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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死神厌弃的男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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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军团服役,驻地为银河系半人马旋臂科瑞斯坦,帝国历2754年6月退伍,同年7月13日因星际飞船‘徘徊者号’爆炸事故罹难,时年28岁。
  路昭盯着最后几句话,反复看了很多遍。
  原来,他已经死了。
  对于从来未曾谋面的生父,路昭心里要说没有心结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接受现实,并将自己的期望降到了最低。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没有失望,就不会难过。
  路昭无数次设想过见到穆怀远时的情景,他会很平静、很冷淡地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世,然后问他为什么要抛弃那个爱着他的女人。
  路昭觉得,得到答案以后,他就可以放下了。他不会在意穆怀远,更不会怨恨穆怀远,他会彻底忘记他。
  然而,穆怀远已经死了,早在自己出生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
  妈妈:
  原来,爸爸并没有不要我们。
  路昭
  ***
  在考核最后一战之前举办聚会是星云某个学生组织的秘密传统,主要内容无非就是加油打气表决心再加上吃吃喝喝之类的,所以学院方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宗源离开聚会现场的时候,还觉得挺无聊的,他打听到了冀恒的所在,所以就直奔射击训练场。
  位于基地地下室的射击场面积不大,这时除了冀恒也没别人,所以宗源一进门就看到他了。
  冀恒带着一副护目镜,侧身站着,单手举枪。砰——砰——砰——他手里那把老式机械枪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宗源认出那把枪好像还是冀恒自己做的,实战考核期间,每个学生可以携带的私人物品是很有限的,但是冀恒例外,如果愿意的话,他连机甲都可以自带。
  根据宗源的经验,冀恒练枪就表示他的心情有点不好。

  第24章 他杀死了自己

  “怎么,紧张了?”宗源笑眯眯走到冀恒身边。
  冀恒摘下护目镜,瞥了宗源一眼,回头检查自己手里的武器,“紧张什么?”
  “明天的对战呗。”宗源说:“你的实战考核运气一直那么差,今年搞不好也会出意外啊。”
  手里上着弹匣,冀恒淡淡地开口,“那你就看着吧。”
  “我是关心你呢。”宗源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瓶子,只有手掌那么长,里面装着红色的透明液体,“看到了吗,幸运女神的赐福,刚刚从某个学弟那里弄来的。”
  “不必了,你自己喝吧。”冀恒摇头,他知道这种饮品,是安珀特产的高度果酒,传说有运气加成的神奇效果。
  “喝一瓶,晚上做个好梦,增加明天的胜算啊。”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你忘记去年的实战考核了吗?”宗源将一瓶果酒放在台子上,自己打开了剩下的一瓶,“先是战机故障,然后是食物中毒,这还不够衰吗?”
  去年的实战考核,冀恒永远都不会忘记。
  宗源举起瓶子喝了一口,“哇,这酒够劲!”他咳嗽了一声,接着说:“不管了,反正给你放这里,我觉得我现在需要出去跑圈冷静一下。”
  宗源走了,冀恒的脑子还沉浸在那句‘食物中毒’上,他记得当时的路昭非常担忧,带着哭腔向他说对不起。
  路昭喊他学长,向他道歉,眼眶还含着泪,接下来道格出现,崇敬的学长立即变成了什么恐怖的脏东西,路昭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而冀恒,平生第一次尝到了胆怯的滋味。
  收枪入套,冀恒拿起了那瓶果酒,瓶壁反射着头顶的灯光,里面清澈纯净的液体晃动着,火红色,象征着勇气。
  打开盖子,冀恒轻轻抿了一口。
  这酒入口凉凉的,带着点甜味,似乎酒精度并不高,但是很快喉咙就变得火热,热力蔓延到食道和胃部,烧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总共一百毫升的东西,本来就是两三口的事情,等到冀恒觉得有点头晕,他已经把酒全都喝完了。冀恒以前当然也喝过酒,不过他比较节制,从来没有喝醉过。
  此刻虽然有点微醺,但冀恒觉得自己还是很清醒的,他脚步稳健地离开了射击训练场,走向检修库。
  他想去看一眼路昭,只是看一眼。
  检修库里除了一排排的机甲,半个人也没有,冀恒走过所有曾经遇见过路昭的地方,仍然一无所获。
  对啊,路昭在躲他呢,冀恒沮丧地想,他停下了脚步。
  四周的空间很安静,当冀恒站住不动的时候,他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是一种很压抑、很悲伤的啜泣,听得冀恒心里一抽。
  他循着声音穿过走廊,拐到仓库的方向。
  路昭正坐在三号配件库门口掉眼泪,他关掉智脑查询页面之后,就从仓库里跑了出来,但是一时又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心里还惦记着卡洛斯让他值班的事情,因此也不敢走远,最后忍不住,就在走廊上哭了起来。
  为了意外离世的父亲,也为了心碎而死的母亲,更为了自己从小到大累积的委屈,路昭哭着,不敢放开声,只能咬着衣袖小声呜咽。
  冀恒看到的,就是路昭缩在墙角,抽抽搭搭的样子。
  只是看一眼就好的想法被抛到了太空深处,冀恒挨着路昭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路昭——”
  路昭开始没注意,直到头顶被人揉了揉,他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然后就看到了冀恒的脸。
  “你怎么了?”冀恒问。
  路昭的回答是手脚并用爬起来就跑。
  冀恒呆愣了一下,然后起身去追。
  路昭冲进配件库,他惊慌地去按关门钮,想把冀恒挡在外面,无奈晚了一步,后者一手插进了门缝,导致感应门无法闭合。
  冀恒进了门就大步上前,在路昭试图躲闪的时候,一把将人摁在了墙上。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冀恒语气凌厉地追问。
  “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冀恒想,他那么小心、那么珍视、那么郑重地想要守护的人,如今却因为别的什么人,或什么事而哭泣,怎么会和他没有关系呢?
  伸手抚上路昭的脸颊,冀恒用指腹擦拭着上面的泪痕,泪水湿热,还带着路昭的体温。而路昭则被冀恒的动作惊到了,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一颗泪珠还蕴在睫毛上。
  “路昭——”冀恒轻轻叹息一声,侧头吻上了那颗泪珠。
  路昭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的眼睫在冀恒的双唇间颤抖,抖得冀恒的心都开始战栗了。好像不够,冀恒模模糊糊地想着,还不够啊。他的吻顺着泪痕来到了后者微启的双唇上,柔软、湿润、细腻,带着惑人的魔力,像是平生第一次接触到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甜蜜得让他的理智近乎崩溃。
  双臂死死的抱住了这个人,让对方修长遒劲的身体和自己贴合在一起,可以感觉到体温、可以感觉到脉搏、也可以感觉到心跳。周遭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只有怀里的这个人,那么真实、那么炽热,仿佛燎原的火焰席卷了他的整个身心。
  路昭……路昭……路昭……
  从去年开始,空缺了一个重要部分的心脏,终于被填满了。
  意乱、情动、耽溺、沉沦,世界只剩下这一小方幽暗而火热的天地,不断陷落,欲罢不能。
  冀恒沉迷于这一吻的时候,路昭却没有,他只是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这算什么?路昭愤怒地想,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他的口腔被冀恒占领了,携着灼热的酒气,对方的唇舌肆意地纠缠着他,好似强悍贪婪的侵略者,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路昭开始挣扎,当他想别开头的时候,冀恒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让他无路可逃。路昭曲起手肘,奋力去推冀恒的胸膛,但是没有用,对方的力量太强了。
  路昭想到卡洛斯说起冀恒的基因被改造过,所以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怎么办?
  路昭瞪大了眼睛,因为距离太近无法对焦,他只能模糊看到冀恒眉骨下紧闭的双眼。愤怒过后是屈辱,屈辱过后是绝望,对于毫无还手之力的自己,路昭只能想到死亡。
  那是他唯一可以与之对抗的方法。
  那么,死就死吧。
  路昭的左手放弃了反抗,顺着冀恒的腰间滑下,然后摸到了一把手枪。
  任何时候,寻找到一件可以自戕的武器,已经成了路昭的本能,因为这是他能在这个残酷世界立足的最大底牌。
  拔枪,拉保险,一气呵成。
  冀恒还在恋恋不舍地舔舐着路昭柔软的唇瓣,一把自动手枪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放开我——”路昭冷冷地说。
  冀恒看了一眼那把手枪,恍惚间想起瀚海高原的那个早上,当时的路昭也拿着枪,那么哀伤、那么悲凉……他多么希望时间可以重来,让他回到那个清晨,去抱住那个路昭。
  “我不放。”冀恒低喃着,痴痴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放开。”
  混蛋!路昭咬着牙,眼看对方又要不管不顾地亲过来了,一发狠就扣动了扳机。
  砰——
  冀恒的身体震动了一下,禁锢路昭的手臂松开了,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伸手捂住身上的伤口,鲜血汩汩地从指缝之间冒了出来,他看了看那些血液,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疼痛。
  伤口很疼,但是不及心里的痛。
  冀恒看向路昭,任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路昭开了枪,却不敢再看冀恒,他听到了冀恒中枪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朝人类开枪,扳机扣动的瞬间他并没有复仇的快感,却只有万念俱灰的难过。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路昭抽噎着举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就让这一切重来吧,路昭想。
  冀恒扑过去扣住了路昭的手腕,“不要——”他满手的鲜血顺着路昭的小臂流淌,“路昭,你干什么!”
  路昭扭身想甩开冀恒,但是对方已经双手将他圈住,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过来。缠斗间两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冀恒暂时控制住了路昭,但是他的肺叶已经被子弹贯穿,由于失血和呼吸困难,他逐渐变得力不从心。
  “路昭,不要伤害自己——”冀恒的视线模糊了,他只能用仅存的神智不断祈求身下的人,“求你……”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次,路昭是绝对不能再被阻拦了,他掰开冀恒无力的手指,在对方的哀求声中——杀死了自己。
  ***
  幸运女神的赐福,原名露比,是用安珀特产的一种水果酿造的酒,因为厂商只采用特定产地自然生长的果子为原料,所以每一瓶都价格不菲。
  源于露比鲜红的色泽,人们赋予了这种酒许多含义,热烈奔放、一往无前,比如幸运、比如勇气、比如……爱情。
  当冀恒喝下第一口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了。
  火热的液体渗入他的四肢百骸,将他的心烧得滚烫,好想立刻就去做点什么啊。当冀恒举起酒瓶,想要喝第二口的时候,他的头脑突然一片混乱。
  仿佛是一刹那,又仿佛非常漫长,冀恒做了一个梦,一个荒唐至极的梦,他低头去看自己的右胸,依稀觉得那里应该有一个伤口。
  路昭——冀恒的心脏骤然一痛,在那个梦里,他看到路昭自杀了,这次他没能阻止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路昭:你耍流氓!
冀恒:我怎么了?
路昭:你非礼我。
冀恒:那不是非礼。
路昭:哼,还不承认,太欺负人了!
冀恒:也不是欺负。
路昭:胡说,不是欺负是什么?
冀恒:是……喜欢。

  第25章 他只相信人死可以复活

  冀恒捏紧手里的酒瓶,晃动了一下,又观察了一下,确定这只是酒而已,并不存在什么魔法。然而那个奇怪的梦让他心神不宁,他有点惶恐,又有点迷惘。
  犹豫了片刻,冀恒没有继续喝下去,他收起酒瓶离开了射击场。他去了机甲检修库,去了配件仓门外的走廊,没有人在黑暗中哭泣,也没有路昭的影子。
  果然是梦吧,冀恒想。
  一墙之隔的路昭正缩在一堆周转箱中间,他关闭了灯光,锁上了仓库门,伪装成里面没人的样子,如果冀恒再次来到门外,必然无法发现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冀恒会发疯,也许是因为喝了酒,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不关心那些,他只觉得害怕,还有铺天盖地的愧疚和悲伤。
  知道自己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是路昭八岁那年。
  那一年,母亲生了场大病,缠绵病榻几个月也没见好。初夏的时候,路昭一个人跑到朱莉姨婆的果园去摘樱桃,他希望母亲看到那些颜色漂亮的果子会高兴起来。
  为了摘到树上最红的那一串果子,路昭攀着枝条往上爬,然后他摔了下来,脑袋磕在树下的石头上。一瞬间,路昭失去了听力,失去了痛觉,只余下眼前斑驳的树影,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掌上粘稠的血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妈妈——”世界被黑暗浸透了。
  然后路昭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果园门口,还没有穿过篱笆墙的时候。阳光和煦、微风拂面、远处传来清脆的鸟鸣,所有的一切全部都那么鲜明。
  他走进果园,来到刚刚自己死去的树下,看到曾经摘下的樱桃依旧高挂在枝头,看到草丛里那块磕破自己脑袋的尖锐石头。
  小孩子的思维就是这么奇怪,路昭知道自己死而复生了,无关梦境,也无关幻觉,他就是知道了。他思考了一下,动手搬走了树下所有的石头,然后顺利摘满了一篮子的樱桃。
  带着樱桃回家以后,路昭告诉母亲他的这段奇遇。
  “原来人死掉并不一定就真的死了,还是有可能复活的呢。”路昭说:“大概我今天运气比较好吧。”
  路薇虚弱地躺在床上,对她的儿子招手,“宝贝过来,让妈妈亲一下。”
  路昭乖乖地走过去,倚在床头,让母亲可以抱住他。
  路薇亲了亲路昭的脸蛋,“小昭,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核实你所说的话了。”
  “是真的,妈妈,我没有说谎。”路昭小声辩解。
  “我相信你。”路薇摸摸儿子的脑袋,把这个小小的人儿抱得更紧一些,“你要记住,没有人会永远幸运,所以不要因为这次的奇迹就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我明白。”路昭点头。
  “还有,也不可以用这种能力去做坏事。”
  路昭不满,“我才不会呢,妈妈,我又不是坏人。”
  “嗯,我的宝贝,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路薇说。
  长大以后,路昭一直信守对母亲的承诺,他不曾主动使用自己的能力。瀚海高原的那个清晨,是他第一次尝试自杀,当他的手臂被机械猎狗咬断之后,他想到了通过死亡回溯时间,回到伤害尚不存在的时候。
  但是那天他没有成功,当时阻止他的人是谁,冀恒吗?
  想到冀恒,路昭心里堵得难受,他想他是恨着冀恒的,这样一个罔顾自己意愿、恣意羞辱他的人,他当然是应该痛恨的。
  但是,路昭也记得在他举枪自尽之前,冀恒满手的鲜血以及那句痛苦的乞求。
  路昭……不要伤害自己……求你……
  为什么,他可以对自己做那么过分的事情,但是在自己对他开枪之后,却还能不顾性命地记挂着自己?
  路昭咬着手指,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痛苦得难以自抑。
  ***
  妈妈:
  我好难过,今天我杀人了。
  路昭
  ***
  就在路昭第一次复生之后不久,他的母亲死了。
  那天朱莉姨婆进入路薇的房间,看到路昭正偎依在母亲身旁,小声地哀求着,“妈妈,你醒过来好不好?”
  而路薇苍白的面容早已变成了青灰。
  姨婆泪流满面地把路昭从他母亲的尸体旁抱开,“小昭,你的母亲已经走了。”
  “但是,她可以活过来啊。”路昭说:“姨婆,您让妈妈醒来吧,她最听您的话了。”
  “小昭——”姨婆紧紧搂住怀里的路昭,“小昭,你的母亲虽然走了,但是她的灵魂会化为天上的星星,一直看着你的。”
  然而路昭不相信星星那种遥远的东西,他只相信人死可以复活,所以他拼命阻止人们把路薇放进棺材里,“也许,妈妈还会活过来呢。”
  路昭哭得撕心裂肺,“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吧。”
  但是路薇终究没有醒来,最后她被埋葬在青石镇郊外的墓园里。
  暴雨过后的清晨,墨色的乌云还没有散去,空气中弥漫着哀伤的气息,路昭抱着母亲的遗像,凝望着脚下延绵起伏的山丘。
  为什么母亲不能和自己一样重新活过来呢?
  他询问过姨婆,姨婆以为这是他在逃避现实,“小昭,你不能永远生活在幻想里”,朱莉姨婆摸着他的头,“虽然很痛苦,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必须长大了。”
  路昭长到十二岁的时候,他已经从失去母亲的悲伤里走出来了,也很少会想起那次发生在樱桃园里的遭遇,直到有天他被一辆失控的飞车碾压致死。
  死而复生的事情再次在他身上发生,重来一个小时之后,路昭看着那辆曾经撞死自己的飞车冲出道路,将路边的栏杆撞得四分五裂。
  原来真的有奇迹。
  路昭不知道为什么上天会赋予他这样的能力,但是他认为如果神明真的仁慈,就应该把母亲还给他。
  路昭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朱莉姨婆,老太太花了好些时间才相信路昭所说的话,她紧紧扳着路昭的肩,很郑重地告诫道:“这种事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她逼着路昭发了誓,然后让他把这事给忘了,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
  路昭答应了姨婆,但是却没有完全做到,十六岁的时候,他看到拓荒团的征募通知,就悄悄给自己报了名。他觉得他可以凭借这点特殊能力,去完成母亲的心愿。
  拓荒团的工作确实危险,路昭死过很多次,也救过很多人。他已经尽力掩饰,但是那些特异之处还是被身边的队友注意到了,不过没人能想到死而复生的程度,最多以为他有点时灵时不灵的危险预感而已。
  路昭默认了其他人的猜测,他到底还谨记着朱莉姨婆的告诫,没有暴露得太彻底。
  按照路昭的原计划,他还要在拓荒团待几年,等攒够了钱再去安珀寻找生父,但是因为瀚海高原那次意外,让他得以提前到了安珀。
  现在路昭到安珀的最初目的已经完成,但他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他有了成为一名机甲制造师的志向,他想要好好地在星云继续学习。
  要达成这个目标,冀恒就是一个无法逃避的存在,路昭一边整理着配件库的存货清单,一边头疼地想着。
  “我去!”坐在智脑前的卡洛斯突然大叫起来,“冀恒居然输了——他居然输了,我还押他赢的!”
  路昭走过去,佯装不经意地问:“怎么了?”
  “冀恒在机甲对战中输了。”卡洛斯目瞪口呆,“明明平时训练他对杨松的胜率是百分之百的,怎么一到实战考核就掉链子啊?对了,好像去年参加战机系的考核,他还摔了一架战机呢。”
  ***
  基地治疗中心。
  “所以你的实战考核运势,真的是背到了极点吧。”宗源坐在病床前摇头。
  “跟运气没有关系,是我处置失当。”躺在床上的冀恒说,刚刚从治疗舱出来,他的身体还有点乏力。
  “那你怎么会处置失当呢?杨松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好不好?”宗源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冀恒伸手搭在额头上,无奈地说:“大概是因为你昨天给的那瓶酒吧。”
  “啊,那瓶露比?”宗源奇道:“就算你喝了酒,这一晚上都过去了,还会有影响吗?”他当时也只是散了个步,就完全清醒了啊。
  “你喝了那酒之后,有没有、嗯、做过什么梦?”冀恒问。
  “没有啊,昨天晚上我睡得非常好。”宗源猛地明白过来,“那么说你做梦了,什么梦影响这么大?”
  什么梦?
  冀恒双手捂脸,实在说不出口,梦里他强吻了路昭,然后路昭就跟他同归于尽了……
  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他就知道路昭很讨厌他吧。
  听说冀恒由于在对战中受伤,提前退出了今年的实战考核,路昭没有变得更轻松一点,因为那天晚上的冀恒太可怕了,也不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发疯,又不能每次都用上你死我亡的方法。
  指挥系学制是八年,根据卡洛斯的说法,冀恒有可能提前两年毕业,那么路昭依旧还需要提防一年时间。希望这一年能够平安渡过,他已经没有勇气去考虑要和冀恒在同一个校园里待足三年的可能了。
  实战考核结束,在去星际飞船集结的路上,路昭遇到了一个熟人。
  “嗨——”宗源从路昭身后超过,对他招手。
  “宗源学长。”路昭嘴角的微笑刚刚扬起来,就看到了宗源身边的另一个人。

  第26章 杀死那个小胖子几百遍

  宗源伸手搭上冀恒的肩膀,“冀恒,这是二年级的路昭。”然后又很热情地为路昭介绍:“路昭,这是冀恒,指挥系的。”
  宗源和冀恒认识并不奇怪,他们同年级,而且冀恒还兼修了战机系的课程,所以两个人当然可能认识,路昭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
  宗源介绍完,发现这两人的反应都有点异常。
  路昭躲躲闪闪地低下了头,而冀恒的目光就像黏在路昭身上一样。
  虽然路昭知道冀恒不可能还保留着那晚的记忆,但他心里仍免不了慌张;而冀恒,在看到路昭低垂的下颌线条之后,恍然就想到了那个梦,梦境中他似乎曾亲吻过那里。
  “呃,你们——”
  宗源刚要开口,路昭突然对他说:“对不起学长,我、要迟到了!”然后丢下一句“学长再见”就跑了。
  宗源只好把视线转到他的朋友身上,素来感情内敛、不形于色的冀恒此刻面上表情却有些苦恼。
  “你们认识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宗源问。
  宁愿他们不认识,冀恒有些苦涩地想,“是啊,以前见过。”
  宗源的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路昭看起来有点怕你?”
  这个问题冀恒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
  路昭跑到星际飞船上的时候,心跳还没有平静下来,直到进入睡眠舱之前,他都有点惊魂不定。以前他固然也躲着冀恒,却没有多害怕,主要还是因为讨厌。但是今天他猝然在宗源身后看到冀恒的时候,一时间竟然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即使当时的冀恒看起来很正常。
  进入睡眠舱之后,路昭才小小松了一口气。
  飞船回到安珀,路昭在下船的时候遇到了乔邈邈。
  “考核怎么样啊?”乔邈邈问。
  路昭心情沉重地摇头。
  “你的机甲原理不是学得很好嘛?”乔邈邈很奇怪,”难道是被人欺负了?”
  和冀恒有关的事情,路昭不能跟任何人说,可是这几天他战战兢兢的太煎熬了,被乔邈邈这么一问就有点忍不住,于是轻声嗯了一下。
  “谁啊,这么过分,告诉我。”乔邈邈大包大揽地一拍路昭的后背,“是不是高年级的,我帮你想办法。”
  “邈邈——”路昭眼眶一热。
  “大家朋友一场,我可不能坐视你被人欺负啊。”乔邈邈很义气地说。
  “邈邈,我可以抱抱你吗?”路昭询问。
  “啥?”乔邈邈一呆,飞船停靠站上人来人往的,两个大男生抱来抱去有点过吧。但是看到路昭一脸要哭的表情,乔邈邈心想这小子不会被人欺负惨了吧,最后只好把手臂一伸,和路昭搂在了一起。
  “说吧,坏蛋是谁?”
  乔邈邈比路昭矮半个头,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口气喷得路昭的脖子痒痒的,让他想起姨婆家里那只猫咪。妙妙小时候,好像就很喜欢在他脖子上玩呢。
  乔邈邈的拥抱使路昭沉重的心情轻快了不少,但是乔邈邈的问题,路昭却不能回答。路昭知道乔家有钱,但权势肯定不能和冀恒比。乔邈邈关心他,他不能给乔邈邈找麻烦。
  “没谁。”路昭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他松开怀抱,又看看乔邈邈的小圆脸,伸手捏了捏,“邈邈,谢谢你。”
  “谢就谢,捏什么脸啊?”乔邈邈大叫,抬手就要打人。
  “邈邈,你真好。”路昭又说。
  “好当然是好,算你有眼光。”乔邈邈在路昭胳膊上拧了一把,然后宽宏大量地说:“我允许你崇拜我、仰慕我,但是注意不要太肉麻。”
  冀恒走出飞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宗源跟在后面,瞧瞧远处路昭和他的小伙伴,又瞧瞧身边面沉如水的冀恒,突然灵光乍现,“你该不会是……喜欢路昭吧?”
  “什么?”冀恒身体一震,他回头看宗源,好像听到了什么碎裂三观的东西,老半天才消化完毕,然后讲话都开始结巴了,“不、不对、不是的……”
  兄弟,你刚才妒火熊熊的眼神都可以杀死那个小胖子几百遍了。宗源见冀恒这么愕然的样子,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冀恒强装镇定,大步向前走着,脑子里跟活火山喷发似的,一个又一个‘喜欢’冒了出来,密密麻麻地挤得他整个人都要炸裂了。
  年假开始,路昭照例填写了留校申请,打算以后每天去修车行报到。他判断,放假期间冀恒肯定是要回帝都星的,所以暂时不必担惊受怕了。
  路昭不知道,其实冀恒并不是每年放假都会回帝都。
  帆船号星际飞船上。
  看着舷窗外逐渐远去的安珀,宗源问冀恒,“今年怎么想到回帝都,陛下传召你了?”
  冀恒斜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手里晃着一个酒杯,含糊其辞地回答,“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也对,你老待外面也是不行的。”冀恒家庭状况复杂,宗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一口干了剩余酒液,“啊,我先去休眠了,回头见。”
  “回见。”
  等宗源走了,冀恒抬眼看看船舱天花板,然后起身走到舷窗边。从这里望过去,安珀已经变得很小了,看起来就像一颗金色的珍珠。在那颗小小的星球上,茫茫亿万人海中,有一个人,即使隔着深邃的太空,依然让他牵肠挂肚。
  冀恒叹了口气,额头抵在微凉的舷窗上,心里百味杂陈。
  ***
  路昭在放假第二天就去了暴风修车行,考前复习加实战考核,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过去了。在师父那里请考试假还是很容易的,路昭现在已经知道实际上师父还挺为自己徒弟在星云念书而自豪的。
  “我年轻时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所以走了不少弯路。”拉斯韦尔说:“光有实践,没有理论,眼界始终还是欠缺了一点啊。”
  “师父也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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