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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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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方祭出法器,法器就在昭涯的妖力中绞得粉碎,紧接着那少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得向后砸去,正好砸在方才被他拉下的门栓上。
  “等等。”原醇玉急道,“别杀他。”
  妖风静止下来。
  昭涯收回了妖力,屋内重回宁静,锅碗瓢盆的碎片散落在地,开门的女修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她被他重伤,又从房梁上直直坠落,血浸透地面,凶多吉少。
  少年摊在门边,喘着粗气,身体骨骼有些扭曲,已经没有还手的可能。他若不制止,他估计连喘气的机会也没有,就和他的法器一样被绞得粉碎了。
  原醇玉拎起这少年拨开门栓,外面已经不见了女修和孩子的踪迹。
  “你知道他们会去哪么?”
  少年阖上眼,一声不吭。
  原醇玉柔下声,安抚道:“你告诉我,我不杀你。”
  少年睁眼看了他一眼,复又闭上了眼。
  “我也不杀他们。”
  少年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原醇玉眯起眼,蓄势待发。
  “你这样抓着我,我怎么告诉你?”
  方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这就愿意说了。原醇玉笑了笑,松开手。
  少年在前面一跛一跛地走了几步,原醇玉拉住他,叫上昭涯。
  “这边。”说着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没几步,迎面一片暗器直往面门飞来,面前浮起妖力凝聚成罩,噼里啪啦震落了一片暗器在脚下。有传说级别的妖兽跟着,果真方便。
  “果然在这。”原醇玉嘴角浮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话音未落,一张爆破符送上,把隐入身形的魔修炸了出来。却只见那女修,不见了孩子。
  那女修竟还想出手,被昭涯打到再无反抗之力,死死地瞪住二人,嘴角淌下鲜血,竟就这么咬舌自尽了。
  原醇玉懊恼地蹲下来检查女修的尸身,死得很透。撇过头看向那少年,打算再套些消息,却见那少年歪着头,一动不动,一探,竟也自尽了。
  “啧,这些魔修怎么都这么不爱惜生命。”原醇玉叹了口气。
  “看来这些都是听命魔族的人。魔族也算是群生生不息的家伙了,麻烦得很。”昭涯嫌恶道。
  原醇玉抬眼看他,奇道:“你怎么在这?不跟在你们庄主身边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出来,可不是为了把他护成一个废物的。”昭涯说这话时很有一种养崽子的既视感,原醇玉不禁产生了一种昭涯才是主子而槲生则是跟宠的错觉。
  暂且不谈这对人兽,原醇玉道:“孩子跑了,估计会去找那屠户,得在那屠户带孩子离开前追上才行。”
  “屠户?”
  嗯……昭涯还没见过之前出去的“一家之主”。原醇玉一时不知道怎么快速有效地解释,便道:“总之,先找到孩子。他们不惜自己留下送死也要拖延时间让孩子离开,那孩子一定不简单。”
  正说着,便见一人走了过来——怀中正抱着那孩子。
  原醇玉看清那人,惊呼道:“燕容!”
  让他惊呼的不是燕容怀里的孩子,而是染了燕容半身的血迹。血迹把他怀中抱着的孩子的衣服都给染红了,燕容抱着孩子一步一个血印子地走来,活像个索命的魔鬼。
  行人看不见他——结界早就铺开,人们在鸡鸣中起床,熟视无睹地与他们擦肩而过,开始一天的劳作。
  “你别那么看着我,不都是我的血。”燕容把孩子往原醇玉怀中一扔,就地坐下,开始打坐,临入定前想起一事,道,“遇上个魔修,看他护着孩子护得紧,我就把这孩子带上了,孩子没什么事,就是太吵,被我弄晕了。不过那魔修估计快死了,你快去看看,不远……”
  远字飘散在空中,燕容已经闭上眼,进入了状态。
  原醇玉更是惊讶了——说是惊吓也不为过,燕容打小不喜人群,修炼前必找一处无人的清净之地,而现在,他竟然在人来人往处旁若无人地坐下来打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有皮肤了,想把阴阳师下回来

  ☆、第 50 章

  燕容此时却并不轻松; 甚至可以说是强撑着神识运转起真气的。
  刚刚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恶战。燕容不知道魔修是怎样的实力,但单单作为一个修士,他所遇上的那个魔修各方面都可称强大,燕容几乎找不到他的破绽。
  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赢过的,挡在面前的身躯轰然倒塌前,他仿佛已经死去过无数次。但一股莫名的、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意志支配了他,让他一次次爬起来; 攻击,直到确认对方再也睁不开眼睛。
  他胃中仍泛着恶心,身体疲惫至极; 却并不影响豁然开朗的喜悦充盈他的精神。
  从感觉到那气息开始,便好像有一个线头从他的脚底伸出来了。这线头告诉他该往哪走,该如何做,茫然无目的的二十几年仿佛一下子有了方向。
  他坐下来; 沉下心,觉得从客栈出来后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 又恍然错觉过去的许多年才是梦境,只有那段短暂而漫长的经历稍稍真实……
  燕容是半夜从客栈出来的。
  留了字条在房间,槲生和他一起,一边琢磨忽然有了消息的魔道一边大街小巷到处寻人。
  在那之前槲生接到十竹山庄的信; 魔道的消息经由长生派发起的密会传遍各大正道门派,各大门派都已采取行动。半夜槲生推开了燕容房间的门,镇庄之宝被他派出去至今未归。
  漆黑寂静的夜色里寻人多有不便,槲生和燕容对魔道一无所知; 燕容一场闭关错过了魔道兴风作浪的那几年,槲生则在山庄中与世隔绝,两个毫无经验的正道一时都不知该如何着手,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半晌,在路上绊了好几下。
  燕容站在街头,闭上眼。
  城中遍布人的气息,凡人和外出的修士挤满了这个热闹的城镇。
  便是在这么一个包容着各色人等的城镇中,藏匿着魔道的落网之鱼。燕容猛的睁开眼睛。
  时隔数月,他再次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族的气息。
  气息很淡,稍不留神便会放跑,燕容不得不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循着气息前行,槲生被他示意噤声,紧张兮兮地跟在后面。
  找到人时天已蒙蒙亮。燕容看一眼就确认了,不是魔族,不过是一个沾了魔族气息的魔修,正要对一个凡人出手,被他们撞了个正着。
  难怪气息这么淡。
  燕容有些失望,又猛然想起此行正是来寻魔修。
  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恍惚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在寻的是一个魔族。
  他怎会觉得自己在寻的是一个魔族。
  不及多想,眼前这魔修不战反逃,身法诡谲,一溜烟掠去老远,燕容和槲生两面包抄也没能截住他。燕容追在后头,渐渐被他拉大了距离。
  晨光熹微,早市却已经开了起来,这魔修专往人多的地方跑,狡猾地隐进人群。
  槲生半途跟丢,此时不知在哪。燕容举目望去,自己置身人潮,要追的目标不见了踪影,一不注意,立即被人撞了满怀。
  孤身一人在人群中停下脚,燕容手中湿润,几欲遁走,勉强压抑下拔腿就跑窝回客栈的冲动,强迫自己静下心在人流中捕捉那魔修的气息,但人的气息太重,举目皆是人的身影,人呼出的气流在空中形成一道屏障,将魔修的踪迹遮挡得严严实实。
  燕容头晕脑胀,每走一步都可说是在跋涉。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也曾这么穿梭在人群中,寻找隐藏在其中的什么人,这感觉十分鲜明,仿佛经过不断重复已形成了身体的本能,深深刻在了灵魂的记忆里。
  这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他毫无头绪,也毫无追溯的想法,燕容只想赶紧把那人从人群中揪出来,然后……
  他沉下气,缓慢地移动,与身边的人擦肩而过。他回忆着原醇玉拉着他在夜市中闲逛的感受,那时他是如何不知不觉忘记了出汗,一心沉浸在原醇玉指给他看的“人”的动作中呢?
  燕容呼出一口气,一个个人看过去。他们,有血有肉……不高头大马,冷静下来望去也不算人山人海。
  早市是商家与买家往来的场景,小贩一边叫卖一边招呼着过往的客人,来早市的客人不像夜市那般有闲情,只是水流一般在商贩前流上一遭,便带着挑选好的物品匆匆回家,因此不像夜市那般杂乱无章,反倒隐隐显出一股循着某种规律前行的命运感。
  而他置身于这流动的行人中,窥探着人们脚下的脉络,接连不断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他虽在前行,置身其中却又仿若静止。
  仿若静止……
  脑海中灵光乍现。
  忽然之间仿佛摸到了某个脉络,再看去周遭人们便仿佛是排好了队按部就班地行进着。
  拦在周围的人的吐息所成的屏障转而仿佛变成了他的手脚,燕容探出真气,轻易便顺着脉络延伸出去。
  抓住了。
  脚下一动,燕容倏地窜了出去,即便前方人影交叠,他顺着脉络从行人间的缝隙间滑出,一点阻挡也无。他像一缕风,不,像一缕空气,与人们的吐息混在一块儿,从人旁经过时,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魔族残留的那一点若隐若现气息也顺着脉络传来,越发鲜明地从人群中剥离出来,只肖伸手一捞,就能……
  被躲过了。
  燕容不急,错开行人追过去,人未到,缚从脚底升上来,魔修动弹不得,眼见着燕容从人群中钻出来。
  他打的好算盘,无非是觉得人群中方便藏身,且正道向来喜欢自称正人君子,顾及这些无辜群众,必然不会轻易出手。谁想效果比预料的还好,原本追在后头的人被他引进人群后便停下了脚步。
  可他以为自己已经顺利摆脱了,正打算尽快回去准备迁往别处,那正道却忽然从背后钻了出来。
  那魔修不禁皱眉:“你怎会……!”
  燕容一个手刀落下来。这里实在不适合谈话,还是先把人打晕带走——
  “嘶……”手中忽然一阵刺痛,燕容触电一般猛地缩回手,抬手到眼前一看,手面青紫一片。
  “你的缚不行啊。”那魔修转瞬已到他身后,“根本什么都缚不住。”
  燕容以为他会趁机给自己背后来一下,全身心注意着他手中的动作,他却转身就跑。
  这魔修一直在逃,却不正面应战。
  是不想惊动人群么。
  打坐了一整天,燕容丹田内十分充盈,运转起真气向周遭铺开,顺着脉络凝成结界。
  魔修逃跑的功夫当真练得极好,燕容几次以为把人逼到死路,他一个大男人却总能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溜走。
  若是原醇玉在,必然不会让他有机可乘,可原醇玉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交错的脉络间,忽然有个什么东西穿过川行的人流。是一个孩子,恰从他身边跑过。那孩子边跑着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流露出看糖饼似的渴望。
  然后孩子伸出去,牵住了那魔修。
  与此同时,燕容抓住了孩子的衣领。
  刀刃在空中发出一声铮鸣,划破空气砍向燕容的手腕,他终于出手,与燕容的剑刃相撞。
  此时已经出了早市的范围,再没有人群给他障眼。
  燕容直觉道:“你和魔族有什么关系?”
  得到的回答是逼近的刀光。
  一瞬间燕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在追捕魔族的人。眼前的魔修不过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摆平的小喽啰。他想格开刀刃——理应十分轻松——燕容手上用力,手背暴起青筋,猛的清醒。
  他怎会错觉理应十分轻松。
  可即便事实摆在眼前,指尖压迫到泛白,十指几乎要碎裂,他依然有个意识错误地杵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过一个魔修,并不算什么。”他几乎魔怔似的在心里默念。
  孩子被甩到一边。虽是甩的动作,但却十分温柔,看得出那魔修在刻意控制力道。空出手后便一刀朝燕容碾下,转瞬间竟如千钧重,燕容接下后猛的一窒,手面的刺痛朝全身蔓延开,胸口闷痛无比——
  不是这力道所致,而是顺着刀刃传递而来的强烈的杀意!
  这魔修一出手,便是真的想杀了他。是因为他抓了那个孩子的衣领,还是他问了这魔修和魔族的关系?
  燕容分开一丝注意看向那甩在一边的孩子。孩子被甩开后便乖巧地呆在一边,不哭也不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见他落了下风,眼中贪婪之色更加赤裸。
  活像他是块糖糕似的。
  接下来燕容便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在意自己长得是不是真的像一块糖糕了,面前的魔修身法迅疾,力道又十分大,出招狠戾无比,不多时燕容的身上便多了几道血口子。
  他几乎找不到这魔修身上的破绽,只能调动全部的真气用在攻击上和他硬碰硬,而若不是方才在人群中悟得的一点道意,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面对每一个动作都蕴藏着杀机的对手,燕容不得不把神经紧绷到极致,即便如此依然跟不上对方的速度,他清楚的明白自己落在了下风,好几次甚至逼近死亡。
  燕容是死过一次的,望着青山绿水转瞬失去意识和清清楚楚地感觉着逐渐消耗的体力在生死之间挣扎全然不同。
  他撑着身体运剑刺入对方腹部,背上一痛,便留下一个大口子,与原来的伤口纵横交错。
  燕容被甩在地上,四肢僵硬滞涩,大刀从头顶挥下,他一蹬腿从刀下滑出,却明显感到手脚渐渐地难以控制,眼前和耳边都模糊起来。
  形势不容他细想,鬼魅般的身影与刀刃同时袭来。
  ——不过是个下等魔修。
  燕容咬牙站起来,腿脚不住打战,结界中的气流扭曲起来,狂风骤雨般席卷了整个结界中的空间,他看着那魔修震惊地淹没在其中,一下子脱力了,摊在地上不住地痉挛,胃中犯呕。
  当然会脱力,方才他不知怎的就用了目前还没资格使用的法术,一下子抽干了丹田。
  大概是魔怔了,竟错觉这法术自己能轻易驾驭。
  燕容摊在地上抬起手摸了一把脸,七窍竟都在流血,擦下一手黑血,手面的青紫往内蔓延了许多,不知是什么咒什么毒。
  但他一点儿也不慌了。燕容垂下手,听见身下大地的律动,气流在结界中咆哮着寻找出路,燕容打开脉门,真气浊气一下子涌进体内,身体传来撕裂般的痛苦,但转瞬感官放大开去,痛感便小了许多,结界内的细微动静都传达到感官。那魔修也伤得不轻,趔趄着重新提起刀朝他挥来。
  燕容一下子抓住了刀柄,四肢的滞涩感原来都是那什么毒什么咒搞的鬼,方才他将真气往外那么一放,倒是将经脉冲顺了许多。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名字呼之欲出。燕容一愣,道,“长生派云尾峰,朴山长老座下弟子,燕容。”
  朴山长老弟子燕容,拜入师门一月,问师承何处,记不得师父名讳。
  方才险些又忘了。
  那魔修拧眉看他,一副闹不清楚燕容是个什么鬼玩意的神情。
  “你又是什么人”燕容反问,末了又憋不住加上一句,“和魔族有什么关系?”
  回答只有冷哼一声,燕容话音未落,那刀便是一压,逼得燕容撒了手,这魔修分明也伤得不轻,力道却分毫不减,砍下来切在剑身上,剑身震颤不已,虽挡在燕容身前,燕容半截身子仍然是麻了一半。
  刀刃贴着剑转半圈,向着燕容颈间削去,燕容大气不出一个,看着那拿刀的手,手中暗暗发力,剑尖往上一挑,直挑上那魔修的经脉。这一下既快又准,刀瞬间脱手,被燕容捞了个正着,反手翻了个面推出。
  不知是怎样邪门的兵器,对主人也无情得很,以致那魔修竟放过燕容,被自己的兵器逼得退去。
  “喝——”
  两面兵器在虚空中停住,同时回到各自的主人手中,锋刃闪了闪,滑过刃口的亮光还未收尾,刀与剑已随着双方主人的移动重又交织在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  从某点转了一圈回来!安利一个隔壁大大安利的某点大长篇《儒道至圣》,

  ☆、第 51 章

  
  他总是在寻找。
  年复一年; 日复一日,永无休止。几乎认命般地重复着这样的寻找。
  “你累不累啊,我帮你。”
  声音传入耳中,他恍然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人,那人的脸模糊不清,只知道望着他的目光十分温柔。
  “你想做什么?”
  那人答非所问,却嬉笑道:“我想和你生生世世; 永不分离。”
  不,不对。
  他伸出手去,想抓住那个人; 全身上下却都被缚住,他撕扯着身上的缚,一抬头,那人不见了人影……
  “唔; 咳,咳咳咳!”胸肺间一阵压力把他惊醒; 燕容头一歪,立即伏在地上呕出一滩污物。
  眼前被人递来张手绢,燕容拿过手绢抹了把嘴。
  “中了毒还运气,想死么?”原醇玉按着他的肩把水壶塞进他嘴里; 一下把燕容呛到了,燕容按住原醇玉的手,托着壶底喝下几大口。
  舒坦。
  抬眼,见原醇玉面色不善。
  “我……忘了。”方才只记着趁热修炼; 身上那点不舒服全被抛到了脑后。
  “忘了?”原醇玉怒极反笑,狠狠戳了把燕容的脑门,“要不是我带着这花灵,你就这么一命呜呼了也说不定。”
  被原醇玉在脑门上这么一戳,燕容彻底给戳醒了。
  四下望去,自己已经被搬运回客栈,花灵温顺地伏在床头,方才被原醇玉提到,此时正一脸邀功的神情看着他。
  “多亏你了。”燕容朝花灵笑笑,看向原醇玉,“那魔修呢?”
  原醇玉见怪不怪:“死了。自尽死的。”末了嘟囔道,“倒像是我们欺负了他们似的。”
  “又是这样。”
  “不过也并非毫无进展。”原醇玉道,“你带回来的那孩子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虽然什么也不肯说,倒是好好地活着,肯吃肯喝,来者不拒。”
  “确定是魔道的孩子?”
  “是,刚才还想跑,使了招魔道的术法,被我缚住了。”
  那孩子正五花大绑地被安置在凳子上,幽幽地看着两人。
  不多久,昭涯把在外头不知走到了哪个旮旯角的庄主拎了回来。槲生眼巴巴地围着燕容东问西问了半天,被原醇玉赶到一边,又去逗那魔修的孩子,一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四目相对着做了半天鬼脸。
  待到原醇玉赶人时,槲生责怪地瞟着他道:“你们是不是故意饿着他没给他吃的,这小孩一副馋鬼样,看我跟看鸡腿似的!”
  “喂吃的没用,放着不管就行。”此话一出,原醇玉立即在槲生心目中塑造出一面冷血残酷的形象。
  “喂!”
  槲生甚至想为那魔道的孩子打抱不平了,原醇玉又道:“喂这小孩寻常食物不解馋,只有新鲜人肉能填饱他,你莫非……呵,我等着膜拜你的自我牺牲的精神了,庄主大人。”
  不等原醇玉膜拜他的自我牺牲,槲生已是寒毛根根立起,想到方才还对着那孩子做鬼脸,顿时面如菜色,灰溜溜地回了房间。
  原醇玉还真不是唬他,这小孩嗜食新鲜生灵,修为越高,他看着越馋。
  原醇玉和燕容给朴山长老报了进程,休息了一夜,次日便要带这孩子回峰复命。槲生接手庄内事务不久已对滥用私权十分娴熟,立即以庄务为由跟了上来,美名其曰顺路。
  原醇玉有些吃味,他们燕容不善言辞,不知道这小庄主黏糊个什么劲。便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两人,看他们能聊出什么来。
  这一看,原醇玉便发觉,燕容这举手投足,言语措辞,怎么越看越像学着自己呢……
  出客栈没几里,便有一人叫住了他们,说要感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燕容不记得人,见了也压根没在意,直到槲生无奈地提醒燕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不久前从魔修手里救下的人。
  不过是顺手救下,燕容也就没往心里去。
  槲生婉拒了谢礼,只报上十竹山庄的名号,整套说辞十分讲究,一看便是练过。燕容则十分潇洒地摆摆手拒绝了人家谢恩的请求,转身就要走。那人又在后面问他少侠大名师承何处。
  “长生派云尾峰,朴山长老座下弟子,燕容。”
  这回算是说顺溜了。
  无意中替自己找了个小师弟不说,临近太荒山,却遇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正午的日头辣人得很,几人找了家面馆坐下吃面,原醇玉则去光顾了一家小酒坊,打算买些酒回来,顺便带些回去给朴山长老赔罪。
  酒坊主人进了酒窖取酒,原醇玉便在外面打量着周边的陈设,半晌,那酒坊主人飞也似地跑了出来,手中拎着酒,面色却有些难看。
  原来取酒时酒窖中传来动静,酒坊主人以为有鼠,觅着动静寻去却什么也没有寻到。
  “不定是有妖怪藏在里边吧?”那酒坊主人思忖着,见原醇玉一身道服,俨然是附近那长生派的弟子,便将方才的事说与他听。
  原醇玉点了点头,颇有兴趣,当即进了酒窖,转了一圈,停在一墩酒桶旁。在酒窖中闹出动静的不是鼠,却是个大活人,大热天把自己闷在酒窖中不知有什么毛病。
  原醇玉把人从酒桶里揪出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愣了。
  花争弦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看着他,障眼的符咒从破烂的衣衫上掉下来。
  “嗝……醇玉……”
  原醇玉甩手便走,花争弦一个打挺抱住他腰,一只手扯开另一只手上来,黏黏糊糊地拽着他不放,最后连人带桶翻了个底朝天。
  原醇玉拿眼角瞥了一眼:“啧。”
  一碗醒酒汤下来,花争弦意识清明了,手上安分了,抱着膝盖坐在酒桶上和原醇玉相对无言。
  原醇玉倚在桶盖上,埋头抠着桶沿,指节泛起青白,本人恍若不觉,神思发散,说点什么起头,你怎么会在这?呸,这不废话,一眼就看得出刚从花家逃出来,无处可去。
  “你能理解我吧。”花争弦忽然道。
  原醇玉指腹一下刮到木屑,倏地缩了手:“不能。”
  “你……”花争弦一下有些上火,目光落到原醇玉身上又软下来,花争弦直直看着原醇玉,咬字极重,斩钉截铁,显出一副有了底气的样子,“我修习那术法的理由,和你一样。”
  原醇玉撇过头,带了些探寻地看他。花争弦忽然抬高了音调:“我是听说你在云尾峰才拜的师,也是听了你的死讯,才——”
  “所以呢?”原醇玉打断他,眼尾流露出一丝讽意,“你觉得我该为你做什么?”
  花争弦捏紧了十指。他看出原醇玉准备笑话他了。
  “你该理解我。”这话说得既强硬,又委屈。他本不想露出委屈这么软弱的情绪,可一下没收住,原醇玉这人精一定听出来了。
  原醇玉没笑话他。也没说话,只是寻思着什么似的瞧着他,打量着他。
  “你不也是为了往上走什么都能做吗,你不也想变强么。”他抬高了脖颈,原醇玉的眼中映出他执拗的样子。
  “我和你不一样。”
  “一样,这一点就是一样。”花争弦道,“我也想往上走,我也想有更高的修为,我……”想到进入云尾峰之前的日子,他瑟缩了一下,“我不能回去。”
  至少在原醇玉面前,他应当昂首挺胸,掷地有声——他拼尽全力做出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
  全身上下却无一处不透露出:这个人,狼狈可怜。
  将花争弦狼狈可怜的细微处尽收眼底,原醇玉整个人仿佛糊了一层燕容式的冷淡:“你不想回花家,云尾峰又容不下你,这一次,我是没理由也没能力帮你了。”
  在花家,他护了这可怜巴巴的小崽子,反被抓住把柄。
  后来他替这小崽子顶罪被一顿好打,赶出花家,小崽子看在眼里一声没吭,甚至最后一面也没来见他。
  再遇着时小崽子大了,爬上了云尾峰,有了意气风发的少年神采,原醇玉则早已看开过往种种,念着过去熟识对他有许多关照,没想到,却叫偌大的门派都险些栽在这白眼狼手中。
  过去原醇玉怜惜他,如今则再没有理由怜惜他了。
  花争弦脸色一白,原醇玉这话说得绝情,却也不容辩驳。
  他亲手断了自己在云尾峰的路,那放纵狂戾的一天现在回忆起来,他依然觉得缥缈而难以置信。
  却不得不信了。
  “魔道……”他喃喃着,垂下的捷羽也不再颤动,脸上浮上一抹绝望的灰暗,“真是奇妙……”
  原醇玉眸中闪过一道寒芒:“你不会是还想沾染魔道的东西”
  这小狼狈货敢说一声是,他现在就抹了他的脖子。
  花争弦对原醇玉腰间那把蠢蠢欲动的剑浑然不觉,抬手抹了把脸,苦笑道:“我晓得,都是我自己的错。你厌恶我还来不及,我怎么会奢望你为我做什么。”
  他原本是那么意气风发。他原本还计划着在云尾峰扬眉吐气,扬名四海,让花家那些高傲自大的人看看他这么个杂种也能发光发亮。
  “代价我尝到了,修为我也散了,我……竟成了这样。”花争弦捂住脸,“好不容易跑出来,还什么都没有证明,怎么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
  他把脸捂得密不透风,喉咙紧涩,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险些呜咽出来。
  他怎么能在这个人面前呜咽出来。
  “争弦。”原醇玉钳住花争弦的手,把他的手从脸上摘下来,“别沾染魔道。”
  花争弦抬眸,眸中黯然。他如今连魔道也指望不了,魔道拿他做饵,他则供出魔道消息,他们早已撕破脸皮。
  他费尽力气从兄长身边逃出来,躲在这闷热的酒窖不敢出去甚至不敢动弹。
  可就算出去,又能去哪……
  花争弦恍然想起当年终于鼓足勇气偷偷溜出花家,举目四望,毫无方向。
  是风声为他带来了方向,他寻觅着云尾峰第二弟子原醇玉的名声上了云尾峰。
  这一次一如当年,张惶四望,不知所措,那时的方向,如今却成了死路。
  原醇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这是最后一回,争弦。散了修为还能重新来过,你想要这个机会,就答应我,潜心修炼,莫再碰歪门邪道。”
  他没有理由再怜惜他,却依然忍不住怜惜他。
  燕容曾说,那花争弦像他。
  是像,越看越像,他小时候人人看他都是一副没心没肺搁哪都能存活的野草样,他自己知道,挫败和不知方向是一件多让人难过的事。
  燕容状似漠不关心,却是第一个真正认识他的人,所以才一眼看出花争弦像他。
  他曾经迷茫,憋屈,凭着一股不甘咬牙生存,直到被朴山长老带上云尾峰,他才真正体验到有了用武之地的畅快,从此再不是飘无定所的无家可归者。
  花争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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