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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请下凡-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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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店与其他店面大致一样,不同之处在于,它没有挂牌。
这也是小倌馆的特色。
玄天和东华对视了一眼,便推着杨二进去了。
迎上来了一位脂粉气颇浓的小哥,拿手帕掩着嘴笑道:“承蒙三位公子赏光,小店蓬荜生辉,不知是想要个什么样的相公?要几位?”
玄天指了指杨二道:“只我这位兄弟要一位即可。”
小哥愣了愣,又指指东华:“你们二位不要么?”
玄天递上一枚金锭,笑道:“我们观摩观摩即可。”
三个人在房内静候,须臾,来了位抱琴的小哥。
这小哥正是杨二所点貌美体柔,雌雄莫辩的那种。摆着纤细的腰肢来到杨二面前,对着杨二施了一礼,而后开始弹琴。
叮叮咚咚的琴音里,东华瞧着玄天和杨二,一个好整以暇,一个如坐针毡。自己也乐了,等着看好戏。
一曲罢了,玄天扔了一锭金过去:“我这兄弟家私颇为丰厚,今次是头一回来,你可千万要侍候好他,若他开心,今后定是常客,知道么?”
小哥答应的很干脆,深知“家私丰厚”和“常客”对他意味着什么。便撇了琴,摇曳多姿的来到杨二面前,温柔软款的滑在他怀中。
小哥长相非常秀美,发丝垂下时,杨二错觉他就是个女人。心想也不过如此,干脆把眼一闭,尽情享受。
小哥拿起杨二的手,抚弄少时,颤颤巍巍塞进里衣,按在自己大腿上。杨二闭着眼,指尖碰到那光滑又有弹力的嫩肉,一时有些神魂动荡,竟忘了自己处境,顺着小哥大腿内侧向上摸。
东华和玄天不约而同的抱起双臂,定睛看着。
忽听得杨二惨叫一声,将小哥推在地上。小哥委屈的看着他,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杨二看着自己的手片刻,迅速放到桌子上狠狠摩挲起来。
玄天笑了一声,起身走到杨二身侧。又是一枚金锭放到小哥面前,玄天一挥手,小哥便知了意思,从地上起来,咬着嘴唇,抱起琴,忧伤的出了门。
玄天道:“杨兄弟,我和道长拨冗陪你这半晌,到了这般光景,你还不说实话?”
杨二脸色还在发白,却转而对东华道:“是,我是不喜欢别的男人,因为我心里只有少阳师父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何夕(五)
东华缓缓起身:“杨二公子,请你不要再狡辩了。”
杨二只管捡软柿子捏:“我没有,师父你别忘了,你高烧不醒之前,我是怎么调戏你的?”
东华淡淡的看着他,神色如常。他已不是从前的少阳,况且身边还有玄天在,由不得杨二乱来。“那些,只是你做做样子罢了。”
“谁说的,我…我……”杨二说不下去了,回想刚刚在小倌两腿间触摸到的可疑凸起,强行压下呕吐欲望又涌上来了。
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黄口小儿。
东华幸灾乐祸的想,却忘了其实他自己更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只觉得此刻大仇得报大快人心,步步紧逼道:“你,可敢过来亲贫道?”
一向谦和有礼的东华居然吐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一句话来,玄天忍不住对他侧目以待。
杨二呆呆的盯了东华半天,终于服软的垂下头,讪讪的道:“道长,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玄天上前状似安抚的拍拍他肩:“放心,今日我们来了何处,见了何人,我们不会让你爹知晓。”
杨二猛然抬头看着他:“你……你们……”
玄天道:“为了你兄长,你当真是煞费苦心。你从小不学无术,只为了凸显你兄长的品学。但你兄长中邪,口中念叨着秦楼楚馆的名字,自然是触怒了你父亲,他定是以为你兄长也偷偷流连在那里。你母亲为图你继承家业,更是不肯好好照料,他的处境甚是危险。平日里你已经是五毒俱全,索性再加一条断袖,即便你兄长真沾了那些地方,你也比他更加不肖,在下说的可有错?”
杨二缄口不言。
玄天又问:“在下不明白的就是,你为何只缠着少阳道长,他可是为你兄长而来。若是气走了他,谁来为你兄长驱邪?”
杨二直盯着房梁道:“我是看他年纪太轻,怕撑不住场,而且真正厉害的是他师父白云真人,就想他赶紧走,好换他师父出山。而且……他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东华听了这话险些气得笑出来:本上仙好欺负?你就先砸了你家神台上供奉的东华帝君泥胎试试,看你爹打不打你。
尽管本上仙待人一向宽和友善,可数千年来被众仙家高高供起瞻仰膜拜,早就出落的雍容庄肃,威仪天成。虽偶闻诋毁之言,但其中说本上仙不思上进的有,愚昧护短的有,却从未听谁说本上仙好欺负的,着实新鲜。
此刻心事万千,浮在东华面上,是一丝无奈的自嘲。
玄天看在眼里,却成了因自身修为不够,被人随意看轻的苦笑。忍不住便朝东华凑近了些,轻声道:“同样的事,今后不会再有了。”
杨二奇道:“玄二哥,你和道长认识不过两日,怎会对道长这么好?”
玄天略扬起下巴:“你又怎么会明白。”
东华一副很感动的样子道:“玄公子,萍水相逢,能得你如此帮衬,贫道受宠若惊,多谢,多谢。”
实际上,东华的确很感动。身为师弟,尽管已是仙魔不两立,在面对师兄的凡体时,依然想着去维护,看来昔日没有白疼他一场。
杨二却说:“明白明白,肯定明白。”
东华知道他是品错了味道,却碍于此时身份与处境解释不得,只能放之任之。
早早回了杨家,却发现杨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本欲进正院的杨二忙拉东华和玄天回避在一旁,小声说:“他怎么来了。”
只听见来人言辞冷淡,却十分强硬。听了片刻,东华也大概听明白了,此人要来杨府借助几日,杨老爷不太乐意,因此略有争持。
玄天向正堂看了一眼,问:“他是谁?”
“京城都尉钟离允。”杨二狐疑道,“我们家和他从不来往,不知道他过来是要做什么。”
忽听得杨老爷作了让步:“鄙府明日家宴,并未邀请外客,都尉大人若要来访,还请过了明日。”
但对方并不领情:“杨老爷,实话告诉你,我此番借宿,为的就是方便明日在贵府驻守。”
杨老爷“咣”的一声,把茶碗磕在桌上:“我杨家虽是白身,也尚有亲友在朝为官做宰,官职不知比你大了多少,却未作出如此仗势欺人之态。听都尉大人的意思,莫非是我家有人作奸犯科,否则怎会赶在别人家宴之时借口监察呢!”
钟离允冷冷的道:“杨老爷,下官对贵府家宴并无兴趣。实乃这两日京城出了几桩命案,城里疯传是妖物作祟,闹得人心惶惶,下官却不信。又有人说,你家明晚要做驱魔道场,请的是极有名的法师,下官平生最厌恶神魔之论,决不允许天子脚下有人装神弄鬼。明日定要亲眼看看成效,让那流言不攻自破。”
听这语气,似是个冥顽不化之人。
东华陡然生出一点恶趣味:此人不信神魔之论,本上仙虽现不了真身,可身边这位魔皇却是货真价实。若这位钟离允亲眼看到魔神显灵,不知会不会后悔今日说了这番话。
尽管玄天此时收敛了仙魔二气,只着了普通的黑色长衣,以凡人姿态混迹世间。可东华仍能回忆起二番仙魔之役时,一身黑袍的玄天手捻剑诀迎着漫天血雨缓缓而来,步态从容,神情散漫,如在云海深处信步闲游。身侧是戮仙与绝仙双剑交替穿梭,飞斩层层天兵,哀嚎痛呼不绝于耳,断体残肢纷纷落地。
彼时怒火攻心的东华,到现在也不愿意承认,穿惯了淡灰色仙袍的师弟,一朝换上黑袍纵情厮杀,在魔境暗淡如灰的霜雪映衬之下,如同一幅泛着邪光的画,在他的视野中惊艳落笔。
那是东华第一次见到魔化时的玄天,也是迄今为止最后一次。
东华闭了闭眼,还是将这点恶趣味压下,魔这个字衍生出的一切都充斥着未知。一旦魔皇现世,保不准便是腥风血雨。若以不涂炭生灵为前提,玄天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他愿意奉陪到底。
思虑间,屋内的人已将意见达成一致。因钟离允态度十分强硬,杨老爷终是拗不过,一甩袖子人走茶凉,把钟离允晾在当场。
屋外三个人也觉得有些没趣,待要离去时,只见一个腰间挂着佩剑的青年人黑着脸走出来。
经过东华身侧时,他瞥见东华那一身道士穿着,眉头皱成了个川字,而后继续目不斜视的离开。
被这样不友善的对待,东华并不计较。他明白,这位都尉大人已经把他看作是装神弄鬼的术士了。
东华忖着:坏了,如今本上仙还真的是装神弄鬼的术士。这几日做人要谨慎再谨慎,被这位钟离允揪着错抓去吃牢饭可不好。
一只手贴上了东华的背,安慰似的轻拍了两下。
东华一个激灵,转过头,正对上玄天幽亮的双眸,大有“有我在,你放心”的意思。
东华还未回以感激的眼神,一颗心倒是先安了下来。哦对,还有玄天跟着,他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个师兄在凡间吃官司吧?一介魔皇,总归也得要面子的吧。
又想了想,向旁边挪了一步,将身子错开。
东华面上淡淡的,没章法,师弟什么时候开始学起师兄的动作了。
玄天不解的眨了眨眼,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
八月十五月亮至圆之时,也是一年之中月亮至圆之时,是夜天地灵气比之平日更盛。仙者妖者,皆可借此时灵气提高修为。但对于东华来讲,并没有什么用,他一点点的法力都没有。
只剩一天了,要头绪没有,要办法全无,但东华在等,蛰伏的邪祟不会放过明晚的最佳时机。
不然,怎会趁着这两日在京城行凶吃人,积攒精元呢?
这日因钟离允的到来,小厮们私底下开始疑神疑鬼的分享京城命案惨状,东华在一旁听的分明。
“听说,京城这两日夜间死于非命的不下十人,全是壮年男子!”
“对对对,死的人脑袋开花,脑仁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还有啊,死者身上湿淋淋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爱谁谁去,别来害我就行。“
东华听罢,眉心动了动。
若在从前,本上仙绝对主动出击,将此妖斩草除根……今非昔比,爱莫能助。
入夜以后,东华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便起来寻了昨日采买之物,依照少阳往日的记忆,闷着头叠起纸钱来。叠了高高的一堆,码得整整齐齐,又开始预备供桌,将香烛果品摆起来。
即便驱魔道场只是个形式并无真实效验,但以东华的秉性,他也要做的仔仔细细,端端正正,像模像样。
玄天最初是兴致勃勃的在一旁观看,而后也开始学着东华叠纸钱,但没叠几个,就撂在一边。复又坐下,似是怕打扰东华一般,只托着下巴继续静静的看,目不转睛。
好容易收拾停当,东华微微呼出一口气,看着供桌上的陈设,竟然生出了很大的成就感。
我出可服众仙,入可叠纸钱,放眼三界,谁出其右?
丫鬟小梅敲门来送热水,玄天便去开门,恰好钟离允从房檐下经过。隔着半开的房门,向屋里看了一眼,目光即刻转为鄙夷。
原本东华对钟离允的偏见看得很开,但对方的鄙夷明显是在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所叠的一堆纸钱之后,心里未免有些不悦,还未给出反应时,那边玄天已经请钟离允留步了。
钟离允冷言冷语的问:“何事?”所谓恨屋及乌,钟离允见玄天和“装神弄鬼”的东华同吃同睡,已经先入为主的对玄天也产生了憎恶之感。
玄天并不愠怒于他的态度,反是将房门大开,招呼道:“似乎钟离大人对神鬼之事十分不齿?也不相信?”
钟离允道:“不是似乎,是事实。”
“哦?”玄天眸光一闪,“明晚若是妖邪果真出现,是否钟离大人会为今日言行负责?”
钟离允信誓旦旦道:“倘若真的有那些东西,我日后定敬天地,拜鬼神,不再为难什么和尚道士。”
“还不够。”
钟离允面色一沉:“阁下还要怎样?”
东华慌忙过去,拽了拽玄天衣袖,又是摇头又是使眼色。
如今的玄天使起性子,天兵天将他都能不眨眼的一字排开杀过去,小小一个钟离允又怎么够看?
东华大神慈悲为怀,若现在没抓着妖邪,先把这位都尉大人折进去,岂不罪过。
殊不知一番苦心却被玄天理解成了怯懦、不敢生事。又是一个安抚的眼神过去,其中更有怜惜的意味。
东华敏锐的捕捉到那点怜惜,慌忙撒开手,惊疑不定的回味是哪里出了岔子。
钟离允本就有些不耐,正等着玄天的下文,却不料他竟开始和东华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不由火大,重重的“哼”了一声。
玄天才将视线转向钟离允:“我要你向他三拜九叩,从此投身道门,一世抄颂《清净妙经》。”
东华松了口气,已知此人性命无忧。
两位大神觉得很正常不过的要求,身为凡夫俗子的钟离玄自然不乐意,指着东华向玄天道:“你让我去拜他?还要抄颂那些经文?”
“嗯?”玄天微微眯起双眼。
东华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清净妙经》是我和师父一起撰写而成,乃道门至高典籍,日日抄颂不知能积攒多少功德!你还置气?再者,让你跪我,那是给你多大的面子?本上仙这身份——
腹诽到“身份”二字戛然而止,东华面色骤然变得温和:“玄公子这话过了,贫道什么身份,都尉大人又是什么身份,岂能屈尊叩拜?且都尉大人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放下种种入我道门来,岂非强人所难?意见有所龃龉,可求同存异嘛。”
玄天不依不饶:“人各有志,本无可厚非。可他一派胡言,擅自指摘他人信奉之事,又妄加干涉。今日若不收一收他这性子,留待日后得罪小肚鸡肠之人,误了一生可不妙。”
东华听这话也有道理,细想时,还在这道理中还寻出了些许疑似善念的东西,没来由怔了怔。
杀人,不,杀仙如麻的魔皇……也会有善念?
原本怒气极高的钟离允,忽然脸上白了白,半晌才调整好神色,一甩袖子转身而去,极快的消失在小院圆门处。
东华有些不解,这个人本来像个炸了毛的斗鸡一样,怎么突然就跟斗败了似的扬长而去?
玄天轻哂一声,关上房门:“此人定是吃过品性的亏,被在下说中了而已。”
许是东华劳碌了许久,十分困倦,这夜不及考虑要和玄天保持距离,一沾枕头,便沉沉的睡去。
却做了一个梦。
梦境被冰雪覆盖,虽然是虚幻,东华却依旧感到几分凉意。
他抬脚向前走,身体却像没有分量似的,轻飘飘留不下脚印。再仔细看时,薄暮笼罩的冰雪竟是灰色。
周围长了几丛兰草,细长的叶片是比冰雪更深的墨色,但开出的花却是白色,星星点点,十分悦目。
东华心中诧异的很,这分明是魔境独有的植物,墨兰。
难道说……本上仙怎么会梦到魔境?
视野正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此人步伐匆匆,似乎是要去见谁。应该是怕被发现,他四下张望,异常警惕。
东华越看越熟悉,在记忆中细细搜寻,终于,找到了一张不甚熟悉的脸。
杨家大公子,杨少彦。
身后似乎有轻微的动静,东华慌忙转身,一丛墨兰后面,玄天正定定的审视着他。
东华立刻猜到了这个梦境的成因。
东华学过一种法术,唤作读魄术,由幻术演化而来。以一人魂魄为引,织造梦境,便能在梦境中读取此人所有记忆。而这记忆,一直能追溯到前生几世,存在之初。
除了先天神以外,世间生灵,孰无魂魄?因此,会读魄术的人,只要他有心,便可窥探几乎所有生灵。
使用读魄术,无需很高深的修为,可它却不为人知。
原来当年太清道祖自创读魄术之后,惊觉这可能是极邪恶的术法,又不忍闭关钻研的心血从此失传。便仅仅教给了东华和玄天两个徒弟,除严正告诫他二人不可擅用之外,又额外施了咒。
每一千年,只可使用一次读魄术。
东华还从未用过它。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不齿,其二是还没有什么事严重到不得不启用这个术法,东华不傻,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而今夜,玄天启用读魄术。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把东华也拉进了他结出的梦境中。所要窥探的这个人,自然是前方的杨少彦。
东华很快便冷静下来,得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结论。
前世的杨少彦,居然是魔境中人。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走剧情咯~
☆、何夕(六)
整件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东华本以为此事只是稀松平常的妖邪作祟,却如何也想不到会与魔境也有关联。他甚至不确定,有着不为人知前世的杨少彦,究竟是被害者还是害人者。
而这不为人知的前世,竟紧要到让玄天使出了千年一次的读魄术。
他本以为玄天是冲着自己而来,因此使出浑身解数与之周旋,却没想到人家是为了另外的人和事。
许是……自己这个师兄,在他心里的分量,并不如料想的那般重。
成魔,大抵真是有诸多好处。否则为何与他亲密无间的师弟,当初不惜背弃他和师父、天界,将一身美名换成骂名,决然而去呢?
东华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而玄天隔着墨兰花丛站定,深潭般的眼底暗潮涌动,神情亦是十分复杂。
二人默然对视了半天。
最终,东华率先打破僵局,一瞬间调换表情,对着玄天满是茫然的喃喃自语:“不想贫道居然梦到了玄公子。”
玄天脸色变了变,随即收敛了目光,嘴角缓缓弯了起来:“同床同梦,难道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东华不禁暗道: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赚我进入梦境,明明心里明镜也似,却还一味装蒜,可笑至极。也回以一笑:“不错,有趣的很。”
不多时,幻境中的杨少彦来到一个山洞前,洞口被泛着灵力的青色微光封住,显然是有人布下了结界。杨少彦恭敬的唤道:“主上。”
里面“嗯”了一声,青光如有感应一般立时褪去,待杨少彦进入洞中后,便又像先前一样封上。
空旷的山洞里面只一个身影孑然立着,此人似乎很有身份,杨少彦见到他之后便慌忙跪倒,恨不得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
“你可知我唤你来,所为何事?”对方嗓音喑哑粗沉,如被疾风奏响的破败竹子。他缓缓转身,露出额上颇为低调的暗金色图腾,还有那一双赤红色的眸。
东华辨出,这是魔境中人独有的红瞳。东华记人的能力一向不好,但对此人印象颇深。
上任魔皇,帝浊。
东华修为了得,无往不胜,但在一番仙魔之战时,被他重伤,沉眠近三百年。东华本该记仇的,但记仇便要寻仇,此人已无处可寻。在被玄天篡夺了魔皇之位以后,他便查无下落,不知生死。
东华想,其实,玄天也算是变相的为我报了仇?
再看玄天神色自若,似乎帝浊的出现已在他意料之中。
杨少彦伏在地上回帝浊:“主上心思,属下不敢妄测。”
帝浊沉吟道:“自上次与天界一战,水魅至今没有消息,偌大的魔境已然寻了个遍……想来,它是真的落到了凡界,因此需按原计划行事了。”
杨少彦稍稍抬起一点额头:“属下……去凡界?”
“你先起来。”帝浊似是已经有了对策,“这幅躯壳,你用的习惯否?”
杨少彦这才起身:“这魂魄与属下融合了十之八九。躯壳已全部融合,行动自如。”言毕,为证明所说不假,还抬起一只手动了动指头。
帝浊死水一般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纹:“很好,你去吧,莫让我失望。待水魅与你交合之时,我自会现身。切记,务必在月圆之夜。”
“属下定不负主上吩咐!”杨少彦一面说,一面又伏下身,脑袋叩地出声。末了又迟疑的道:“属下此去,便再也回不得魔境,有句话……属下欲告知主上。”
帝浊沉沉的道:“说吧。”
杨少彦道:“玄天此人善能钻营,又是从天界叛逃而来,其心叵测。主上欲留为己用,不得不防。”
帝浊道:“我本欲令玄天去凡界代行此计,但你为今日,已养了这躯壳与魂魄多年,一朝放弃岂不可惜?况玄天为投我境,不惜盗取天界神兵绝仙剑与戮仙剑献来。但此二剑我不得驾驭,复归于他。为此,我给他渡了魔炎,只要他敢出魔境,便不爆体而亡也会失去许多法力。”
帝浊的语气仍是毫无波动,在东华听来却惊心动魄,看来玄天甫入魔境,处境很是凶险。该是费了多大的周章,最后才扭转乾坤,有了今日的地位。
且慢,玄天比起做神仙时,已是十分懂得克制心性,更遑论爆体的征兆。莫非他身上的魔炎已解?
东华正斟酌间,未留意情绪已有几分表露在脸上。
玄天听着梦境中两人对谈,同时观察着东华,见对方眼中泛起些许波澜,轻轻唤了一声:“少阳道长?”
东华悚然回过神,作恍然大悟状道:“此二人看起来像是妖邪,没想到杨大公子竟然……玄天,玄天……颇有些熟悉,啊,贫道记起来,他是北极荡魔帝君,神功盖世,威震八荒,怎么会跟妖邪勾结在一起,这个梦做得十分不好、不好,点污神灵。“
玄天眸色愈来愈沉,直看的东华心中悚然。半晌之后,方才自言自语:“也好…”
东华在心中微有焦灼:什么也好,也好什么。
他一点一点笑了起来:“梦境就是梦境,道长不必牵记于心。”
东华惊疑不定的颔首,生怕再出差池,便收敛了神色,只留了一抹淡笑在嘴边。
此时画面继续推进,杨少彦已从帝浊劈开的魔界裂缝脱身,但裂缝中凶险非常,他凡人之躯难以承受,踉踉跄跄走到秋意瑟瑟的河边时,已是如同血人一般。再有三两步,终于扑的一声倒在芦花中,不动了。
不消多时,来了两个鬼差,其中一个看了看道:“死于非命,造化又要重来,来生多半是从蝼蚁蜉蝣做起。”
便从尸体上牵出魂魄枷了,一边一个押解着消失在芦花荡里。
东华深觉与杨少彦同病相怜,自己也是从最末等的生灵做起。只不知杨少彦最后是否投成蚂蚁,有没有跟他一样见光即死的。
再细思,却又有大大的不同。自己下凡原是为了较劲,数年之后驾鹤西去仍是天界高高在上的帝君一尊,算不得苦。杨少彦却身负魔皇之命,观他从魔境走出时的步履和神情,此行恐是不死不休。
东华大神只顾着在心里长吁短叹,却没有察觉,自己对这个魔境之人所发的恻隐之心中,还隐隐掺了些钦佩的意思。
视野忽而变得明朗,已是在一处小院的圆门边。
杨少彦正在和杨二说话,似是起了争执。
杨二不耐道:“你只管好好读书,我只管去快活我的,咱们各行其是,不是很好么?”
杨少彦一手扳上他的肩:“今日哪里也不许去,你如此狂放,待要置父亲与姨娘于何地?”
杨二动了动肩膀,却没有甩掉杨少彦的手:“我娘除了名分,哪里是姨娘了,要你来提醒?”
杨少彦急道:“我无意中伤姨娘,可你总要学点好,父母年事已高,若是日后哥也走在你前面,那时身边无人,还指望谁来提点你?”
杨二一怔,扯起杨少彦的手,大力甩下:“你别耽误我!”一头说,一头转身走。
杨少彦蹙眉看着他,若有所思道:“八岁时你忽然将学业荒废,后来便跟着闲汉地痞斗鸡赌博,你……心里是不是存着什么事?”
杨二略迟疑一下,却并未停驻也未做声,脚步反而加快,径自出了院门。
杨少彦在原地握了握拳,呼来一个小厮:“给我套马车来,千万摘下府牌,一会载了我,悄悄跟在少裕的车后面不要被发现。”
不多时,便至章台街,杨少彦掀起车帘看看外面,叹了口气又放下:“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劝他跟我回去。”
东华正一门心思的看着听着,听到这句时,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
无数年岁以前,自己惊怒之下,几乎是只身来到魔境,那一路在云雾里横冲直撞,心里一遍一遍念叨的不也正是这句话?
东华不知这句话有没有触动玄天的记忆,很想去看一看他此刻的表情,但一想到可能会暴露什么,又咬牙忍住了。
待杨少彦下了马车,面前出现“幽兰院”三个大字,他站在原地窘迫了片刻,终是举步,向眼前的所在迈进。
这时“哎唷”一声,一个女子倒在脚下。
杨少彦慌忙后退一步,那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美艳动人的脸。
东华微微吸了一口气,这不是辟邪么,大白天招摇过市不怕吓着路人?再看下半身,袅娜的水蛇腰,外穿水绿长裙,裙下有起伏的曲线,分明是两条纤长的腿。
原来辟邪这么早就被玄天放出来了。
东华转过头,岂料玄天也正在看他,依然沉着目光,情绪莫名。
幻境里杨少彦局促的半俯下身,向辟邪伸出一只手去。
辟邪眼睛里有情愫一闪而过,也便伸出了手,站起来时,嘴角已经弯出了明媚的弧度。
杨少彦脸上一红:“街上车来人往,姑娘小心。”
辟邪抿着嘴,只笑着点了点头,便轻快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杨少彦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想起来此地的目的,不由又黑了脸,慢吞吞走进幽兰院。
鸨母迎上来,听他说起要搜寻的人,眼珠子便转开了。因杨二是熟客,又见杨少彦面容和杨二略有相似,故而面上虚应下来,一壁厢暗暗叫人给杨二通风报信,一壁厢将杨少彦往后院引。
东华暗道算盘打得响,杨二若被揪出来,一则少不了半场推搡吵闹,二则宣扬到杨家,怕杨二日后也不好常来挥霍。
幽兰院的后院建造别出心裁,一方池水隔着院墙连通护城河。池子里荷花将残,红的凄艳。杨少彦独自站在池边,鸨母走开后并未离去,只躲在一旁望着风,只待杨二从前门脱身,再请杨少彦上楼。
荷叶动了动,水面震起一点涟漪。
涟漪越来越明晰,渐渐飘上来几绺乌黑的头发,而后一个不着寸缕的白皙躯体破水而出,立在残荷中央,五官精致绝美,头发极长极密,水淋淋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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