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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请下凡-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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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立刻抓住机会嘲讽道:“说的好像你能斩的下自身尸一样,为师的都这么好面子,百忍……呵呵。”
玉清双眼如刃,冷冷的看过去:“不错,你和南极不好面子,南极也比百忍顶用。”
这一番求助无果,又在二位道祖针锋相对的斗嘴中结束。而此时即将破晓,今日便是公审之日。唯一一点收获便是太清的元神被玉清带回昆仑养着,不用再跟着东华玄天奔波劳顿。且昆仑灵秀之地,散仙云集,自身尸不敢打主意。
送走二位道祖,东华忽然想起一件事,微微一笑:“钟离允法力低微,不知他此时可有追上凌烨。”
玄天意味深长道:“这要看凌烨。”
东华一时不太明白,侧目看向他。他眸色清浅,眉目温和,这如旭日暖阳一般的温柔,竟盖过彼岸花夺目的冶艳。
玄天凝视着他,不觉勾起嘴角:“就算他追上,也是凌烨愿意让他追上。师兄觉得后续如何?”
东华叹道:“凌烨从小心思古怪,心事向来不对我说,我于此时也猜不出后续来。”
玄天道:“这孩子记仇的很,钟离允数次无视他,他肯轻易善罢甘休?”
东华眉心一动,道:“你是说……”
玄天将他搂在怀里,轻声道:“他必然会让钟离允追上,极尽恶毒之言将其贬损一通,而后一走了之。”
东华想了想,点头:“还是你了解他。”他思索的神态极为认真,又思及凌烨和玄天走的比他近,因而生出些落寞。直到玄天忍不住,将灼热的双唇贴在他额上,他才回过神,不动声色的道:“既然如此,你且去寻一寻他两个,不要生出什么乱子。”
玄天笑道:“乱子?师兄以为他两个都是三岁孩童,一言不合就要打架么?”
东华从他怀中将身子站稳,一面道:“钟离允对凌烨那转世的痴念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想不开生出个好歹,凌烨悔之晚矣。你……还是去看一看比较稳妥。”
“那我与师兄同去,不是更稳妥?”玄天瞧见东华眼神异样,便接着道,“师兄莫不是要支开我,而后自行回天界受审?”
东华被说中心思,只得叹了口气没有否认。
玄天一把攥住他的手,沉声道:“师兄当真要去?荒诞,我不许。”
他语气强硬,不容反驳,可东华心里没来由的一暖,他试着往下扒玄天的手,不料对方纹丝不动。东华轻声道:“不要任性,我答应过玄女。”
玄天却毫不松口:“公审时鱼龙混杂,那些小仙一贯忘恩负义是非不分。我不会让你前去受这等屈辱,师兄暂且随我回魔境,从长计议。”
东华见他说到屈辱二字时,眸色森冷至极。忽然想起先前在河畔小舍里,他被玄天强行灌酒时情急讲了脏话,而玄天跟着便接了一串狠毒诛心的言辞。
玄天说,当年那些小仙都是这样辱骂他的。
东华不由停下了抽手的动作,转而拍了拍玄天:“不要紧,今日百忍元女他们都在,兴许凌烨也会前往。他们对我甚是熟悉,万不会重现当年的事。”
玄天道:“师兄莫要忘了,你如今身负什么罪名。师辈那里坐视不管,你当如何洗脱?”
东华一怔,缓缓道:“可我若不去,便更是将这罪名坐实了,玄女那里还要加上背信弃义这一条。紫府洲众人也要受到牵连,即便我此去无法洗脱罪名,至少可保紫府洲无恙。”
玄天冷笑:“若天界当真混沌至此,师兄带着东南两极自治也罢,就同我与魔境一般,不是自在?”
见他又开始说出离经叛道之言,东华急忙斥道:“不可浑说,三界本是一体,大敌当前怎能内讧。你不必再言,我必须回去,紫府洲还等我安抚。”
玄天对东华的倔强向来无可奈何,且东华这番倔强还是因为他所珍视的紫府洲,玄天不由将手松了松。
东华得以抽出手,缓和了神色:“若当年预先知道入魔境以后,会受魔炎煎熬至今,会被众仙唾骂,会被我曲解误会,你可还会坚持叛下天界?”
玄天点头道:“会。”
东华叹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兜率宫一门都是如此。”
假如大道祖预先知道自身尸有变,他也会另寻别的方法拯救魔境,万不会就此放弃。东华知道第七世自尽而去,会让玄天厌憎自己,却仍旧义无反顾将自己冻死在水行域。凌烨明知会受到诸人嗤笑,却毅然决然支持东华和玄天。
他师门四人性格迥异,行事却一脉相承。
玄天立时读懂了东华言下之意,脸上闪过一丝执着,笑道:“既如此,师兄带我同回天界。”
东华断然拒绝:“不可,自身尸诡计多端,万一你行踪暴露,凶多吉……唔……”
玄天迅速用嘴唇将他的话封堵,直到吻乱他的气息,方才放开他。
东华慌忙四下顾盼,见鸿蒙境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却听玄天附在他耳边道:“我对师兄做的一切,全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包括随你去公审。”
原本是一番感叹,却被他套用在自己身上。东华被绕的有些发懵,半晌,才无奈摇头:“依你,但你千万不可现身。”
这一日凡间也飘了雪,越往上去,彤云越厚重。东华迎风而上,一片雪花都未曾近身。他颈上悬着的那枚黑色宝石,在这漫天的皓白中本应显得格格不入,但前襟是一片柔和的紫色,竟十分和洽的将黑白二色牵系在一处。
东华隐身进了天门,直到登至九重天,方才现出身形。
许是因为今日公审,除去少许目不斜视的守卫,一路上不见几个人影。为粉饰脱逃的假象,东华有意从接引殿方向走出,沿着玉阶一步步上了凌霄殿。
运起神识查探,果然天河之畔人声鼎沸,当中许多生面孔,似乎连一到三重天的小仙都到了。
东华微微一叹,为了看本上仙受审,九重天竟然倾巢而出,竟比年初的阖天筵还热闹。
☆、来兮(六十四)
一袭白衣从宫墙一角露出,淡淡紫色霞光流散开来。
九重天不会下雪,却没有比凡间暖上多少。而那霞光和煦,似是温热了凌霄殿上空的飞檐翘角。
人群中,不知是谁眼尖最先瞧见,叫了一声:“仙长来了!”闻言,所有人都齐齐看去,原地站好。
东华自凌霄殿之上飘然而下,缓缓落在天河之畔的高台上。
“参见仙长!”
这铺天盖地的恭敬似乎与往常一样,可其中一些反常的细节让东华留了心。
他方才从凌霄殿出来,发现其中空无一人,莫说是百忍,连玄女等人都不在。
而几乎遮天蔽日的千万抹白衣身影,并不是在同一时间叩拜的。按照惯例,各大盛会时,各神仙会依照品级站定,自河畔至凌霄殿,由低到高排列。
此时,反倒是距离凌霄殿近的那些中阶以上神仙先一步下拜。滨河之畔那些小仙们,却面带不屑之色,勉勉强强跟着拜,看起来轻慢的很。
东华暗暗觉得古怪,但大事当头,他也顾不得多想,对着台下众仙发了话:“诸位仙友免礼,今日相聚所为何事,想必诸位已有耳闻,为我一人兴师动众,还望仙友们海涵。”
人群中响起些许客套的言辞,若是仔细听,便会发现这些动静几乎都是来自前头那些中阶以上的神仙里。
东华瞧见朱明几个人也都站在其中,神态各异,不约而同流露出几许焦躁的情绪。
司命星君站在第一排,声音格外大:“哪里哪里,仙长这几日受委屈了。”
东华颔首,便问凌霄殿外的仙官:“百忍何在?为何不见六御前来?”
仙官唯唯诺诺道:“小仙不知。”
司命星君脸上露出惊诧之色,茫然道:“方才几位上仙不是一起出的接引殿么,这才没多久,仙长就落了单,这仙长都不清楚……奇怪,真奇怪。”
东华眉心一动:“我?”东华心中隐隐生出些不好的揣测,他暗暗压下,依旧维持着平和之态。
朱明几个人对视一眼,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朱明露出恍然之色,继而凝重的看向东华,张了张嘴。
东华过去,读出他的口形,分明是“君上快走”。
司命星君在一旁似是听见了什么,往河畔瞄了一眼,回过头惊疑不定的看向东华。
这古怪的气氛让东华心中那点焦虑愈发深了,但他已站在高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就此离去,万不是一个上仙所为。东华正色道:“本上仙从接引殿而来,并不曾见过天帝。”
司命星君咂咂嘴,脸上闪过担忧之意。
而众仙之中,渐渐起了嘈杂声,此时什么也比不得台上的东华吸引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当中有迷惑的,有质疑的,有惊异的,甚至还有不屑的。
而那不屑的一群人,嘴里还似乎说着些什么,而后更加不屑。
三重天那一帮神仙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莫不是仙长畏罪,使出什么手段,将天帝和另外几位上仙扣押起来了吧?”此人别有用心的在语声中使了些灵力,使得声音回旋在河畔。他修为并不高,传出的语声有薄弱之处,但在场的都是神仙,听见他的言语毫不费力。
东华目光一凝,落在灵宝司那一堆神仙中。与此同时,先前讲话那人发出一声痛呼,翻着空心筋斗跌了出来,狼狈无比。
正是前几日见过的那个陈主簿。
灵宝星君收起踹了人的脚,战战兢兢的拜下去:“小仙管教不严,让这厮冒犯仙长,还望仙长恕罪。”说罢,他疾言厉色的看向陈主簿:“蠢材,还不快给仙长磕头赔罪。”
陈主簿却冷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顶着东华的目光道:“天界果然偏袒仙长,连质疑的话都不让人讲。若仙长果真行得正坐得端,那些传言却是从何而来?”
朱明大喝一声:“你闭嘴!”东极的仙官见自家君上被一个卑微之人如此指点,早就齐刷刷的怒目而视,直看的陈主簿瑟缩着往后退。
东华见他丑态毕露,不由微微摇头,目光中带上了对愚昧者的怜悯。
传言。
上一回听到这个词,还是东华巡天之时。朱明不惜拉着赤璃扯谎也要瞒下来,想必是极为不堪的污蔑之词。
那时东华便有探究之意,碍于急着拦下玄天,只得暂且搁置。如今再次提起,使得东华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陈主簿对他的误会,若是来自于这些传言,那他可真是受了不白之冤。
东华忽然想起,一到三重天乃是传言的散播之地。这么一梳理,也难怪站在最末端那些小仙会如此不忿自己,只不知究竟又编排出什么子虚乌有的事来,竟严重至此。
中央那堆中阶神仙里,传出一个女声:“小仙们不懂事编排出来的东西,私底下嘴碎便罢,你居然理直气壮拿来质问,也不怕污了仙长的耳朵。亏你是个仙官,居然连虚实都分不清。”
陈主簿一看,是和他平级的神仙,顿时有了底气:“原来是素女,那好,若是假的,那今日恰好是个时机,给仙长平反。仙长但凡说一句否认的话,我们便信了。”
东华有些意外,素女向来对他还算恭敬,却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站出来维护。他向素女点头致谢,而后向前一步,立时惊得陈主簿往后连退数步。东华便停下,叹道:“这位仙友想来是对我积怨已深,你有何疑问,且说罢。”
陈主簿道:“多谢仙长,那小仙便斗胆问了,仙长只答是或不是便可。”
灵宝星君恨恨道:“你个蠢货,仙长宽宏大量,你还在这里得寸进尺!”
陈主簿没有理会他,接着补了一句:“今日诸位仙友为证,大家都知道仙长向来坦荡,最不喜扯谎。因此,只要是仙长的答案,我等谁也不会质疑。”
白藏气的吼了过去:“废话!我家君上的为人,还用你在这里评断?”钟离允看来心情不佳,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话,但见状还是将他扯了扯。
朱明盯着陈主簿,那眼神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东华看见自家人的回护,目光柔和了几分,转而对陈主簿道:“好,你问。”
玄天忽然从黑色宝石中传出话来:“师兄不要中计,他说什么,你一律否认。”
东华心里一沉,传音问道:“你猜到什么了?”
陈主簿忽然飞身而起,众目睽睽之下落在河畔,站在那一众下等神仙里,开口问道:“敢问仙长,二番仙魔之战时,可是你亲手刺了玄天一剑?”
东华讶异他是从何处得知的,但还是点头:“不错。”这似乎并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
这两个字一落地,众仙中便有些嘈杂。朱明看向司命星君,而后又与钟离允对视一眼,几个人脸上都现出异样的情绪。
陈主簿再问:“仙长对此举动后悔莫及,意图自尽,因此才沉眠五百年,可是真的?”
顿时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东华。其中有许多事先没有听过这传言的,多是上仙之流。只见他们张口结舌,看向东华的眼神充满探究之意。
而那些小仙的眼神,便是质问了。
东华微微眯起眼睛,他平日里和煦惯了,仅仅作出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对众仙来说已足以冻结天地。不少人已不由自主垂下头,面露惶恐。陈主簿偷眼瞧见东华的袍裾无风自动,一颗心紧张的跳起来。
玄天道:“师兄,否认。”玄天自知在天界的风评恶劣,如今仙魔尚不两立,东华该撇清他二人的关系才是,否则那些黑白不分的小仙不定会如何看待东华。
这也是东华一直以来的隐忧。
他以为这种局面下东华会听他的,可就在他最后一个字说完之后,他瞧见东华闭上眼,点了头。
整个九重天人声寂静,天河水柔和的波浪声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那些疑似对东华误解的小仙们。
也包括了玄天。
他与东华谁也离不开谁,这是既定的事实。从他下定决心留在魔境,便预知会有今日之事。他从前在天界独来独往,走时尚且难以割舍。何况东华人缘颇佳,对人又满怀善意。要他在两者之间做抉择,玄天自己都觉得残忍。
可是今日逼迫东华的不是他,恰恰是东华一直袒护的天界。
东华没有睁开眼,此时不用神识查探,他也能料到外界是个什么反应。
玄天低声道:“师兄。”
东华传了音:“我在。”本告诫过玄天不可鲁莽,谁知到头来,鲁莽的那个竟是他自己。
若说前些日子他还在迷茫,可如今站在这高台之上才发现,他所维护的同僚一个都没有来,他所庇佑的众仙开始怀疑他。东华心里忽然就透彻了,即便他放不下拥有的一切,也不能跟着诬蔑玄天。
如今玄天身旁,只剩下他自己。
若这些敬仰与盛誉建立在伤害玄天之上,那他……真的不敢要。
东华心想,玄天此时唤我,怕是要怪我唐突。毕竟他苦心经营,是要我在天界过得更好,我冒然一个点头,便全兜不住了。
台下渐渐起了喧哗,而后愈演愈烈,其中夹杂着大声的质问,高高低低,盖过了天河水浪,盖过了飕飕风声。
东华正犹豫要不要睁开眼瞧瞧,他却听见了玄天的回话:“师兄,我也在。”
东华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不错。他在,他也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东华睁开眼,面上出奇的平静。他瞧见陈主簿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混在一片同样义愤填膺的面孔之中。
钟离允和朱明十分凝重,白藏倒是面露喜色,在吵嚷的人群中,冲着东华大声道:“君上,一定是你们合伙骗了我们对不对,玄天君上不是真的叛逃,所以你才会这么做……我就知道,真好。”玄英没有说话,却同样激动的看着东华。
东华传声道:“白藏终是机灵一回,只可惜,此时他的话没人会信。”
玄天道:“倒不如说,没人愿意信。”
果然白藏的话撩起了一片反驳。陈主簿立时道:“白藏仙使为了给自家君上洗脱,居然连这种借口都想到了,小仙甘拜下风。不过,就算仙长和魔皇玄天有何筹划,肯定是与大道祖无关,与天界无关。否则,我等怎会失去那许多仙友!可怜逝去仙友的飞灰,都还在天上飘着。”
陈主簿的声音哽咽起来,眼中含着泪光,就好像死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他周围的小仙也是一片嚎哭怒骂之声。他们在天界是最末等,打杂出苦力的少不了他们,每逢大战派去前线送人头的也是他们,自是感同身受。既然感同身受,免不了又对玄天恨上几分,对东华失望几分。
倒也有个别清醒的,素女转过身面向天河之滨,逆风开了口:“你不要本末倒置。前两次仙魔之战是帝浊惹出来的,怎能扣在玄天头上?且三番仙魔之战还是仙长弃去凡体,及时叫停的。玄天也压制了魔兵,从此两处相安无事,你们还闹什么。你们整天吵着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成的那个好受么?仙长当时可是身受五十飞剑,仙长可有成日拿出来说了?”
她衣袍在风中上下翻飞,又因是女仙中身量略高的,这样一来,倒生出了几分气势。
奈何她终究是个中等仙官,陈主簿并不买账:“五十飞剑?对于仙长来说,不过如同蚊虫叮咬。怎能与诸位罹难的仙友相提并论?”
东华一言不发的看着陈主簿,看着那帮愤愤不平的小仙。他竟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他赔上这性命,这些人才肯罢休。
白藏急红了眼,指着他道:“你少胡说!谁不知道五十飞剑的厉害,否则我家君上怎会安养五十年不曾出关?”
这回倒是陈主簿身旁的一个末等小仙嘟囔着回了句:“兴许是仙长想躲清闲,才这样呢。”
司命星君忙呵斥他:“住口!凭你也敢妄议帝君!”
那小仙低着头退回人群之中,可周遭的七嘴八舌并没有得到遏制。司命星君也只是上仙之列,并不如六御掌管杀伐之权。而此时唯一一个六御主神的东华,正在饱受非议。
现如今,竟是没个执掌大局的人。
东华迎风而立,因法力加持,他周身纹丝不动。脚下是为了他七嘴八舌吵闹的众仙,而数月前,这些人还万众一心的给他接风洗尘。
玄天一直保持沉默。他也在等,他要看看自己这师兄究竟要为天界忍到什么地步。
东华终于开了口:“诸位仙友,请听我一言。”
到底是帝君,虽遭受诸多质疑,可威严还在。台下渐渐安静下来,只河畔还有几个在窃窃私语。
“他只弹一弹手指,就能让咱们灰飞烟灭,我怪害怕的。”
“放心吧,仙长不会这么做。”
“他要摆出一副悲悯温润的做派,众目睽睽之下,怎么会对我们动手。”
“没错,他还想要他的名声呢。”
小仙们被煽动的迷失了本心,只管对东华横加指责,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更可笑。一面拿善意去束缚他人,一面又要歪曲他人的善意,最后,还在心里鄙夷对方虚伪。
他们自以为声音小,却低估了被非议者的修为,东华神识出神入化,又岂能听不见。
东华面上毫无波动,可双手已不觉在袖下紧握成拳。他成仙这许久,还是头一回在人前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维持的颜面,竟会被人评判的一无是处。
不,是他整个人都已然一无是处。
玄天沉声道:“放肆。”语声中满是杀意。
东华阻止他:“你别乱动。”而后他看着台下,缓缓道:“今日本是公审,几位上仙不知所踪,本不应劳烦诸位虚待。可适才几位仙友所问之事,却与公审毫不相干,却是何故?”
陈主簿问的两件事全是精挑细选,可见他是受自身尸指点了的。空穴来风到了东华这里,全都成了欲加之罪,今日果然是个圈套,他全须全尾的撞了上来。
他不怕邪道,不怕妖魔,却忘了人言可畏。邪道正了便是,妖魔除了便是,面对这些正道红口白牙的指责,他却是毫无计策。
东华这句话说的和和气气,措辞也没有毛病,问的正在点子上。
偏偏有那不怕死的站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道:“我们做小仙的,自然以上位者为榜样。可仙长自己所为,却完全担不起,我们竟是走了眼。”
这个胆大包天的举止非但震惊了东华,也震惊了其他人。东华眉心皱起,还未说什么,立时有另一个不怕死的也站了出来:“正是!仙长身为帝君,居然暗中勾结玄天,假借闭关之名与玄天私会。”
这已经不能算质问了,这是正大光明的泼脏水。中上阶位的神仙们已经听不下去,纷纷开口指责。白藏早就忍不了了,破口大骂,只管拣难听的往外扔。几个小仙官疾步赶过去,准备押下这信口雌黄之人。
可河畔数十万小仙立时聚在一起,将几个小仙官阻拦下来。
这阵势,竟有些反叛的意味。
东华却沉默了。他去索要那画像时,的确是用了闭关的借口。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早就泄露出去。
自身尸究竟知道多少秘密?
那人不管不顾的道:“就是死,我也要说出来。天界帝君雌伏魔皇身下,做下那等无耻的事,有何面目……”一句话还未说完,他竟生生化成了一道白烟,被风卷进天河中,原本站立的地方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闭了嘴,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一切。陈主簿率先反应过来,一面往人堆里跑,一面大叫:“不好,仙长杀了他!”
于是所有人都又看向了东华。
东华有些错愕,方才他虽然惊怒到了极点,却并未出手。而颈上那黑色宝石忽然闪出夺目光华,下一瞬,一身黑袍的玄天也出现在了高台之上,眸色冷如寒潭。
作者有话要说: 来呀互相伤害呀~
☆、来兮(六十五)
这一回是真的安静了,先前窃窃私语的也都僵在了当场。
天河之畔不缺修为高深者,可就连他们都感到了当头罩下的威慑感。玄天只淡淡扫了一眼台下,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被他盯上了。在那深不见底的眸下,他们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竟从足尖缓缓生出寒意来,一直蔓延到脊背。
偌大的天庭,好似被看不见潭水的淹没,而那潭水又似冻结了数千年。
司命星君喘了口气,艰难的道:“玄……玄天。”
只有他一个人叫出了名字,却不是因为玄天在天界被其他人淡忘。相反,当年无望谷尸横遍野,玄天此人一度成为下仙们的梦魇,经过那两场战事的下仙记比谁都清楚。
也正因如此,他们又比谁都更想忘记。当听闻帝君与玄天做了那等勾当,他们又比谁都失望。
于凡间而言他们是仙,可只有他们明白,经历诸多苦难修成正果,登临天界,不过是换上另一种方式继续做蝼蚁罢了。他们一方面不能接受自己顶礼膜拜的人有污点。另一方面,又深信人无完人,神仙如是,一切姿态都是做出来的。
所以,玄天甫一现身,他们几乎是瞬间相信了心中的揣测。
原来如此,就知道这些上仙都是藏污纳垢,道貌岸然。
原来如此,我等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到头来是帝君和魔皇搞出来的把戏。
原来如此,稍稍说两句狠话,玄天就杀了仙友来袒护……玄天日日夜夜潜伏在东极,东华帝君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仙们连连往后退,直退到天河边缘挤成一团,不少人红了眼,大有背水一战之意。
中高阶位的仙人们不少是玄天离开天界前的旧识,一时还没有转过弯。
玄天现身带来的震撼,已经大大转移了他们对于东华的注意力。
玄天不是应该在魔境么,为何他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天帝他们全都没来,是否与玄天有关?玄天来此,是否又与东华有关?
玄天睥睨着脚下一双双震惊的面孔,嘲讽的勾起嘴角,眼中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一千多年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凌霄殿前。他更不曾想过,身旁还能站着东华。时间似乎回溯到万年前,那时这里只是一片云海天路。没有天庭,没有神霄宫,奔流的天河水边也没有这些烦人的喧嚣。
但他心里清楚,这喧嚣只会多,从不会少。
万众瞩目中,玄天从容的负手而立,他对身旁的人道:“师兄你瞧,这些面目多可笑。”
白藏的嘴一直合不上,干脆扑通一声跪下了:“君上!君上你回来了!”
玄英紧跟着下拜,语声发颤:“恭迎君上!”
玄天移开目光:“无需迎我。”
白藏大声道:“无论何时何地,君上就是君上,不迎就是没有体统。”
“体统?”玄天低笑一声,可面上毫无暖意,“原来,天界还讲体统。”话音未落,他忽然俯冲下台,直往河畔而去,袍裾带起的风浪立时扫翻了几个小仙,有两个还狼狈的跌入河中,压折了几片金莲叶。而他们没有立即挣扎着站起来,而是惊惧的看了一眼岸上。只对上了玄天眼角的余光,便吓得潜入水中,不敢出来。
蝼蚁席卷而来,可吞天噬地。可一旦落了单,便微不足道,弱小可怜。
陈主簿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原本指责东华的另一小仙,还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玄天逼近。对方法相未显,只是寻常的仙身而已,但那如万丈深渊一般的气势扑面而来,让他无可遁形。
玄天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面朝天河,如同是在观赏河上美景。
今日风大天寒,四面彤云绕着不会封冻的河面,莲叶漂在河道,一片金光粼粼。若是没有这些可憎的人和事,此时天河的确值得一观。
比气候还冷的局面里,玄天凝视着洒金一般的天河,终于淡淡道:“造谣者刑鞭十下,冒犯上仙者刑鞭二十,聚众生事者飞剑二十。这规矩如今安在?”
司命星君率先反应过来,忙赶过来道:“在在在,这就去处置。”这一日他对这些胡搅蛮缠的小仙也是痛恨到了极点,他与玄天本没有什么恩怨,此时甚至有些感谢他。
“不必。”玄天眸色骤然转冷,“一个不留,横竖,天界已经没有规矩。”
司命星君脚步一顿险些栽倒,他好容易稳住身形,愣愣的道:“啊?”要知道天河之畔这些小仙可有数十万之多,乌压压的全是人头,就是砍瓜切菜也得废好大工夫。即便杀的完,一至三重天还有多半未来的,得知好友同道被杀岂肯干休?
话说回来……玄天真的要大开杀戒?不是戏言?
司命星君暗暗打消了这个质疑,玄天打从进了魔境,似乎就不曾说过戏言。他说再也不回天界,于是抢了魔皇的位子自己坐。他说要东华在魔境,于是不惜发动三番仙魔之战留人。
……等等,原来从那时起,玄天就对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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