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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请下凡-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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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又是一声巨响,深渊两壁猛然向后疾退,脚下地面剧烈震颤,犹如山崩。
百忍措手不及,一口血自嘴边涌出。仙魔众目睽睽之下,百忍顾不上挽回天帝颜面,心中唯有不可置信而已。自成仙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被逼迫到这种境地。
百忍缓缓道:“玄天,你非要拼个鱼死网破才肯干休?”
玄天不理会他,一心一意行杀伐之事,眸中满映血色,大有不灭了仙界不肯罢手之意。
百忍拭去嘴边血渍,一面扩大封天印阴影范围,一面接着和玄天斗法,试图合拢深渊。他厉声道:“玄天,我死不足惜,但你这番妄为必会引得师辈出山,你可要想清楚你的恶果。”
玄天昂首而笑,面色不变,似乎只是听到了一句微不足道的话。
此刻魔炎又开始在他内府中涌动,将他弄得心神不宁。加之一心认定被东华欺骗与背弃,魔炎更助长了这股心绪。
临行时他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切,而今他竟成了四海八荒最可悲的那个。
玄天微微眯起眼。
可悲?
不!
这些道貌岸然之徒抱头鼠窜的模样,百忍护而不得无可奈何的模样……稍后他赶来目睹一切悲痛欲绝的模样,哪个不比他更可悲!
百忍汗流浃背,他既不能发声,又不能泄气,只得大睁双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仙家在他眼底下灰飞烟灭。
倏尔,一股强劲的助力袭来。
玄天已耗去不少灵力,因此,这股助力轻松便将他的灵力压倒,而后猛烈反推。
突来的变故使玄天毫无防备,但即便有所防备,他也无能为力,只因悬殊实在大了些。
这回换成玄天承受不住,当场喷出一口血。
百忍有些愕然。他明白自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万万无法出此一击。而战场上所有仙家,都不可能拥有这样强大的修为。
这股灵力清雅温厚,分明是天阳之力。
百忍瞧见玄天骤然阴沉的脸色,而此时深渊两壁开始向中间靠拢,逐渐缩小间距,他心中且惊且喜。
莫非……
天际传来一声龙啸,只见虚空中破开一道裂痕。一抹白影从中飒然而出,周身氤氲浅淡紫云,给无望谷连日来黑白红灰的色调中,添了一笔难得的异彩。此人所到之处,封天印洒下的苍黄阴影似是有所感应一般,顺从的散开一条云路。
霎时间一柄神剑自他袖中祭出,滞在半空绽出万条青光,条条俱是龙形。万龙齐发,凌空冲下,皆去缠斗那凶剑所化之刃。
玄天将所有能令他癫狂的情绪尽数沉积在眼底,暗潮汹涌的眸子牢牢锁住云间那袭白衣。
百忍终于露出几分舒缓之色。
已有死里逃生的仙人顾不上污浊,陆续拜在满地魔人的残肢腐泥之中。
“多谢仙长救命。”“恭贺仙长回归。”
东极四使齐齐在云上施礼:“参见君上。”
那条云路从半空蜿蜒而下,白衣人携着一抹紫云降至百忍身侧。
百忍想了想也便了然,不禁心生钦佩,对他颔首:“东华,你为解天界之围慷慨赴死,天界有你当真幸甚。”
东华衣衫飘荡,乍回到仙体中,充沛的灵力使他整个人神采奕奕。而整个无望谷众人或死或伤,连双方至尊者,也有了几分疲色,倒将他衬的更加出众。
玄天后退一步,原本按在心口的手骤然抬起,狠狠的抹去嘴边血迹,就像是要抹去与眼前之人的所有关联一般。
东华无言以对,时隔多年,他仍然没有考虑好两军对峙时,他要如何喊话。
实际上,他根本未曾料到,三番仙魔之战会来的这么快。
也未曾料到,他会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以这样特殊的手段,重回仙班。
东华好容易挤出一丝笑来,只对百忍点头道:“都是分内之事。况今日之劫,是因我而起。”
此时无望谷南面的熔岩深渊已然合拢,青龙已各自缠上凶剑,仙界兵马得以抽身反杀魔境。而玄天面对天界两位至高者,已是毫无胜算了。
东华终于鼓起勇气,转而去看玄天,却骤然吃了一惊。
玄天薄唇紧紧抿在一起,泛起妖异的红色,而那双眼眸更是一片赤红触目惊心。可如此骇人的眼睛,竟直通通的盯着他看。
那分明是恨意。
东华心中一颤,继而沉了下去。
他果然是恨了,他终于恨了。
百忍对东华道:“玄天十分反常,何时竟与魔人一般生出了红瞳?”
东华道:“那是魔炎。”
百忍皱眉:“帝浊的魔炎?帝浊死了,魔炎却到了他的身上?”
东华只顾对玄天的恨意耿耿于怀,忍不住道:“内情容我日后详解,此刻可否先让我与玄天单独说几句?”
百忍道:“你二人从前私交甚笃,也罢,我先斟酌如何将他带回天界。不过……”百忍看了一眼玄天,肃然道:“当心莫要让他伤了你。”
东华知道他这最后一句必会刺激玄天,慌忙摇头时,却是来不及了。
玄天已经低低的笑了一声,而后仰起头,恣肆的高声而笑,他不再忍耐魔炎,任由血液从他口中肆意涌出。
他目光似要在东华身上灼出一个洞来,一句毫无感情的质问轻飘飘缭绕云端。
“伤你,我怎敢呢。”
东华嘴巴动了动,终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却又不得不强令自己与他对视。他眸色向来浅淡,嘴角又天生含笑,若非那一双眼睫无法自控的微微颤抖,便又是一副春风和煦的天人之姿。
东华扬手,于万人瞩目中堂而皇之的设下结界,将他和玄天裹在其中。
在这个只有二人的结界中,东华一味看着玄天,说不出话来。这一回不是他不愿开口,而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晌,玄天方才止住笑,逐字逐句的道:“东华帝君,可还满意?”
东华听到这一声疏离的称呼,面上白了白,方知自己当时赌气叫他“魔皇”时,有多伤人。
东华涩声开了口:“你何故如此……今日之事,我不得不为,我是为了……”
玄天冷冷的打断他:“为了天道,为了三界,为了众生?东华帝君不惧冰寒慷慨赴死,从此在万仙那里又添了一桩可供颂扬之事,千秋万代亘古留传。”
这一席咄咄之言,将东华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色愈发苍白。
静默片刻,东华也浮出一丝惨淡的笑。
也好,双双死心。从此撒开手,本上仙也落个干净。倘或一早这样绝然待我,又岂会无端牵扯这么久。
东华道:“怎样说都可以,随魔皇开心。”
玄天闻言,只觉心血剧烈翻腾,顿时又是一口血吐出。
东华下决心无动于衷,只瞧着他嘴边缓缓淌下的血迹道:“冰魄在夏非满处,因他修为之故,行至此间还需片时。”顿了顿,他强令面上也呈出漠然之色,“从此,魔皇可随意驰骋任何地方,但求魔皇对三界高抬贵手。”
玄天向前一步:“若是帝君放心不下,大可以现在将本座除之而后快。”
东华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别开脸,低声道:“你是我同门师弟,除了师父与我,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动你。师父向来仁慈,而我……我同样不会动你,因为,我下不了手。”
玄天目光莫测的看了他许久,缓缓开口:“今后不要让本座再遇上你,若是再次相见……”
东华生怕他说出什么你死我活或是更严酷的话来,正好远远瞥见夏非满一路冲杀而来,便顺势撤去了结界。
“尊上!”
一声急切的呼喝声惊雷一般炸在耳边,恰到好处截住玄天的下文。
夏非满飞快的取出冰魄,投掷在玄天头顶。直到看着那团如乌云一般浮动的阴影徐徐沉入玄天体内,这才对东华怒道:“若我知道帝君这么快就帮着天界对付尊上,凭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取冰魄的!”
连日来烧灼内腑的魔炎终于被抵消,玄天顿时恢复成黑眸。他森冷的对夏非满道:“你连番违令,本座已然留你不得。”
夏非满颤声道:“尊上!”
东华忍不住规劝:“如此忠心的属下,若是杀了,你便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岂料玄天听了这话,眼中立时露出杀意,一手锁住夏非满的咽喉。“本座处置手下,何须一个外人多嘴!”
东华将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饶是被玄天这般对待,夏非满也是咬紧牙关,不曾反抗亦不曾挣扎。他双眼虽紧紧闭着,两只手却不忘牢牢捂着胸前的定魂珠。
东华轻轻一叹,即刻捻了个诀,护在夏非满身上。夏非满立时睁开眼,茫然了片刻,对东华投去不可思议的眼神。
百忍从一旁飘过来提醒道:“东华你一向慈善,可魔境的事你不该插手。你……方才是否在招安玄天?”
东华心里一动,一早便做好的筹谋已到了用武之地。便蓦然收了手,在百忍不解的眼神中腾云而起,高声道:“无望谷诸位且停下,听本上仙一言。”
东华有意加了些灵力,使得他的语声听起来清朗开阔,余音回荡谷间,足可令每个人都清晰入耳。
百忍蹙起眉头,不明所以的看过去。
玄天一把推开夏非满,后者捂着脖子咳嗽起来,玄天将眼神一扫,他便闭了口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此番争战,仙魔两败俱伤。适才本上仙与天帝魔皇三人一致决意言和,从此仙魔互不侵犯。”
此言一出,满谷哗然。
百忍摇摇头:“东华还是太过心软,不忍见生灵涂炭,明明天界已有了胜算的……”
玄天一声冷哼,行至东华身侧,百忍一见也立时跟了过去。
玄天淡淡道:“若我魔境非要和天界过不去呢?”
百忍针锋相对:“天界绝不会善罢甘休。”
东华见二人互不相让,对百忍小声道:“借我几分薄面,罢手吧。”他目光掠过玄天,后者面色阴沉,挪开了目光。
东华看出几分意思,即刻如先前那般道:“魔境如何本上仙无权干涉。但,即日起天界之人不得擅入魔境。违令者,诛仙台上五十飞剑。”
飞剑,虽只是下品仙器,可对于部分只有数千年修为的神仙而言,五十剑下来,安有命在?
原本议论纷纷的天界众人,听了这严苛的责罚,立刻噤声拜伏。
东华声音低沉了些:“无望谷此役死伤无数,诸位仙魔英灵皆因本上仙所累。回天后,本上仙先受五十飞剑,权以为责罚。”
百忍制止道:“东华你方回仙身,方才又连番施法,五十飞剑你怕是吃不消。”
众仙纷纷劝道:“仙长不可!”
东华摇头:“我意已决,请各位莫要再劝。”
玄天你可瞧见,本上仙会受比你更重的伤。本上仙都无怨言,你恨个什么劲。
且,这些许伤痛算什么。加起来,远不抵你我因一点私心酿下的罪业。
无望谷中满目疮痍,仙魔尸骸不计其数,以致于厚厚的腐泥掺杂着白灰铺满谷底。
玄天的声音倏尔响起在半空中:“魔境仍与天界划清界限,魔境之人不可擅入三界,违令者斩。”
东华和百忍闻言俱是一愣。
被青龙剑纠缠到穷途末路的万柄凶剑终于合一,回归玄天手里。
东华心中悬石落地,也收回自己的青龙剑,对着玄天面露感激之色,而玄天坚持不去看他。
百忍威严道:“帝君安然归位,我天界自不会与魔境为难。诸位仙友连日拼杀多有辛劳,待回天界,可去三重天灵宝司领取离殒丹……”
下面还有数句,都是安抚天界众仙的话。
东华低声道:“多谢。”
玄天终于回过头,深深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天界不入,魔境不出,二人自此再无交集。
陌路,总比死敌强。
东华木然立在原处,耳边回响的是百忍铿锵的语声,以及众仙的应和声。
眼前则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不知百忍说了句什么,忽然众仙跪了一地,齐声高呼。
“恭迎东华仙长回天!”
玄天从东华身上收回目光,终于开了口,却是与他无关的两个字:“回宫。”说罢,拂袖转身,在一众魔兵的簇拥下,大队人马涌向无望谷的尽头。
不厮杀不拼命,别无旁话,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这就是他与他最终的诀别。
东华强行忍下胸中上涌的气血,俯身便是一个长揖:“谢过诸位仙友。”
众仙见帝君行了这等绝无仅有的大礼,颇受震动,当下再拜而呼:“小仙惶恐。”
东华不动,他们自然也不敢起来。东华心道,为躲清闲才下凡历练,哪成想惹了一身官司回去。本上仙难得如此,你们倒来客套上。也罢,你们不起,本上仙就先行了……省些力气,去领那五十飞剑。
东华起身,略一颔首,便向百忍身侧而去。
有几个离得近的小仙怔了半晌,不禁低下头窃窃私语。
“我怎么瞧见,仙长……眼眶红了?”
“我也在仙长眼中见了泪光。”
“仙长天性悲悯,瞅着死了这么多人能不哭么。”
“噤声,仙长这种品级的上仙,就是他哭了,咱们也不能说。”
…………
作者有话要说: 握拳,他们说的不算!很快就见面了!
☆、昔我(二十六)
迄今为止,仙魔双方共发生过三场战事。其中三番仙魔之战是破坏力最大的一次,死伤最惨重的一次,也是持续时间最短的一次。
这一番大战之意义体现在多处。
首先,双方阵前口头议和,竟成盟誓,在仙魔史册上留下浓重一笔。从此无望谷作为双边交界,被各自委派重兵把守,以防再生前祸。
其次,经此一役魔皇与天帝各自的地位更为牢固。其中魔皇开始重视内政,重新部署朝堂,提拔多个心腹下臣。东华帝君交出手中职权,转于九重天其他主神。从此东华帝君退出九重天的主局,只坐镇东南而已。
不久魔境加大力度,引入凡间农林渔牧等业,并根据魔境实情将其加以改善,由是,魔境经济进入韬光养晦时期。
最后,此次战役的前因后果,被仙魔两界的文人雅士林林总总写出来,以诗词歌赋戏曲文等形式流传开来。并衍生出多种改编之作,譬如正统的有战史类、人物传记类、兵器解述类。旁门的有佚闻类、歪批野史类、仙魔情仇类。
两股风气在双边如火如荼蓬勃发展。不过,像旁门之作这种胡乱编排上仙的东西,天界高层自然不会坐视其发扬光大。此歪风邪气一经发现,便得了各路上仙十分重视。
三番仙魔大战二十年后,天界全面整肃风纪,其力度之强与范围之广皆是首次。每一重天都被细细盘查一遍,搜出的书册画本不计其数,大火焚烧了三天三夜。
但有一无可奈何的纰漏。因正统之作中少不得歌功颂德的言语,天界自然放任流传。众仙里又不少见异思迁的,看了正统之作,就忍不住去搜寻其他的来看。因此正统之作光明正大的传看,旁门之作暗中传看,屡禁不止。
比如东华出去闲逛时,撞见一株扶桑后头,白藏正鬼鬼祟祟翻着一本册子,看得嘿嘿直笑,十分入神。朱明瞧见东华过来,忙拿手指头戳他,他头也不抬的道:“别捣乱!”
东华不疑有他,好意道:“看得如此专注,允他免礼。”
谁料白藏浑身一震,抬头看见东华,立时白了脸,手中的册子啪嗒掉在地上。
东华本犯不着和一本书过不去,但他一慌,东华便觉出蹊跷,抬手将这册子招来掀开看。
白藏腿一软便跪了,哭丧着脸道:“君君君君上,您您您……出关了?”
朱明见不是头,往树后退两步便要开溜,只听见东华一句“站住”,他便灰溜溜的退了回来,站的规规矩矩。
东华随手翻了第一页,一眼便瞧见自己的名讳,再翻第二页,又出现玄天二字,以为只是一本纪事,还在腹诽朱明慌乱的没道理。可再一看,发现里头还掖着一个女名儿,他却不认识了。
想想天界似乎没有这号人物,他疑惑的返回去看封皮,上面草草写着“仙魔情缘”四个字。
东华眼皮一跳,手就不听使唤了似的,一页一页往下细翻。
这有些厚重的册子里通篇只一个故事,有关风月的那种。
说的是一个天上仅有地下绝无的美艳仙姑。从小天赋异禀,被东华帝君收为关门弟子。因她相貌好,便深得师父宠爱。
东华看到这里时,便觉可笑,莫说本上仙从不收徒。便收了,宠爱与否,得看其修行是否用功而定,跟长相又有什么关系。
向下看,后续却是越发离谱。
东华帝君姿容绝世,尊贵绝伦。他的宠爱自然会招来旁人排山倒海的嫉妒与非议。这位仙姑被日夜困扰,又不得拒绝师父的好意。终日以泪洗面,问天问地,为何美貌才华与帝君的宠爱,让她独得了。
东华摇头。得寸进尺,嫌自己太美,大可以把脸遮起来。
凑巧下文里这仙姑还真的将脸遮起来,躲到人间去斩妖除魔,某日追着一个为非作歹的妖王来到魔境。这妖王耍诈,将仙姑骗至魔宫想要借魔皇玄天的手除之。岂料就在最后关头,魔皇玄天掌风拂落了她的面纱。魔皇硬生生收了攻势,这惊鸿一瞥让他凡心大动。便将这仙姑强留在魔宫,欲收作魔后。东华帝君听说爱徒被扣,勃然大怒,即刻点起二十万天兵前去抢人。
东华没忍住,笑出声来。关于这些胡诌之物他早先有所耳闻,但胡诌的程度他却是低估了。
朱明白藏面面相觑。
东华合上册子,仍是笑着抬起眼睑,看着他两个:“确定玄天一掌下去这女子只是拂落面纱,而不是毁容?”
朱明摇头,白藏点头,不知东华问这话是何意。
东华道:“三番仙魔大战的起因……我和玄天抢仙姑?”
朱明白藏干笑了几声,头垂的更低了。
东华心道,这等歪曲事实无中生有的东西,笑话一样,亏你们还看的下去。要本上仙和玄天真是只为一个仙姑相争,也简单了。
东华摆摆手,道:“起来吧,这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不过我听说如今风纪甚紧,此物你二人是从何处得来的?”
两人惊喜的站起身。果然君上脾气好,这都将污水倒在头上了,居然还能发自肺腑的笑。
朱明和白藏一感动,便一人一句,倒豆子似的全招了。原来如今九重天查的严,也就自己君上治下的东极南极松懈一些,且东华自三番仙魔之战后,便一直在静室中安养,不怎么过问外事。因此这里便暗中成了旁门读物的拜读圣地,连九重天的神仙都来这里偷着看。
今日这一本《仙魔情缘》乃是六重天几个中阶女仙在此传看的,朱明待她们传看完毕便要了来,只等他观摩罢,再给白藏,谁知道就遇到了东华。
东华清楚了,难怪最近九重天的大小神仙都来这里跑的勤,也不拜谒他,只顾默默来默默走。
东华将册子翻到最后一页,该仙姑被玄天的痴缠所动,心中纠结许久,最终拒绝了东华帝君的情意,不顾世俗非议,投入玄天的怀抱。
尤其最后一句:春风十度,璧人扶归,帝君掩泣,笑祝之。
连东华都被“自己”感动了。
“心上人”跟“仇家”跑了,自己偷着哭,哭完了还笑着送祝福。
难怪他总觉得今日出府,遇见六重天的女仙们看他的眼神有哪里不对。
那不知是怜惜还是渴慕的意味,此刻没人比东华感触得更到位。
只一本册子便藏了这样的玄机,东华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得了了。别人且不提,至少对他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这么多年来他端起来的形象,一本书就给推翻了。
他有意在南极与东极也杀一杀这风气,但又怕太过武断,便忖着多揪几本看看再下定论。
东华笑道:“这故事我也喜欢,以后若再有,记得悄悄拿来给我也看一看。”
正说话间,忽然玄英不顾形象的驾云而来,连避风咒都没使,头发吹得漫天狂飞。
白藏朱明瞧见,忍俊不禁。
玄英撇了云,只略整了整仪容,便慌忙对东华道:“不得了了君上,咱府上来了贵客。”
东华心里一震:“贵客?”他一点都感知不出,难道来的是……
玄英有些激动的道:“对,是大道祖。”
东华径自往回赶。自己这位师父许多年不曾下过离恨天,今日前来定然事出有因。看着一路上并无其他仙家夹道相迎,便估摸着他是悄悄过来的。
那东华心里可就更没底了。
东华急匆匆进了府门,见青阳立在门口,便问:“师父在何处?”
青阳答道:“大道祖进了内府……属下不便跟去。”
东华一颔首,直往内府而去。岂料内府的童子却说,太清闲逛间,转去了他的静室,他们未敢阻拦。
东华一愣,慌忙进了静室。正看见自己师父背着手站在长几前,两只眼睛瞧着上面摊着的一幅画。
东华在心中暗道不好。骤然放缓了脚步,徐徐的走过去,拜道:“不知师父驾临,弟子有失远迎。”
太清转身,淡淡道:“今日能出去逛,想来是养好了。”
东华再拜道:“是弟子礼数不周,本欲择日前往拜谒师父,不料却劳烦师父先来。”
太清抬手:“不要做这些虚礼了,你过来。”
东华眉心一动,恭顺的走至他跟前。
太清指了指长几上那幅画道:“这个,别是你刚回天界的那日画的吧?”
东华勉强陪着笑道:“师父妙算。”
太清嗯了一声,一向高深莫测的神色里起了几许微怒:“刚得了仙身你就擅动灵力,又逞强吃那五十飞剑,东华,你是不是嫌自己寿数太多,想减着玩玩?”
东华慌的躬身道:“师父这样说,叫弟子如何自处。师父辛苦打造的仙身,弟子万不敢随意处置,只是……”
太清蜷起食指在画上两处各叩一下道:“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一处是画上人物的脸,一处则是边角上的猩红血迹。
东华瞧着那画,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太清垂下手叹道:“一面吐血,一面作画,你好兴致。”
东华不自觉的垂下头。整个天界,能让他羞惭至此的,怕只有他这位师父了。
太清见他默默无言,便又叹道:“我平生只收了两个徒弟,谁料全不省心。说说看,你为何要画他,还是挑了那样一个时机。”
那日东极四使抬着身受了五十飞剑的东华回了紫府洲,便匆匆赶回诛仙台,领那因出战不力的十记飞剑。
东华全身疼到麻木,内腑又翻腾不止。换下血衣后便执意屏退旁人,只自己躺在榻上出神。
只觉下凡历练之前心里已是空空如也,谁料如今回来,比从前更空。
两种空,又不大一样。
前者,是被时间隔绝之空。后者,是仅被一人隔绝之空。
事到如今,悲也悲得,哀也哀得,但至少不该是如此。他不大甘心,如走马观花般回想连日来的起起伏伏。
竟只有一句微不足道的话,让他一时挂心。
“如今我本人就在师兄眼前,师兄可愿提笔再试一次?”
这句央告在心神间回荡的那一刹那,锥心刺骨的痛好像略轻了些。抬眼瞧瞧一片死寂的静室,唯一的动静便是沉沉吐烟的流香,只觉身上好像比方才疼痛数倍。
鬼使神差这个词用在他这个神仙身上实在不合时宜,可他浑浑噩噩中,不知怎的从榻上挪下来,就这样鬼使神差的匀开笔墨,摊开纸张。在冰凉透骨的地面描了半夜,伏了一夜。
等醒来时,流香未凝,手边是一张玄天的黑衣画像。所幸颇有画工,虽然使不出力气,画出的成品总还能看。可身侧那两把凶剑的剑身,堪堪有两口血喷在上面。
如今看来,这无心之失,竟使此画十分传神,传神中又触目惊心。
此刻被太清一味盘问,东华自知不言不语也不妥当,索性便将一些要紧之处略去,坦诚道:“弟子这一番本为历练,却不意与玄天牵扯,以致于引发无望谷祸事。虽师父疼惜弟子,但弟子身上忍受些罪罚,总比心里忍受罪罚的好。这画,弟子为的是牢记教训,今后……”
太清冷不丁打断他:“如今你心里还有没有罪罚了?”
东华目光不由有些闪烁,违心道,“没有了。”
太清缓缓摇头:“你自以为瞒得过我?罢了,我今日来此原不是为了这些。”
东华心里一松:“敢问师父为何事前来?”
“听说你在魔境住了三日,可探听到什么虚实?”
东华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关心起外事,且会因为这个专程跑来。又不知他所言的虚实指的是什么。便只得将这三日所经历之事详详细细对他托出,只除去他与玄天那出格之事不表。
太清将几上那幅画推远了些,道:“他在魔境,倒比在天界吃得开。”顿了顿,又道:“你可知他为何要执意堕入魔境?”
东华怔了怔:“弟子不知,弟子原以为师父会知晓一二。”
太清眸中闪过审视之意:“你与他一向亲厚,你都不知,何况是我?你……当真不知?”
东华暗叹,师父还是挂念玄天,否则为何我前脚出府,他后脚便登门。魔境的虚实……他真要问的,怕是玄天的虚实才对。
东华恳切道:“他离开天界时弟子伤重不省人事。但凡知道,也不会困惑至此了。”
太清语气缓和:“如此,便由着他去吧。你已卸去要职,不妨学学为师将心宽起来。再过万年,中间那块地不定又是谁做主。”
东华再次恳切道:“弟子的心,一向是宽着的。”
太清点头,散漫的扬了扬手中拂尘,道:“也罢,你哪日得了空,将此画装裱起来,高挂厅堂,每日观看。直到你见这画时心如止水,将前尘往事当做虚无,才是真的超脱了。”
东华如醍醐灌顶,恭敬道:“弟子谨遵师命。”
一直逃避,总也不是办法。在凡间躲了那么久,最后如何了?还不如每日自省。玄天这一张脸……本上仙就不信,没有看够的那天。
东华痛定思痛,预备直面内心,破除心结。可是裱画……这画挂在静室便好,如此隐蔽的心事怎能给外人看。暂寻不到合适人选代自己跑这一趟,他一个帝君总不能亲自拿画去裱,便又暂且搁置了。
东华虽退出九重天,名声却丝毫不衰,这其中未必没有歪邪读物的功劳。
他头天出府,次日整个天界都传遍了。三番仙魔之战五十年后,东华帝君终于痊愈复出了。
东华得了这个信儿,虽然撑着一具刀枪不入的仙身,却仍是感觉额角有些疼。
又需走那些累赘的排场了。
玉清真人在昆仑闭关,可免去滋扰。上清真人么,近来身体康健。且金鳌岛也在东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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