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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作九秋蓬-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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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峙儿!”谢轶看着身子微微颤抖,双臂却紧紧抱着自己的谢峙不由一急,反手护着谢峙的头,自己也赶忙低头。
突然一瞬间,谢轶眼睛无神,抬眼看着眼前的马,嘴里喃喃:“停下。”
马背上的人紧紧拽着缰绳,却仍是不见马停下,勒得虎口生疼。眼见就要踩到前面的孩子。这时,马突然高高扬起,险些将人摔了下去。
“唉,胆小鬼。怎么跟个小姑娘似得缩在姐姐怀里?”谢轶清醒后看着停下的马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抖如糟糠的谢峙,一个指头弹了上去。
“不是……不是小姑娘……”谢峙嘴里断断续续地无力反驳,手还是紧紧抱着不松。
“不是小姑娘还穿粉衣服?”
“那是,是小时候。”谢峙抱了半天还没觉得疼,有些奇怪。
马上地人看着马终于停下,急急下马到姐弟两人身边。“两位公子小姐,可有伤到?”那人胆战心惊地问道。
谢峙才放下手,听完一改之前的胆小样子,指着那人大声道:“你知不知道刚有多吓人!”
“是是是。”那人连忙低声告罪,“我一时疏忽,都是我的错。”
谢峙仰着下巴,抬抬眼皮:“以为道歉就行了?”
“小公子有什么要求?”
“嗯……”谢峙右手撑着小脑袋,看看那人,再看看马,“你,给我姐姐道歉,然后……再买三根糖葫芦来。我们就原谅你了。”
那人本以为要赔个三五两银子,揣揣不安时,听着谢峙的话,突然一笑:“好,多谢公子。”说着走到一旁去买糖葫芦。
“蠢蛋!”谢轶一下捏着谢峙的脸,“刚才差点踩到你知不知道!”
“他看着没有多少钱的,怀里就一个破木簪子。而且那马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靠马为生,马就是他的命,不该这样糟蹋的。”谢峙悄咪咪地对谢轶说。
谢轶看看马,又狠狠地捏了下,“就你聪明。”
那人买回糖葫芦,又认认真真地道了歉。谢轶看也没什么好玩了,就催着谢峙回去。
回到家中。
谢轶被谢峙送回木屋。谢峙刚走没一会,谢轶忍着一路的疼痛,撑在床榻上,“出来。”
“宿主谢轶确认,系统一二为您服务。”
“刚才怎么回事?”
“系统的第一原则为保证宿主安全。系统擅自接管宿主身体,请见谅。”
“我还没有开始修炼。”
“净灵体,出生便得天地灵力钟爱。”
“我来着也是因为你?”
“是。”
“那,按套路,任务呢?”
“无。”
“那我来干什么?”
“系统权限不足……”
“你有什么功能?”
“系统权限不足……”
……
谢轶问了一晚上,发现这个系统估计才出生,只会说“系统权限不足”这几个字。谢轶从小到大一人惯了,穿到个异世也立马习惯。除了蹦出来个弟弟让自己有些意外,其他也没什么。系统今天控制自己身体行为倒有些让谢轶毛骨悚然。
几日,系统也没有出来。
谢轶到谢箫歌书房了翻了几天,找到几个除昧的符文。试了半天也没用。
最后,过了几个月,系统就跟没出现过一样,谢轶也就放在一边,安心修炼。只是,谢峙从那以后就一直喜欢穿蓝色的衣服,还时常在谢轶身前晃悠。
“我的记忆里没有这段。”谢峙坐在谢轶床边看着谢轶因灵力抽空疼了一个晚上。
“你不是要去找你的‘姐姐’吗?你再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在恶渊的那一百年。”
浊历五八四一年。谢轶和谢峙五岁。
“咻!”一块石子穿林而过。惊走了真在啃叶的小鹿。一只白毛狐狸在林间快去游走,躲着后面不断射来的石子。
见狐狸越跑越远,谢峙仍不急不慢地追着。
“嗷!”林中突然一声惊叫。
谢峙拍拍手,从草丛中提出一个网子。用指头弹了下狐狸脑门,“哈,还跑?”
谢峙提着网往回走。
“谢二公子,今天你们过生辰,来,这个拿过去。”
“谢谢李婶!”
“公子,你上次说我这的鱼特别好看吗?。我装了两条。”
“谢谢张叔。”
“公子……”
“公子……”
谢峙一路随街坊的道贺中走过。
“阿峙,轶姐姐不是想要只宠物陪着吗?你看我的阿花怎么样?”一个小童抱着一只小花狗,跟着谢峙。
“走开,阿姊已经有宠物了,我捉的!”
“我刚学会叠纸,给轶姐姐和你叠了几个小玩意儿。”
“玩具也有了,我叠的!”
谢峙拒绝几个小孩的好意,连忙提着大堆东西回到家里。
谢家院。
小院被青砖红瓦环绕,院中种着花草,只留有一条小路。几处篱笆里小鸡小鸭叽叽喳喳。墙上青色的藤蔓肆意爬行将青砖染绿。
谢峙往院中深处走,其中走出裸露的小路,踩在草地上接着走,直到走到一块巨石处。谢峙左手抬起,摸在巨石的一处,半刻钟过去,巨石表面荡起波澜,谢峙一头进去巨石中。
眼前一处山谷,植林茂密,枝叶葱茏,却鲜少有动物走动。会感觉这里总比外面缺少些什么。
谢峙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一座木屋树立。门前坐着一个五岁的女童,穿着嫩粉色的衣衫,端是玲珑可爱。
女童笑盈盈地看着来人,“阿峙。”
谢峙张开双臂抱了抱谢轶,“阿轶。”收回后把手里拎的东西纷纷放在谢峙腿上:“这是李婶给的麦芽糖,这是张叔给的鱼,这是赵伯编的小老虎,还有……”直到谢轶腿上满是东西后,从网里抱出白狐,“最后,这是我的,阿轶生辰快乐!快快好起来。”扬着大大的笑脸把白狐给谢轶。
谢轶正防着腿上的东西掉下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糊在脸上。谢轶抬手勉强抬手抱住,“嗷。”白狐也软绵绵叫了一声,往谢轶身上凑凑。
“嘿,刚才还挣扎得像模像样。”谢峙看着白狐的样子笑笑。
谢轶一手抱狐,腾出一只手,一下揪上谢峙的脸,“太多了,来的时候不会先理理吗?先把送谁的分清楚。”
“唔,疼。”
谢轶闻言松手,“装。”说着从怀中的礼物堆里拿出一个纸包,“天天嚷着糖不够吃,给。”把李婶给的糖塞在谢峙怀里。
“……”
“我不会和父亲说的。”
“啊,谢谢阿姊!”
“还有这个,天天喜欢缠着母亲学阵,不是最喜欢漂亮石头吗?”
“赵伯编的动物不是一直想要吗?”
……
最后谢峙怀里又有一堆东西。谢轶翻翻腿上的东西,确定没有之后。腿上东西消失,白狐安稳地趴在腿上蹭着谢轶。
谢轶抬眼:“好了,没事快回去。晚上我会出去一起吃生日宴的。”说完摸摸谢峙的脑袋。
谢峙瓮声瓮气地说:“好。”说完抱着东西往回走。
谢轶坐在轮椅上,看着谢峙走远,离开。
抱起白狐,“被他折腾不浅吧。”
“嗷(还好),嗷嗷(没有伤到我)。”
谢轶闻言笑笑:“峙儿心地不坏的。这的灵力比外面稀薄得多,不利于你生长,我带你出去吧。”
“嗷嗷(你身上好香),嗷(不想走)。”狐狸蹭蹭谢轶的鼻头。
“呵呵,鼻子真灵。可我现在还太弱,竭泽而渔可不好。”
“嗷(好吧)。”狐狸闻言垂下晃的飞快的尾巴。
谢轶见白狐也同意了,用灵力艰难地控制轮椅前进,“嗷(用手要快些)。”
谢轶笑笑:“我有些懒,而且最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强一点总是好的。”
谢轶带着狐狸回到木屋,屋中看似简陋,但随处可见装饰的用心。桌上放着些灵纸和一只毫笔,旁边还放着两个泥人,泥人旁边有几颗石头。床上放着两个布偶旁边还有两个个布包,狐狸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窗棂旁边还画着什么,一个衣柜摆在床边。
“嗷(那是什么)?”狐狸用小爪子指指床上的布包。
“那是峙儿跟母亲学的作的布偶,呵呵,看不出来吧。当时他要扔,说是以后一定做得比母亲还好的。还好被我救下来了。至少能当个枕头,物尽其用。是吧?”
“嗷嗷(你不说还真看不出来)。”狐狸又仔细看看,勉强辨认出手脚,但还是看不出来做的是个啥。
“呵呵,好了,出去吧。”谢轶说着,往前打开柜子,拨开层层衣服,不知按了哪里,柜子后面打开一个同道。谢轶放狐狸进去,“一直走就到森林了。”
“嗷。(拜拜)”狐狸回身蹭蹭谢轶的手。
“再见。”谢轶摸摸狐狸的脑袋,笑着说。
嗡!桌上的一块黑色石头突然跳动,里面灵光闪烁。
谢轶看着狐狸走了,转过轮椅到门口。
看着一身玄色衣袍的俊逸男人,谢轶低头作请安,“父亲。”
谢箫歌笑笑,一阵眼波流转,风流恣意。“轶儿。”
“最近身子感觉真么样?”
“尚可。”
“轶儿,你才修符几月。虽天赋异斌但不可疏忽基础。还有,在外万不可使用灵力,待为父再用药五载将灵体稳住才可。”
“女儿谨记。”
谢箫歌看着谢轶,叹了口气,“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但有困难记得还有爹和娘可以帮你。”
“是……”
“峙儿天生烂漫,于修炼不上心。纵是天赋不差但缺在恒心,是个爱玩的性子。麻烦你了。”
谢轶笑笑,“那样很好。”
“是很好……”
浊历五八四二年,谢轶和谢峙六岁。
春,梓州突发疫病。病情爆发之迅速,甚至周围州城也有沾染。正值春种,人无劳力下地干活,寒冬又过,粮食不足。饿死、病死不知凡几,流民乞丐满地可见。
清渠派人诊治,但也只是控制。医修人手大量匮乏。
谢家经营点面生意,人们疯抢着粮食,一时间生意爆满。宁惜最后决定将店关闭。每天在店门口发米,每人定量登记,还在城中施粥,收效甚微。
谢轶被谢箫歌关在小秘境中,尽管医修难修,但厉害的医修对天地灵力的感悟远胜其他修士,谢箫歌也不敢托大。
城中几天后迎来清渠的人。宁惜因为人手不够,拉着谢峙一起到平民窟去发饭施粥。
这天,谢峙同样用灵力推着车子往前,突然看着一群乞丐团成团地扭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谢轶:怕不是我穿了个假越。
系统:系统权限不足……
谢轶一拳打飞。
蠢作者写修真写了快二十章。
好姬友一号:我觉得根据你的日常画风,写搞笑之类的肯定很好。
蠢作者:我就当是你在夸我……
好姬友一号:真的,为啥要写修真?
蠢作者:这是信仰!信仰!知道不!第一次必须是修真。
好姬友一号:好嘛,又疯了。
好姬友二号:姐,啥时候写快穿?
蠢作者:……
最后,日常表白天天撺掇蠢作者改变画风的“黄编”和“王编”。蠢作者一个人的“黄编”和“王编”。
☆、珑上突变起
谢峙愣了一下。每天看见我就蔫不拉几的,今儿个怎么这么有活力?
谢峙轻轻操纵着车子停下,走上前扒拉开。“哎,干嘛呢?”
因为谢峙送了几次,与乞儿们也都相熟。看见谢峙也就不打了,趴在地上的小孩子紧紧抓着个馒头。
谢峙看了,“我以为什么事,你们等等我不就有了吗?还打一架。”说着从车里拿下几个馒头分给他们。“哪来的?”
一个饿极了捧着馒头的孩子说:“刚来一个白白净净的,背着一袋子,呐,被追到里面了。”说着指指巷子里面。
谢峙看着那个方向。
……
“清渠来人了,峙儿你出去的时候要注意。”谢箫歌说道。
……
谢峙赶忙跑到巷子深处。
角落里,就见一角白色被一群脏布衣围在一起。“别抢……都有的……”一个弱弱地声音淹没在乒呤哐啷里。
咚!咚!咚!“哪个没……”咚!
“公子……”
“粮食少我知道,那你们也不能抢啊。车里,自己拿,拿多了看我明天还来不来。”
“谢谢公子……”
谢峙踢着小靴子,一步一步,看着被糊得“精彩”的白衣,一手捏上那小孩的脸,“嘿!小子,爷救了你一命,想好怎么报答了吗?”手感真的挺好。
“呜……这个是给病人的……不能给。”小孩闻言立马攥紧手里没几个馒头的包袱,一脸惊恐。
“切,谁要馒头?”谢峙上下扫扫陈郁,突然搓搓手,小声对小孩说:“有糖吗?”
“……”
谢峙看小孩不理他,“喂!”
“哦,有。”小孩从怀里拿出几颗用纸包好的糖。往前伸手,脸撇开,“给……”
“好了。就当保护费了,下回等我来了,你再来。唔,估计是饭点后吧。”谢峙又捏捏手里的脸转头走了。
小孩看着谢峙推着车子慢慢离开,低头看看只少了一颗糖的手心,愣了会儿。
“对,病人!”
第二天……
谢峙摇着车子,看着本该等着自己的人一个没有,又往里走了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拍脑门,“又是你啊……”
又咚咚咚,把人收拾了。
“今天又来嘛来了?”
“送药……”
第三天……
谢峙正在发馒头,一个白色身影印入眼帘。
后,谢峙推着空车往回走到小孩身边,“今天学聪明了?”
“嗯。”
看着眼前没带包的人,“今天不送药?那来干嘛?”
小孩听了,好久才反应过了,从怀了摸出一颗跟第一天一样的糖,“昨天的保护费……”
“……”
小手也不缩回去,又往前去了些。
谢峙看着快哭的小孩,拿着糖放进怀了,“好了,好了。跟我欺负你似的。”
之后……
“这是这两天的。”
“这是明天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谢轶因为被父母警告,乖乖呆在小秘境里。除了谢峙三天两头来一趟,就跟在无人岛一样。
“阿轶,我今天遇见一个的小孩。”
“你自己不也是?”
“不一样。”
“哪不一样?”
“他比我笨。”
“你也知道你笨?”
“……”
谢轶把谢峙逗走后,看了眼几丈外的树林,又推着轮椅往屋子里走。“远道而来,进来喝杯茶吧。”
谢轶刚坐上床榻。屋内气流波动,一人坐在谢轶对面的椅子上。
“敢问阁下前来,所为何事?”谢轶悠哉地坐在床榻上,用灵力控制器物,给来人倒了杯茶。
“允所来是为了令尊令堂。”
“家父家母好得很,不须阁下惦念。”
“事关性命安危。”
……
“系统,那是谁?”
“界灵,可信任。”
……
市集。
正逢多事之秋,谢轶本来也不想出去。但是安静如鸡的系统突然没命地在自己脑子里叫了几天。谢轶只好给谢箫歌说了下,被宁惜下个移动般的缓灵阵就出了门。
谢轶推着轮椅到系统指的地方等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异样。
“等谁啊?”
“四象之一,妖族『白虎』。”
“这回不说权限不足了?”
“系统权限不足……”
“……”
日上三竿,真是人燥热之时。街上空空荡荡,谢轶躲在一块布棚下。
嗖的一声,谢轶怀里突然窝着一个东西,全身灰扑扑的,但还看得出是一只白猫,在谢轶怀里不住发抖。粉嫩的鼻头下,小小的三瓣嘴,两声“喵”更是叫得有气无力的。尾巴晃晃,圈在自己身下。
“系统,这,就是四灵?”
“是。”
通!一阵尘土飞扬,几个壮汉不顾晌午的大热天直接一个个冲到商铺里去。老远都能听见,“小姐”,“猫”的字眼。
低头看看白猫,它抬起脸,露出琥珀色的眼睛,身子又抖了抖。
“可能味儿有点大,你忍忍。”说着往角落里去了些。
壮汉出了店门,路过街口巷拐的猫窝也翻起来找了半天。
又走走停停,不知看见了什么,飞快离开了。
“晦气!”远处传来一声咒骂。
半晌……
“呼……好了。”一个乞丐从地上爬起身来,抱起怀里的黑猫,笑笑。
“喵(臭死了)!”黑猫一爪子划向谢轶的脸。
谢轶反应向后一伸,“还好,没划到。”按下怀里张牙舞爪的黑猫。
“唔,看来该给你洗个澡。”谢轶闻着猫,“喵!”,“是,还有我。”
……
“阿轶,我回来了!”谢轶一个虎扑,扑在床榻上。“好累……”
“啊,谁!”谢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捂着被划了一道的脸警惕地看着周围。
“阿峙,你回来了。我今天捡了只猫,刚不见了,你看到了吗?”谢轶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谢峙看着窝在床上的白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说完就扑上床。
一阵鸡飞狗跳……
后来……
“峙儿,看来你们相处的很愉快啊。看来这月的糖也不用给你了。”
被从里面反锁的小秘境一下就锁了一旬。
“臭猫,我跟你拼了!”
巷弄,难民营。
谢峙送完粮食,无所事事。揪着猫的后颈皮遛了半天,又被挠了几道。
坐在石头上,伸手往怀里掏了半天,“最后的。”次啦!一下撕掉外面包的纸。看着猫一口咬上去。
看着身后怯生生不敢说话的小孩,“小子,你来难民营干什么的?”
“跟着父亲治病救人。我长大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医修!”
“啧,好呆。就你这性子还治病?再说,清渠的不都在城东治修士吗?凡人?好像要给钱才行吧?”
小孩听了,脸涨的通红。“我,我……”
“嗯?”谢峙防着猫的爪子,偏头看着小孩。
“我,我今天不交保护费了!”说完,气鼓鼓地走了。
“……”,“死猫!还挠?”
清渠临时帐篷。
小孩跑着从难民营回来。
小孩渐渐放慢步伐,身上是早已换上的春日青锦袍云领。身姿端正,仪态风雅。
“少主。”“少主。”……
小孩一一点头,矜贵又和着青涩。小孩轻手抬起帏帐,见了里面的人缓缓一拜,“父亲。”
“郁儿,你还天天往凡人医患那里跑?”
小孩在袖子里的手搅搅,“是。”
“注意些,有些修士总是爱多管闲事。病好了就爱搬弄是非。”
“父亲,孩儿不知。为何凡人明明更容易因疫病感染而死,修士身有灵力症状轻微不易致死。为何,为何我们却要先治修士?连孩儿去给一个凡人送药都要这般偷偷摸摸?”
男人看着小小的少年说着惊人之语,摸摸小孩的脑袋。“百人中才有一人可感灵,千人中才有一人入筑基,万人中才有一人可到金丹。如此,修士一人便可抵凡人数人。为父可曾给郁儿讲过。”
小孩低头,刚刚的勇气像是用完了一般,“父亲讲过。那,郁儿,是错了?”
“那郁儿可记得为父在郁儿学医时教郁儿的第一堂课?”
“为人医者,需熟记药理,却不可因循守旧;需经历荣辱,却忌失掉平常心;需知生命无常,却仍应竭尽全力。”小孩流利的脱口而出。
“嗯,不错。今日为父再教你一堂课:为人医者,未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未有三跪九叩,老幼贵贱。未有传承一家,己悟己得。”
“是,孩儿受教。”
“待知识储备已是充足。剩下的,就看你自己有多大勇气来打破那些不成文的规则了。修士与凡人都为人族,内内里却分三六九等。世事如此,你当知晓,你现做的,是为父奢望却不敢做的。”
“是……”小孩深深一拜,转身离开。
帐外。
“哎!快来,我要难受死了。”
“好的,好的。马上。”
“小子,我今天的饭呢?”
“请等等……”
旁边,谢峙抱臂看着小孩,“这小孩是那个陈郁?那我问他怎么不说?”
翌日。
谢峙推着车子,一步一步,到地方就看见那个小孩蹲在昨天的石头上。
谢峙摆手招招,一个小乞丐跑来,“大哥。”“自己拿去分。自己多拿一个。”“好嘞!谢谢大哥!”“快去快去。”
谢峙往小孩那边走走,才发现小孩在哭。
谢峙轻轻拍拍小孩肩头,“哎,哎。”
谢峙的手一下被擞开。还传出一阵呜呜的呜咽声音。
“哎,别哭啊。我昨天说错了。你一定可以的。要不,我给你这个,昨天跟阿轶磨来的,最后的了。”说着,一个东西戳戳小孩。
小孩窝在怀里的头抬抬,露出个小圆眼。接过糖葫芦,撕掉外面的纸,背着谢峙吃起来,吃的同时还呜呜地哭。
“哎,你这是什么技能啊?”谢峙看着手里空空如也,挠头无奈道。
“那个人,死了。”小孩咬着棍子,小声说。“明明可以救的。”
“唉,难受个什么劲。看你不过是个送药的小弟子。有这份心,比那些修为高深的医修不知道好多少倍。”一只手落在小孩头上。
“等以后,嗯……你医术有成了,我去清渠找你。我们去周游青垣,你治病救人,我惩恶扬善!这儿的兔子洞我都知道有多少个,早就想出去了。”那只手又揉了揉。
“那还要等好久……”小孩咬着翠红的山楂喃喃。
“哈,我谢峙说话算话。你乖乖等着就行了。”
嗡!一声轻响。小孩突然起身,跳下石头,看着跟自己比要高些的谢峙,“我在清渠等着你。记住。”说完飞也似地跑走。
城东。
小孩看着被收起来的帐篷,有些愣怔。跑到一隽秀男人那里,“父亲,我们为何离开?”
男人弯腰抱起小孩,“温云传讯,门中有人叛乱,残害同门。”
小孩低头,“可疫病并未解决……”
“若非情况危机,为父也不会如此行事。”
小孩低头不语。
第三日,难民营。
谢峙抱着一堆东西,坐在石头上,“怎么还不来?好不容易跟娘磨来的……”说着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
那小孩,我还没问他的名字呢……
车上。
“郁儿,你怎么哭了?可是为那些凡人忧愁?”
“父亲,无事。”
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陈郁:我的志向是成为伟大的医修!
谢峙:我的志向是收遍天下小弟!
蠢作者写这章时,本想拜读一下《黄帝内经》或是《伤寒杂病论》什么的……没错,就蠢作者的智商……
然后……恰巧小天使有首歌,《大医精诚》,不敢直接搬,于是用了蠢作者所有的智商去再创作。
对不起,境界太低只能到这了。任批。
最后,真的是吹爆我大中医,还有我家言和小天使。
还有,蠢作者没有学过中医,文中仅为蠢作者个人观点。躺倒任批。
☆、珑内生机现
在清渠的医修撤走后,疫病更控制不住了。谢家的粮食也就快见底。修士大半已是痊愈,只有凡人还在被疫病折磨。
“箫哥,我从悃儿那借来的粮食已经快没了。这样下去……”宁惜有些担忧地说。
“旭州离珑州太远,粮食还有许久才可到达。”
这处小城靠谢家联合其他商家,才苦苦支撑到现在,他们不是没有发难民财的念头,只不过谢箫歌一露修为就立马妥协,况且谢家还自掏腰包按市价购买。
“再看看,再看看……”谢箫歌一手捏在身旁的椅把上。
几天后……
春光已过,枝叶渐丰,蝉鸣声声,气温燥热。
街头可见人群三三两两倒在地上,蓬头垢面,声如细蚊。少有几个凡人郎中冒死来救治,疫病于凡人来说凶多吉少,于修士来说却如寒疾燥热般难耐而已,但时间长也是会丧命的。
城西的尸首已是堆得如山高,每天来来往往的木推车上盖着草席伴着几声哀叹。这珑极小城处珑州西部,本就荒凉,势力简单,修士的实力低微,谢家举家来此也正是看中这点。城主虽说是个尽心为民的,但实在偏僻荒凉。如若是东域旭州那般富庶的地界,这小小瘟疫自是被乾府撒撒钱就解决了的。
难民营。
谢峙推着比原先小得多的木头车子,看着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小弟们如今躺在墙边毫无意识,从车子里拿出馒头和水囊,一一往他们嘴里喂去。
一个小乞丐意识模模糊糊,显然已是不行了。谢峙将水囊放在他的干裂不见血色的嘴边,却被他挡下。谢峙又作势往他嘴边喂去,一只手抓着他已是沾满灰尘的蓝袍。
谢峙轻轻摇摇胳膊,“别闹。”
“老大,你衣服脏了。”小乞丐看着谢峙,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嘶哑却稚嫩,那是还没有到孩童变声期的稚嫩童声。
“是吗,先把水喝了,我一会给你找些粥喝。”谢峙把他轻巧地靠在墙边,不敢大力的去掰那只干瘦的手。
手上的脏印在蓝袍上触目。
小乞丐任谢峙掰开自己的手,却还是不喝嘴边的水,“老大,我那时把你衣服弄脏了,还被你打了一顿呢。”他看着谢峙,笑着说,“可疼了。不过……你后来又拿药过来给我了,我那时想都没想就把药扔了,后来想想,该拿去卖的。这样……说不定能换顿肉吃……”
“先喝水……”谢峙看着小乞丐眼睛中的神采慢慢隐没,声音有些不稳地说。
小乞丐像是没有听到谢峙的话,不管不顾地使劲说着,“你虽然老是打我们,不过那还没有我以前跟城东钱婆养的狗抢包子被咬得疼。我天天想着总有一天要把你套麻袋里,狠狠揍一顿。但是,谁让你天天给我带糖吃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糖,甜得我都不想打你了……”
谢峙看着声音越来越小的人,把水囊放在一边,手轻轻抬起小乞丐,隔着单薄的麻衣,手下是轻而可触的硬骨,却也脆弱得谢峙不敢使劲。
“呐,老大,我刚刚又弄脏你的袍子了。但现在你可不能打我了。你人这么傻,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乞丐可是很坏的……”
“……”
其他乞丐见水囊就在边上,却也是没有拿它的力气。看着刚刚咽气的小乞丐,其他乞丐心里戚戚,身体却已是没有水分去作眼泪为他流下。
谢峙搂着小小的尸体,将那双无神的眼睛合上,抱起他轻放在一边,拿起一边的水囊,又撑起另一个,就要喂。“老大……”那乞丐其实也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刚张口就顿住了。
滚滚泪珠打在自己脖子里,谢峙呜咽着,“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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