里最美的怜香说,只要能和他共度良宵,贴钱她都愿意。可是,那公子选了我。”
  她又再次平静下来,脸上露出少女怀春的笑容:“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秀姑娘。他叫我秀姑娘,他叫我秀姑娘啊。他说,秀姑娘,你真美。他说,秀姑娘,你真贤惠。他说秀姑娘,你好细心。”
  “那是我自十三岁后唯一开心的一段日子。那天以后,我每天早早地起床,挑选最好看的衣服,化最美的妆。”
  “我每天都在等他。”
  “他第四次来,第一句话却是,我在外头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言。我吓得脸色都白了,我知道,在外面我得不到什么好话的。可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他,什么话?他没有回答我,反而笑着说,你活得那么狼狈,怎么不去死?我那时候好怕,怕他不再喜欢我。于是我对他说,那狗官不死,我就要活着,我要活着见到他的下场。他却说,不,你怕死!”
  她突然大笑起来,神情癫狂:“我怕死!我怕死!我怕死啊!父母受辱而死,我怎么能委身杀父仇人,苟活于世?我怎么能怕死呢?可我还是怕啊!我怕横尸荒郊,被野狗分食……已经没有人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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